☆*——*——*——*——*——*——*——*——*——*——*——*——*—— 本书由派派后花园论坛会员【花霏雪】为您整理制作 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fm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购买正版书籍,感谢您对作者的支持! *——*——*——*——*——*——*——*——*——*——*——*——*——☆ 我心安然(起点VIP完结) 作者:双子座尧尧 内容简介   面对生活,她很坦然:   既来之,则安之,我冷安然从来就不是个认死理的人。   极品渣爹想卖了我升官?我去。   姐握着几千年智慧沉淀的精华,怎么也得为自己姐弟俩挣出一片天来   面对爱情,她两难了:   他:你可不能过河拆桥,用过就扔啊,执子之手,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的……   他:为什么?前世我们擦肩而过,今生难道又要有缘无分?...... 第1章重生   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沉的。   忽然,阴暗的天空中一道亮光划过,“啪-啦-啦-”,闪电一下一下地撕裂着天空。“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而来,震撼着玉林镇的整个天上地下。   紧接着,天空就像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倒一气,接着就如瀑布般倾泻下来。不多时,地面便成了溪流、沟壑。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透过油纸耷拉了的窗棂,映在床上昏迷的母女俩同样苍白的脸上。小姑娘秀气的眉头蹙了蹙,微弱地嘤咛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在哪里?她不是死了吗?表妹柯灵找了七八个男人来糟蹋她,就在他们剥光衣服、赤身露体地逼近她的时候,她推翻了秀桃刚拿回来的两大筐棉花,和身后台子上的两盏火烛,连着地上那堆衣服,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自己的衣服上、头发上也引了火,手里还疯狂挥舞着锋利的匕首,七八个粗壮的男人没有人敢靠近她。   她快速跑动着,用自己身上的火点燃一切能点燃的物什,床幔、窗帘、隔帘……   她喜欢用色彩鲜艳的丝绸装点屋子,所以她的卧室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垂挂的纱幔。   她知道,柯灵让人从外面钉住了窗子,反锁了门,柯灵说要看着她像一只光溜溜的老鼠四处逃窜,却最终被几只猫儿撕裂。   她冲向正用力拍门的柯灵死死抱住了她,刚刚小产又被李慕海痛打一顿的柯灵怎么可能挣得过她?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柯灵的小腹。   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火烧的疼痛。看着哭爹喊娘、浑身光溜溜四处逃窜、用力敲打着门窗喊救命的那几个男子,她眼眸灼灼闪亮,哈哈大笑:让火烧得再快一些,火势再凶猛一些吧,哈哈哈。   她记得,在确定柯灵没有了呼吸以后,她也倒下了。   她现在是到了地狱了吗?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触到身旁有人?是柯灵吗?她的眼里立即有仇恨聚焦,用力转过头……   娘?怎么会是娘?她到地下还真能与娘团聚?可是娘怎么闭着眼睛像是昏迷不醒?   她焦急地伸出手去摸娘的脸,却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张大了嘴,差点没有惊呼出来。小小的、肉肉的,还有肉窝窝,这明显是一双小女孩的手!手上那对嵌着两颗蜜蜡珠子的绞丝银镯子,是她六岁生日时爹买给她的,然后,不到一个月,爹没了,娘很快也倒下了……   这对镯子不是被尚书府的那位二妹妹抢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   她慌忙坐起四处张望,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从遥远的记忆里冒出来的:墙上那把弓箭是爹珍藏的宝物,后来被大舅舅献给了慕容尚书,后来慕容尚书又将它献给了太子。   窗棂上耷拉着一张被大风刮掉了一半的油纸,油纸是大哥今天早上新糊上去的,原来那张黑乎乎的。想到大哥,她泪如雨下,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大哥,可是大哥仍然那么疼她,最后还因为她被人害死。   离窗不远的木桌子上放着一个薄竹片制的风车,那是大哥给弟弟做的。弟弟,她那个活泼可爱的双胞胎弟弟,去舅舅家没多久就染了风寒发高热,烧坏了脑子,在她“回”尚书府的前一天,小弟一个人跑去河边玩,淹死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床边的小柜子,上面果然有半串山楂果,那是大哥买的,小弟舍不得吃完,留了一半给她。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惊醒了呆愣的她,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莲藕般的小手臂,“嗤---真疼”,她忍不住呲出身来。   不是做梦,她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六岁时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她现在还是夏书瑶,不是什么可笑的尚书府大小姐慕容瑶。   她猛然扑向躺在身旁的娘:“娘……娘……你醒醒……娘……”她记得自己上辈子也是被这连续两个响雷惊醒的,那时娘还没死,直到翠竹回来,娘瞪了翠竹一眼才闭气的。   她用力摇着娘的身子:“娘……你醒醒……娘……”   甄子柔,也就是书瑶的娘亲,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瑶儿……钥匙……”她颤抖的手指无力地落在自己的衣领上。   书瑶明白,娘是要她拿一把很小的钥匙,挂在娘里衣里面的。她上辈子只知道一个劲地大哭,也没好好去听娘本来就微弱的声音在说些什么,折腾了很久娘才使尽力气扯出钥匙给她。   书瑶的小手伸进她娘的衣领里,取出那把黝黑发亮的钥匙,小心地将挂着钥匙的红绳从娘脖子上套出,然后将耳朵贴近娘的嘴边,费力地听清了娘的话:“杂物间……地窖……银子……妆奁盒……钥匙……”   书瑶哭道:“娘,您是不是说这钥匙是妆奁盒的,在地窖里?我这就去地窖里取来给您。”说着就要爬下床。   甄子柔拉住书瑶的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书瑶不敢动了,轻轻拍着她娘的前胸帮她顺气。   好一会儿,甄子柔憋足了劲用力说了一句:“翠竹……不可信,听你大哥……的话。”话音刚落,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娘……”书瑶哭得撕心裂肺,她终于知道上辈子娘死前为什么用力瞪着翠竹了,直到闭气很久,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娘是想撑到大哥回来,没想到大哥在郎中那里被困住了,比翠竹晚到了一会儿。   这一世,娘交代了所有的事,所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行,不能再光顾着哭了,否则娘的用心就白费了。书瑶知道,再过大约两刻钟,雨小了,翠竹就回来了,然后很快,大舅舅大舅母就到了。她要先去地窖看看,那个妆奁盒是不是藏着银子?她要想办法先藏起来。上辈子,她不知道地窖,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只是第二天,大舅母和翠竹一起问她有没有见到她娘的一把钥匙,她就把那小钥匙给她们了。   第2章神奇的红木箱   书瑶提着桌上那盏油灯,很快找到地窖出口,就在杂物间的角落。她庆幸的是,出口处的木盖子上堆着的是一袋干草,否则,就凭她现在的小身板,还真是推不动重的东西。她用力掀起盖板,气喘吁吁的她惊讶地发现地窖里竟然亮堂堂的,好像点了几盏大油灯。   这样也好,如果要提着油灯下那木爬梯,对现在年仅六岁、手短腿短的她来说还真是困难。她把油灯往墙角放好,离干草远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梯爬下去。   到了地窖里,书瑶才发现,原来照亮这里的不是油灯,而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有她的拳头大小。   背对着爬梯的方向,靠墙摆着两个挂了锁的大箱子,和一个有她一半高的妆奁盒。妆奁盒很重,她要抱起来都很吃力,更别说抱出地窖了。   书瑶取下钥匙打开了妆奁盒,打开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盒子外表看是红木做的,里层却是一种黑黝黝的铁,难怪那么重。妆奁盒有三层,第一层是一叠银票,加起来有两万多两银子。还有两张身契,是翠竹和红梅的。第二层满满都是贵重的珠宝首饰。第三层有一个书本大小的红木盒子、两把钥匙、和一些官府文书,其中两张是她和书文的生辰纸。   那个红木盒子很重,估计跟妆奁盒一样里层是铁做的。盒子打不开,也没有锁眼,书瑶只好先放下,此刻没有时间琢磨这个。   书瑶把银票、身契、和官府文书取出来塞进怀里,然后又拿了那两把钥匙之后赶紧把妆奁盒锁好。   不知道这两把钥匙是不是两个大箱子的?书瑶先试着打开一口大箱子,挂锁果然开了,天,竟是满满一箱银子。再打开另一个,满满的都是人参、灵芝、鹿茸等珍贵药材,都用油纸细细包着。   难怪前世大伯、三叔跟大舅舅一家大打出手,还差点闹上公堂,应该都是为了这两箱东西吧?可是这该怎么藏?她着急地又四下看了看,地窖里还有三大竹筐番薯、两大袋面粉、和足足四大麻袋的白米。   书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拿不动这些东西,也没地方藏,大哥又不会这么快回来,难道又要白白便宜了那狼心狗肺的叔伯和大舅舅?哼,她宁愿烧了这些东西也不能留给那些恶人。书瑶的右手用力拍在麻袋旁边的木架子上,刺痛从掌心袭来,一根木刺赫然在目。书瑶忍着泪拔出木刺,带出了大粒的血珠,那粒血珠急速滚落,滴在地上,眼前红光一闪,一个巨大的红色木箱子出现在书瑶眼前。   书瑶忘记了手掌上的疼痛,用力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箱子,会变没吗?念头刚起,大箱子没影了。书瑶大急,又想着,会再出现吗?箱子瞬间又出现在眼前。   这?这?安然突然有点害怕,朝四周张望了一遍。   不管了,自己重生回到六岁这么离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可奇怪的?书瑶想着要打开红木箱,箱盖随即自动打开,书瑶又喜又惊,往箱子里看,红木箱分成了六格,拦板上还有字:保鲜、增效、增色、增灵、活物、杂物。   保鲜?应该就是保持新鲜吧?那么米面放在这里最好了。可是那些麻袋箩筐的都太重了移不动怎么办?   书瑶突然想到,她可以用意念让红木箱出现、消失、打开,可不可以让那些东西自己装进红木箱里去呢?试试吧。   她在心里默念:把三筐红薯装进红木箱保鲜格里去。   瞬间,红薯在原来那个位置消失,进了红木箱。   书瑶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她刚刚只是想试试,忘记了去想那竹筐的大小,所以直接默念“把三筐红薯装进红木箱保鲜格里去”,没想到这个红木箱竟然会自动增大,把三大筐红薯都装进去了。   接下来就熟练了,书瑶很快把白米和面粉装进了保鲜格,把整箱银子和妆奁盒装进了杂物格,整箱药材放到了增效格。增效增效,可不就是增加效果?   突然想到怀里的那些东西,赶紧取出来放在妆奁盒面上。   书瑶又忐忑地试验了两次让红木箱消失、现出、打开、关闭,这才拿着夜明珠爬上木梯。   出了地窖,书瑶又现出红木箱,把夜明珠和小钥匙放了进去,然后关好地窖,将干草袋挪回原处,赶紧回屋子里去了。   回到床上,书瑶看着宛如睡着的娘,想着自己一家人前世的悲惨遭遇,禁不住扑在甄子柔身上大哭起来。   正哭得伤心,翠竹一边脱下蓑衣一边赶了进来:“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别哭,翠竹回来了。”   饶是书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见翠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恨,她很怕自己会扑上去咬她,死死地咬……   “你以为你娘真是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啊?哼,那是翠竹在你娘的汤药里加了东西。哈哈哈……一家子蠢货……哈哈哈……哈哈哈……”柯灵尖利的嘲笑声接连不断地回响在耳边。   “哇---”书瑶现在最好的掩饰就是哭,最想做的事也是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悔恨都一次哭干净了,以后,她夏书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守护着大哥和弟弟,好好活着,她不会再天真地听信那些人的哄骗,真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是门第高贵的天之骄子,是不能被困于矮灌丛中的金凤凰……   “市井小民”,书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上辈子,尚书府二小姐慕容芷总是鄙视地称呼她市井小民,她以此为耻辱,甚至为此跟慕容芷打过架,被罚跪祠堂,三天三夜没有饭吃。   如今重生而来,她只想跟大哥和弟弟平平安安地做市井小民,不仰望所谓的门第。   翠竹见姑娘没有理她,只是不停地哭,也没觉得奇怪,这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又是这么小的女娃,不吓得大哭才奇怪。不过,姑娘一向黏她,呆会儿哄两下就好了。   放好蓑衣,翠竹走过来,见甄子柔还没醒,一动不动,想到吴郎中说的夫人不会熬过今晚,不由伸手探向甄子柔鼻下。   “啊---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翠竹开始嚎哭,但那刹那间一闪而过的喜色没有逃过书瑶的眼睛。   翠竹嚎了几声,伸手想把书瑶抱在怀里。书瑶一扭身,扑在甄子柔身上……   翠竹一愣,讪讪地收回手,继续嚎哭:“夫人,你就这样走了,少爷和姑娘可怎么办啦?夫人啊,你醒醒啊。”今天姑娘怎么有点奇怪,好像不一样了,是吓坏了吧?   “娘---”   “娘---”   随着两声凄厉的呼唤,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冲了进来,正是书瑶的大哥夏书杰和双胞胎弟弟夏书文。   书杰“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娘,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把郎中请回来,娘---”   “大哥,娘死了,跟爹一样,瑶儿怎么喊,娘都不理瑶儿,大哥,娘死了,呜呜呜。”书瑶扑到书杰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得肝肠寸断。上辈子,大哥为了她惨死,却是到最后都没能见到她一面。对不起,大哥,对不起,这一世,瑶儿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   书文也扑了过来:“大哥,呜呜,大哥,书文要娘,呜呜呜。”   书杰抱紧两个幼小的弟妹,心如刀割。现在,他只有他们,他们也只有他了。    第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更新时间2013-3-7 22:33:10 字数:4086  盛夏的夜晚,没有白天那么闷热,不时拂过来的丝丝儿风给静静躺在床上的安然带来些许凉意,小丫鬟秋思拿温水浸了棉巾轻轻给安然擦洗额头(小心地避开缠在脑袋上的布条)、脸颊、还有双手。   床边矮墩子上坐着的妇人倚靠着身后的桌子,一边缝制着手上碧色的荷包,一边默默地流泪,她是安然的奶娘刘嬷嬷。   “二小姐已经昏睡了快一天了。”刘嬷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和害怕。   “老李大夫说了,明天早上应该会醒的,嬷嬷你还是回屋里好好歇着吧,你这病还没好全呢,小姐醒过来又该担心了。”   “我这老婆子有什么要紧的,没了就没了,现在害得小姐这样,我到了下面都没脸去见夫人啊!”   刘嬷嬷转过身对着窗外两掌并起小声祈祷着:“夫人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姐赶紧醒过来,平平安安的啊!”   安然闭着双眼,静静听着两人的交谈,一动不动,其实她醒了有一会儿了,在秋思端着水盆进来时才又闭上眼睛,整理着脑袋里不断涌出的记忆,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这个身体也叫冷安然,同名同姓,但不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精干冷情的金领剩女冷安然,而是大昱朝福城知府冷弘文家的嫡出二小姐,今年13岁。冷安然的生母,也就是冷弘文的结发原配妻子夏芷云,是大将军王夏绍辉唯一的嫡女儿,却因着一个很烂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不惜忤逆父母,一往情深地下嫁于寒门探花冷弘文,并将嫁妆的大半充入公中。   夏芷云成婚五年才得一女冷安然,然后一直无所出,而贵妾林姨娘却“生”势浩大,生有长女冷安梅(15岁),长子冷安松(13岁,大安然半岁),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冷安竹和冷安兰,今年11。另外,安然还有一个12岁的庶妹冷安菊为赵姨娘所出。   安然的生母夏芷云在安然8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折腾了大半年就去了。本来就体弱、孤僻的小安然更沉默了,谁都不爱搭理。直至有一次因为跟冷安梅吵了几句嘴,拿瓷器砸伤了冷安梅和林姨娘,冷弘文请出家法要打安然二十板子,亏得刘嬷嬷和秋思拼死保护,搬出夫人和大将军王府,最后才以刘嬷嬷代受二十板子了结。   之后,在祖母冷老夫人的安排下,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安然被送到平县远郊的这个庄子上来“修养”,身边只带了伤势未愈的奶妈刘嬷嬷和比安然仅大一岁的小丫鬟秋思。秋思是6岁那年跟着家人从边陲的昆城到福城谋生的,路上父母都被山匪杀了,自己被哥哥藏在草垛子里逃过一劫,而引开山匪的哥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秋思跌跌撞撞跑到官道上被上香途中的夏芷云母女给救下,就留在安然身边做了丫鬟。   至于刘嬷嬷,她从小就是夏芷云的贴身丫鬟,作为陪嫁跟来冷家,后来配了陪嫁铺子上的管事。安然出生的时候刘嬷嬷不到一个月的二儿子先天不足死了,她就又进府做了安然的奶娘。没几年她的丈夫也病死了,就剩一个大儿子与她相依为命,今年16岁,在一个木匠铺里当学徒。   其实夏芷云很多年前就将刘嬷嬷一家的卖身契还给她了,给他们解了奴籍。只是她放不下年幼失去母亲的安然。   除了每半年送了些粗糙的米粮过来,冷家几乎忘记了这个在庄子上“休养”的二小姐。幸好刘嬷嬷的刺绣手艺非凡,带着秋思做些绣活贴补家用。主仆三人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至少温饱还是勉强可以达到的。   半个月前,刘嬷嬷病倒了,仅有的几个钱都拿来抓了药,这几天才见大好些,安然想给刘嬷嬷补补身子,一大早就带着秋思去庄子前边那条河里想看看能不能抓到鱼,她见过庄子里的小孩拿竹篓子在那捞鱼来着。结果脚滑到的安然被一个大石头撞到了脑袋,昏死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内里已经换成了从希腊旅游回国飞机失事的来自现代的冷安然。   “嬷嬷,你先回屋里睡觉吧,   我今晚就在这屋打地铺守着小姐,小姐醒来我马上叫你。”秋思轻声劝着。刘嬷嬷点点头,拿手抹掉眼泪,由秋丝搀扶着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安然,才慢慢走出了屋子。   秋思送刘嬷嬷回屋后,拿了草席和枕单进来铺在地上,把窗子关了,又帮安然抿了一下额角的一缕头发,把盖在安然肚子上的被单子拉拉好,便吹灭了油灯,躺了下去。   安然悄悄睁开了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重获了一次生命,总要好好儿活下去。过去的一切就只能是“上辈子”的事了,好在大龄未嫁的自己除了父母也别无牵挂。父母有弟弟一家照顾,又都有退休金,加上自己的大额保险,应该能好好地安度晚年。时间,能慢慢抹去他们失去女儿的悲伤。   安然放下心思,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她习惯性地曲起十指梳压头皮,一下刮到缠在头上的棉布条子,牵动了后脑勺肿起的包包,“嘶”一声重重吸了口气,真特么的疼啊。   正推门进来的秋思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小姐,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来,刘嬷嬷就要进城里去求老爷夫人了。”秋思口里的夫人正是三年前扶正的林姨娘,冷老夫人的亲侄女林雨兰。   “找他们干嘛,他们要知道了还巴不得我不要醒来呢。”安然冷冷地答道   “不管如何,你都是冷家唯一正宗的嫡出小姐,大将军王府的嫡出外孙女”闻声急急赶进来的刘嬷嬷心疼地扶起安然,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拿了大迎枕垫在安然身后,   让她坐靠得舒服点。   “然姐儿,你以后可千万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你是大家小姐,怎么能跟那乡下娃娃一般下水捞鱼呢?这次亏得没事,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嬷嬷死了都没脸去见夫人啊!”刘嬷嬷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稀里哗啦了。   “好了好了嬷嬷,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可别哭了,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安然话音未落,肚子就很积极地“咕噜”一声配合起来。   “秋思,打水进来给小姐洗漱一下,厨房里有刚熬好的米粥,我去端来给小姐吃,   小姐昏迷了一天一夜,可不饿坏了”刘嬷嬷也笑了,边说话边抬手抹了抹眼泪就赶紧站起奔向厨房去了。   秋思连忙“诶”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安然抬眼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看起来这房子应该很老旧了,但屋内收拾得很干净,房里的摆设也很简单:自己正躺着的一张床,床旁一张长方形的斑斑驳驳,还有不少凹坑的黑漆桌子,桌子下面一个大木头箱子,桌子再过去是一个泛黑的很旧的木柜子,应该是衣柜吧,不大,大概一米六高,宽不到一米这样。床的正对面就是一个正方形的窗子,窗格上糊着的白色窗纸泛着一块块暗黄色,甚至黑褐色。此时窗半开着,蓝色洗得泛白的粗麻布窗帘被拢到一边,用一条藏青色的的布条子系着个蝴蝶结,窗前还摆着一个木条做的大绣架子和一个木头做的包着藏青色旧棉布垫子的矮墩子。绣架上还放着应该是做了一半的绣活,安然此时坐靠在床上看过去也不是太清楚,花团锦簇的一片。   再看桌子上,一个针线篓子,一盏油灯,一面铜镜子,还有一本翻开的书。   所有的屋什摆设都很老旧,但都擦拭得非常干净,摆置得很整齐。   安然拿起那本书翻了翻,竟然是一本药理书,全部的繁体字。幸好啊,前世的安然大学一毕业就在一家台资企业做了5年的总经理助理,那个台湾老板很博学,办公室里一个大大的书柜里满满都是各类书籍,90%的书是老板从台湾带过来的,他每次回去都要带很多书过来。台湾出版的书都是繁体字,竖式从右到左排列的,安然起初看得很不习惯,头晕,后来看多了也就自如了。   “小姐,您可别看书了,老李大夫说您伤了脑子,一定要好好休息的”秋思端了脸盆和一个缺了一小口子的粗瓷杯子进来。先递过杯子让安然漱口,又从床底下拿了个痰盂出来,安然把水吐在里面。   秋思拧了棉巾帮安然仔细擦洗了手和脸。刘嬷嬷正好就进来了,端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腌白菜,坐在床边细细地喂安然   。那米一吃就是陈年糙米,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安然在心里长长哀呼,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乖巧地吃完了整碗米粥。心里想着前世时爸爸说的话“有吃都是补”,好歹得先吃饱了,有力气了才能想着以后怎么能够过得好一些不是?   用完了粥,刘嬷嬷和秋思也去厨房吃早餐了,安然才拿起桌子上的铜镜端看自己这一世的相貌。13岁的脸蛋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经可见小美女的风姿:小小的瓜子脸,秀气乌黑的眉毛,亮晶晶的深邃的大眼睛,那卷翘的长长的睫毛真是安然的大爱啊,鼻子纤细而挺拔,小嘴像樱桃似的粉嘟嘟的,唯一的缺憾是皮肤黯黄没有什么血色,明显的营养不良,加上额头上缠着的白色棉布条子,更加衬得人没有精神。   安然把镜子放好,轻轻阖上双眼,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嗯,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活了三十好几的人本来随着飞机失事就要去见上帝的,谁知竟然返回13岁这样的花骨朵年华,还拣了一副美丽的外貌,前世的安然虽说不丑,可也称不上漂亮,胜在气质好,也只能算是耐看的第二眼美女。女人嘛,总是希望自己能更漂亮的。   接下来就要好好规划一下这以后的生活了,安然习惯性地在心里列出自己目前面对的一切状况和自己的所有“资本”。认清环境的利弊和自己的资历、优劣势才能立足,直至站稳。这是每到一个新环境安然首先要做的事。   首先是冷家,在原身的记忆中,自己一直沉默孤僻,不讨老夫人和父亲的喜爱。老夫人不喜欢夏芷云,对安然也只是淡淡的。至于父亲冷弘文,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情景,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大手牵小手、摸摸脑袋、轻言教导、或者劝慰之类的亲子画面。而且来这庄子也五年时间了,完全不闻不问。冷家,是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了。   然后是夏家,根据记忆中夏芷云极少数的几次描述以及刘嬷嬷时不时的唠叨,大将军王府在当朝还是极有地位的,两代边关大元帅,如今一门三将,除了夏绍辉这个大将军王外,安然的三位嫡亲舅舅中,两位子承父业,都是身有军功的大将军,而最小的舅舅夏烨林跟当朝天子从小交好,幼时就作为太子伴读进宫,如今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官职,却时常在御前行走,众所周知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夏芷云是夏家唯一的嫡出女儿,父母极为疼宠,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对她也是众星捧月,极为疼爱。可是当年夏芷云一意孤行,拒绝父母千挑万选出来正在为他议婚的人选,执意下嫁冷家,伤了父母的心。虽然夏家还是为夏芷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但之后来往越来越淡,加上冷弘文不断抱怨大将军王不讲情面,没有多给他提携,一家人跟随冷弘文到福城任职后,与京城的夏家更是几乎没有了联系。夏芷云病着的时候,夏家倒是派人来探望过一次。   安然知道,在女人没有什么地位的古代,一个实力雄厚的亲族是多么大的底气和依靠,现在自己的父族靠不上,母族实在有必要争取一下。在现代都讲究“人际关系是重要的生产力”,何况现在是在一个讲皇权、讲家族势力、完全不知何为“人权”的古代!    第二章 自我评估 更新时间2013-3-7 22:37:35 字数:1732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财力?自己目前一穷二白,母亲的嫁妆在冷家手里也别指望了,何况大部分早已充入公中。   人力?目前只有刘嬷嬷和秋思两个相依为命的忠仆。   能力?文科出身的安然可不知道那些什么火药啊、机器啊、纺织之类的东东,从小在城市里出生长大的她对那些农作物啊、酿酒啊什么的也完全一窍不通。安然大学里学的是英文在这里完全等于零,十几年的企业管理、品牌运作工作经验在以后自己有一定实力的时候还可能用得上,目前没什么用。   倒是自己从六岁开始学的苏绣现在可真对上口了。上一世,安然幼时特别调皮,拿妈妈的话说就是“屁股上长刺似的三分钟都坐不住”。   而那时邻居家从上海过来到儿子家养老的老太太是正宗的苏绣传人,有一手刺绣绝活和徒手做旗袍的真功夫,据说她和她的师傅在上海滩是小有名气的。这老太太和小安然不知怎么的特别有眼缘,向来坐不住的安然竟然可以坐在一旁看老太太绣花半天不动的,后来安然就跟老太太学习刺绣,一学好几年,直到读初二时老太太去世。老太太过世前甚至还将珍藏的五大本绣花图样送给安然。读大学时,安然可是靠这一手绣艺兼职赚了不少学费和生活费。   接着还有什么呢,厨艺?安然无聊时曾看过几部穿越小说,里面就有穿越女主卖食谱开饭店的。   这还真得感谢二十一世纪那成天不绝于耳的地沟油、苏丹红之类的奸商杰作,弄得读大学之前连手帕都没洗过一块的娇娇女冷安然在能够独租一套一居室,拥有自己的小厨房之后立马开始学习给自己做好吃的,网上那菜谱比比皆是啊,东南西北各大菜系、中式西式泰式韩国菜日本料理…...只要你想到,基本上都能搜得到。   安然成天全国各地出差,当地代理请她去的必然是本地有名的酒楼食档,点的也必然是镇店名菜,引起安然兴趣的有空就会上网查查相关作法,甚至动手试验。当然了,纯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虚荣心,能做出个大概的样来就不错了,要都能做出那个水平,那些大厨们可不都要买块豆腐撞死了。   尤其,有一段时间安然突然决心培养自己“贤妻良母“的潜质,真是大大花了很多空余时间和精力狠狠研究了许多食补、煲汤、以及五花八门的各式点心作法。   所以,厨艺方面,安然的水平多好谈不上(她承认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菜谱、配方、操作程序可是记得不要太多了。说起来一套套的,只要不让她亲自动手露馅,嘿嘿……   问题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饮食文化发展得如何,她的这些食谱点心方子能否给她带来多少机会?   安然正在心里独自盘算着,刘嬷嬷和秋思拿着绣绷子和一张小靠背椅子走了进来。   “小姐,您要不要躺下歇息?我和刘嬷嬷在这边做活边陪着您”秋思摆好小椅子给刘嬷嬷坐下,回头看着秋思问道,“老李大夫说了,小姐醒过来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啊头晕呕吐的就再请他过来来瞧瞧,如果没有就好好休息,等那肿块消了就不疼了。”   “我想出去走走,就在院子里”安然回答,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刘嬷嬷。她真想运动一下,老躺在这没病也躺病了。   “这可不成,你乖乖地躺着休息,大夫说了你这撞到了脑袋,没有养好不能乱动,很容易犯晕的”刘嬷嬷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安然想想也是,先养好身体,   攒点精神再说吧。   她转头对着在矮墩子上坐下的秋思说:“你帮我拿本别的书看看吧,有趣儿点的。”   秋思忙放下绣绷,过来打开桌子下面的大木箱子,边挑选着书边问“游记好不?还是诗集?”夏芷云教安然识字时大都带着秋思的,秋思认得很多字,还能写一点。   安然低头一看那箱子,哎哟喂,这么多书,整整一箱子诶。   搜寻脑中的记忆,这是夏芷云的东西,原来摆在她房间架子上的,夏芷云过世后,   安然就收拾到箱子里收进自己的房间了,这也是她唯一能带到庄子上来的母亲的东西。   “拿本游记吧,再看看有没有风俗民情的?”安然回答   秋思拿了本《李铭游记》和一本《大昱风物志》给安然,安然眼尖,指着一本墨色封面的书说道:“那本《百年史传》也递过来给我瞧瞧”。   秋思递了书过去,关好箱子就又坐回去继续绣荷包了。   刘嬷嬷生病以来耽误了很多绣活,也一直没有进项,可怜的一点存钱也都抓药用掉了,现在他们还欠着老李大夫药钱和诊费160文呢,这还多亏了老李大夫心善,看他们主仆三人实在无法憋出钱来也不催着。   于是,刘嬷嬷和秋思两人忙着手中的绣活,安然就默默地翻着书页,了解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时空、这个地域,她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还要活得很好。    第三章 了解大昱 更新时间2013-3-9 23:02:56 字数:1462  就这样过了5天,安然粗略看完了那三本书,还在同刘嬷嬷、秋思聊天时通过刘嬷嬷的唠叨、回忆、感慨、憧憬中套出了不少资讯。   这是个与安然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时空,安然自诩掌握挺好的历史知识在这也就半点用处都没有了。   所幸,这是个和平的年代,当今皇上是大昱朝第三代帝王。第一代昱元帝推翻前朝,浴血拼杀中创立了大昱皇朝,不过只当政11年就薨了。第二代昱阳帝在位28年,稳固皇权,镇压前朝余孽的数次暴乱,收服相邻的少数民族政权。老百姓的生活逐步安定下来,开始安居乐业。   大昱皇朝国姓钟离,现在的第三代帝王乃刚刚登基不到四年的昱文帝钟离赫。   安然想,这应该是这个大昱皇朝百事待兴,大力发展经济的重要时期。按照“历史经验”,一个不到50年的新兴皇朝,一位年轻的帝王(推算过去应该30出头),只要他不愚、不暴虐、不阿斗,此时应该正满怀抱负要安定民心,增强国力,实现国富民强。   根据刘嬷嬷对昱文帝登基这三年多时间朝廷推行的民生政策的描述,比如减赋税、鼓励开荒、鼓励经商、严惩贪官等市井小民乐见并乐于谈论的事,这个皇帝应该是一个有着长远眼光和开明头脑的帝王。   这样的年头,社会风气应该不会太坏,百姓勤劳挣钱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本来呢,这皇帝也好,朝廷也罢,跟安然这个小小少女没半毛钱关系,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安然深知经济发展、民生民情离不开政治。当然了,了解一些就够了,这些认知能够让安然心安一点,也敢想去做一些事情。试想啊,   这要是个乱世,想着保命就够了。   除了刚“醒”来的第一天刘嬷嬷不肯松口外,安然每天早晚都会坚持让秋思扶着在院子里走几圈,她后脑上的包包已经慢慢消下去,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刘嬷嬷也就不再反对了。   这是一个不大,但还算齐整的小院,一溜三间正屋,屋子左边有一个厨房,右边还有一间小棚子堆了些杂物。小棚子前面空地上围着一小圈竹栅栏,估计之前应该是养鸡什么用的。   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榆树,榆树边上还有一口井。   安然会认识榆树是因为前世有一次去济南出差,那儿负责她公司品牌的主管徐蓉跟她关系挺好,带着她和店长几人到城郊自己家里吃农家饭,徐蓉的妈妈特意让小孙子从村口的大榆树上摘了好多榆钱儿给她们包了一顿别有风味的饺子,吃的安然那叫回味无穷。离开村子的时候她们一群人还专门去“参观”了一下那棵榆树,并拍照留念。回到深圳后安然兴致盎然地到网上“百度”了好多关于榆钱儿的资料,不过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尝榆钱。   可惜啊,现在早已经过了吃榆钱儿的季节。安然抬头看着大榆树,惬意地眯了眯眼,嗯,她很期待明年春天的到来。   整个院子,安然最满意的还是那一人半高的院墙,目测过去至少有2米2。虽然旧,但看起来很结实。   这在这个庄子上是唯一的。   刘嬷嬷说,冷家是从平县俞家买的这个庄子,俞家是个商户,已经过世的俞老太爷白手起家,生意做得挺大,但是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儿子娇生惯养长大。俞老太爷过世后,掌家的俞老爷花钱的能力比挣钱能力强,家业渐败,亏得有个追随老太爷多年的老掌柜忠心得力,才得以保住俞家在平县的几间铺子。俞老爷的妻子温婉贤良,屡屡规劝夫君奋发向上,学习经营,却令得俞老爷非常厌恶她,还娶了冷弘文的妹妹冷幼琴为平妻。当年,冷家虽穷,但新科举人冷弘文才学出众,前途看好,而且冷幼琴也算是楚楚动人。   冷幼琴进门没多久,俞夫人被送到这个庄子上养病,据说当时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不到一年就病死了。   夏芷云嫁入冷家后,大半嫁妆充入府中,冷老夫人把夏芷云名下的一大片田地给卖了,   高价从冷幼琴手上买下了这个庄子。   刘嬷嬷每次说道夏芷云就抹眼泪,安然心中却是感慨:“又是一个傻女人啊!”    第四章 去平县 更新时间2013-3-10 16:05:53 字数:2603  安然身子好了,就跟刘嬷嬷、秋思一起赶绣活,她先用了三天时间把绣架上未完成的百花图绣好。   安然绣百花图用的还是原身记忆中的绣法,是刘嬷嬷教的。刘嬷嬷的女红在冷府里是最好的,府里针线房的绣娘大都跟刘嬷嬷请教过绣艺。安然和秋思自小也是跟着刘嬷嬷学刺绣的。安然觉着刘嬷嬷的绣法很像前世的瓯绣,前世安然学的主要是苏绣,但为了博采众家之长,增长眼界,老太太也给安然介绍过粤绣、湘绣、蜀绣、顾绣、京绣、瓯绣等各主要刺绣流派的特色。加上安然本身对刺绣有着浓厚的兴趣,长期以来倒是逮到很多机会欣赏、研究了不少各大流派的优秀作品,甚至是大家名品。   刘嬷嬷对安然这几天刺绣的速度和热忱觉得很是惊讶。之前的安然虽然刺绣很有天份,也会跟她们一起做从绣庄接来的绣活,但并不是很热衷,绣的速度也比较慢。比如那副百花图,前面一半绣了将近15天,可这后面一半安然就绣了不到3天。   自从夏芷云死后,安然极少开口说话,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最经常做的事就是发呆。偶尔看点书,绣点东西,也是做着做着就发起呆来。   可是这次醒来后,刘嬷嬷发现安然“活力”了很多,虽然话还是很少,但听她们说话的时候眼里有了明显的兴致,有时还会问一些关于夫人、关于夏家的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安然刺绣的熟练度和速度明显比以前强太多,而且一绣起来就是连续两三个时辰。   秋思对刘嬷嬷的疑惑很不以为然:“这不是好事吗?这说明小姐长大了,想通了。一定是天上的夫人保佑着我们小姐。难道嬷嬷不喜欢小姐这样吗?”   刘嬷嬷一愣,是啊,小姐长大了,更懂事了,这不是很好吗?想那么多干啥?   这天晚上,孙大家的小石头过来了,告诉刘嬷嬷明天他的哥哥大石头要去县里,问刘嬷嬷要不要搭他家的牛车去,或者要不要帮忙捎带什么东西。   孙大是庄子里的佃户,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顺序排下来是大石头、二石头、大丫、小石头、和小丫。刘嬷嬷经常指点大丫和小丫刺绣,两家走得比较近,每回他们家用牛车去县里,   都会叫上刘嬷嬷。庄子里的其他人坐牛车都要付车钱,一人一趟来回五文钱、单次3文钱,可孙大家从来不肯收刘嬷嬷的钱。   这次刘嬷嬷生病、跟着安然受伤,已经很久没有去县里送绣活了,最近三人赶了不少荷包、绢帕出来,还有安然绣的那幅桌屏和刘嬷嬷绣的一套三幅大屏风。家里的油、盐都没有了,还欠着老李大夫的钱,刘嬷嬷确实也准备去一趟县里。   看着刘嬷嬷跟小石头确定了出发的时间,送小石头出门后,安然抬起头对刘嬷嬷说:“嬷嬷,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县上。”   “姐儿,你想买什么吗?嬷嬷给你带回来。”安然很少出门,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要跟去县里。   “不是,我就是想去看看,   我还没去过县里呢。”安然拉着刘嬷嬷的袖子,大眼睛亮亮的满是渴求。刘嬷嬷心头一软,摸了摸安然的头,   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安然就起床了,约好的出发时间是辰时一刻。   前世的安然一直有个习惯:冬天爱钻被窝睡懒觉,上班时间都是闹钟敲三遍,赖到最后一刻起床,周末就是不睡到肚子饿绝不起床。其他三个季节却是勤快得很,   一早就醒,一醒就起,多出来时间就看看书,听听音乐。对这一季节性特点,安然谓之“身体的自然反应,冬眠效应”。   秋思把安然上半部分的头发梳起两个小包包,下半部分则扎了两根麻花辫。   今天,安然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交领单衣襦裙,粉红色的系带,下裙打了褶子,裙摆上绣了几只翩翩飞舞的大蝴蝶。衣服的布料不是很好,但还算透气舒适,缝制和绣花都是极其精美的,可以看出做衣服人的用心。   这是刘嬷嬷生病前为安然赶制的新夏衣,也是安然现在最好的一身衣服,之前的衣服都小了,还都洗得很旧很薄。   安然站在大榆树下,亭亭玉立,裙摆飘飘。刘嬷嬷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小姐长大了,越来越像夫人了。等还了钱,   还是得给小姐再做两身衣服,之前的都小得不能穿了。   担心牛车坐不下,秋思也没要跟着去,只是再三叮嘱小姐要跟紧刘嬷嬷,别走丢了。安然笑着扯了扯秋思的大辫子:“知道了,秋思嬷嬷,   你好罗嗦呀。”气得秋思嘟起嘴,小脸儿涨得红红的。   安然俩人到庄口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孙大媳妇和小丫,还有安然叫不出名字的另外三人,看到她俩来了,大石头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赶上车出发了。孙大媳妇把最前面的位置让给安然,就同刘嬷嬷闲聊起来,她知道安然孤僻,很少说话,一向不喜欢与人交谈。   孙大媳妇指着安然的裙子,连声夸着刘嬷嬷的手艺:“瞧瞧这身衣裙,哪里比那些大家夫人小姐们的衣服差了?刘嬷嬷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了。”她已经全然不记得安然是冷家二小姐这件事了。不仅她,   全庄子里应该也没几人记得。安然她们主仆三人的生活并不比庄子里的人家好,甚至还差些。   刘嬷嬷的心头却因为这句话扯痛了,她的然姐儿本来就是大家小姐啊。可是……   她面上还是微笑着回答孙大媳妇:“你们家大丫小丫的女红也做得很不错了。”   “这还不是多亏了刘嬷嬷你的经常指点,现在她们姐妹俩的手艺在庄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家里的针线活全包了不说,做的那些绣活还帮补了家里不少呢。这不,等忙完了大石头的亲事,小丫就要去县里那个田家绣庄做学徒了,人家说她底子扎实,很快就能出师,这一出师就可以拿薪水了。”孙大媳妇说得满面红光,语气里透着难掩的骄傲。   “噢?那真是好事啊,你们家二石头在那茶叶铺子里做学徒也快出师了吧?孙大嫂子,   你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喽。”坐在孙大媳妇对面的一个媳妇子一脸羡慕。   “希望啦。要不是大丫已经定了人家,我倒是真希望她也能去田家绣庄干两年呢。”孙大嫂子笑着眯了眯眼。大丫不久前刚定了亲,是庄子里的另一户佃户李家的独生儿子,正在准备参加明年童生试的李家宝。等大石头的媳妇进了门,   大丫也要开始准备绣嫁妆了。这一成亲,恐怕就要急着要娃娃了,那李家可是三代单传呢。   安然眼睛看着前方牛车行驶的方向,默默地听着大家的闲谈。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社会风气还算比较开化,比如商户是被鼓励的而不是被看低的,比如佃户的孩子可以参加童生试(具体说只要你不是奴籍就可以参加,原来是奴籍的如果能够脱了奴籍也可以参加),但是要再进一步参加下面的乡试就要有三封相关推荐函才可以。   最让安然庆幸的是,虽然这里的女人也是被要求三从四德,社会地位也是像中国古代一样远低于男人,但不是太过苛刻。女人不裹脚、可以进女学(只要你有钱交束修)、可以工作挣钱(大多还是拘于绣庄、制衣坊等少数女性行业),也有不少女人做生意。和离的、守寡的、被休的女人可以建“女户”,可以收养孩子,只要有人愿意娶,也可以再嫁,还有“一嫁从父,再嫁从己”的说法。    第五章 丽绣坊 更新时间2013-3-11 0:41:39 字数:2520  牛车行驶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才到平县县城大街的主路口。大家下了车,约好申时初仍然在这里会合回程,就各自散开办自己的事去了。   刘嬷嬷带着安然沿着主街向县城中心区走去。一路上,安然看见很多女子,有贫家的女孩,也有带着丫环的富家小姐,倒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帷帽。   刘嬷嬷说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只有在京城和一些大城市里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小姐才会用帷帽。   这里是主街,街道两旁有着各类小店铺,多数是楼下做铺面,楼上住家,或沿街屋子做铺面,后面院子住人那种。现在朝廷鼓励经商,沿街住户有很多人家就充分利用位置优势做点小买卖,没有经商能力的也会把自己的屋子租出去收取租金。   安然一路注意下来,这里的服饰文化接近汉唐时候,布料主要有麻、棉、和各种丝织面料。这里没有花布,都是单色面料。“可惜啊,   我这个文科生不懂印染纺织,不然就发财了。”安然在心里YY着。   街上还有很多卖吃食的点心铺子,主要还是馒头、面饼、各种馅料的包子,以及多种口味的米糕之类,品类倒不是很多。   安然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刘嬷嬷:“嬷嬷,在福城、还有京城的点心铺子里,是不是有很多更好吃的点心呀?”   “那肯定比这里好呀,口味更多,味道也比这里做得好,不过东西倒也差不多就都是这些,做得更好看更好吃就是了。”嬷嬷疑惑地看着她。   “嬷嬷,是这样的,”安然在刘嬷嬷耳边小声地说:“我从昏睡那天开始,连续好几晚上都做了奇怪的梦,梦见娘亲给我看了好多书,还跟我一起画绣图、一起绣花,还做很多吃食给我,都是我没吃过的。但是那些书里有写吃食的做法。书里还有记载好多东西呢。娘亲说,   她希望我能用学到的这些东西过得更好。刚刚那些店里,都没有我梦里吃的那些吃食,所以我在想别的地方是不是有。”安然琢磨着一次性为以后的行为和能力找好借口。   刘嬷嬷一脸震惊地看着安然,对,是震惊,还有惊喜,但没有一丝怀疑:“真的吗?难怪我昨天晚上也梦见夫人了,夫人拉着我的手说不怪我,   还说我们的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刘嬷嬷紧紧搂着安然的肩,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晕,这么巧,难道是老天助我?安然差点被雷到了,在心里惊呼一句。   不过安然很快镇定过来,扯着刘嬷嬷的衣袖轻声笑道:“嬷嬷,别激动,大街上呢。”幸好这会儿她们站的位置旁边没有什么人,倒也没人盯着她们看。   “是哦,是哦,我们晚上回家再说,”刘嬷嬷用手印了印眼角,领着安然继续往前走,   但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昭示着她此刻的激动和兴奋,这段时间以来安然的那么一些些小反常,此刻在刘嬷嬷心里也都找到了答案。   安然继续着她的“市场调查”,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铺子里或摊子上的东西,有时还问问价钱。   不多久,她们在一间两层楼的铺子前停下来。   “这就是丽绣坊,”刘嬷嬷指着店铺的招牌给安然介绍着,“我们的绣品都是送到他们家的,他们的老板郑娘子有个哥哥跟福生他爹是好朋友,她给我的价格还算不错。”福生是刘嬷嬷的儿子。   安然曾听刘嬷嬷唠叨过,这郑娘子之前嫁在福城,结婚才三年丈夫病死,她带着一个女儿被夫家兄弟几个找借口赶了出来,回到平县后靠做绣活养活自己和女儿,还开了这个丽绣坊。郑娘子绣艺精湛,处事大胆泼辣,做生意精明有手段但不失仁义,如今丽绣坊颇有名气,在平县几乎与刺绣名家田家绣庄齐名。   进得店里,安然一眼看到大厅正中央一张圆桌旁做着三个女人正在谈事,其中两位差不多都是三十五六岁左右,另一位是年轻的姑娘,大概十六七岁。桌子上堆着好些绣图。   刘嬷嬷轻声在她耳边说:“坐在那穿着紫色衫裙的那位便是郑娘子了”。   正好郑娘子此时抬眼看过来,轻轻地向刘嬷嬷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刘嬷嬷也没吭声,领着安然走到郑娘子身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们听了一会儿,知道了大致情况:跟郑娘子谈事的那两人是一对母女陈夫人和陈小姐,她们来铺里想选一副牡丹绣图,陈小姐的未来婆婆要过生日,陈小姐准备绣一副大屏风作为贺礼,因为那位准婆婆非常喜欢牡丹,所以这母女俩想找一幅特别的牡丹图。可是从田家绣庄到丽绣坊,看了很多都不满意。   郑娘子微微叹了口气,建议到:“要不,你们到福城看看,那儿的大绣坊比较多,不过福城最大的绣坊也是田家绣庄。”   “看过了,我们昨天才从福城回来的。”陈夫人苦着脸回答。   “能让我试试吗,我画一幅你们看看能用不?”安然声音不大,但透着坚定和自信。   众人惊讶的目光齐齐看向安然,安然从容大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郑娘子正想开口说什么,那位陈小姐已经转向她说到:“让她试试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找不到满意的。”   郑娘子笑着点点头,让人拿来纸笔彩墨。   安然调好各种色彩,铺开画绣图专用的大白纸,就在那圆桌上画起来。   前世安然学刺绣是与学画同时进行的,那五大本绣样图她不知临摹了多少遍。老太太曾说,只有图样了然于胸,才能绣出好的作品。   画了小半个时辰,安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笔,退到一边。陈氏母女俩和郑娘子站到画前直直盯着画,满眼惊艳。刘嬷嬷则是欣喜地看着安然,安然知道她此时心里一定正在感慨着她家的夫人呢。不过这样才好,师出有名,安然才不会让这位对原身最为了解的奶嬷嬷怀疑到什么。   “天啦,真美啊,雍容华贵又活泼生动,这是花蕾儿,这是半开的,这是刚刚开放的,这是怒放的,这两朵并在一起像两张大笑脸,嗯,这墨色的叶子衬得整幅图更加有生机。呵呵,这花下面的两只小鸡,是在追逐蜜蜂是吧?”陈小姐激动地拉着她母亲的手,说道:“娘,   就要这幅,绣出来一定好看。”   “是,这幅图绣出来一定比画得更好看,要注意的是劈线的运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要注意用劈线的方法,使光泽更有层次感,绣出来的整体效果才会更生动。”安然微笑地看着陈小姐:“另外,   还请陈小姐您再注意看看,这画里还藏着四个字呢。”   “噢?”不仅陈小姐,其他人都一起再次转头盯着那副画。   “富贵吉祥”还是陈小姐先读了出来。众人“哗”一声,大家都看出来了。   “这位小姐,你出个价吧,这幅绣图我们买了。另外,那个什么劈线,你可以教给我女儿吗?我们会另外付费的。”陈夫人热切地看着安然。   “陈夫人,谢谢你们喜欢这幅图,关于价格,请您跟郑娘子谈。至于劈线,我待会儿会跟陈小姐解释一下,还会在需要劈线的位置标注记号和详细方法。付费就不需要了,只要你们承诺不随便教给别人,然后多多关照我们丽绣坊的生意就可以了。”安然平静地回答着,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第六章 第一桶金,合作 更新时间2013-3-11 18:52:27 字数:3273  刘嬷嬷轻声在郑娘子耳边说了一句话。   郑娘子深深看了安然一眼,似乎想看进她的心里去。安然静静站在那,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眼里没有半点波动。   这就是那个孤僻暴躁的孩子吗?还真真有意思!郑娘子眼眸里掠过惊叹和深意。   “陈夫人,您别急呀,我们到里间坐下来慢慢谈,我还想跟您打听些福城的事儿呢。刘嫂子,你跟我们一道。”郑娘子不忘叫上刘嬷嬷,然后开始利落地安排着:   “红锦,你带安然和陈小姐到1号绣样间,安然需要什么你帮助准备。紫缎,送些茶果点心进去,哦,也送些到我们这边来。”   红锦仔细拿着那张牡丹绣图,领着安然和陈小姐进了1号绣样间,陈小姐身后那个叫尔琴的贴身丫鬟也跟着。这是一间40平面左右的大房间,光线通透。房间的三面墙上,以及墙边的长台子上挂着或摆置着很多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精美的绣品,房间正中央是一套能坐下六人的桌椅,长木台子和圆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制作的。   “安然,你叫安然是吗?我叫你安然妹妹吧。”陈小姐一坐下来就兴奋地拉起安然的手:“我叫陈之柔,你的这幅牡丹图是我看到的最好的牡丹绣图,更奇特的是,你怎么能把富贵吉祥这四个字嵌入画中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安然妹妹你太厉害了。还有还有,什么是劈线呀,我都没听说过。我的女红教习嬷嬷是从宫里针线馆出来的,她都不知道。安然妹妹,   你快跟我说说。”   看着陈之柔噼里啪啦的像放炮仗一样,安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之柔姐姐,您别急啊,我这就跟你解释什么是劈线。红锦姐姐,还请你帮我拿一套小号绣具和一些丝线过来,简单的就行。”说实话,安然对这位直爽开朗,面部表情丰富的陈之柔小姐还是满有好感的。   红锦拿来一个已经固定好白色绣布的小手绷,以及丝线和配套用具。   安然拿起一根丝线跟陈之柔解释:“绣图中颜色比较淡线条比较细的地方,就要运用劈线。劈线就是把丝线劈开,将一根丝线分成两根或更多根细线,通过线条的粗细频繁变化,来构成图案的效果。而且,越是漂亮精致的绣品,丝线越细,针脚越密。来,你先看我怎么劈线。”   安然把一根丝线,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抚松,就很明显地看到成了一丝丝的,然后左手食指向上顶住那根被抚过几次的丝线,用左手拇指稍微拨动这些丝丝,右手小手指从下往上把分开的丝线挑开。   安然边动作边解释:“需要一丝劈一丝,不要一根线全部劈完,不然容易乱的。”   接着安然运用劈成不同粗细的丝线绣了一片花瓣,陈之柔看得两眼发直,跃跃欲试。可是才一动作就把丝线给弄成一小团乱结。看得一旁的红锦都跟着着急。   安然笑了笑:“熟能生巧,多弄几次就熟练了。现在我帮你把这图上要用到劈线的位置标注出来,哪里要劈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还是十六分之一我都会帮你注明。”   陈之柔猛点头:“安然妹妹,我们还能见面吗?我到时候要请教你怎么找你呢?”   “有需要你就跟郑娘子约吧,我住在庄子上离这比较远,但偶尔我会到绣坊来的。”   安然她们回到大厅上时,郑娘子几人已经坐在那饮茶了。陈之柔开心地把手上安然绣的那片花瓣展示给陈夫人看:“娘,安然妹妹年纪虽小,这绣艺可比林嬷嬷强。我今天可是学到好东西了。”林嬷嬷是陈之柔的女红教习嬷嬷。   另一边,红锦也在郑娘子耳边习习索索悄声说了些什么,郑娘子的眼眸更亮了。   几人又客套啦呱了几句,陈夫人就携着女儿起身告辞了。   陈之柔母女离开后,郑娘子把安然和刘嬷嬷请回里间的小会客厅,也就是她刚才和陈夫人谈价钱的地方。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纸。   郑娘子开门见山:“安然,你为什么不自己跟陈夫人谈价钱呢?那牡丹图是你画的,是你自己的东西。”   “一、这里是郑娘子您的绣坊,陈夫人她们是您的客人,我不能在这儿抢您的客人;二、刘嬷嬷在您的绣坊接活,这些年您给了我们很多关照,想办法帮您解决问题,留住客人是我很乐意做的事;三、我没有卖过绣图,也不知道行情,确实不知这幅绣图值多少钱;四、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跟您的绣坊合作。我脑袋里还有很多比那张牡丹图更好的绣图。”安然淡然的语气和淡淡的微笑始终如一,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她纯净的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真挚和真诚。   郑娘子洒然一笑:“噢?怎么合作?”   “绣坊跟需要绣图的客人接洽谈价格,我按照客人要求绘图,所得费用三七开,我七,您三。有一点请您放心,如果有客人私下找我接洽,我不会接,会让他们到丽绣坊来找您谈。”   “噢?我们自己跟客人谈价格,你不担心我骗你吗?另外,图是你画的,我们白白收三成,你不觉得亏吗?”   “您客气了,怎么会是白白收呢,丽绣坊的知名度和客源,还有郑娘子您的信誉、经营能力都是您收这三成的底气和理由,这些足够了。”安然语气依旧平静,“至于说被骗,我倒真是不担心,先别说这几年刘嬷嬷一直在跟您打交道,就说刚才与陈夫人谈价格,如果您心存私心,就不会让刘嬷嬷跟您一起进来了。”   “哈哈哈,”郑娘子开心地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可真是不能小瞧,稳重心细、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处事大方,一点没有小家子气。好,我们就依你说的合作。你看这样行吗,市面上质量较高的绣图,按图面大小来说,一般价格在20两到200两银子之间。我们会在合作契约中标出常用规格绣图的价格,你每个月给我们5张图,规格大小我们会通知你,至于画什么就由你自己决定,我们也会根据市场喜好给你一些建议。这些绣图我们按契约上所列价格的七成按月支付给你,无论绣图是否已经卖出。另外,如果是客人定制的话,按我们与客人谈定的价格支付给你七成。我们能保证的是所谈价格一定不会低于合约上的价格。”   “但是安然,”郑娘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对你也有一个要求,就是3年合约期内你不能跟其他绣庄有任何合作,包括绣图和绣品。当然,如果你的绣图由你们直接绣成绣样给我的话,我们会按照之前给刘嬷嬷的价格另外支付费用。”   “其它都没有问题,只是合约期能不能改为一年一签,您知道,我家在福城,虽然在庄子上好多年了,但谁知道后面怎样呢。”安然看到刘嬷嬷猛向她点头,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但是请您放心,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只要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伤害彼此交情的事情发生,我不会放弃丽绣坊而与其他绣庄合作的。   “嗯,这样吧,先签两年,之后我们再谈。如果两年之内你真回到福城也没有关系,我已经计划在福城开分店了。平县毕竟太小,我在福城也有些关系,重要的是我的女儿曼碧明年十月及亓后就会嫁到福城去了,我还是希望离她近些。   “好的,那就如您所说,您让人拟好合作契约后我们就可以签了。”安然爽快地回应。   “咯,这是陈夫人刚刚支付的300两的银票,她自己提出的价钱。她们母女俩找合适的牡丹图找了很久,你的绣图给她们很大惊喜,她们真是万分感谢的。这陈小姐是湘州刺史陈大人的女儿,她们母女这次回到平县老家来是因为前段时间陈老夫人生病了回来侍疾。听说陈大人很快就要调到京城升任刑部尚书,那边一安顿好她们母女就要接陈老夫人一起过去京城了。正好陈小姐的未来夫家也在京城,明年春就要过门,她的未来夫婿是清平侯的嫡次子。她们寻这牡丹图就是要送给清平侯夫人庆贺生辰的。”   看到安然张嘴想要说什么,郑娘子抢先一步:“这次的钱我就不分那三成了。陈夫人母女找了那么多绣庄都空手而归,却在我这里找到他们满意的东西,你这已经帮了我丽绣坊一个大忙了,何况刚才红锦丫头也从你那里偷师了。”郑娘子坚决地把银票塞给安然,不容拒绝。   安然想了想,不再推脱,笑道:“那就谢谢您了。还要麻烦您帮我换成两张100两、一张50两的银票和50两的碎银子可以吗?我们正好缺了不少东西需要去采购。”   郑娘子马上让红锦按照安然的要求去办。又对安然和刘嬷嬷说道:“我一会儿要出去办点事,刚好你们去逛街采买,晚上回到这儿来我们一起吃饭,然后签合作契约。饭后我让我的车夫张叔用马车送你们回庄子。”   安然正在愁着一件事:她准备买好些东西,可是又不想让庄子里那些人知道什么。孙大家的人还好些,可车上还有那三个看上去就很八卦的女人呢。   这下可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安然赶忙应了,表示感谢。并跟换了银票和一包碎银子进来的红锦说:“红锦姐姐,我们会让店家把我买的东西送到丽绣坊来,你交代人帮我收一下可以吗?”   红锦点点头:“当然可以,你们让店家把东西交给绿绸姑娘收就可以了。”    第七章 不想再吃那发霉的米了 更新时间2013-3-12 21:38:10 字数:1923  安然把银票银子都交给刘嬷嬷收好,拉着刘嬷嬷高高兴兴出门了。   她是真的开心啊。据说这一般人家20两银子就能过一年了,她现在有300两诶,怎么也算是小有钱财了有木有?银子是底气啊,不管在哪个时空,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她冷安然在哪里都不愿意亏待自己,好日子要靠自己去争取,何况这一世她还摊上那么一个垃圾家垃圾爹。   嗯那,想到那个垃圾冷家,她用力甩甩头,先丢一边吧,那是需要慢慢谋划的,着急不得。   刘嬷嬷也很高兴啊,她今早还在发愁来着:老李大夫那还欠着160文钱呢,小姐的夏衣几乎都小得不能穿了,家里只剩下一点点的腌白菜了,还有米也快没了,这次的米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送来,一般都要至少拖上一两个月的,而且还总是不够数。   可是现在不用愁了,她的小姐,她的然姐儿多能干啊,一幅绣图就卖了300两,这以后每个月还有呢。想想她们之前只能靠一针一线十几文十几文地赚,碰到大的绣品最多也只是3两5两的,还很少有机会能接到大活。   对啊对啊,这都是夫人在帮助小姐,在帮助她们。现在小姐又能干又大方,都是亏得夫人进入小姐梦中辛苦教导,夫人就是放心不下小姐啊。这要不是在外边,她真想跪下来给夫人拜三拜了。   想到这里刘嬷嬷又一阵心酸,夫人的灵位供奉在泉灵庵,她们离开福城到这庄子上五年了,都没机会去庵里祭拜,也没能去墓前祭扫。   安然注意到刘嬷嬷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哀伤,小心地问道:“嬷嬷,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去祭拜过夫人了。”嬷嬷回答。   “嬷嬷,别伤心,我娘知道我们过得好就会很开心的。等明年清明,我们回福城去祭扫。”安然安慰着刘嬷嬷。   “可是老爷会让我们回去吗?这么多年了府里都没派人来接我们?”   “不需要他接,只要我们有钱就可以自己雇辆马车过去,祭扫完就回来。”   “这,这行吗?”   “当然行了,好了嬷嬷,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了,有好多东西要买呢”安然拉着嬷嬷的手撒娇道。   “好,好,我们去买东西,我还要给我们然姐儿扯几身衣服呢。”刘嬷嬷又开心地笑起来。   她们先进了一家米粮铺子,安然可不想再吃那发霉的米了。   米有好几种价格的,安然选了中等偏上的要了一袋50斤。又要了一袋面粉,20斤糯米,20斤花生,20斤红豆,20斤绿豆,20斤红枣。她们家三个女人啊,都是一脸青菜色,可得好好补补。   刘嬷嬷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付了3两银子并600文钱。看着安然黯黄   的小脸心里想着:“小姐这几年真是受苦了。”   米粮铺的小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咪咪地应承着很快会打包好送去丽绣坊。   听到安然说要买糖,小伙计又殷勤地把她们带到隔壁的杂货铺子,原来两家店铺是一个东家的。   安然买了糖、盐、醋、姜、辣椒、红酒(权当料酒用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竟然还很意外地看到了蜂蜜,立马很欣喜地买了一大罐,店里的伙计乐呵呵地免费送了一小包芝麻糖给她。   原来在这里买蜂蜜的人很少,都是那些有钱人家才会买的。买那么一罐蜂蜜可以买50斤糖了。   安然交代伙计将这些东西跟隔壁的米面一起送去丽绣坊。   可惜没有鸡精、高汤粉那些东东,走出店铺的时候安然还在心里YY,想着什么时候引导秋思“研发”一下,她模糊记得好像有一本穿越小说里女主做过自制味精来着。她也不图挣钱,至少满足自己的口感也好啊。   想到吃,安然感觉自己现在就很饿了。早起喝的那碗粥,这会儿早不知哪去了。   “嬷嬷,我饿了,这县城最好的酒楼是哪里啊?”安然问道。   “啊?小姐,不用去酒楼吧,贵得不得了,也不见得好吃。嬷嬷带你去牛家面摊吃面好吧,味道很好的,嬷嬷让他们给你多放点肉丝,再加一个鸡蛋。”刘嬷嬷真是觉得去酒楼太浪费了,还要最好的酒楼?她哪吃得下去呀?   安然早就知道刘嬷嬷会反对,拉下她小声在她耳边说:“嬷嬷你忘记啦?我娘在梦里给我看的那些书里有好多吃食的做法,我就想去最好的酒楼看看他们做的菜里有没有啊,我们有没有机会可以挣银子啊。”   “你想帮他们做菜?这绝对不可以的。还是,你想开酒楼?可我们也没那么多银子啊?”刘嬷嬷还是一脸不赞同,“然姐儿,你是大家小姐,是大将军王的外孙女,不好成天想着挣钱的,嬷嬷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早点回冷府。”   “嬷嬷,你就跟我去吧,吃进自己肚子里又不亏的咯。我都很多年没吃过好吃的东西了”安然没办法,用上了哀兵之计。   大小姐?有天天喝霉米粥配咸菜的大小姐吗?安然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唉,走吧,县里最好的酒楼是双福楼,双福楼在很多地方都有,包括京城里。在平县就一家,福城有三家呢。”刘嬷嬷终究还是妥协了,边带着安然往双福楼方向走,边继续说到:“双福楼下来就是俞家,也就是你姑父家的2间香满楼了。俞家本来还有几间米粮店的,刚刚我们去的那间之前就是俞家的,后来听说做不下去了,就一起被人买走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来到了双福楼门前。    第八章 双福楼 更新时间2013-3-13 19:06:04 字数:2842  只见很多人正围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纸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安然笑着跟刘嬷嬷说:“莫不是这酒楼招伙计吧,那边好热闹的。”   “小姐说笑了,您看那些人的打扮,像是肯做伙计的人么?都是些读书人呢。我们双福楼推出两项活动,为期六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们都想赢得彩头呢。”酒楼门口迎客的一位伙计将安然和刘嬷嬷迎进门。   伙计暗暗打量着这看似主仆的两人:年纪大的那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粗棉布衣,但干净整洁,整个人没有丝毫粗鄙之气。而那位一身粉蓝的小姑娘,衣服面料不是很好但做工精良刺绣精美,言谈之间透着一股从内而外的贵气。   碰巧这位伙计是从福城店暂时调过来培训新店伙计的,见多了各种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他倒是没有忽视安然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小姑娘的气质。   伙计一边引领着二人上楼,一边继续解释着:“我们这分店不是新开的么,正在求征一副好对联,挂在酒楼大门口,被征用的可以获得奖金200两呢,这不,一个个跃跃欲试,可惜这都最后一天了,还没有被我们大少爷看中的。”   “呵呵,酒楼对联啊,”安然脑中突然浮现出前世经常去的一家酒楼“江南美”门前的对联,“有名厨,厨有名,名扬四海;迎客松,松迎客,客满一堂。”脑里想着,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却不料此刻正下楼恰巧与他们擦肩膀而过的两人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其中那位年轻的公子欣喜地看向安然:“好句子,好对子!有名厨,厨有名,名扬四海;迎客松,松迎客,客满一堂。我们大堂墙上那一副画不就是迎客松吗?好,太好了,姑娘真是好才华!”   呃,我这可是抄袭来的耶,脸红ing,谁知道你们墙上刚好有一幅迎客松图的,我也没打算读出来给你们听的呀。安然面上一怔,心里炯然。   这时只见那位伙计很恭敬地向那两人称呼到“大少爷,马掌柜”。   反应过来的安然浅浅一笑:“小女听到这位小哥说到对联,就随口说着玩的,让二位见笑了。”   “诶,哪里见笑,姑娘这副对联不仅顺口、贴切,而且大气,让人印象深刻。马掌柜,这么好的对联你们可要兑现哦!”大少爷最后一句话是转向那位留着可爱八字胡的马掌柜说的。   “当然当然,姑娘先上楼用餐,200两银子的奖金我们一会儿就送上来。”马掌柜赶忙应承,又对那位大少爷说道:“大少爷,我马上安排人把这幅对联刻了,挂在大门上。”   “赶紧的,对了,多刻一副,挂在那副迎客松图的两边。”大少爷满面笑容地回答,“我还准备让所有的双福楼分店都用这副对联。”   他再次转向安然“多谢这位姑娘了,姑娘请上楼,我们就不耽误姑娘用餐了。阿根,好好为姑娘介绍我们双福楼的特色菜。”说完与马掌柜一起高高兴兴地边讨论边下楼去了。   那位叫阿根的伙计此刻心里也高兴啊,他很庆幸刚才没有看轻这两主仆而把他们拒之门外。   阿根把安然两人带上楼,问道:“小姐,这二楼用屏风隔成了两个区域,屏风后面那个区域是专门接待夫人小姐们的。请问您是在那用餐,还是要一个包厢?”   “不用包厢了,你帮我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可。”安然回答。   她们在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后,另有一个小伙计马上送上茶水和菜单。   安然看了一遍,鸡鸭鱼肉蛋、各种菌类、蔬菜……品种倒是挺多,但从名字看,做法应该比较单一,刚才一路走过来她悄悄瞄了几眼别人桌上的菜时就猜想了,基本上就是蒸、焖、炸、煮,要不就是汤,炒的都很少。   “这样吧,你看着帮我上四样菜吧,要你们大厨拿手的,两荤两素,再加一个清淡点的汤。”安然对阿根说道。   “好咧,”阿根略想了一下就开始推荐,“那我们给您二位上清蒸鲈鱼、八珍烩鸡块、白菜炖豆腐、油焖春笋可好?再加一个五彩肚丝汤?”   “听起来不错,就照你说的上吧,谢谢你。”安然欣然点头,这个伙计真有心,这些应该是他们店里卖得很好的特色菜,但不是最昂贵的那些菜,比如海参、鲍鱼、鱼翅之类高级食材做的菜。   “哎呦小姐,您太客气了。二位稍等,喝点茶润润,菜很快就上。”阿根笑着打了招呼就赶忙送菜单下去了。   “然姐儿,这几样菜很贵吧?”见旁边没有人了,刘嬷嬷小声问道,但没有之前那么心疼了。这不,一会儿还有200两银子送上来呢。   她现在怎么看他们家小姐就像一个会吸银子的财神娃娃呢,呵呵。   “嗯那,我刚刚看过那菜单,应该要38两银子吧。”安然优雅地喝着手中的茶,惬意地看着窗外。不得不说双福楼这位置真是好啊,基本上就是这个县城商业街的中心,此刻外面人来人往,逛街的、沿街叫卖的、摆摊子做生意的、还有南来北往的客人,很是热闹。   突然,安然注意到一张脸,好熟悉的感觉,而且让她的心猛烈一跳,想细细再看,可是那个身影在人群中一晃找不着了,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了。   还没等安然回过神来,就听到那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小偷啊,抓小偷。”然后一晃眼,他又看到了那个给他熟悉感觉的身影,好像是一个瘦小的孩子。冲出人流,一瞬间便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安然的心里有一种闷闷的憋得很难受的感觉,她说不清,只是觉得难受,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刚才安然突然眼神一凝像在找什么,刘嬷嬷就注意到了,看着安然脸色不断的变化,刘嬷嬷吓得握住了安然的手:“姐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又连续呼唤了两声安然才回过神来:“没事,嬷嬷别担心,突然间感觉好难受,很奇怪的感觉,现在没事了,我喝口茶压压就没事了,你别慌。”   “啊?是不是又觉得心悸、心闷?”刘嬷嬷赶忙给安然的杯子里添了茶,看着她喝了一大口,才继续问道,“好些了不?这两三年你都没有这样了,今天怎么又……”   看见安然懵懵地盯着自己,满眼的疑问。刘嬷嬷笑了:“你忘了,以前啊,一年里总有那么一两次,你会囔着心里难受,问你怎么难受你又说不出,不过一会儿就好了,请大夫看了也说没事。最严重的一次是在你四岁的时候,有一次你正睡午觉呢,突然大哭起来,说火烧,痛痛,问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又摇头。夫人还特意带你去泉灵庵住了几天给你压惊呢。”   啊,这么怪异,安然正想张嘴问什么,阿根带着小伙计上菜来了。想想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她就准备开始使用这嘴巴的另一项功能了,吃。   首先,那装菜的碗盘都是特别漂亮的引着花纹的细瓷器,安然心里盘算着这些盘啊碗啊的什么估计都不便宜。加上菜式本身的好卖相,还有那精心摆置、用来装点菜肴的嫩绿菜叶、罗卜雕花等,更是让人看了就好心情、有食欲。   还别说,这几道菜无论色、香、味都是上佳的,真不愧是全国连锁的大酒楼。当然,安然自动忽略了她已经吃了半个月霉米就咸菜这个重要因素。   安然特别偏爱那道白菜炖豆腐,好像是最普通廉价的食材啊,但一吃就知道那白菜专门挑整棵菜中间的嫩菜心,豆腐尤其细腻嫩滑,还有,这道菜应该是用特制的高汤细火炖出来的。   刘嬷嬷看见安然吃得香,也很开心,拿着筷子不停为她夹菜。   “嬷嬷,”安然咽下嘴里的一口鱼,劝道,“你自己吃吧,别忙着给我夹菜,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呀,你赶紧自己多吃点,可别浪费了。”说完还调皮地向刘嬷嬷眨了下眼睛。   刘嬷嬷嗔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静静地吃了起来。   这是她们五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餐饭了,刘嬷嬷心里想着。    第九章 佛跳墙 更新时间2013-3-14 3:45:51 字数:3137  安然吃到八成饱时就放下了筷子。前世养成的习惯,再饿都只吃到八成饱。   从很小的时候起,安然就总听到她那老中医外公念叨着“要得身体好,吃饭八成饱。”久而久之,这种观念深深刻入她的脑海中,加上女人都怕胖,执行起来就更有力度了。   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第一次吃饱了的安然很满足地开始感慨:好吃啊,连这白米饭都好吃,现代的那些泰国香米啊什么的都比不上。当然了,前提是米没发霉。   刘嬷嬷前面吃得少,这会儿见安然不吃了,她可不想浪费这么贵的东西,继续战斗着。   安然正专心研究着手中的细瓷茶杯,马掌柜带着阿根过来了。马掌柜笑得一派和蔼,嗯,如春风和面:“小姐,您吃得可好?有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很不错,好吃,阿根推荐得也好。”安然笑着回答。   “小姐喜欢就好,这是您那副对联赢得的彩头200两银子,”马掌柜双手递过一张银票,“另外,可否占用小姐一点时间?我们大少爷觉得小姐才思灵敏,想请小姐再帮一个忙。”   啊,不会让我写诗作对联吧,我只是碰了一次巧而已!可不敢玩火诶。   安然连忙答到:“你们大少爷谬赞了,小女不才,只是碰巧做了一副能入你们耳的对联,实在不敢再献丑。”   “小姐太过自谦,是这样的,这也是我们双福楼这次推出的第二项活动,就是为我们新推出的一道大菜起个响亮、好听、又贴切的名字。”马掌柜解释道。   起菜名啊,这还有点好玩。前世安然享受美食的同时可喜欢研究那些富丽堂皇,充满了喜气的菜名了,而那些高档酒楼的服务生们解释起菜名的来由和故事来也是头头是道,让人听了就吃兴盎然。   “听起来蛮有趣,要不我试试。不过起得不好你们不要介意哦。对了,是不是要让我先尝尝的?”安然玩心大起,品尝美食可是她非常感兴趣的事呢(虽然此时她刚吃饱)。此刻她两眼亮亮的如同黑夜里最闪耀的星星,微微翘起的嘴角还带着一丝俏皮。   马掌柜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家里那5岁大的小孙女,每天回家的时候,小孙女猜他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时就是这幅表情。   “呵呵,这是自然”,马掌柜笑得两撇胡子都翘起来了。此时阿根从一个小伙计手里接过托盘放在安然面前,轻轻打开托盘上细瓷罐的盖子。   顿时香飘四座,旁边几张桌子都有人抬眼望过来,还有人马上招手找伙计过去询问。   安然用勺子舀了一口汤,轻轻吹了吹,无比优雅地送进嘴里,“嗯,汤浓色褐,厚而不腻,真是好汤。”   在一旁坐了下来的马掌柜眯了眯眼,没有接话,心里却在震撼,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应该只有十二三岁吧?   安然又舀了汤里的食材检看,果然看见鸡鸭、猪肚、蹄尖、鱼翅、海参、鲍鱼、鸽蛋、香菇、冬笋等东西。尝了一口,烂而不腐,唇齿留香。   晕,这不是佛跳墙吗?虽然比安然前世吃的佛跳墙少了几样东西,味道差了一点点,但这就是佛跳墙啊。   “咳咳,”马掌柜见安然不可置信又像有点疑惑的表情,开始介绍道:“这是我们一个老厨师经过多次试验新推出来的大菜。用料精细,用功繁杂。要把几十种原料、配料经过特别加工后,码放在大瓷缸里,注入我们双福楼特产的名酒百里香,用文火慢慢炖上五六个小时才能制成。吃起来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您面前这一小罐,我们要卖60两银子呢。”   安然莞尔一笑:“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马掌柜,这汤就叫佛跳墙好吧?”   “佛跳墙,佛跳墙……小姐,您稍坐,我这就去告诉我们大少爷。”兴奋的马掌柜几乎是跳起来奔下楼去的。   安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这可爱的小老头,要不要这么激动的。   阿根笑着向安然解释:“我们大少爷和马掌柜已经为门口的对联和这道菜名发愁了很长时间。小姐您再品品这汤,我过去那边看看”他说完向屏风另一边走去。   安然将那瓷罐挪向刘嬷嬷,笑道:“嬷嬷也尝尝,60两银子呢。”   刘嬷嬷吃了两口也是惊叹不已:“真是美味啊,不过也贵得吓人!”   话音刚落,马掌柜却是又奔回来了:“小姐,能否过去那边的包间坐坐,我们大少爷想同您谈谈。”   安然看看刘嬷嬷,见她点了点头,便应了起身,嬷嬷也不喝汤了,跟着站了起来。   马掌柜领着安然二人进入最靠近楼梯的包间,那位大少爷已经坐着了。   见到安然她们进来,大少爷连忙站起来招呼道:“姑娘快请坐,马掌柜说姑娘不仅才思敏捷,对美食似乎还很有研究呢。”   “什么研究啊,我贪吃罢了。”安然笑道。   呃,这小姑娘还真是……爽直,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说自己贪吃。嗯,好像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民以食为天,会吃,是一种福气,更是一种能力。像姑娘这般会品位美食,又能抓住美食的内涵,给美食赋予一个好名字的能力可不多见。不瞒姑娘说,在下也贪吃呢。”大少爷不知道,他自己说这话,一大部分是真心夸赞安然,还有一部分却是自己都没发现的迁就和宠溺。   “对了,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薛天磊。”薛大少爷笑得一脸阳光。   刚才在楼梯上安然没注意看,这会儿才发现这位薛家大少爷还真是一位阳光美男子呢,棱角分明的标准国字脸,星眸剑眉,鼻子高挺,这样一张脸本来应该略嫌刚毅的,可是配上那阳光般的笑容和白得晃眼的牙齿,就莫名地让人感觉亲切,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呵呵,这么大一连锁集团的少总裁,怎么可能会是邻家大哥呢?眼睛看到的多半时候不是真相。安然心里鄙视着自己刚才的形容,面上却还是一成不变的浅浅的笑:“您好,我是冷安然。”   “冷姑娘好,你刚刚作的那句诗,呃,就是关于这道汤的诗句,可以读一遍让我听听吗?”安然指着桌子上的一罐佛跳墙说道。   “好啊,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不过这诗句可不是我作的,是很久以前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至于是谁写的就不记得了。刚刚品尝这道汤,我一下子想起这句诗来,就觉得即使不能吃荤的和尚闻到这汤的美味都一定会被吸引,所以就想把它叫作佛跳墙了。您不喜欢吗?”安然歪了歪小脑袋,看着薛天磊,调皮地问道。   看着安然这样,薛天磊突然很想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   不过他知道不好这么做,生生忍了下来,把心思放到了那两句诗上。   “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反复将这诗句咀嚼了两遍,薛天磊轻轻一拍桌子,朗声说道:“决定了,这道菜以后就叫佛跳墙。”   薛天磊让马掌柜又递上一张银票给安然:“冷姑娘,今天你可帮我们解决了两大难题,这是征集菜名活动的彩头,也是200两银子。”   “另外,”他接着说道,“今天冷小姐的这餐由我们请客了。除了这餐外,你还可以在我们这家店免费用餐两次,告诉伙计你是冷姑娘,并展示这张名帖让伙计做个记录就可以了。嗯,你还可以带3位朋友一起来,”说着他亲自递过一张名片似的小纸片,纸片很厚,比一般名片要大一些,做工精良,上面还有特别的暗纹。   名帖上用楷书写了店铺名和地址,最下面一行小字是“贵客免费品鉴,两次”,还盖了一个印章。   这还真是古代版VIP卡、优惠券呀   有奖征集对联、菜名,还有这优惠券,这可都是现代常用的公关手段!安然开始怀疑这位薛大少爷是不是“穿越老乡”了。   “薛公子,您这一系列推广酒楼的公关手法可真是高明啊!”安然突然来了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薛天磊的表情。   “啊?什么?”薛天磊一愣,一脸的疑惑不像作假,“攻关手法?是什么?冷小姐是指攻克难关的方法么?”   “对呀,”安然在心里吐吐舌,赶忙偷换词语自圆其说:“攻关,可不就是攻克难关么?你们酒楼做这两个活动征集对联和菜名,既攻克了难题,又让更多人知道双福楼,谈论这道菜。所以我说您这方法高明呀。”   “哦,明白了,不过冷姑娘才真是聪敏,小小年纪,竟然一下就想到这一层。而且今天要没有冷小姐,我们还不能这样完美地攻关呢,所以你一定要收下这名帖”薛天磊哈哈笑道。   “那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这张名帖了,多谢薛公子。那么,小女也要告辞了。”安然站了起来。   “好,那我们恭候冷姑娘再次光临双福楼。马掌柜,你替我送送冷姑娘”。薛天磊也站起,微笑地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第十章 继续采买 更新时间2013-3-15 2:09:05 字数:2501  出了双福楼,安然就开始嘟嚷着叫热。   “现在这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其实今天算很好啦,没什么太阳。这街上的人都比往常多了些。”刘嬷嬷从包袱里抽出一条粉红色的帕子给安然:“因为双福楼里放置了不少冰盆,所以刚从里面出来就会觉得特别热。”   “冰盆?我怎么没看到?”安然进酒楼时被对联的事吸引,后来又一直关注食物去了,还真没注意到。   “那些冰盆都用竹编的空花罩子罩着,我也是有一次听到郑娘子跟客人谈论时提到过,才特别留意了一下。”刘嬷嬷笑着解释,“听说自从薛大少爷接手掌家后,各地的双福楼都有很多变化,生意比以前更好了,也越开越多。”   哇,古代空调诶,这薛天磊应该不是穿越同仁,那就真是商业天才了。不过这夏天去哪里找那么多冰块诶。安然对此表示了疑问和惊叹。   “富贵人家府里都有地窖,冬天备下大量冰块储存到夏天用。夫人最怕热,在大将军王府的时候,每到夏天最喜欢吃冰镇的西瓜了,屋里的冰块也没停过。”刘嬷嬷提到夫人就很难过,“只是到了冷府以后老夫人训斥说浪费,就基本没用了。”   其实安然已经想到地窖藏冰了,前世电视剧里经常看到。她提问的目的只是想探探现在这个时空有没有硝石制冰。她也是很怕热的,所以一下子就想到前世在学校里做过的制冰试验了。   刘嬷嬷可不知道安然此刻心里正在酝酿着制冰大计,她关心的是要给安然多做几件夏衣,领着安然径直到了县里最大的面料铺子浣花衣铺。平时她是不会到这种店里来的,贵啊。   不过今天安然一口气挣了好几百两银子,刘嬷嬷觉得一定要先买几身时兴的好面料。刚才在双福楼,相邻那几桌夫人小姐中总是有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们家小姐,安然没在意,可刘嬷嬷气愤啊,还有心疼。   进了铺子,安然先去看了那些成衣,刘嬷嬷则很不赞成:“姐儿,我们买面料嬷嬷给你做,嬷嬷做的不比这些差。”   安然笑道:“我只是看看现在的时兴花样和款式,我知道嬷嬷的手艺好,做的衣服又好看又舒适,我最喜欢穿嬷嬷做的衣服了。”   这话说得,嗯,让刘嬷嬷的心里又暖又酸,她的然姐儿长大了,懂事了,更可人疼了。   刘嬷嬷那因为操劳操心而过早憔悴衰老的面容此刻绽放着幸福的光泽。   冷安然注意到这个时空的衣服设计单调,款式都相当简单,而且很少。主要靠面料、颜色、和绣花的变化。不过平县还只是个小地方,不知道大城市里会不会好很多。   安然一边看着一件件成衣的款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想到刚从福城回来的陈之柔母女的着装,好像也差不多。   安然随口问站在一旁不怎么招呼她的伙计:“你们店里有现在福城最时兴的款式吗?   伙计很不耐烦地睃了她一眼:“我们浣花衣铺在福城也有店,别说福城了,就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我们都不缺。”说完就走开了,他看到门口又有客人进来赶忙招呼去了,似乎很肯定安然买不起这些衣服。   安然也没在意,走到面料区跟刘嬷嬷一起挑选。一个看起来像学徒的小伙计正在略显生涩地给刘嬷嬷介绍新到的一种叫“冰绫”的面料,说是从西南边境一个叫阿依族的少数名族区域引进的,一匹300两银子,很昂贵,扯一身衣裙要50两。   安然伸手感觉了一下,很是柔软,而且触手极凉。她顿时就喜欢上了。   安然前世在“穿”上是相当舍得花钱的,尤其讲究面料的舒适,最喜欢的就是真丝和全棉。   “这冰绫还有其它颜色的吗?”安然问道,她手上这匹是大红色,不喜欢,尤其在这炎热的夏天。   “有的,不过只有绿、蓝、红三种,”小学徒指着另外两种颜色的冰凌给安然看,“冰绫价格太高,量也不多,我们福城店拿到一些,就匀了三匹给我们店,一种颜色一匹。”   安然看那种蓝色太深,绿色倒是浅浅的绿,挺好。刘嬷嬷却不舍得大红色那块:“小姑娘穿红色多喜气。”   安然笑着问了一句:“嬷嬷,这么热的天,你看到那火红火红的,不嫌热得慌吗?”   刘嬷嬷一愣,再想想,对啊,可不是热得慌?   于是她们意见一致,选择了浅绿色。   接着安然又选了一身鹅黄色的名为“菊花绉”的双绉料、一身米白色的软绸,和一块用来做配色的紫色轻纱。   这浣花衣铺里有一种非常柔软的高档细棉布安然很是喜欢,要了白色、天青色、浅紫色各一匹,说是她和秋思都能用,多出来的她们三人做睡衣和内衣,还要为刘嬷嬷扯一身藏青色的一身深紫色的。   可是好说歹说刘嬷嬷坚决不同意,说那三匹布都各买半匹做安然的衣服。   她自己和秋思各选一身普通细棉布的。   最后,在安然的坚持下,还是为刘嬷嬷和秋思各选了三身普通细棉布的面料。   这些加起来总共花了65两银子。安然依旧让伙计包好了送到丽绣坊。   那个小学徒今天是第一次做了一笔大生意,高兴得满脸通红,跑到内堂去征求掌柜统一后送了两条丝帕两条棉帕给他们。之前弃安然而去的那个伙计却是红着眼远远地站在一旁,恨得牙酸,悔得肠青。   浣花衣铺对面就是一家饰品铺,刘嬷嬷帮安然选了一对镶着一溜米粒大小珍珠的粉色发带,一根镂空银簪子,一支缠丝玉兰花钗,一对粉紫色珠花,和一朵鹅黄色的绢花。   安然不懂这古代发型,又见刘嬷嬷选的东西都挺雅致,与刚才买的衣服面料似乎还很配搭,也就由着她了。自己又选了一对绞丝银镯子,一副茉莉花形状的银耳钉。还给刘嬷嬷和秋思各买了一根银簪,一只银手镯。   这些东西不重,刘嬷嬷就打包了放在自己的包袱里。安然开始想念现代的各式背包。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到申时,两人赶紧先往早上过来时牛车停的地方走去,得去跟大石头说一下她们不跟车回去了。   好在距离不远(这平县实在不大,商业街不长),她们走到的时候只有大石头一家和一个女人先到了,还有其他两位没到。   安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等在一边,刘嬷嬷过去跟孙大媳妇和大石头说郑娘子还有绣活要给她,正等着客人的图样,拿到图样后丽绣坊的马车会送她们回去,并请小丫帮忙去跟秋思说一声。孙大媳妇应了,回答说等其他几人回来她们就先回庄子了。   旁边那个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还是手艺好吃香啊,刘嬷嬷你又可以挣不少吧?”   刘嬷嬷笑了笑没理会,跟大石头母子打了招呼就带着安然离开了。   回到丽绣坊,郑娘子已经回来,正在吃西瓜,笑着问安然逛得累不累,让她们坐下来一起尝尝,她满面笑容地说道“这是朋友送的,很甜,我让绿绸拿了两个跟你们买的东西放在一起了,等下你们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那就多谢郑娘子了,”安然欣然接受。这大热天的,还真抵挡不了西瓜的诱惑,虽然还没能制冰块,不过拿井水浸一下应该也不差。    第十一章 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更新时间2013-3-15 16:53:07 字数:2279  “郑娘子您看起来心情很好,今天出门办事很顺利吧?”刘嬷嬷见证娘子眉眼之间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开口打趣。   “是啊,”郑娘子好像正等着她们问似的立马回答道:“今早我不是跟你们说准备在福城开分店吗?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铺面,位置很好,也是一家绣坊。听说是家传的绣艺,可是到了这一代,技不如前,又不善经营,生意越来越清淡,这不,做不下去了。”   郑娘子接过红锦递来的帕子擦了嘴角的西瓜汁,继续说道:“之前我去福城跟他们谈了几次,条件没谈拢,一直拖着。昨天他们当家人亲自过来了,约我今天洽谈。我花了点钱让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他们家的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迷上了赌,现在欠了赌坊一大笔钱被人迫到府上了。这不,今天他们主动压低了价钱,只是要求五天内成交付足银子。”   “噢?这样的话福城的丽绣坊很快就会开张了。真是恭喜郑娘子了。”安然笑道。   “同喜同喜,安然啊,也要劳烦你多费心了,这福城店以后的需求肯定要比平县这家铺子多,要求也会更高。你有没有可能在七天内完成十张绣图,一定要新颖别致,与众不同的,我让最好的几个绣娘在福城店开业前赶制出来。新店开业,一定要有几幅能镇得住的作品啊。福城有好几家大绣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郑娘子看着安然,眼眸亮亮的。   “没有问题,您从福城回来后,我给您送过来,您也好当面检验一下是否满意。”安然回答到,浅笑盈盈的小脸上自信如光。   “好,就这样说定了,七日后我让张叔去接你们过来。现在我们先去吃饭,他们把合作契约都准备好了,我们吃完就可以签了。”郑娘子虽然只看到安然画了一幅牡丹图,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对安然充满了信心。   合约内容基本上是按照早上谈好的,安然从合约的条款和字眼上也看出郑娘子的合作诚意,没想耍什么诈。两人在各自的名字下面按了手印,合作关系正式成立。   张叔套了马车,把安然他们买的东西搬上车,就在铺子门口侯着。   安然看了看天色还早,问送她们出来的红锦,“可以让张叔先带我们转去买一些笔墨纸砚吗?”   “当然可以,”红锦转头交代张叔“你带冷小姐她们去笔墨轩吧,那儿的东西全,然后送她们回庄子,路上慢点稳点。”   笔墨轩也不远,买齐了笔墨纸砚和彩色颜料,安然又选了两本字帖。刚才签合约时她就很担心要她写名字,那真的是要露丑了,毛笔字啊,小时候比划过几天而已。   不过安然倒是没去想着弄什么鹅毛笔之类。她觉得要融入这个时代,还是要好好练好毛笔字的。   在马车就要出商业街的时候,安然又请张叔停了一下,在一家看起来生意很好的食铺买了一只白切鸡、一大块酱猪肉,两块绿豆糕,和一笼小笼包子。独自在家的秋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连霉米粥都舍不得多喝呢。   马车确实比牛车舒适又快多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庄子里,秋思正敞开着门在院子里焦急地打转转呢,看到马车行驶过来停在自家门口,赶忙奔了出来。   张叔帮着把东西搬进院子里,安然示意刘嬷嬷塞了一块小碎银子给张叔。张叔推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乐呵呵地赶回县城去。   安然让秋思赶紧关好院门,她们住的小院离其他人家比较远,没有什么相邻的房子,现在天又黑了,应该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这堆东西。   刘嬷嬷和秋思忙着把放进厨房的东西先归置好,面料布匹放在空着的那间屋子里,里面有一个空箱子。安然把笔墨纸砚等物放在自己房间桌子上,转头跟拿着首饰包袱进来的刘嬷嬷商量到:“嬷嬷,我想把那间空屋子改成书房,我也好有个画图练字的地方,哪天你找木匠定做一套桌椅吧,桌子要大点儿。还有,打三个浴桶吧,我们仨一人一个。”   现在用的那个浴盆实在“惨不忍睹”,而且刘嬷嬷和秋思好像是用一个木桶打水在厨房里洗的,多不方便呀。在安然看来,洗浴应该是一种享受。   “好,那就打两个吧,我和秋思用一个就行。7日后我们去县城时我找福生一趟。看他能不能过来两天做一套桌椅,浴桶就从他们铺里买了。”刘嬷嬷知道安然不想让庄子里的人知道些什么。   “就照嬷嬷你说的安排吧。走,我们去把给秋思买的东西给她,顺便看看她把那只鸡啃完没,她可经常说要把庄头娘子家的那几只鸡给宰了吃的。”   安然和刘嬷嬷走进厨房的时候,秋思正一边小口小口吃着包子,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那些米面之类,好像还没从震惊中回醒过来,怕一眨眼那些东西就跑了。   “就那几个包子,还没吃完啊?这鸡怎么都没动”安然乐呵呵地打趣道“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把这只鸡连骨头带皮的都吞进去了。”   “这包子味道真好,我要慢慢品尝,”秋思咽下一口包子,笑得眉眼弯弯,“这只鸡,还有猪肉放着小姐慢慢吃。”   “不用,这大热天的可不能放,想吃了我们再买,”安然坐下来,撕下一只鸡腿递给秋思,“我们现在有好多银子呢,你别舍不得吃,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秋思咬了一口鸡腿,幸福得眼眶都红了:“小姐,你们快跟我说说,今天郑娘子给了什么活儿了?怎么能有这么多钱?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刘嬷嬷也在安然旁边坐下,简单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说到夫人在梦中教小姐技艺时声音都哽咽了。秋思也激动得泪水盈眶,原来是夫人在保佑她们,她就知道,夫人放心不下小姐啊。   “好了啦,我娘不就是希望我们的日子过得好吗?你们别掉眼泪了。从今以后,我们要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穿得美美的,过得舒舒服服的。这样,我娘在天上也高兴啊。”安然赶紧出声调节一下此刻有点伤感的气氛。   “对对对,别难过了,我们把小姐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小姐现在这么能干,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刘嬷嬷抹了抹眼角,又笑起来。   “还有,关于我娘在梦里教我东西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也不要让庄子里的人知道我们日子过好了,要有人探听就说我们接了大的绣活做得让客人满意了,郑娘子送了几身衣服作为奖金。”安然想了想,慎重地交代两人。   两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很认真地点头应了。    第十二章 再进一笔,置产 更新时间2013-3-16 8:26:51 字数:3656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过的是惬意又自在,刘嬷嬷按她的说明给她做了一套练功服,每天早晨她在院子里慢跑几圈,做套健身操,就开始练功(安然前世可是跆拳道黑带二段)。   然后洗个澡,吃秋思刚熬好的红枣糯米粥或花生红豆粥。接着开始练字、画图,午饭过后睡上小半个时辰,醒来喝一杯蜂蜜水或吃一碗绿豆汤消暑,边跟刘嬷嬷、秋思聊天边忙着手里的刺绣。郑娘子不是希望新店开业有震撼性的绣品么,她或许可以帮这个忙。   刘嬷嬷忙着赶制安然的衣服,是安然自己设计的。秋思则在做刘嬷嬷的和她自己的衣服。一天傍晚,主仆三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用井水镇过的西瓜,一边听秋思气愤地讲述今   天去佃户家买青菜时碰上庄头娘子,被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的事。   安然看着院子里的空地,问道:“嬷嬷,我们可以自己种些青菜,再养两三只**,也可以天天有鸡蛋吃。”   刘嬷嬷犹豫了一下:“我和秋思都没种过菜啊,种花,我倒是看以前夏府里的王嫂做过。”   安然前世倒是玩过阳台种菜,在淘宝上买了阳台种菜套餐,但那是在盆里种,跟地里种应该有区别,但不会差太多吧?   “也许差不多离呢,买菜种子的时候可以跟他们请教一下。而且我们也不种多,就这一块地方就可以了,看这块地的样子,之前应该是个小花圃吧。我们仨也吃不多,天冷的时候我们每次去县里还可以带些易存放的蔬菜回来。”安然卖力劝说着看起来有点意动的刘嬷嬷,“至于鸡,更是两三只就可以,想吃就杀一只来吃,吃掉一只补一只。反正我们是养来吃的,不是为了换钱。福生哥哥过来的时候让他帮我们在那个小棚子里弄个鸡舍,白天里不下雨就把鸡赶到那竹栅栏里”   “是啊是啊,养鸡很容易的,剩饭剩菜、再买点谷子就可以了。”最喜欢吃鸡肉的秋思赶紧附和。   “好吧,那我们下次去县里就买些菜种和小母鸡回来试试。”刘嬷嬷想了想,觉得也挺好。   跟郑娘子约定的这天早上,安然三人刚拾掇好,张叔就来了。今天三人都穿了新衣,一脸的喜气。   到了丽绣坊,刚走进郑娘子的小会客室,正在低声跟红锦交代什么的郑娘子就看见她们了,满眼惊艳地迎了上来,连声赞叹:“安然,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还有这身衣服,真别致,你在哪里买的?”   安然今天梳了个双罗髻,两边各插了一朵浅紫色珠花。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软绸交领上衣,衣身绣了朵朵金黄色桂花,领口和绣口都用鹅黄色双绉滚了边,下系鹅黄色双皱裙,腰间用浅紫轻纱系成两条长长的飘带,与裙同长。大昱女子服装惯常的设计是下裙和腰带系在上衣外面,而安然这件上衣是略微收腰,衣摆盖住下裙的腰头,腰间宽宽的浅紫轻纱若隐若线   “呵呵,不是买的,是刘嬷嬷做的。”安然笑着给郑娘子福了个礼。   “是我们小姐设计得好看,我还从来没做过这么漂亮的衣裳呢!”刘嬷嬷见郑娘子看向她,连忙解释到,声音里透着无限的骄傲。   “安然,你可真是大才,我看福城最高级的成衣坊都设计不出这样漂亮的衣裙。”郑娘子真心赞叹到。   “您太夸奖了,我只是喜欢画漂亮衣裳喜欢画好看的东西而已。”安然依旧浅浅笑着,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您还是先看看我完成的绣图,有不喜欢的我再画过。”说着安然看向秋思,示意她将一叠绣图拿出来递给郑娘子。   红锦和紫缎连忙撤去桌上的茶具,帮着将图纸展开铺在桌上。   郑娘子边看,安然边解释:“这张是竹报平安,这是金玉满堂,这是松鹤延年,这是寒梅傲雪……这里面有2张大套图,可用于多扇曲屏,3张大图,可用于独扇大屏,3张中图,可用于壁挂或屏风,2张小图,可用于台屏或坑屏。”   郑娘子满脸惊喜地看了一遍,又倒回来再看了一遍。她是对安然有信心,可这些绣图比她意料的,或者说比她期待的还要强很多啊。   安然不但画得好,新颖独特,更重要的是适合刺绣,连绣图的名字都寓意极好。很多绣庄,包括丽绣坊,都曾高价请画师做画,但多数这样的画好是好,却不适合刺绣。   郑娘子两眼亮亮地看着安然,感觉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嗯,她真是很庆幸自己那天当机立断地与安然签下合作契约。   按照合约上定的价钱,郑娘子又加了点凑了个整数900两,按安然的要求给了她一张500两,4张100两的银票。   安然让刘嬷嬷收好银子后,对郑娘子说:“有件事还请郑娘子您帮忙,请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些图是我画的,包括以后每个月画的绣图。我们来丽绣坊只是接绣活。”   郑娘子知道安然不想张扬,但她对此求之不得,马上点头应下,并当即交代了红锦注意。又对安然说:“以后每次约你们过来,我都会让张叔接送你们,这样你们买东西也方便。”   安然和刘嬷嬷连忙称谢。   郑娘子最近非常忙啊,而安然她们今天也有很多安排,就告辞出去了。跟红锦约定酉时初回到这里让张叔送她们回去。   她们计划先去找福生,刘嬷嬷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过福生了。跟福生谈完她们再去采买。   可是当三人走到福生做学徒的木匠铺时,却见店铺已关张,门上贴着“转卖”两个字。正想敲门,眼尖的秋思已经看到不远处正是福生走过来。福生开了门让她们进去,铺子里已经基本清空了。   很快,福生从后面找了一条长凳出来让三人坐下,自己则顺手拿了一块木墩坐着。刘嬷嬷一坐下就着急地问道:“你师傅不是年初刚整修扩大了院子,要给他儿子回来娶亲用吗?怎么这就要卖了。还是只卖前面店铺,后面的院子不卖?”   “不是的,都要一起卖的。”福生解释道,“我刚刚就是又去了一趟牙行,师傅师娘都在后院整理行李,他们很着急想尽快脱手离开。”   原来福生的师傅张木匠老两口只有一个儿子,早年去京城做学徒学做生意,后来辗转去了东北的一个城市。本来计划今年回来接手木匠铺子的,张木匠夫妇还特意用儿子托人带回来的钱重新修整并往后扩大了院子,准备等儿子回来张罗着他结婚生子。不曾想他儿子做工的东家生了一场重病,担心自己死后留下孤女寡母受人欺负,又看重张木匠儿子的忠厚能干,就决定在他咽气前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把自家的五个旺铺都作为嫁妆,只要求善待他的女儿和妻子。   张木匠的儿子托人捎信回来,让父母把这里的房产卖了,去东北跟他一起生活,还希望他们能赶上他成亲的日子。   所以张木匠夫妇就赶紧关张,遣了一众伙计学徒,张罗着卖铺卖房子。可是着急脱手就容易被人压价,老夫妇又舍不得,毕竟不久前刚刚花钱修整的,还带了套全新的家具。   福生人厚道憨实,感念张木匠夫妇多年来待他不错,就主动留下来帮忙整理行李、处理剩余木制货品等杂事和联系卖房的事。   安然想了想,问道:“福生哥哥,你师傅想卖多少钱呢?你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这宅院?”   “450两银子,”福生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很快回答:“包括这间铺子和后面一个两进的院子。其实这个价钱很公道了,正常的话肯定不止这个价。只是人家一知道师傅着急脱手就拼命想压价。”   虽然不知道安然为什么想看这个院子,福生知道她的处境一直不好,但还是顺从地带着三人往后院走去,边走边为她们介绍。   铺子后面是一个小院子,两边各有3间厢房,左边的3间一间是个小厨房,两间是给伙计和学徒住的,右边的3间一间作了仓库,另外两间打通了作为木工房。   走过这个小院子,就是那个两进宅院的大门。第一进外院有四间正房,一间厅房和左右共八间厢房,院子里左右各有一棵很茂密的榆数,左边的榆树下有一套可坐四人的石桌椅,右边的榆树下有个小花圃,不过现在还是空的。走过连廊,从那个漂亮的圆洞门进去,就到了第二进内院,内院有一个大花园,沿着院子边缘以及连廊边缘尽然还种了很多桃树,福生说这些树明年就能结桃子了。不过安然首先想到的是这满树桃花开时的美景。   内院共有六间正房,一间厅房,十间厢房。   后面还有一个小门可以直接走出这座宅院到大街上。   这样一个大宅院加铺子才卖450两银子确实不贵了。安然心里盘算着。   这时靠最右边一间的正房里走出一对40多岁的夫妻,安然听见福生叫了一声师傅师娘,应该就是张木匠夫妇了。两口子问道:“三位是想买这宅子和铺子的吗?”   福生正想开口说什么么,安然抢先应道:“是的老伯,我们正有此意。只是我们还想看一下这屋里的家具可以吗?”刚才在第一进外院的几间屋子,家具都是六成新的,可是福生说新打了一整套家具,那就应该在这内院的屋里了。   “当然可以,请随便看,因为这内院是准备儿子结婚住的,所以一应家具都是新打的。”张木匠说到。   安然几人到几间屋子都看了一下,厅房和几间正屋里的家具可还都是楠木的诶。安然心里惊叹,已经决定要买下这宅院了。   “老伯,这宅院和铺子什么时候能交割,这屋里的家具物什也都含着卖的是吧?”安然看向张木匠问道。   “是的,我们带走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所以你们看到的所有家具物件都是留下的。只要你们满意,就可以马上去县衙办交割。”张木匠回答到,可他心里还真没抱多大希望,这么一个小姑娘可以做主买宅院和铺子吗?   他想想又补充到:如果你们现在就决定下来的话,县衙的契约费和税费我愿意承担一半。办完交割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房契后我们就立即搬出去,刚好今晚有船可以搭乘。我们急着去儿子那里的。   刘嬷嬷在安然耳边轻声解释:“通常是由买家承担税费和相关手续费的,大概是交易价格的10%。”   “好吧,”安然转向张木匠,很干脆地说道“就按你说的,我们现在就去办交割,办完我就给银票你。”   张木匠夫妇很欣喜地连连点头称好,张木匠让妻子去联系船家,他自己跟安然他们一起去县衙。    第十三章 意动 更新时间2013-3-16 20:05:15 字数:3334  整个交割手续办得很顺利,拿着过户文书和房契地契,安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在这里有了自己的第一份产业。   开始时安然还担心在这古代,就这样拿着房契地契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会不会不太可靠,人家要说你是偷的咋办?不想这大昱朝的“地产行政管理”还挺靠谱。地产交割要去县衙登记,领取统一印制的有编号的过户文书,买卖双方签字画押(摁手印)后还要盖上县衙的专用印鉴。   待她们几人回到铺子门口,看着这个虽然不是在中心闹区但还算是在商业街上的铺子。安然心里很愉悦啊,想想她前世辛辛苦苦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还贷了五年款才买了一套两居室。来到这大昱朝才一个多月,就拥有了一个铺子和一个不小的宅院,虽然是在小县城,她还是很满足的,这才刚开始嘛。   安然细细打量了铺子,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铺面,门面宽约有8米,面积估计40平米。   “福生哥哥,这铺子可以增盖个二层楼吗?”安然发现这相邻的店铺很多都有两层。   “可以的,”福生很快回答,“因为之前是木匠铺,东西都沉,搬上搬下的不方便,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大地方,所以一直没加盖二层。小姐想自己开铺子吗?还是想租出去。”   “嗯,先加盖起来吧,我再斟酌斟酌。还有啊,”安然笑着说道:“福生哥哥,嬷嬷和你都早已经不是冷家的奴仆了,嬷嬷是我的奶娘,你是我的奶兄,以后不要称呼我小姐,叫我安然或妹妹都行,没得这么生分。”   “嗯……嗯……安……嗯……妹妹……”福生看了看刘嬷嬷,憨憨地挠着头,好不容易憋出“妹妹”两个字,惹得安然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张木匠雇的马车来了,福生帮着张木匠夫妇把行李搬上车,接了所有的门匙。   送走张木匠夫妇,安然几人进了铺子后面的小院。   福生说:“妹妹,仓库里还有一些没处理完的小件家具物什,还有一些木料,都不大块就是了。”   安然跟着进去看了一下,做好的成品有五六张凳子,一张长桌子,一张小圆桌,还有一个浴桶。安然立马就笑了,刚好拿回庄子用。   再看角落里那一堆大大小小的木料,都是挺好的木材,其中竟然还有不少紫檀、红木、黄花梨等名贵木材,这些东东前世的安然都只在博物馆和高级展会里看到过诶。   这些木料都不是整块的,太小,所以对做家具来说,就只是废料了,可能因为是高档木才他们还没舍得扔吧?不过要是拼些坑屏、台屏之类,或一些框架什么的应该还可以的。   “福生哥哥,你这后面做何打算呢,有没有什么想法?”走出仓库时,安然问道。“想自己开一个木匠铺子不?‘   “还没具体的想法,”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小他有四岁的安然妹妹面前,福生很有压力啊。不由自主地就会恭敬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但是不大想继续做木匠,我好像没有做木匠的天份,这么多年了,后面来的师弟们都比我做得好。我不喜欢做那些大家具,我喜欢用木头刻小东西,大家都笑我,师傅也总训斥我不务正业。”   “噢?福生哥哥会雕刻?”安然很感兴趣地问道:“有没有刻好的东西给我瞧瞧啊?”   见安然真的很感兴趣的样子,福生到她住的厢房里拿出一个小筐子,里面还真有不少用木料雕刻的东西,小公鸡、小马、小猴子、小娃娃……还有一只檀香木圆珠手串,每粒珠子上都刻着一朵莲花。   安然拿着那手串爱不释手,“福生哥哥,这个我好喜欢,送给我了行不?”   “妹妹喜欢,当然可以。这些东西,只要妹妹喜欢的,尽管拿走。”福生又挠了挠脑袋,憨憨地说道。”那个手串他原来是给刘嬷嬷刻的,不过看安然那么喜欢他也高兴。他可以再刻一个别的给刘嬷嬷,他很清楚他娘有多疼爱安然妹妹。   “嗯那,”安然高兴地把手串戴在左手腕上,继续说道,“我是有开店铺的想法,不知道福生哥哥有没有兴趣学着打理店铺?”   “我行吗?”福生眼里的兴奋和跃跃欲试明显地表达了他很感兴趣,可是瞬间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我太笨,认的字不多,又不会算术不懂账本。”   刘嬷嬷也不太赞成:“姐儿,这开铺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那些打理铺子的人都是要从小学徒做起学十几年的,而且福生这么老实的还不三下两下就给人骗了去。”她虽然知道这对福生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可是她不能坏了小姐的事啊。   “嬷嬷,你也认为福生笨?”她从那小筐子里拿起一个连头发丝儿都刻得清晰可见的小娃娃给刘嬷嬷看,“从来没有学过画画或雕刻的人能做出这么惟妙惟肖的精细活儿,怎么可能是笨人呢?我倒是觉得福生哥哥聪明而且细心,只要他感兴趣的事儿他就一定能做好。”   “重要的是,”她又转向福生“福生哥哥,你有没有兴趣做?愿不愿意学?”   “愿意愿意,我小时候看我爹做过,我就很想学。”福生兴奋地猛点头,忘记了拘束。   “那就好,我会教你算术和看账。我们现在先去双福楼出中饭,吃完以后去买东西,然后回来再商量。”一上午走来走去,安然感觉肚子饿了,她一向奉行准点吃饭的思想。   “双,双福楼?”那是他们去的地方吗?福生很震撼啊,可是今天看安然那么大手笔,随身就拿出近500两银子买了这铺子和宅院,还要自己开店铺。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对啊,我们有两次免单机会诶,不用白不用,那里的菜味道确实不错,环境也舒服。”安然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突然想到什么,心里有点囧,她这老姑娘的灵魂跟这具13岁的身体倒是磨合得很好,小小少女的动作做起来那么自然,真是倒着活了。   福生和秋思听刘嬷嬷简单说了名帖的事,也不纠结了。免费用餐啊?那再贵又有什么要紧?呵呵。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进过那么高级的地方呢。   四人来到双福楼,门口迎客的伙计满脸笑着迎了他们进去,今天几人的衣装打扮以及安然身上不容忽视的贵气倒是让人一看就猜想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小厮。   刚一进门,正站在柜台那边跟两个小伙计说什么的阿根就看见安然,迎了过来,跟安然打了招呼后对小伙计说:“是熟客,我来接待冷小姐吧,你先去迎客。”   安然趁阿根同小伙计说话的时候迅速看了一下那传说中的迎客松图,好大一张,两旁是她“做”的那副对联。   看见阿根说完话转向她,安然笑着说道:“你好阿根,今天帮我找一个包间可以吗?我们四位。”   “好咧,冷小姐请跟我来,”阿根赶忙应了,并提高声音叫了一句“2号包间咧”,那是给其他伙计听的,很快就会有人送上茶水。   上了楼,阿根领他们进了靠走廊右边的第二间包间。   “阿根,还是你帮我们点吧,嗯,今天4个人,多一个菜,你就点5菜一汤,上次那个清蒸鲈鱼还要,然后要一个鸡肉做的菜,其它你看着点吧。跟上次那样的家常菜就行,重要是味道好。”安然坐下后跟阿根交代着。   “好咧,我看看,嗯,那就给你们上清蒸鲈鱼、油焖大虾、冬菇炖鸡、上汤菠菜、猪肉炖茄子,再加一个清淡的冬瓜花甲汤。冷小姐您看这样可好?”阿根很快就报出了菜名。   不得不说,阿根真是一个很不错的伙计,安然眯起眼看着阿根:“阿根,如果我有一家酒楼的话,我一定挖你过来。这菜点得,比我自己点还要合意。”   “挖?”阿根没听懂什么是“挖”他,但他知道安然是在夸奖他。他笑着说:“冷小姐喜欢就好,那我这就去安排,您先喝点茶润润。”   阿根出去后,安然对福生说:“福生哥哥,你看这个叫阿根的伙计如何?无论做什么生意,进店铺的客人都是上帝……嗯……都是财神爷,只要他不是来闹事的。对待客人都要诚心、细心、耐心,对待来过的熟客要记住他的喜好,观察他的习惯,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他的需要。意思就是说,你要想,如果你是他,你想要什么?你既然想让财神爷从口袋……嗯……从荷包里掏银子出来让你挣,你就要让他从心里看到你的好,包括你的服务好,你的态度好,你卖的东西好。”   “嗯,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就是说要让客人觉得我们是为他好,为他着想的,他就会愿意来找我们买东西。”秋思突然插嘴到。   “哟,我们家秋思还真有做生意的潜力,这话说得太对了,”安然赞赏地看向秋思,“以后小姐我开了店铺,你就去铺子里做管事好了,说不定啊还能做大掌柜。”   秋思刚才听得高兴不由自已地插了一句,这会儿被安然一夸,脸都红透了:“小姐就爱取笑我,我哪都不去,就跟在小姐身边侍候小姐,我才不要做什么大掌柜呢。”   呵呵呵呵,几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福生很认真地说道:“妹妹的话我记清楚了,会慢慢地琢磨透。我大概明白妹妹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就是说要先让财神爷喜欢你,他才会照应你;对客人也一样,要先跟客人做朋友,他才会照顾你的生意。”   嗬,这哪里笨嘛?根本就是做销售的人才,安然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安然四人在里面谈得高兴,谁都没有注意到虚掩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正在为她的“财神爷”理论惊叹。    第十四章 信任 更新时间2013-3-17 8:32:00 字数:3556  “财神爷?有意思。”薛天磊嘴角向上弯起,两眼微眯,这位冷姑娘总是给他带来惊喜。他本来在1号包间跟朋友吃饭的,中途出来找马掌柜交代一件事,刚经过隔壁包间就听到里面冷安然的声音,还是在说阿根,就顿了一下,结果就站在那边听完了整段“财神爷”理论座谈会。   看到阿根带着小伙计端菜上来了,他才向阿根摆摆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下楼找马掌柜去了。   房间里的安然不知道门口有这么一段“旁听”插曲,她正在兴致勃勃地对福生进行初级销售培训,直到阿根他们进来上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都要等吃饱再说。   阿根第一次跟安然同桌吃饭,还是在这么高级的酒楼,一开始有些拘束,后来看着安然三人吃得开心,也渐渐放开了,专心品尝这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厨美食。   安然暗暗点了点头,不会小家子气,不贪婪,吃相一点不粗鲁,嗯,不错,见微知著,这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刘嬷嬷唯一的血亲,自身又憨实本分,是安然目前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阿根带了小伙计进来撤下菜盘,上了一盘水果。还带进来一个人,马掌柜。   安然起身福了个礼:“马掌柜好!”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可爱的小老头的。   马掌柜忙回了礼道:“冷小姐好,这是我们大少爷特意给重要客人安排的餐后水果盘,给您解解腻。”   真是会做生意,商业天才啊!安然心里感叹着,嘴里忙谢道:“那谢谢薛公子,谢谢马掌柜了。”   “冷小姐客气了,怎么样,今天的菜味道如何?小老儿我可真想听听您的意见呢,也是帮我们不是?”马掌柜笑得和蔼又灿烂,两撇八字胡又开始一翘一翘。   安然看着这个笑得贼兮兮,却又不令人反感的小老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脑袋里稍微酝酿了一下,安然笑着开口:“双福楼的菜味道是真的好,做工精致,色、香、味俱全,但是,”安然停顿了一下,看着马掌柜瞪得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脸期待下文的表情,接着说道:“菜式还是不够,嗯,应该说烹调方法不够多。你看,基本上就是炖、煮、焖、蒸。好在你们的厨师技巧好,选料好,又善于用高汤提味。嗯,师傅们熬高汤的手艺也好。”   “可是冷小姐,做菜的方式不都是这几种吗?我们双福楼的菜式已经是最多的了。”站在一旁的阿根忍不住插嘴到。   马掌柜瞪了阿根一眼,很不满意他打断了安然的话,他正听得起劲呢。而包间外正准备抬腿进来的薛天磊也恨不得将阿根提溜出去,他也正等着听下文呢。   安然接着开口了,而这第一句话就止住了薛天磊的脚步。   “马掌柜,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是我跟你,不是我跟你们双福楼。但双福楼会得益,你是双福楼的掌柜,双福楼得益,你也好对吧?”   “怎们说?”马掌柜贼眼溜溜。   “这位是我的奶兄福生,”安然指着福生说:“福生哥哥对学习管理店铺很有兴趣,但没有任何经验。他识字,但不会算术,不懂账。我想麻烦马掌柜带着他三个月,让他长点见识,在算术、管账、生意场合交流技巧上指导他一些。当然,任何关联你们双福楼机密的事,或者你认为可能会影响双福楼利益的事,你都尽管让他回避。你也只需要在你得空的时候教他些东西,其它时间就让他跟着看,或跟着阿根,我很欣赏阿根的服务和跟客人交流的能力,想让我福生哥哥也能受点影响。我能承诺的是,福生哥哥以后不会进入饮食业,我们以后也不会经营与双福楼同类型的酒楼,而且福生哥哥绝不会靠近厨房一步。以上都可以用契约形式定下。”   马掌柜没有出声,依然贼眼溜溜,安然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而我可以为你们做的事是,一,我为你们提供5道菜谱,一定是你们没有见过的,而且用的是一种新的烹调方法;二,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让你们的佛跳墙味道更进一步的方法;三,三个月后,福生哥哥学习完以后,我会给你们提两个建议,让你们双福楼更加受客人欢迎,对业绩增加会有明显帮助。”   安然喝了一小口茶,继续说道:“当然,信不信我的建议会有效果那就看马掌柜你的直觉了,我现在说什么保证也都是空的。都像是在吹牛。”   马掌柜还没来得及开口,从门的方向先飘进来一个声音:“我替马掌柜应了,”薛天磊大步走了进来:“不过马掌柜带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要去各地巡查店铺,大概去两个多月时间,到时侯你福生哥哥跟着我去,跟在我身边。”   说完,他又转向马掌柜,指着阿根说:“下个月起给这家伙加月钱,多加3成。难得冷姑娘如此抬举他。下次有管事空缺的时候先考虑一下他。”   阿根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谢谢大少爷,谢谢马掌柜,谢谢冷姑娘。”   这边冷安然也很兴奋啊,超过预期的收获诶,她赶紧示意整个人都愣住了的福生:“福生哥哥,还不赶紧谢谢薛公子和马掌柜的提携。”   还没彻底回过神来的福生赶紧晕乎乎地鞠躬致谢,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薛天磊和马掌柜都笑着受了。   等大家再次坐下来,安然先开口道,“谢谢薛公子的信任,我先给你们一道菜谱,我说,你们记,然后让一个你们信得过的又不固执,善于学习新东西的厨师马上做出来,你们满意了我就再给下一个。这样如何?”   薛天磊看着冷安然:“冷姑娘就不怕我们骗了你,明明没见过却说早见过,明明满意却说不满意。还有,你就这样把菜谱给我们了,明天我们不指导福生,或着随意敷衍,你又能怎么办呢?你知道一道好菜谱有多值钱么?”   “呵呵,薛公子会这样问,我就更放心了不是?”安然俏皮地扬扬眉。   薛天磊在桌子下悄悄地用左手抓紧了右手,该死的,他差点又有伸手揉安然头发的冲动。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二位是可以信任的,”安然笑了笑继续说道:“人和人之间,短期内的信任靠的的是直觉,长期的信任靠的是双方的品德和诚意。   再说了,我知道很多的菜谱,若实在是被你们骗了几个也只好认了。就当作自己为了很多人的口福牺牲一点利益呗。你们有钱有势,我总不能为了几个菜谱跟你们拼命吧?也拼不过呀。”   马掌柜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丫头,说话也没个忌讳。这么聪明的姑娘,我们哪舍得让你拼命,还等着你的菜谱呢。”   “是啊,才不舍得呢。”薛天磊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马掌柜让阿根拿来了笔墨纸砚,阿根把东西送进来后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关好门。   于是,由安然口述,马掌柜执笔,完成了第一道菜谱:“鸿运当头”   主料:鲢鱼头豆腐   调料:姜、青蒜、料酒、酱料、盐、面粉   做法:1.鱼头洗净,用干净的白色棉布印干,剖开对切成4大块,用5勺油将鱼头两面煎黄盛出;   2.豆腐切成厚片,用油煎黄盛出后放入陶锅内,面上放入煎好的鱼头;   3.另用2勺油炒姜末,放入所有调味料和2杯清水炒匀烧开,淋入锅内,大火煮开,改用小火煮2-3刻钟,使其入味;   4.待汤汁稍干时勾芡,最后撒入蒜段,略滚即可。   马掌柜落下最后一笔后,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双眼对上薛天磊同样亮晶晶的眸子,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虽然里面一些字眼他们不太明白意思,但却是从没见过的做法,而且想着就觉得好吃。   因为这道菜中间需要小火入味时间,安然想了想又直接给了第二道菜谱:海蛎煎   1、先将海蛎沥干水分,去除杂质:青蒜切成丁状。鸡蛋加少许盐打成蛋液备用。   2、把海蛎、少许面粉、青蒜拌成糊状。   3、平底锅烧热,倒入一勺油,用高火煎熟,反复翻动海蛎煎   4、把蛋液环在外围,待蛋液成黄金色,即可起锅。   5、最后在海蛎煎上淋上酱料。   安然待马掌柜写完,笑着问道:“二位可见过这两道菜?”两人双双摇头。   安然便建议到:“那么,请薛公子找厨师来,我跟他解释一下煎这种烹调方法,还有做这两道菜的要点。另外,请带一勺面粉和一碗水上来。”   薛天磊跟马掌柜说了一个名字,马掌柜便起身去安排了。   “冷姑娘,”薛天磊提出了一个问题“我相信你自己应该能够教福生算术和看账,包括怎么做生意我相信你也有很好的想法,否则你也不会说会给我们两个好建议了。那么,姑娘为什么会想到让马掌柜教呢?”他没好意思提刚才在门口旁听到的“财神爷”理论。   安然洒然一笑:“一是因为福生哥哥虽然是我奶兄,但终归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二来呢学做生意需要环境,眼看耳听脑动手动相结合,根据事情变化学会应变对待,如果只是坐在屋子里学就会变成纸上谈兵了。”   “那么,三个月怎么就够呢?时间太短了吧?”薛天磊再问到。   “因为我们将要做的店铺与酒楼不同行业,管理上因为行业特点不同会有很大差异。我只是希望福生哥哥能跟着你们学学做生意的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能感受一下你们变通处理事情的技巧,多看一些商人与商人之间,东家与管事之间、以及管事与伙计之间沟通的例子。而其它更多的,需要福生哥哥自己以后边做边琢磨。很多东西是自己感受出来的,不是别人可以教会的。所以,他日福生哥哥跟在您身边时,您尽可让他自己多看多想,他若没有问,您也不用惦记着他。我不希望他给您带来太多麻烦。”安然回答得很坦率很真挚。   坐在一边静静听着的福生认真说道:“妹妹放心,我一定会自己多看多听多想,不会令薛少爷和马掌柜太为难的。”   安然对着福生笑得眉眼弯弯:“嗯,福生哥哥我相信你,慢慢学着,别心急,也别有压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知怎的,薛天磊突然觉得他很羡慕福生,甚至有点妒忌了。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3-17 20:05:54 字数:2931  马掌柜很快就带着一个厨师和安然要的东西进来了。安然让这位冯师傅先看了一遍菜谱,然后跟他解释什么是“煎”,“煎”和“炸”有什么区别,煎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接着安然操作了一遍“勾芡”给他看,因为大昱还没有淀粉、玉米粉、或者藕粉,安然只好用面粉代替,但用面粉勾芡要薄薄的才行,一定不能多了。   唉,很多东东这里貌似还没有啊,比如番薯、土豆、番茄、玉米,比如酱油这些调味料。   交代完后,冯师傅又问了两个问题,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动手操作了。他真的很激动啊!   这边厢,安然和马掌柜开始记录另外三个菜谱:罗卜丝煎煮鲫鱼、香煎鸡扒、和焦香排骨。   “冯师傅对这种新的烹调方法需要多操作一段时间,找到煎制不同食材的窍门才行,所以我给的这五道菜谱都是用的同一种方法。”安然解释到。   “嗯,冷姑娘的意思是你还知道其它烹调方法,对吧。”薛天磊反应快得像只狐狸。   “呵呵”安然笑而不答,很快转移到另一个话题:“关于你们的佛跳墙,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其它都照旧,只是把大瓷缸换成酒缸,越是陈年酒的酒缸越好,另外在盖上盖子之前先用张荷叶把缸口封好再盖上盖。你们让厨师这么做一回,就可以尝出味道和之前的不同了。”   “不需要等,我现在就能想象会如何美味的,这里面的因由我想明白了。马掌柜,你去告诉陆师傅,我相信他会很激动的。”薛天磊虽然不会做菜,但他是30多家双福楼的老板,吃多了品多了关注多了自然很容易想到其中的奥妙。   “冷姑娘,恕我好奇心太强,你小小年纪怎么对烹调如此有研究呢?我想我双福福楼的师傅都要输于你。”薛天磊实在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呵呵,薛公子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喜欢美食,看了很多相关的书而已,而且机缘巧合,曾经救了一位外地来的大娘,她为了感谢我,让我看了一遍她家传的食谱,我记性好,所以记下了大部分。不过我只会说,只会吃,你要是让我亲自做我就要丢大丑了。”安然面不红耳不赤地编了一个故事。   除了刘嬷嬷和秋思以外,在座的其他三位还真都相信了。   秋思真是对她们家小姐“讲戏文”的能力万分佩服啊,不过她不敢露出一点异色,夫人入梦教女的事可不好让人知道的。   说话间冯师傅和阿根端着“鸿运当头”和“海蛎煎”进来了。   海蛎煎金黄金黄金黄的色泽,“鸿运当头”的清香四溢,都让人食指大动。   薛天磊微眯着眼细细品尝,无限享受。马掌柜则是小眼睛睁得更圆了,反复看见这两道菜变成银子随着那热气不断冒出来。   安然心里在惊叹啊,这名厨就是名厨,还真不是盖的,要不是因为一些配料欠缺,这一定要比她前世在六星级饭店吃得都更美味啊。幸好自己有自知之明,只给菜谱让大厨去做,而不是自己下厨操作……   心里叹着,嘴里也不吝夸赞:“冯师傅,你真不愧是双福楼的大厨啊,这第一次做就如此成功,这海蛎煎真是外酥内软,鲜香可口。”   “还有这鸿运当头,油润滑嫩,滋味鲜美,汤纯味浓,真是太美味了。”薛天磊接口说道。   冯师傅也很自豪啊,不过还记得谦逊:“是小姐的菜谱好,这种做法我以前没听说过,这第一次做火候还不是掌握得很好,多做几次一定会更好的。”   “冯师傅太谦虚了,不过谦虚使人进步。呵呵,这海蛎煎还可以加入时令蔬菜,还可以用不同的酱料,怎么配味道更好你自然比我更清楚,可以多试试。”   冯师傅凝神一想,眼睛瞬间更亮了“多谢小姐指教,等我试验出最好的效果时,一定还请姑娘品尝指导。”   “呵呵,指导不敢当,品尝我喜欢。”说着扭头转向薛天磊:“薛公子,以后我想吃这几道菜,您可得给我折扣哦。”   “姑娘客气了,以后姑娘在大昱任何一家双福楼用餐,都是免费的,用完之后如果能给到一些意见评价,他们会更加感激的。”说着递给安然一张金色的名帖,同之前的那张不同,这是用薄薄的金片制成的,同样印有暗纹,除了有双福楼印章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印记。   “这张名帖只有姑娘本人使用才有效,当然,您可以带朋友。嗯,为了防止名帖丢失,有时店掌柜会问您一个问题,问题的答案一会儿马掌柜会给到姑娘,还请姑娘妥善保管。”   暗号啊?安然想起了“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呵呵。   “薛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这么一份大礼也不怕我胡吃海喝?不过我好吃,还真是不舍得拒绝诶。您要是后悔了,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哦”,安然俏皮地歪着小脑袋,那个“哦”拖了好长的尾音。   薛天磊再次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宠溺地笑着:“你尽管吃,只要记得吃好了提点意见就好,特别是帮我们试吃一些新菜式。”   安然小心收好名帖,开始跟冯师傅讲解另外三道菜的做法、注意的地方。   等冯师傅和阿根退出去,马掌柜问安然:“冷小姐,是否让福生明日起过来双福楼?”   “马掌柜,你年长,称呼我安然吧,亲切些,安然可是很喜欢你这个长辈的。”安然笑着回答道:“我想让福生哥哥七日后开始跟你学习,这几日我还有些事要他帮忙,而且我也可以先教他一些基础的算术,让马掌柜你省点心。”   “好的好的,安然,那就说好七日之后,你放心,我会好好教福生的。”   “我也比安然年长,也可以叫你安然吧?”薛天磊很眼红地插嘴到,“你以后称呼我薛大哥好吗?”   “当然好了,薛大哥”,安然很大方地应了。开玩笑,人家都给了一张终身免费餐券,叫声大哥怎么了。而且人家财大势大,刘嬷嬷可说过他们家背景很厚来着,关系网啊关系网,多结交一个“大腿级别“人物。不亏的。   安然软软的一声“薛大哥”叫得薛天磊心都柔软了,他家里有四个妹妹啊,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   “安然是计划开铺子么?有什么需要薛大哥帮忙的尽管说,如果我不在,你就跟马掌柜说,他会转告我的。”薛天磊问道,“安然是要开成衣铺子吗?”   安然愣住了“薛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真的是啊?”薛天磊笑得有点得意:“我猜的,我看安然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很别致,我家里有很多姐妹表姐妹,穿的都是最时兴的衣裳,印象中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款式。所以你这身衣服应该不是外面能买得到的。   安然不得不佩服薛天磊这个商业天才,敏锐、细致、观察力和联想力都不是一般的高。   “薛大哥的敏锐安然当真是佩服,是的,我正计划开一家成衣铺子,不过还只是个初步想法,还要好好规划一下。薛大哥既然知道了,到时候能请您帮忙介绍一家好的布料商吗?”   “哈哈,安然真是找对人了,”马掌柜哈哈笑道:“大昱朝最大的七彩绸缎庄就是薛家的,薛家有自己的纺织基地和染布作坊。”   “呵呵,七彩绸缎庄主要是在京城和几个富裕的大城市,在其他地方多是大批量卖给当地的布商,而不直接卖给顾客的。”薛天磊解释到,“安然若是开成衣铺,直接找马掌柜下订单就可以了,我们会给你最好的价格。”   “那就太感谢薛大哥了。”安然心里狂喜啊,今天真是大吉大利,利于出门有木有,有木有!这薛天磊可真是他的贵人诶。   投桃报李,安然眼珠一转,问道:“薛大哥,你们有跟番商做生意吗?有没有认识的番人?”   “倒是有几个番邦客人,买我们的丝绸和瓷器,不过他们来一次不容易,海上漂泊好几个月,基本上都要一两年才来一次。”薛天磊回答,脸上满是问号。   “嗯,我下次画几种食材的形状出来,并做些说明,薛大哥可以试着问那番商找些来,如果可以买到的话,可以做成很多美味的食品和调料,你们找来以后还可以自己大量种植。给我食谱的那位老阿婆跟我说了,这些东西现在只有番邦才有。”   “太好了,谢谢安然,你方便的时候弄好给我,如果我不在就给马掌柜,我会尽快让人联系那些番商。”薛天磊两眼熠熠发光,这个小姑娘,真是不断地给他惊喜啊。    第十六章 筹备 更新时间2013-3-18 8:17:30 字数:2195  冯师傅很快呈上另外三道菜,众人又是一番赞不绝口。安然提了一些意见和建议,就算完成了她“五道菜谱”的承诺了。   送安然出门的时候,薛天磊告诉她明日他就要去福城了,福城是他小时候住过多年的地方,也是每年里,除了京城,他呆的最多时间的地方。如果安然有什么事要找他,让马掌柜带话就可。   安然乖巧地应了,藏好马掌柜悄悄递过来的“暗号”,就离开了双福楼。   看着安然几人渐渐走远,薛天磊对马掌柜说道:“让人了解一下安然的家世和其它情况,另外,如果她有什么事,多关照一下。福生那边也用点心。”马掌柜连忙应了。   而安然几人回到了新买的宅院。她看时间不早了,就决定放弃去逛街采买的原计划,有些事要先跟福生交代。   安然和刘嬷嬷、福生坐在外院榆树下的石桌旁谈事,秋思跑去厨房烧水,厨房里还有不少现成的器具。   “福生哥哥,我之前没有跟你商量就替你做了安排,你不会介意吧?实在是事出突然,机会难得,我想到就做了。”安然说:“当然,如果你以后不愿意帮我打理店铺,我也不会勉强的,只是你要遵守我们对薛公子和马掌柜的承诺,不要去别的酒楼食铺,不要做损害双福楼的事就可以了。”   “妹妹说哪里话,我再笨也知道妹妹这是在帮助我,提携我,妹妹的事本来就是我的事,何况妹妹给我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只是担心自己做不来,做不好,影响妹妹的事。”福生忙不迭地站起来回答到,汗都急出来了。   安然嫣然一笑:“人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做不来的,福生哥哥本来也只有17岁,有什么是学不好的呢?谁做生意不是从不会到会的?”   “小姐给你机会你就好好学好好做,你爹以前也是夏府那么多店铺中最出色的大管事之一呢。再说还有小姐在呢,有什么事都先问过小姐,不要不懂装懂,自作主张。”刘嬷嬷很严厉地对福生说到。   “是,娘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妹妹的,会好好帮着妹妹打理好店铺的。”   “嗯,福生哥哥,你跟着薛公子和马掌柜时要好好看他们如何处理各种关系,然后自己琢磨如何把话说得好听又对自己有利,如何在不害人的前提下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如何通过人家的言行举止去了解他在想什么,如何辨别人家说的是真话、假话、还是敷衍你的话。”安然放慢语速,看着福生的表情,迁就着他的接受程度。“但是,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是要日积月累,通过处理很多事情后慢慢琢磨透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你只要记住多看、多听、多想、少说、慢说,不管人家如何急,你都要在自己有十成把握时才能当即给人家承诺,否则都要回来想过、商量过后再说,宁愿慢,不要错。”   “是,妹妹,我都记住了。你放心,我不会心急,不会眼高手低的。”福生认真说到。   “嗯,我相信你。”安然示意福生坐下,继续说道:“现在有几件事你先去做。一、这店铺要加盖个二楼,你先了解一下一般的价格和做法,有谁做的比较好人比较诚实可靠的,我们确定以后再找人来做。二、这么大的宅院要有人日常打理,厨房也要有人做饭。而且店铺的第一批人我们都不能用雇工的,还是买些人来才好,你打听一下做得比较久、信誉比较好的牙婆,找一些人来让我们选选,嗯,做过管事的、女红好的、做粗活的、口齿伶俐的,都找些来看看,重要的是来历清白、人本分。嗯……你就说我们家是在外地做生意的,我这个小姐先回来了,所以需要先买十几个丫鬟下人,如果用得合意,以后还会找她介绍。”   安然让端着水壶过来的秋思把水壶放篮子里吊井中冰一下,接着对福生交代到:   “对了,对外说我们家姓夏。还有,在东侧开个大门,正门改到那边去,这可以等人买来、店铺开业之前弄好就行,你先记着。”   这个宅院在商业街的最边,但也有个好处,在两条主街的交汇口。东边开个大门,以后马车进出也方便。   想到这里,安然问福生“福生哥哥,我记得你驾过牛车,会驾马车不?”听到福生回答会,又接着说:“那你明天去买一套马车,简单结实不要太张扬的就行。以后出门办事、去庄子上找我们、或接我们过来都方便。”   “姐儿,你不是说不想让庄子上的人猜到什么吗?”刘嬷嬷疑惑地问到。   “嬷嬷,福生哥哥又不是冷家的下人,他碰到好的际遇遇到贵人,挣了点钱、买了马车、送些吃的用的孝敬你这个娘亲。让那庄头娘子知道又怎样。我在她们眼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哼,那庄头娘子就是林姨娘的眼线,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刚把水壶吊进井里的秋思拍了拍手,气愤地说到。   安然笑了笑,她暂时不想理会冷府的人和事,她要在与他们面对面前先增强自己的力量。   “福生哥哥,”她转向福生继续说道:“你明天就先买马车、找牙婆、问问盖楼的事情。”有消息了就来庄子上接我们。福生应了,安然又让刘嬷嬷先拿了50两银子给福生。   福生忙说,“妹妹,买个一般的马车加起来顶多十两银子就够了。”   安然笑道“出门办事都需要用钱,你要打探消息,也要备点茶水费不是?你去了双福楼,也要三五天的买点点心什么的孝敬一下马掌柜,人家是长辈又教你技能的。还有阿根和其它伙计也要处好关系,虽然只呆两个月就跟薛大少爷出门去,但多交个朋友总比有人给你使绊子好。但是有一点,跟薛公子、马掌柜以外的人,都只要略微交好就行,不要走太近。他们谈论店铺的事你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听着就行,不要说什么。这银子呢,你自己收好,花费记个帐自己心里有底,也是学帐目的一个开始。”   谈完了事,喝了水润润喉,安然她们就准备回丽绣坊了。福生送她们过去的,路上顺便带着她们拐到离商业街不远的农市上买了四只鸡、一些菜种子。又买了一条猪肉、两根大骨、几根黄瓜、一包紫菜、和两扎青菜。    第十七章 死马当活马医 更新时间2013-3-18 20:13:20 字数:3169  张叔送他们到庄子上的时候,天还没全黑。因为买的东西不多,就没让张叔送进去了,好让他早点赶回县城。   刘嬷嬷和秋思一人拎着一个鸡筐子,安然提着其它东西。   开门进了院子后,安然正要让他们把鸡筐先弄到那装杂物的小棚子里去,就听到秋思“啊”的一声,手指着院墙下鸡栅栏后面的那团黑影。   三人放下手上的东西,刘嬷嬷顺手扯过门边的一把竹扫帚,把安然护在身后。秋思也很快从不远处的石堆里抓起一块不小的石头,那堆石头是前几天她从小河边捡来准备垒鸡窝用的。   好一会儿,那团黑影一动不动。三人大着胆子慢慢靠近一点,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人,似乎还昏迷着,旁边的地上一大滩血。   这么高的院墙都能翻进来,应该是会武功的人吧,至少会那个什么轻功之类。该不会是掉下来摔死了,才有这么一大滩血吧?安然脑袋里开始天马行空地YY。   刘嬷嬷用竹扫帚捅了那人一下,没有反应。又大胆走近了一点,弯下身用手指探了探那人的鼻子下面。“还有气呢”刘嬷嬷的声音颤抖着。   安然也蹲下,看清那人的脸,天,好帅的一张脸,完美的脸型有棱有角,虽然此刻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还是俊美异常。剑眉下那双眼睛现在虽然是闭着的,但从那长长卷翘的睫毛却能推断出这一定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高挺的鼻子,双唇厚薄适中,可惜这时却死白死白的。   这么帅,而且这脸上没有邪气,应该不像是坏人吧?一向是“外貌协会”忠实成员的安然很容易就被这张脸“色诱”了。   视线往下移,这黑色锦袍的面料和上面刺绣的云纹看起来应该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左胸前一大片被血浸湿了,细看一下,好像被割破了一长条,应该是那里的伤流出来的血。   “小姐,这人的脚好像是被什么咬了。”秋思的话让安然的视线转向帅哥脚上,只见他的右脚上裤子胡乱向上卷起,肿起一块,但看不太清楚。   “嬷嬷,我们把他抬进去吧,看看伤重不重。”她指向那间空置的屋子。   “姐儿,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翻墙进来,还受伤流这么多血,这……”   “那怎么办?把他扔出去?”安然问。   “这,要是没有人看到,一直这么流血,那他一定会死掉的。”刘嬷嬷又觉得不大忍心。   “那就是咯,我们还是先把他弄进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秋思赶紧先把那间屋的门打开,点上油灯。三人半抬半拖地把那人弄了进去,没力气了,只好先放地上了。安然先仔细看了那脚:“是被毒蛇咬了。”秋思惊讶道:“小姐怎么知道?”   “咯,这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上面的牙痕呈针尖状,还在渗黑血。这儿有两个毒齿咬的齿印,书上就这么说的。”安然回答。   实际上是安然前世喜欢野外旅游,特意学了些野外急救知识,蛇毒急救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蛇毒?安然猛然想起自家院墙上长着很多盆垂草诶。她赶忙开口安排:“嬷嬷,你拿一些白色的棉布来,还有剪刀、火柴、蜡烛,秋思,你去把厨房里早上凉着的那壶凉开水提来,再拿一个水杯来。”说完自己也很快跑出去院子里扯了一把垂盆草进来。   三人的动作都不是一般的速度。   安然接过刘嬷嬷裁下的一根宽布条,缠在那人的膝关节上方,一边弄着一边吩咐:“嬷嬷,拿一个大枕头来把他上身垫高一些。   秋思递过水壶,安然用凉开水反复冲洗伤口,然后把剪刀尖在烛火上烤了一下,在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用手指从四周向伤口处挤捏毒液。同时让秋思剪了一小块布点燃,在杯口燃烧,再迅速取走燃烧物,安然将杯口扣在伤口上,使杯口四周紧贴皮肤,进行负压吸毒。如此反复几次,直至伤口渗出鲜红血液。   安然接过让秋思洗净捣烂的垂盆草,敷在伤口周围肿胀的地方。   蛇毒算处理好了,胸口的伤不知道怎样,她懂急救但不会医术啊,心里哀嚎的安然将那人左胸的锦袍剪开一大块,只见一条好深的伤口,两边的皮都外翻了,加上那浓浓的血腥味,当下三人都有呕吐的倾向   安然闭上眼睛,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勉强压下那股恶心。   睁开眼再“勇敢”地看向那伤口,血是红色的,周围的皮肤颜色也还正常,没有变黑之类,应该是没中毒吧,前世武侠片里那些刀啊剑啊经常是淬了毒的。还好,还好,没毒应该没那么快死吧?   “姐儿你看,这是什么?”刘嬷嬷拿起从那人身上滚下来的一个小瓷瓶子给安然看。安然拔开那瓶子的塞子把瓶子拿远一些闻了闻,一股中药味。   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不是都随身带着伤药吗?这应该就是吧?总不会把毒药这样贴身放着吧?安然想了想,让刘嬷嬷再检查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瓷瓶。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很快,刘嬷嬷回答到。   那应该是伤药了。   算了,反正他这样流血也会死掉的,那伤口那么深不处理还会发炎感染,一定也会死翘翘的。试试吧,瞎猫碰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了。   前世读中学的时候,安然和几个同样好奇心奇强的同学跑到一个家住郊区的同学家里,把他家养的一只兔子用刀划伤了,再灌了麻药缝合起来抹了药养着,结果那兔子竟然没死。缝人,因该只比缝兔子难一点点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姐豁出去了。   “嬷嬷,你把我们上次买的酒拿来,再拿个干净的碗,嗯,再把那白色细棉布剪一块来,两条手帕子那么大就行,秋思,你去烧点开水,拿几块棉巾用开水煮两滚拿过来,……等一下等一下。”安然刚吩咐完又叫住了正要跑出去的刘嬷嬷和秋思。   “还是先把他挪床上去吧!”安然说完,三个人又合力把那人半抬半拖地挪到床上去了。因为这屋子之前一直备着万一冷府有人来可以住的,所以还是铺有草席。可惜五年来从没人来过。   安然狠狠喘了几口气。跑到自己房间拿了一根缝衣针和白色的丝线,想了想将针在烛火上方烤了一下。   等刘嬷嬷拿了东西回来,安然倒了一碗酒,将针穿了丝线,一起浸泡在酒碗里。也不知这酒浓度够不够消毒,安然心想,不过没办法了,有总比没有好吧。   秋思端了盘开水煮过的棉巾进来,安然拿起棉巾,倒了酒在上面,小心擦洗那人的伤处,   然后用酒也洗了下手,拿起针线,就开始准备第一次在人身上绣花了。   刘嬷嬷和秋思都白着一张脸盯着安然,秋思的声音都颤抖了:“小姐……您……您要……您……”   “好了好了,你不要在那您您您了,你没看到我的手都在发抖吗,针都要掉了啦。”安然没发现的是,此刻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这个人的伤口这么深这么大,不缝起来会死掉的啦。”   安然闭了下眼,狠狠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得那么厉害,一咬牙就缝了下去。手下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不过安然没觉察到,她此刻自己都在抖。   穿过第一针后,安然的勇气上来了一些,再次狠吸了一口气,继续穿针引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长痛不如短痛,快快缝完拉倒。   直到最后一针收起,用剪子剪断了线,安然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要是伤口再长些,那个人救不救的活不知道,她估计先被憋死了。   安然拿面巾浸了酒再次擦了一遍伤口,然后把那小瓷瓶里的药粉敷在伤口上,拿那块白色的细棉布盖着,最后用棉布条缠起来。   做完这一切,安然做在床边,看着自己双手上的血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刘嬷嬷和秋思吓了一跳:“姐儿,你怎么了,这人不行了吗?”   安然哽咽着声音:“吓,吓的……这个人……只要不发烧……应……应该……没那么快死……只……只要那个药……真的是……伤药……不……不是毒药。”   刘嬷嬷和秋思默默地相视一眼,一脸囧然。心里都在呐喊:“吓的?吓的你还那么利索地把那人的皮肉当绣花布?吓的你不知道是不是毒药都敢往人身上倒?”   等三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肚子好饿,这会儿早已经过了亥时,不饿才怪,还紧张忙乎了半天。   “秋思,你去弄点粥吧,再炒个青菜,其它那些东西都先吊井里把。再烧锅水,我要先洗洗换掉衣服。”安然心疼死了,新做的衣服啊,上好的面料啊。现在沾了那么多血,废了。”   秋思应声出去后,刘嬷嬷开始整理地上、床头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然则先到井边去打水仔细洗了手。   洗完吃完,安然三人又去看了一下那帅哥,睡得挺好,呼吸平稳,没有发烧的迹象。   “呵呵,看来我的水平还挺高的嘛,不去学医太可惜了。”安然拍了拍手,得意起来:“他呼吸平稳,应该不会那么快死的,你们今晚如果有起床,就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至于安然自己,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基本上一夜睡到天亮的。    第十八章 施恩要望报 更新时间2013-3-19 8:18:45 字数:3471  安然这一觉睡得可是香甜,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加上这一天也确实累了,那可不睡得稀里哗啦的?   她还在梦中高兴地数着银子的时候,却有人非常不识实务地搅了她的美梦,安然轻轻地却急切地摇着她:“小姐,那人醒了,那人醒了诶。”   “谁醒了?醒了就醒了呗,小姐我还没醒呢。”安然咕哝了一声,转了个身又要睡去。突然猛地一个翻身:“你说谁醒了?那个帅哥?他真的没死?”   帅哥是什么秋思不知道,但从昨晚到现在她听她家小姐说了多次了,知道是指那个受伤的人。   “是的啦,醒过来就要水,却又不让我们靠近。”秋思抱怨道:“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脑子?”   “什么,救了他还这么拽,不知道感激啊?我去看看。”安然彻底清醒了,秋思服侍她穿了那身淡蓝色绣大蝴蝶的襦裙,挽了两个包包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冲到了那间屋子,刘嬷嬷正站在门边往这看,一见安然过来赶忙着急地说道:“姐儿,那人醒了,但不让人靠近,没法喂水。”   安然进了屋往床上看,那人也正睁着眼睛看向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似乎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安然好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么愣神了。薛大哥已经很帅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帅哥中的极品。大昱朝盛产美男么?   旁边的秋思轻轻碰了她一下,心道,这小姐,发什么呆呀。   回过神来的安然却被那男人的一句“花痴”给点爆了:“花痴怎么啦,告诉你,要不是看你长得还算是个帅哥,姐姐我一时心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救你,你早就跟阎王爷下棋去了。不知感恩的臭家伙,你还要感谢我的花痴呢!哼”   气呼呼的安然转头对秋思说:“喂他喝水,再喂他喝点粥,有力气了就让他滚蛋,记住,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作为谢礼,实在没有,就写个欠条。刘嬷嬷,你去煮些粥来。”   说完抬脚就准备出去。   “不要,除非你来帮我。”那男人在秋思爆发前加了一句:“我渴死饿死了,或者伤好不了,你就拿不到谢礼了。”   “你……你……”安然两眼瞪得圆溜溜,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位就这么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男人,气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没办法,我不习惯女人靠近我。”那男人像是在向安然解释,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没想到却再次点爆了安然“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女人吗?”   有你这么凶悍的女人吗?那个叫钟离浩的男人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否则他毫不怀疑这个女孩会气得杀了他,谢礼都不要了。   “你还是个小女孩嘛。”他识相地嗫嚅了一句,心里却是接上另一句“还敢自称姐姐的小丫头。”   “这还像句人话。”安然的火气稍稍下了一些。心里却跳跃性思维,直奔另一个主题:不习惯女人靠近?他不是个正常男人吧?难道是玻璃?兔子?哈哈,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哈哈。   安然心里偷笑着YY,脸上也不自知地泛起贼贼的笑容,钟离浩突然感觉有点冷。“你偷笑什么?女孩子家家的,笑得这么难看”   “你管不着。”安然说着拿过秋思手上的水杯,走过去坐在床头,小心地把钟离浩的脑袋扶高一些,“不是要喝水吗?赶紧的。”可是很快又叫道:“小口点……小心点……万一呛到了咳嗽会扯裂伤口的,姐姐我可没勇气缝第二回了。”   钟离浩听着耳边小喜鹊似的唧唧喳喳,闻着安然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心里却是18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和柔软。就是这味道,昨天晚上一直环绕着他的味道。昨天他虽然昏昏沉沉,却是这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他平静和心安。   钟离浩就着安然的手喝了一杯的水。   “帅哥,你身上那瓶药是伤药吧?”安然站起来,把杯子递给秋思,突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就赶紧问了。   “是的,上好的伤药”钟离浩回答完马上反问,“什么是帅哥?”   “帅哥啊,帅哥就是衰哥咯,你看你,又是被刀伤又是被毒蛇咬,还不就是很衰的公子哥咯?你知不知道你那伤口离心脏有多近?你知不知道那蛇有多毒,当时那血都是黑黑的。”安然言辞凿凿,笑得像只小狐狸。   钟离浩心里抽抽,他知道这丫头是在骗他的,这“帅哥”应该不是什么坏字眼。   不过他真是有点感慨,可不是很衰么?本来可以很顺利地解决那些黑衣人,冷不防草丛里突然闯出一只毒蛇咬了他一口,虽然他还是忍着剧痛劈倒了最后一个黑衣人,自己却也不慎被砍了一刀。   因为担心那群黑衣人还有同伙,钟离浩在吞下身上仅有的一颗万花丹后往自己原来行程的相反方向跑了几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身翻进了这个离后山最近的小院子,就晕死过去了。   想到这里,钟离浩突然问道:“小丫头,刚才那位嬷嬷说你帮我解了蛇毒?”   “应该是解了吧,我应该已经帮你把毒都吸出来了,那血都变回鲜红色了我才停的,你放心,垂盆草治蛇毒还是很有效的。你看,你到现在都没发烧,说明蛇毒没有了,也说明你左胸上的伤口没有被感染。”安然说着说着就有点得意,她有学医的天分啊,有木有?   “吸毒?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惊愕地盯着安然那粉嘟嘟的嘴唇,眼里是满满的紧张和担忧。钟离浩很清楚那蛇有多毒,虽然他当时服下了万花丹,却也只求保住性命,万花丹是毒公子黎轩特制的解毒丹,一般的毒都能暂时抑制,护住心脉。但黎轩不在身边,得不到及时救治,那条腿基本上没抱什么希望的。   安然看见钟离浩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你放心啦,我不是用嘴吸的,是用特别器具吸的,我没事啦。”笑话,她冷安然很珍惜上天赐予自己的这第二次生命好不,才不会拿自己的命换一个陌生人的命,即使是个极品帅哥。   看到钟离浩明显松了口气,安然心想,应该还是个有良心的人,不会是坏人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厉害的伤呢?仇杀?追杀?还是被害?   不过安然前世今生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会去问什么不该问的?   ‘帅哥,你是本地人,还是路过这里的?有亲人朋友在这吗?要不要我们帮你通知一下他们来接你,你现在这样自己不方便动的。”安然还是想着快点把这人送走最好,自己这儿只有仨女人。虽然在大昱没有特别夸张的男女大防,自己这具身体年也还算小,但毕竟男女有别,诸多不便。   “嗯,你们知道平县县城新开不久的双福楼吗?可以帮我通知他们的东家就多谢了。”钟离浩想了想,看着安然回答到。   “薛大哥吗?你是薛大哥的亲友啊?”安然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小,“可是,薛大哥今天去福城了诶。要不,我们通知马掌柜来接你可好?马掌柜能找到薛大哥的。”   薛大哥?叫得这么亲热?还清楚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么熟么?钟离浩在心里撇了撇嘴,还是回答道:“马掌柜?也可以,你们要避开人跟他单独说,就说伟祺在这里就可以了,伟祺是我的字。”   “好好好,”安然连声应了就赶紧吩咐秋思“你吃点东西就出发,请大石头送你去县城,你就说有个关于绣品的问题急着跟郑娘子确定,要不然赶不及客人要求的时间。你给大石头50个钱一定要他收下,说是来回包下他那牛车的车资。到了街口那牛车就不能进了,你让大石头先回来,就说你突然想起还要去找福生一趟,到时候福生会送你回来。然后你就去双福楼找马掌柜,避开别人私下跟马掌柜说伟祺公子受伤了,让他过来一趟接人。”   秋思应下,就赶紧出去了,刚好刘嬷嬷端着一碗鸡丝红枣粥进来。   “红枣鸡丝粥补血,这位公子昨天流了那么多血要好好补补,我拿井水镇了一下,没那么烫了。”刘嬷嬷说道。   “嬷嬷,你还真疼他”安然说着转向钟离浩:“喂,帅哥,你可真好命,我们昨天可是第一次买鸡回来呢,今天就杀了一只贡献给你了。我跟你说哈,这谢礼一定不能少了。”   钟离浩的那张脸,一成不变地没有表情,但声音明显柔和了很多:“丫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施恩不望报吗?”   “切,你不知道还有句话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我现在不需要你涌泉相报,只是要谢礼厚些不过分吧,昨晚为了你折腾半天,我们损失不少呢。”安然回答得理直气壮。   安然让刘嬷嬷抱了两床棉被过来,小心地将钟离浩上身推起,用棉被垫在身后靠着坐好,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给他喂粥。   钟离浩吞下一口美味喷香的粥,问道:那么丫头认为多少才算厚礼呢?   安然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人看着言谈气度应该是富贵人家,至少同薛天磊差不多,会被人追杀应该有很多麻烦事,找人来接还要神神秘秘的,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好。前世电视剧中经常看到那些权贵人士被人救了却因为担心泄露秘密、损害形象等莫名其妙的原因杀了恩人一家。她冷安然可不想惹上这些是非,敲他一笔既可以弄点创业基金,又可以让这个人觉得放心。   “一万两?是不多,但我身上带的不够,回头我让薛天磊给你。”钟离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眼睛看看鸡丝粥又亮亮地看着安然,意思是还要吃。   安然赶紧先喂了他一口,才说道:“晕死,我才没那么贪心呢,1千两,不二价,出了这个门后我们就不认识了,我们三人根本没见过你。”   安然看钟离浩很快吞下去又喂了一口,一口一口接得紧,这厮看样子真饿了。   钟离浩面上不显,应了一声“好。”心里却是在想,这丫头很聪明,但也太敏感太小心了,他看上去很像恶人么?不认识?他这么让她避如蛇蝎么?    第十九张 离开 更新时间2013-3-19 19:50:31 字数:2872  吃完了粥,安然帮助钟离浩躺下,他刀伤严重、失血太多,又被毒蛇咬了一口,是需要多休息的。   钟离浩阖上眼后,安然帮他盖好了被单子,跟刘嬷嬷一起放下窗帘,带上门出去了。   安然自己也吃了一碗鸡丝红枣粥,然后回屋写了五张小楷,就接着忙她的那副刺绣,希望能赶在福城丽绣坊开业前完成,既能帮丽绣坊制造震撼,在福城打开局面,又能为自己再挣一笔,这后面开铺啊什么的还要投入不少,而她门手里只有900两银子并一些碎银铜钱了。   午时初刻,安然正在给钟离浩喂炖得烂烂的鸡腿肉,秋思带着马掌柜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位小厮打扮,另一位则又让安然呆住了:这大昱真是盛产美男啊,站在三步之外这位男子一身白色锦袍飘飘如仙,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束着,白皙的肌肤透着莹莹的光泽,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纯净的瞳孔和妩媚的眼形妖异地融合成一种极度的魅惑,薄薄的唇,如最水润的玫瑰花瓣。   天,这个男人还要让女人活不?比他更美的女人应该找不出两个吧?真是让人自卑啊!   “咳咳,”钟离浩咳了两声,心里很是不高兴:小丫头又犯花痴了,这勺子都伸他鼻子上了,要他用鼻子吃吗?   安然很尴尬地回过神来,看见钟离浩鼻尖上的鸡汁和眼睛里的委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粉舌,拿起腰间系着的棉帕子轻柔地抹掉那鸡汁,然后貌似很专心地继续喂着。心里却在为刚才的“花痴”行为辩解呐喊:我才13岁,我还是小盆友。   钟离浩也不说话,好像没看见进来的这几个人,也感受不到他们见鬼似的惊疑目光,只是很认真地享受着他的鸡腿,他真的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人也不敢吭声,钟离浩根本是在无声地表示:天大地大,吃鸡腿最大。   钟离浩的贴身小厮南征本是一进来就想冲过去接过安然手上的碗的,却被他家世子如剑的目光瞪退了三步,愣在那半天没反应回来。除了太后和皇后,世子爷可是从来不让其他女人靠近的,这是怎么回事?   而安然因为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和自我辩解中,没有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   两只鸡腿都喂完了,安然收了勺子站起来,手上刚才用的帕子却被抽走了,只见钟离浩垂着眼眸,很专心地用那条帕子印擦着嘴角。看都没看她。   安然愣了一下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她们是应该为他准备一条帕子擦嘴的,算了,反正这条帕子刚才也用来擦他鼻子上的鸡汁了,就给他用好了。   想明白了的安然转身对马掌柜他们说了句:“马掌柜好,你们聊吧,我们这就出去。”就带着秋思带上门出去了。低着头的钟离浩嘴角微微勾起,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很自然地把帕子折好收进怀里。   安然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门吱呀一声,马掌柜也出来了。安然就停下待他跟上后问道:“马掌柜用午餐了吗?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有鸡汤,还有我做的拍黄瓜,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能尝尝安然的手艺,我这趟来的真是太值了。”马掌柜欣然应下。   一道简单的凉拌菜拍黄瓜却让马掌柜惊艳了,大昱还没有凉拌这种做法。盘子里碧绿绿的黄瓜配着红红的炸花生米,煞是好看,尝了一口,十分清脆、爽口开胃,实在很适合在这炎热的夏季食用。   而那饭也是马掌柜没见过的红豆饭,又好看又美味。   马掌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想又压了下去,这事还是让大少爷跟安然谈比较好。   安然笑着说:“你今天也是来的巧,因为伟祺公子伤势比较重,红豆补血养血,我就想起了红豆饭,这才让刘嬷嬷做了,而且红豆清热排毒,尤其适合夏季多食。”   然后,安然不动声色、似在闲聊一般地把拍黄瓜和红豆饭的做法详细地说了一遍。   而那屋子里,黎轩查看了钟离浩左胸的伤口和脚上毒蛇咬的伤口后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然后在那惊叹不已:“你现在除了流血太多,身体虚弱一点外,没有什么问题。一来你及时服下万花丹控制了蛇毒的快速蔓延,二来是那位小姑娘把你脚上的蛇毒处理得很干净,那草药也很对症。否则你这次至少也要舍去这条腿了。”   黎轩仔细地看着那丝线缝合的地方,嗯,还从没见过这种处理伤口的方法,不过想想又是很有道理的。   “伟祺,这真的都是那小姑娘处理的吗?你确定她不会医术?”黎轩又想到一个问题:“据你的描述,那蛇奇毒,她是怎么帮你吸出蛇毒自己又没事的,我刚才看她的样子不像有沾到蛇毒的。”   “嗯,我昨晚迷迷糊糊地听到她跟婢女说是书上看到的,今天早上我也问她了,说不是用嘴吸的蛇毒,是用特别的方法。至于这伤口用丝线缝,她的回答是以前就用这方法救活一只小兔子。”钟离浩回答到。不过有一句话他没说,就是今天那丫头还说了一句“死马当活马医”,郁闷啊,他钟离浩就这样悲催地被那丫头看作了一回死马。   安然再次看到钟离浩的时候,他已经被换上一身衣服,依然是一件黑色锦袍,跟此刻半搀半抱着他的黎轩站在一起,简直,嗯,一对璧人。安然忽略掉同时站在钟离浩另一边的南征。心里快速YY着:怪不得他不喜欢女人近身,嘿嘿,这一黑一白,一刚一柔,又都是绝色,还真是相配又养眼啊。   钟离浩见安然的眼睛又发直了,心里骂了一句花痴,嘴上又咳了两声,老天啊,他现在咳嗽伤口很疼的好吧。就不能让这臭丫头少发点花痴?   黎轩见到安然却很兴奋:“小姑娘,你能不能把那吸蛇毒的方法告诉我,我不会白听的,也会拿很多好东西跟你交换的,你肯定不吃亏。”   安然听到“很多好东西”还有点动心,那负压吸毒的方法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宝贝。可是她听到钟离浩在咳嗽,又见他黑着一张本来就面瘫的脸,以为他伤口很疼。就顾不上回应黎轩了,冲着黎轩就瞪起一双大眼睛:“喂,你不会先把他扶上马车躺好再说其它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他会很疼的,他左右都有很严重的伤你没看到哇?”   一通话骂得黎轩愣住了,还很委屈,他刚刚给钟离浩服下了一颗大补药好不好,没有那么虚弱好不好?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凶的?   而“罪魁祸首”钟离浩确是心情舒畅,哪哪哪都不疼,哪哪哪都舒服,他微微垂下眼睑,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此刻,他的心里真是又暖又软啊,丫头在担心他在心疼他有没有?   黎轩和南征把钟离浩扶上马车躺好,安然递过来一个包裹:“这是垂盆草,大部分的蛇毒都能治的,洗净捣烂就可以,公子脚上敷的就是这个,你们带些回去吧,能用就用,不能用扔了就是。还有公子伤口上缝的丝线,10天左右一定要拆了别忘记。”   南征接过包裹,连连称是并道谢。   黎轩刚想张口,安然已经转向他说道:“你要的吸蛇毒的方法,我有空写了托马掌柜带给你,现在你们先走吧,这么一豪华大马车在这太惹眼了。”黎轩高兴得连声道谢。当下也不坚持,几人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不远处,几个妇人站在那交头接耳的,眼睛不时瞟向这边。   安然她们也没理会,走进院子关上了门。   安然回到自己房间正准备上床小睡一会儿,秋思急急走了进来,“小姐你看”秋思递过手里的一块玉佩和几张银票,“就放在那屋的床上呢。放在床正中很显眼,是怕我们没看到吧?”   安然接过一看,乖乖,一共五张银票,都是一千两面额的,那块玉盈碧润泽,入手冰凉,一看就是难得的上好东西,玉的正面雕刻着一树梅花,反面是四个字:岁月静好。   “呵,是谢礼吧,这也太多了,呵呵。下次找机会让薛大哥帮忙把这块玉佩还给他,银票咱们就收了。”安然数着银票乐呵呵的,两眼闪闪发光,这一夜可没白忙活,五千两诶,发财了!秋思在一旁囧然:小姐这样子真像一个小财迷。    第二十章 商量买仆 更新时间2013-3-20 8:32:00 字数:2762  第二日早上,安然正在刺绣,福生来了。   福生把带来的桌椅、浴桶搬进那件空屋,四人坐在大榆树下谈事。   福生告诉安然,已经约了李牙婆,明天巳时带二十个人来给安然挑选:“我小时候的伙伴大林在张知县家里给二公子做小厮,他说张府以及平日里跟张府来往的几个富贵人家都是从这李牙婆手里买仆婢的,李牙婆做这行十几年了,和福城的一些人牙子有互通,所以仆婢的来源比其他牙婆多,她经手的都是自愿卖身、手续清楚的穷苦人家,或官府发卖的官奴,没有来路不明的人。而且发卖前都经过培训。我已经跟她说了,我们家小姐不要那些妩媚的,要手脚利索的。”   福生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还有增盖二层的事也打听了,找的是一直在县城里做散工的王虎王豹两兄弟,他们是平县西角瓯镇夏坑村的人,带着村里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在平县县城里接活,我们那条街上不少人家盖楼都是找的他们。王虎看了我们铺子的大小、布局,报价需要6天时间总共3两银子,5个人,每日包两顿饭。我说了3天之内给他们回复。材料我们需要自己准备,我也询问了一些人,估算了一下,各种材料加起来大概要5两银子。   这福生办事还挺利索,思虑也周到,不是那种说一步动一步的。嗯,很不错。   安然笑道:“好,福生哥哥你的动作可真快,我们明天先挑些人。然后你就去通知那王虎兄弟,三日后开始动工盖二楼,你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活计让我们满意,以后建东侧大门的事也交给他们了。”   福生应下。   安然想了一下,接着安排:“福生哥哥,你搬到宅子外院住吧,自己找一间喜欢的正房,”福生正要推辞,安然继续说道:“然后再找一间厢房,把那些木料都移进去,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雕刻些小东西和摆设,我会告诉你刻些什么或给图纸你,明天选的小厮中如有合适的,你就带着他学雕刻,以后我们铺子里用得着。铺子后面的小院布局不需要大改,仓库以后还是用作仓库,厨房还是厨房,原来的木工房从中间隔开分成两间,这样就有四间住屋了,以后的小厮伙计都住在那个小院。”   福生听完只好应了,安然见他还是有些拘束,笑着说道:“福生哥哥,明天买了合适的人来,你要记住你也是我们那府里的主子。嬷嬷是我的奶娘,一直照顾着我,这几年也都是嬷嬷辛苦养育我的,说是养娘也不为过,而且嬷嬷本来也是我娘亲最信任的人。你是我的奶兄,就是亲哥哥一样,所以你不能觉得别扭觉得拘束,你要是自己没了气度,没了威望,人家就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到时候府里、铺子里你都拿不住,就什么也做不好了。一个人要想做成事,就不能拘缚于那些小节,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这句话对你在外面做事做生意也一样有效,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去害人不去做没有道德的事,但是我们要防止别人害我们,对别人的恶意要看得出来、要懂得躲避懂得反击。否则就不是善良而是蠢笨了。”   福生被安然这一通话给镇住了,好好消化了一下,下了决心似的,狠狠地点头道:“妹妹,我记住了。”   一旁的刘嬷嬷则激动地抓住安然的手眼泪不停地流,嘴里喃喃着:“姐儿……姐儿……”安然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又对也是眼眶红红的秋思说:“你也一样,秋思,我也没有把你当奴婢看,哪天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找到你的哥哥、或者找到一个你想嫁的好男人,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解了奴籍,还会帮你准备一份好嫁妆。”   秋思眼泪嗒嗒的:“小姐,我哪都不要去,我就做你的丫鬟就很开心很幸福了,你可不要赶我走。”   安然噗哧一笑:“秋思真没志向。好,现在不说这个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再告诉我。”   谈好一些主要的安排,刘嬷嬷和秋思去做饭,安然就开始教福生基本的算术和做帐的原理。算盘她是不会的,只能等马掌柜教了。   阿拉伯数字她暂时没有教给福生,想等以后再说,福生老实不擅掩饰,她不想引来什么麻烦。她现在不知道这大昱的商人是怎么做账本的,先看看在说吧。   用完中饭,安然在屋里练字,福生和秋思在锄地,准备用那个小花圃来种菜。刘嬷嬷就坐在那大树下缝制安然的衣服。   院门“扣扣扣”地想了,安然收起笔墨,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   刘嬷嬷走过去开门,进来的是庄头娘子和她的女儿美娟。庄头娘子一进门就咋呼呼的:“哎呦,竟然买了3只鸡啊,还是母鸡呢,刘嬷嬷,你发财啦?哎呦,这是福生吧,你在干么呢,锄地呀?要种花呀?”   刘嬷嬷拉过一张椅子给庄头娘子坐下,淡淡说道:“福生运气好,原来的木匠师傅走了,现在跟了一个好东家,多挣了几个钱,这不,又是买鸡又是买菜种子的说是孝敬我,现在锄地种菜呢。”   “哎呦,原来是福生发财了。真能干诶。这都用起马车来了。听说,昨天你们家还来了一辆很华贵的大马车呢。”这庄头娘子一边哎呦来哎呦去一边眼睛骨碌碌地到处看,刚好安然抬起头对上,只见安然“啪”地一声摔出一个粗瓷杯,关上了窗子。   美娟被摔在面前的杯子吓了一跳,尖利的声音立时响彻小院:“这个冷木头、疯子木头,难怪人家要退……啊……”美娟话没说完就被她娘踩了一脚,尖叫起来。   “二小姐一贯如此的,不说话不搭理人,脾气又暴躁,你跟她计较个什么劲。”庄头娘子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差点泄露了夫人的事。   刘嬷嬷疑惑地看了美娟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活计:“这马车是东家的,东家对福生好,随便他用而已。昨天那辆马车是县里一个客人府上的,那家夫人很喜欢我前阵子绣的屏风,又听说二小姐撞了头后经常头晕,就请他们家专用的大夫过来帮我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刘嬷嬷,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哟,我们家大闺女美林就要出嫁了,你可要帮忙多绣一些东西啊!”   “可以啊,跟丽绣坊一个价格就行,我们也不多要。”埋头挖土的秋思抬起身来,大声说道。“还要现钱,收到钱才做。”   “是啊,我们三人就靠我这点刺绣生活,要是我去帮忙你家了,我们三人吃什么呢?”刘嬷嬷也慢慢说道。   “你,”庄头娘子气得满脸横肉都红了“你儿子不是发财了吗?绣几个东西怎么了,让你帮忙是看得起你的手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难怪连剩米都要吃不上了。”   “给脸不要脸,”美娟也跟着她娘横起来,头上那朵绿色的大绢花几乎要从那因为头发太少撑不起来的发髻上掉下来。“告诉你,你要是不绣几样上好的东西来做贺礼,我爹娘就不帮你们求夫人把下半年的米给你们。”   “诶,你手上那么好的布料是不是也是郑娘子奖励的啊”美娟突然盯着刘嬷嬷手上,“要不,这件衣服做好给我也行。”   刘嬷嬷抬起头淡淡一笑摇摇头,埋首继续干活没理她。秋思却指着美娟水桶一般粗的腰大笑起来,“这衣服扩大两倍你也穿不下啊,哈哈哈。”   美娟正要扑向刘嬷嬷抢那衣服,只听“啪”的一声又一只杯子摔在她脚下,安然握着一根很粗的木头站在门边,冷冷地说道:“滚出去,马上。”   那冰冷的眼神让庄头娘子母女两个不寒而栗,她们以前可都有被安然打过的经历。可是这小姐再不受宠她们也不敢打不是?   此时福生也横着锄头挡在他娘的前面。   那同样肥硕的母女俩只好气愤地往院外走,美娟临出门还回头“呸”了一身,狠狠地盯着安然:“看你能得意多久,很快你就要哭死了。”    第二十一章 选仆(上) 更新时间2013-3-20 20:17:40 字数:2617  福生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很是担忧:“妹妹,我师傅的朋友徐伯家有一对他儿子从西北边境带回来的大狼狗,月前听说生了一窝小狗,我今晚回去买一只吧,明日你们带回来?就是听说很贵,要五两银子一只呢。”   安然听了非常赞成“好啊,你去看看,如果有多的话就买三只,那宅院里也养两只好了。   福生点头应了。   次日一早,福生就赶过来把安然三人接到县城宅院。   在外院的大榆树下,安然看到了那3只小狗,让她惊喜的是,竟然有一只纯白色的。福生笑着解释到:“徐伯说这一窝七只小狗就数这只最好看,本来他孙子不舍得卖这只的。但是我想妹妹一定会很喜欢它,就再三求了徐伯,说可以再多给一两银子。徐伯见我很喜欢,又一下买了三只,还是按五两银子给我了。”   “是啊是啊,我好喜欢的,以后就叫她小雪了。”安然轻柔地揉着小雪的脖子:“小雪,你以后就叫小雪了,喜不喜欢?”小雪一双水濛濛的大眼睛看了看安然,身体朝她的手靠了靠,似乎很享受这种按摩。另两只不高兴了,委屈地朝安然呜咽了一声,也要靠过来。安然摸摸这只,又逗逗那只,开心极了。   三只小狗刚好一只一种颜色,黑的那只是公犬,安然叫他大猛,棕褐色的那只和小雪一样是母犬,取名娇娇。三只小家伙刚刚断奶不久,懵懵的可爱死了。   安然问:“福生哥哥,今天你给它们吃什么了呀?”   福生道:“早上出门前我到农市买了一小桶牛奶,喂了它们一点,徐伯说可以把菜、肉和饭煮得软软的给它们吃。”   “嗯,秋思,你待会儿去买一些牛肉、罗卜、还有白菜回来,把牛肉和白菜煮得烂烂的,再加点米饭,调在一起喂它们。”安然印象中前世有朋友家里养狗就是喂这些的。   “好咧,”秋思正跟娇娇玩得开心,听到安然吩咐连忙应到。   巳时刚到,福生就过来说李牙婆带人来了,在前院(铺子后的那个小院)等着。   “还真是准时诶”,安然看着沙漏赞叹了一身,抱着小雪过去了。   福生一早就搬了两张太师椅、一张茶台放在前院。   安然抱着小雪刚坐下,一个穿着紫色百花裙的妇人就上前打招呼道:“啊呀,您就是夏府的小姐吧,这一看啊,就是通身的气派。我老婆子今天带来的都是勤快本分的,您看看如果挑不够的话再跟我老婆子说说还有什么条件,我再给您找些来,总之一定到您满意为止。”安然看着面前这位古代贩卖人口专业户,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满脸横肉或一副瘦削刻薄样,倒是五官端正,和蔼中透着精明。   安然浅浅一笑,伸手示意:“李牙婆,你也坐下吃杯茶,今天辛苦你走一趟了。”   “小姐忒客气了,这还不是我应该的嘛。”李牙婆笑着坐下,但没坐满,斜斜地坐了三分之一。虽然面前的姑娘形容尚小,李婆子却不敢轻视,直觉那双亮亮的带着清澈笑意的眼睛,却有着让人看不到的内容。   刚才安然一出宅院大门翩翩走来,李牙婆就开始暗暗地打量她了。   安然今天穿了那浅绿色冰绫做的交领襦裙,上衣比较长、收腰,领口、袖口、衣摆、裙摆都用白色软绸包了宽宽的边,上面绣着墨绿色的叶片。虽然佩戴的饰品不多,只有头上一只缠丝玉兰花钗、一对茉莉耳钉、并一对绞丝银镯子、一串檀香木手串。却更衬得整个人鲜嫩窈窕,亭亭玉立,那份由内而外的独特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李牙婆可是成日里出入富贵宅院的,见过的大家小姐也不少,但这样年龄尚小却优雅成稳、透着贵气的小姐可不多见。不知这姑娘到底出自什么样的世家大族?   安然看着前面分三排站着的待选人,问道:“李牙婆,这些都是卖死契的吗?”   “是的,都是死契。这第一排十个是家里过不下去自己来找我卖身为奴的,集中培训了一个月,第二排十二个是新近拍卖的官奴,有主家犯了事被统一发卖的,也有犯官的家眷。第三排那五个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转卖的。总共二十七人,十个男的,十七个女的。   安然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向前走了一步,对那三排人说道:“大家听着,女的先退到右边那棵树下去,等一会儿。男的站成一排,间隔一个人的距离。”   一排人刚站好,就被安然剔去3个,懒懒散散,东张西望,要不就是傻愣愣的站在那半天反应不过来。   剩下的七人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安然指着他疑惑地转头问道:“李牙婆,这孩子也太小了吧?是被他父母卖的吗?”   李牙婆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七人中的一个说道:“何林你站出来先让夏小姐看看吧。”那个站出来的何林倒是让安然挺满意,长相端正精神,衣服打了很多补丁但干净整洁,气质中正,倒不像奴仆。而且据安然的观察他还挺有领导潜质,刚才分散重新排队时安然注意到他在小声提醒周边的人,暗暗整队,而那些人好像挺听他的。   李牙婆介绍到:“何林原来是一个三品官家的二管事,识字、会管账、听说还帮主家打理过店铺。他是新近被拍卖的官奴,倒是有不少人家看上他,可是他一定要全家卖在一起,苦苦哀求我,我也着实不忍心,再试试,不行也由不得他了,要不只好把他一家送回福城让别人去卖。”   “他一家?那不是挺好的,为什么人家不要?不是很多人喜欢买整家的吗?”安然问道。   李婆子还没回答,安然突然转向那何林:“何林,你自己说吧?还有,抬起头来。”   何林抬起头,眼里有着压抑的悲伤,沉身说道:“奴才的妻子身体弱,久病未愈,无法做事,还需要药材治病。”说到这里扑通跪下,“请小姐发发慈悲,买下我们全家,奴才什么事都愿意做,不怕苦不怕累,小端和小午也能做事了,他们很乖很勤快的。奴才一家不要月钱,只求能给奴才的妻子看病。”   那群女人中跑过来一个小女孩,拉着刚才那小男孩一起在何林身边跪下,应该是一对姐弟:“小姐发发慈悲,买下我们全家,我们俩不小了,已经会做很多事,我们吃得很少的。求小姐救救我娘。”   “你的妻子什么病,很严重吗?会传染吗?”安然问。   “不会,不会传染的,奴才的妻子生产时亏了身子,主家被抄时为了救小少爷被公报私仇的仇家刺了一刀,后来被拍卖,在路上又为了救奴才掉进冰窟中。她只是身体虚弱、需要调养,不会传染人的。求小姐发发慈悲。”安然注意到何林说话的中间留着泪看向那树下,这才注意到一个苍白的妇人靠在那树下,瘦骨嶙峋,满脸是泪。   安然对何林说“你们三人先站到一边吧,”何林满心绝望和悲痛地扶着儿女站起来,就听到安然的声音:“刘嬷嬷,你拿张椅子给那妇人坐吧,福生哥哥,你去请一个好一点的大夫来给那妇人看看,看大夫怎么说。”福生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何林欣喜地又跪下,边磕头边连身说着:“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安然实在不能忍受这在她面前又下跪又磕头的,“你先站一边吧,我也没说会买下你们,先等大夫给你妻子看看再说吧?”   何林站起,恭敬而真诚地谢道:“不管如何,都感谢小姐帮奴才请大夫来给奴才的妻子看诊。”说完拉着一双儿女先退到一边。    第二十二章 选仆(下) 更新时间2013-3-21 8:33:20 字数:2568  剩下的五人,安然让他们每人说几条自己的能力和长处,剔掉一个。又让刘嬷嬷读了四句顺口溜让他们每人念了一遍,又剔掉一个,最后留下三个。这三个中,一个是被拍卖的官奴,两个是贫苦自卖的,三人都是十六七岁。   刘嬷嬷对着那群女人说道:“被转卖的先过来”。   很快走过来四个。   安然看到其中一个女孩左脸上有一条至少两寸长的疤痕。李牙婆看到安然盯着那女孩脸上的疤痕,很尴尬地解释道:“那个人老婆子本来没有带她来的,怕吓着小姐,可是她一听到小姐这边要擅长女红的就一直磕头求我带来,要是再卖不出去她就会被卖到最低贱的下等窑子里去了。”   “噢?”安然倒没觉得有多吓人,其实那张脸本来应该很漂亮。她看向那个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脸上的疤痕是被人害的吗”   “不是的,是奴婢自己用剪刀划的。奴婢之前叫春梅,主家的老夫人要把我给老爷做姨娘,奴婢不愿意又躲不过就把自己的脸划了。”春梅平静地回答道,“老夫人一生气就把我打了十板子发卖了。   “噢?你原本应该很漂亮吧?现在变成这样,后悔吗?”安然盯着春梅的脸部表情。   “像奴婢这样卑微下等的身份,漂亮只是祸害。奴婢不后悔,重新来过奴婢还是会这样做的,奴婢不想做姨娘。奴婢只想本本分分地靠双手吃饭。”春梅一字一字坚定地回答。   “你的女红很好吗?”安然接着问。   “是,奴婢在原来的主家,无论裁衣、缝制、刺绣,都是府里最好的,所以才得老夫人看中提拔为一等丫鬟,老夫人的衣服都是我做的。”说着双手递来一个荷包:“这是昨天晚上,奴婢向李牙婆求来针线,剪了自己一件中衣上的布料做的。”   刘嬷嬷接过荷包给安然,安然看那荷包无论做工刺绣都不输刘嬷嬷,针脚极细,藏得很巧妙,荷包正面绣着一朵莲花,反面绣着一枝梅花。   “你为什么绣这两种花在这个荷包上呢?”安然不解。   “一是因为绣莲花可以看到颜色深浅变化的技巧,绣梅花可以看到线头的处理技巧;二是因为奴婢最喜欢这两种花。”春梅的声音里透着自信,眼底浓重的黑影应该是整夜做这个荷包换来的……   “好了,你站到刘嬷嬷身后去吧,留下你了。”安然笑道。   “小……小姐?”春梅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么顺利,她还准备拼命求的。见安然又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立刻欣喜地哭了出来:“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然后很快跑到刘嬷嬷身后站好,好像怕谁把她拉回去似的。   安然接着问另外三人被转卖的原因,一个说主家凶恶,一个说被其它丫鬟陷害,一个说自己被未来姑爷亲自点为陪嫁丫鬟,小姐生气就把她发卖了。   安然把这三人都剔了。   还有十一个女人是一起叫过来的,刘嬷嬷让她们排成一排,伸出双手。一个个地看了一遍,有的还用手摸了一下,挑出6个站到一边对安然点点头。   安然让那另外5人每人说三句话评价一下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然后剔掉三个,留下两个站到刘嬷嬷身后去。   安然对刘嬷嬷挑出来的那六人说:如果你们留下,主要的工作就是女红刺绣。刘嬷嬷会对你们进行考核,如果不能达到要求,三天内会把你们退回给李牙婆。如果你们没信心或者没有兴趣每天都埋头做女红的,就自己后退一步,免得以后又被转卖。”   有两个人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其它四人很坚定地站在那。   后退的两人中有一人急切地开口说道:“奴婢怕达不到刘嬷嬷的要求被退回去,但奴婢的女红在村里是最好的,而且只要奴婢看过的花样,奴婢都能用炭笔画出来。”   “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你会画花样,谁教你的?”安然显然很敢兴趣。   “奴婢叫招弟,十三了,没人教奴婢,奴婢自己学的。奴婢为了让荷包和帕子能卖个好价钱,就在街上看那些夫人小姐衣裙上的绣花,然后自己画下来照着绣。”招弟的脸上泛着红晕,觉得不好意思。   安然让刘嬷嬷拿来一张纸和一块碳,让招弟画李牙婆裙子上的芙蓉花。招弟应声就铺在地上画了起来。速度挺快,画法虽然稚嫩,但确实很不错。   招弟也被留下来了。这样安然目前已经确定下了三男八女,李牙婆乐得笑呵呵的,这一趟的成绩还真不错。   那边福生请来的大夫也给那妇人诊断好了跟着福生走过来。   安然问:“大夫,她的病情如何?”   大夫回道:“那妇人身体寒凉虚弱,气血不足,所以头晕目眩,极易晕倒,不能久站。需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主要是补气血,多休息,尽量不要碰冷水。”   “好的,谢谢大夫,福生哥哥你送大夫出去吧。”   安然转头看见何林脸上的绝望,很奇怪:“怎么了,大夫说你妻子没事你还不高兴么?”   “我们这样的人要调养一年半载,还要补气血?怎么是没事呢?”何林似在自言自语,垂着脑袋看着一双儿女,也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了,眼泪滴了下来。   “行了,你妻子的身体我来想办法,不是什么大病就没有问题,你们一家我留下来了。”安然笑道。   小端反应最快,扯着还在愣神落泪的何林:“爹,小姐留下我们了,小姐留下我娘了,爹。”何林被唤过神来,拉着儿女就跪下:“快,快给小姐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何林的妻子也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过来跪下要磕头。   安然赶紧让刘嬷嬷把他们拉起来。   跟李牙婆核算了一下,今天共选了15个人,260两银子。安然跟李牙婆说还需要三个做饭、打杂的婆子和三个粗使丫环,让她选合适的送来,有女红好的也再找些送来看看。李牙婆连声应是,说明日就送几个婆子和粗使丫头过来。   安然付了银票,让福生带着15份卖身契跟李婆子一起去县衙登记备案。   刘嬷嬷提醒安然要给这十五个人起名,安然心里感慨呀:这古代的奴才何其悲哀,连自己爹娘给的名字都不能用。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在昭显主家的所有权,自己还是要入乡随俗比较好。   安然觉得何林一家还是不改了,就叫何林、何林娘子挺好,小端、小午也很好听。   那三个小厮起名平安、平福、平禄。   春梅改名丽梅,招弟改名丽兰,另外四位女红好的女孩分别叫丽竹、丽菊、丽荷、丽莲。   因为评价安然着装说得好而留下来的两个女孩叫丽桃、丽樱。   刘嬷嬷有点担心:“这梅兰竹菊荷的,跟冷府里几位少爷小姐的名重了。”   安然不以为然地笑笑:“她们跟冷府又没有关系,重了就重了呗,我这铺子要起名‘美丽花园’,她们可不就是百花?多好听。”   15人再次跪下,谢过安然赐名。   安然让他们起身,笑道:“记住了,以后在我们这府里,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不兴这一套,好好做事就成。小端小午,把你们娘先扶到那间屋子里躺一会儿。平安、平福、平禄,你们随刘嬷嬷去食铺买些现成的饭菜回来,女孩子们听秋思安排把这前院和宅子里的外院各屋先打扫一下。等福生少爷回来,大家用了中饭,我们再说规矩,作安排。何林,你先留下,我跟你谈些事。”   众人齐声应下。    第二十三章 安排 更新时间2013-3-21 20:04:48 字数:2303  跟何林谈了半个多时辰,安然真是很是庆幸自己留下他们一家的决定。   人才啊,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反应敏捷,识文断字、精通帐目。曾经跟着主家老爷到过大昱很多地方,对各地的民俗、习惯、衣着等避忌都很了解,还帮主家打理过三年店铺。后来因为当家夫人设计把各店铺的管事、掌柜全部换成她自己的人,何林回府当了二管家。   最让安然欣赏的是,何林眼神里没有卑微的奴性,他恭恭敬敬但没有那种没有底线的谄媚。嗯,就是那种所谓的“即使跪着,背也是挺直的。”   “何林,我准备开一个成衣铺子,七天之后,你交给我一份建议书,包括这个铺子的运作、人员的管理。当然,这七天时间,你还是有很多其它事要做的。府里的管家也先由你来担任,三天之内拟一份府中规矩、办事规程给我,我按照我的规矩修改后执行。无论是关于店铺、或府里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给出意见或者建议。不管我接不接受,都希望你多用心、多思考,不要怕我拒绝。接不接受是我的事,做没做到是你的事。”安然坦声言道。   “是,小姐,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何林恭敬地回答到,眼里满满的惊喜和感激。   安然笑着点了一下头,“另外,我现在不住在府里,而是住在庄子里,离这里乘马车要半个多时辰。你娘子子最近先跟我住在庄子里,小端可以跟着去照顾。你娘子身体虚弱,我认为是药三分毒,用药膳,通过食补调理会比较好,所以先让她在庄子里跟我们住一段时间,我好看着她的身体情况、食欲、口味的变化改变食谱。等有起色了,府里厨房也完善了,再送回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自己送她过去,以后也可以经常过去看她。”   何林急忙跪下,说道:“小姐言重,您如此关照奴才一家,恩重如山,奴才如果还敢说什么不放心就不是人了。一切都由小姐安排,奴才只能尽心做好小姐吩咐的事,以报答小姐。”   “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的吗?你这个大管家可不要自己就带头犯忌了。”安然打趣道。   “是,奴才记住了。”何林又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后才站起来。   福生从县衙回来,把盖了官府印章的卖身契交给了安然。   大家吃过午饭,全都集中到了外院的厅房,安然开始“训话”。   安然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刘嬷嬷和秋思站在她身后,福生则站在一旁。   新买的十五人在前面站成两排。   先扫视了一遍众人,安然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这夏府的一分子了。你们本本分分,好好做事,尽可以直直地挺起你们的腰背,并不比别人低贱。把事情做好了,你们不用跪,我也看得到你们的好。犯了错使了坏,你天天跪着磕头我也不会心软。   你们最好从今天这第一日起就牢牢记住,我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做了坏事再来道歉,再来磕头,我不会理会。偷奸耍滑、出卖主家利益的,我会用最严重的惩罚决不手软。一定打得半死,发卖到最可怕最低贱的地方去。可记住了?”   安然凉凉的目光又扫了一遍众人,声音中透着一种坚硬的清冷,让刚才还因为安然收下何林媳妇和丽梅而觉得主家“软善”的一些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记住了”众人齐齐高声回答道。   “这位是福生少爷,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和店铺里都由福生少爷主事。”安然介绍到。   “是”,众人齐声回应。福生差一点又要做标志性动作——抓脑袋,就看到安然歪起头看着他,立即想起昨天安然说的话。连忙站直身体,笑着对大家微微点了一下头,也扫视了一遍众人。   嗯,挺有气势,安然心道。   安然接着让何林站出来,面向那两排人:“何林你们都认识了,以后何林就是这夏府的大管家和店铺的大管事。会协助福生少爷处理府内外各种事务。”   “好了”安然轻拍了一下手,笑着说道:“丑话说在前,现在丑话说完了,大家记在心里时时提醒自己就成。只要你们守好本心,做好本分的事,我不会亏待你们。虽然你们都签的死契,但做满十年后,只要没有犯错,没有做对不起我们夏府的事,我都会考虑给你们解了奴籍。到时若是还想在我们店铺做事,也可以与店铺签雇用契约。   另外,我们的店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只要你们自己肯学习,有能力,每次需要添管事的时候,都会首先考虑你们。当然,需要考核。”   看见众人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和越来越明亮的眼睛,安然笑笑,继续说道:“还有,除了你们的月钱之外,每年,店铺都会拿出一成的利润作为奖金分给大家,每人分多少就要看你在这一年里的表现了。不仅是店里的伙计有,在制衣坊做衣服、绣花的人也一样有。以后根据情况还会有各种奖励。总之,多劳多得,多好多得,只要我们的店铺、我们夏府越来越好,你们的生活就也会越来越好。”   “现在,何管家和丽梅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刘嬷嬷和秋思会告诉你们做什么。店铺开业之前,何管家除了安排你们做府里的事之外,还会安排你们学习。具体的安排明天何管家会跟你们说。”安然说完,刘嬷嬷和秋思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安然想让丽梅担任制衣坊管事,负责管理、培训绣娘,问她有没有问题,丽梅很激动地应了,她自己擅长女红、制衣,又曾经做了多年一等大丫鬟,有管事能力,现在小姐肯给她机会,她当然要抓住了。   安然、福生、何管家、还有丽梅四人一起针对增盖二楼、店铺布局、开业准备、人员培训、第一批成衣制作、开业礼品、以及宅院大门、外院隔出一个制衣坊等一干事项讨论了整整两个时辰。   最后,安然交代说李牙婆再送人过来,就由福生和何管家负责选人,有关绣娘的交给丽梅选。   安然深知授权的重要性,她可不想才十几岁就把自己累成黄脸婆,培养一个强大的团队,比修炼一个超人一样的自己更有意义。   而且她还有两项重要任务:设计衣服,和采购面料。   在回庄子之前,安然去了一趟双福楼,跟马掌柜说了她开始准备成衣铺和需要采购面料的事。还请马掌柜将一封信转交给薛天磊。信里说明了她对面料的要求和数量,这只是第一批,量比较小,请薛天磊多担待。   另外,安然还有一个信封是给黎轩的,依照承诺将负压吸蛇毒的方法详细写给了他。    第二十四章 双面绣 更新时间2013-3-22 8:15:35 字数:2842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又是十五天过去了。   这半个月里,安然每日里过得真叫充实啊,“实”得都快满出来了。   早上除了练功,增加了一项必修课,遛狗。而且小雪粘她,不肯让小端单独溜的,每天早晚都要安然亲自带着它去后山脚下溜达一圈,其它时间倒是肯跟着小端玩,有时也会乖乖窝在一旁陪着安然刺绣或画各式衣裳。   县城宅院里的大猛和娇娇跟着福生和小午,但每次看到安然也是总爱粘着。三只活宝贝还会为了抢安然身边左右两个位置“吵架”。   安然真心感谢前世古装电视剧中各式各样的美丽服饰啊,加上十几年女装从业的经历给了她独特的品位和丰富的灵感。画起衣裙来那叫创意泉涌,兴致勃勃,好像回到前世小时候画古代仕女图。   丽梅带着绣娘们,加上刘嬷嬷和秋思鼎力支援,已经赶制出了二十多套精美新颖的裙衫,单款单色单码。她们美丽花园这一套独有的“码”,将是大昱服装的首创,是安然参照前世“XL”、“L”、“M”、“S”、“XS”码的规格,结合刘嬷嬷和丽梅的意见,制定出来的古代女装码数,分别是“福”“韵”、“秀”、“纤”“珑”。   平县是南方小县城,女子多纤细娇小,所以在她们“制衣计划表”和已经制好的成衣中,虽然各码都至少都有两件,但还是以“秀”、“纤”“珑”码居多,而且“福”码、“韵”码的款、色大都比较迁就中年夫人的喜好。   绣娘们每完成一套衣裙,自己就看得发呆,似乎不相信这么漂亮独特的衣服出自自己的手中。府里现在已经有13位绣娘了,还不包括丽兰、丽桃、丽樱这3位每日只有一半时间帮忙打下手的“兼职绣娘”。另一半时间,丽兰要学画绣图、画衣裳,安然很欣赏她这方面的天份,有意往“设计师”方向培养。而丽桃、丽樱要与平安、平福、平禄一起学习售卖,此外还要跟庄嬷嬷学习各种面料的特点以及色彩配搭。庄嬷嬷是薛天磊送给安然,跟着安然订的第一批布料一起到平县的。对各种面料的特点和搭配掌握得炉火纯青,让安然很是“崇拜”,每次设计好一套衣服,选料时都要让庄嬷嬷把一下关。   何林现在非常忙啊,府里府外铺里铺外陀螺般地转,特别是福生开始去双福楼学习后,他真是恨不得把一刻钟掰成两刻钟用了。但是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小端跟着小姐学刺绣、学画画,越来越开朗。小午跟着福生少爷学雕刻,还跟着自己学算账。最让人高兴的是娘子的面色一天好过一天,他知道那是各种特别烹制的营养食品补出来的,而且小姐每天早晚还亲自“监督”着她在小院里慢走一到两刻钟,说是锻炼身体。   福城丽绣坊再过几天就要开业了,郑娘子本人几乎都在福城张罗,这两天刚回到平县,就约了安然,想根据福城时兴的摆设设计一些合适的绣样。   一大早,张叔就把安然接到了丽绣坊,刘嬷嬷跟着安然一起来的,秋思和小端留在庄子里陪着何林娘子。   谈完了绣图,说起福城各绣庄之间的竞争,郑娘子感叹道:“除了田家绣庄,福城这几年新开的绣坊中还有两家实力真的很不错,有一家的首席绣娘听说是刚从宫里出来的,之前是宫里针线坊的教习,那花绣得就跟真的一样。相比之下,我这次选出来“镇店”的那幅金玉满堂,就指望能靠着新颖的图样来吸引眼球了。”   安然笑着让刘嬷嬷拿出一块淡蓝色的云锦递给郑娘子:“这是我用了近一个月时间绣成的,您看看咋样?”   郑娘子接过一看眼睛就直了:“这是安然你绣的?真是太漂亮了,你看,这猫毛跟真的似的,看起来毛绒绒的。哎呦,这蝴蝶的翅膀好像在发光诶。安然你怎么做到的?这种绣法我从来没见过呢。”   安然笑了:“这幅绣品叫‘双猫戏蝶’您再翻到反面来看看。”   郑娘子疑惑地把绣布翻了个面。天啦,反面竟然也是一幅双猫戏蝶,轮廓跟正面一样,图案同样精美,不同的是正面是两只白猫,反面的两只猫是黄棕色的。郑娘子彻底呆住了。站在郑娘子身后轻轻扇着风的红锦一个愣神没握住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惊醒了郑娘子和自己。   郑娘子反复翻看着绣布的两面,单面的绣品只要求正面的工致,反面的针脚线路如何可以不管。而手上这幅绣品则是正反两面一样整齐匀密,分不出哪个是正面哪个是反面。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猫和蝴蝶的颜色竟然还两面不同。   “郑娘子您看,这幅双面绣的“双猫戏蝶”做成台屏镇店如何?”安然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郑娘子,浅浅笑道。   “当然……当然……这别说在福城,就是在京城也镇的住啊。”郑娘子喃喃道。   “安然……嗯……我知道这幅双猫戏蝶放出去一定价值不菲,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绣坊的……嗯……这福城店又是新开,前期投入不少,现在我还真拿不出太多……嗯……如果我支付三千两银子,你能不能接受?”郑娘子说完,自己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脸微红。   “好啊,”安然依然浅浅笑道,“我做这幅绣品的初衷也是希望能够帮助丽绣坊在福城尽快创下声势。”   “谢谢你,安然,谢谢”,郑娘子拉着安然的手,她阅人无数,看得出安然的真诚。   郑娘子拿着那幅双猫戏蝶又反复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安然:“然姐儿,我们合作得更多一点如何?”   “怎么说?”安然笑答。   “嗯,绣图你还是每月提供5张,然后每年完成六至十幅这样双面绣的绣品,依绣品的规格大小而定,比如大的绣品多些,就六幅,少些,就十幅。”   看见安然眼里明显的兴趣,郑娘子继续说道“另外,我选出3位绣娘,你把绣这猫毛和蝴蝶翅膀的绣法教给她们。每年,你将获得丽绣坊利润的三……不……四成。”   四成?大手笔啊!意味着她也是丽绣坊的东家了,反正她本来就没打算开绣坊跟郑娘子竞争,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好,不过,除了这两种,我还会一些其它绣法。以后,每半年我会教她们一种新的绣法。当然,不包括双面绣。”安然爽快地说到。   “好,好,太好了”郑娘子欣喜不已,这次从福城带回的忧思这会儿早已一扫而空,心情大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合作契约,你今天可是会在那‘夏府’?什么时辰回庄子?”   “是的,我这就会过去。酉时回这边签合约,然后让张叔送我回庄子,可好?”安然问。   “好,就这样说定了,先让红锦送你们出去。呵呵,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让谁来学习这么难得的绣法。”郑娘子接过刚回屋的红锦拿进来的银票递给安然,共六张,面值都是五百两的。   安然和刘嬷嬷回到夏府,何管家带着平安、丽桃几个正在前院店铺里忙着呢,听说那些定制的收银台、茶几、层架、长椅等昨儿才刚送来。   制衣坊里,庄嬷嬷和丽梅正配合着在给绣娘们上课,讲解不同面料拼接缝制时要注意的问题,有的面料容易抽丝,有的面料容易卷边……   “她们俩还真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呢。”安然轻声对刘嬷嬷说。   安然没有打扰她们,跑去内院的花园找小午去,她知道小午肯定带着大猛和娇娇在那玩呢。   果然,一到小花园,就看到小午坐在那儿专心地刻着一只小狗,已经刻了一半,大致看得出形状了,这才学半个月呢。安然真觉得小端小午这双姐弟忒聪明,小端学刺绣也比一般人快。   大猛和娇娇正在扑抢着一只粗麻布缝制的圆球,玩得不亦乐乎。猛一看见安然就丢下球扑了过来。一人两犬玩得乐呵呵的,小一会儿这两只没良心的小东西才想起没有看到另一个小伙伴,四处张望,还看着安然吠了两声,似在询问。安然摸了摸它们的头,笑道:“小雪今日没来,留在庄子里了,下次带她来看你们。”    第二十五章 弟弟(上) 更新时间2013-3-22 19:35:02 字数:2878  用完午餐,安然拿棉帕子抹了嘴,跟刘嬷嬷夸着黄婶厨艺真不错。黄婶和黄伯是一同买进府的夫妇俩,黄伯做门房兼花匠,黄婶掌勺,负责厨房事务。厨房里还有两个打杂、做下手的婆子。   正说话间,福生急匆匆地走进来了,一脸怪异的神色。   “福生哥哥,你今天怎么这时候回来,出什么事了吗?”安然问。通常福生都是酉时末才从双福楼回来的,午饭都是在双福楼吃。   “妹妹,”福生急切地唤了一声,正想说,想想又转头对小午吩咐到,“小午,你带大猛和娇娇去花园玩。”   小午乖巧地应了,出去前还把门带上。   “妹妹,我今天帮马掌柜去东郊菜园子跑了一趟,回来的路上在一个破棚子里看到一对   可怜的母子,那妇人病得很重,好像快死了。那儿子……那儿子……长得几乎跟妹妹你一模一样。”   “砰”一声,刘嬷嬷手上的碗跌在桌子上,“那孩子多大?”   “看着也应该跟妹妹差不多,只不过更瘦小些”福生脸上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消退过。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呀……如果……但是……这不可能的嘛......是真的真的   很像吗?”刘嬷嬷紧紧抓住福生的手。   “嗯,是的,除了黑点、瘦点,简直一模一样。”福生被他娘的反应吓到了,愣愣地点头   答道。   “嬷嬷,你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安然对刘嬷嬷的失态也是一头雾水,奇怪极了。   “姐儿,”刘嬷嬷略略回过神,“夫人怀着你四个月的时候,有一次在店铺里晕倒,掌柜   请来了大夫,那大夫把了脉说是双胞胎,所以夫人容易营养不够。可是府里专用的叶大夫很肯定地说不是双胞胎,胎儿比较大而已。夫人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倒也没有太失望,说老天肯赐给她一个孩子已经很开心了。可是……可是你生出来的时候并不大,还很小。当时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可是……可是……”   “我娘生我的时候,嬷嬷你在旁边吗?”安然问。   “没有,当时福生的弟弟刚没了,我怕晦气影响小主子不敢去。是后来姐儿你不肯吃那奶娘的奶,夫人这才让人来找了我去。老夫人还因此说你命薄,专门寻着晦气亲近,把夫人都给气哭了。   “噢?那当时谁陪着我娘?”安然继续问道。   “应该是稳婆花娘子和夫人的贴身丫鬟菊香。”刘嬷嬷蹙着眉头回忆着,“福生的弟弟病重时,有一味药我们找不到,我去了冷府求夫人。那时我在夫人院子里看到早早请来备着的花娘子,当时我还拜托花娘子一定要保证夫人母子平安。”   “菊香现在去哪了?那个叫花娘子的稳婆是我娘找的吗?”安然前世在电视剧中宫斗宅斗看多了,此刻似乎闻到一些阴谋的味道,只不过都是一些幻想出来的小点点,拼不到一起。   “菊香在你出生后没多久就嫁给大管家了。那个花娘子是林姨娘找来的,大小姐和大少爷也都是花娘子接生的。自从夫人怀了你,老夫人就让林姨娘管家了,要夫人好好养胎。生了你之后,夫人又一直身体虚弱,所以后来就一直没接过来,都是林姨娘管着。要不是夫人少有的坚持,当时剩下的一小半嫁妆铺子和庄子都要让老夫人和老爷交给林姨娘管了。”刘嬷嬷神色凄凄地回答,心里又想起那时夫人的可怜和林姨娘的嚣张。   “走,福生哥哥,你带我们去看看,远吗?”   “不是很远,马车过去一刻钟就到了。我看那母子很可怜,那男孩跟你长的又那么像,走的时候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去请大夫,也不知道他去请了没有。”福生带着安然二人出门,一边走一边说道。   马车走了一刻钟左右,拐进了一条小路,刚拐过路口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提着一个小木箱走来,一路唠叨着“真是晦气,这都就要断气了还看什么病,早干嘛去了。”   同时,路边一间破棚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娘……娘……”的呼喊声。不知道为什么,这哭声让安然的心揪得很不舒服,就像那天第一次在双福楼吃饭看到窗外那个远远的模糊的脸时心里那种憋闷和难受。   刚走近那棚子,就听见那哭声喊着“不,你就是我娘,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她们从那破窗子里看进去,只见一堆稻草上躺着一个瘦兮兮脏兮兮的妇人,正哭着的男孩拉着她的手一直喊着“娘”。安然的心似乎也跟着难受得很,一不小心身子一歪连忙用手撑在窗子上,把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拂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那男孩被这声音吓到,猛地抬起头看过来,安然和刘嬷嬷都呆住了,那张脸真的跟安然几乎一模一样……   那男孩也呆住了,愣在那里看着安然,忘记了哭。   福生拉着安然和刘嬷嬷走了进去,刘嬷嬷这才看到那个妇人的脸。“你,你是花娘子?”虽然十三年前才见过一面,而且现在的花娘子又老又瘦,但是刘嬷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实在是花娘子上嘴唇那颗大痣太显眼。   “你……你……你……是……”花娘子疑惑地看着刘嬷嬷,显然不记得是谁。可是当她看到刘嬷嬷身旁的安然时,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紧紧盯着安然,喘着粗气:“你……你姓冷?……几……几岁了?”   “是的,我姓冷,13岁,十月初八子时三刻生。”安然一字一句地回答。   花娘子的眼泪瞬间倾泄而出,用力地抓起那男孩的手:“丑丑,丑丑,她是你亲姐姐,一胞所出的亲姐姐,现在我放心了,可以闭眼了。丑丑,记得帮我全家报仇!帮你自己报……”那最后一个仇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花娘子就闭上了眼睛,那抓住男孩的手也垂了下去。   “娘……娘……娘……”那个叫丑丑的男孩又大声哭起来。   安然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蹲下,轻轻搂住丑丑,丑丑趴在她肩头继续哭着“姐姐……姐姐……”   看见丑丑左手紧紧抓着一团布,还有金色泛出,安然奇怪地拉起丑丑的手:“这是什么?”   丑丑张开手掌,是一团白色的棉布和一根上好的镶玉金钗子。   “林姨娘的钗子!”刘嬷嬷惊呼。   看见安然疑问的眼神,刘嬷嬷拿过那根钗,又细看了一眼,很确定地说:“这就是林姨娘的钗子,她刚进冷府时总喜欢戴这只钗,听说是她爹特意按照京城流行的款式订制给她做嫁妆的。有一次她的丫鬟青玉不小心把这钗掉地上摔裂了,跑来求我帮忙拿去补,当时福生的爹在玉器铺里做管事。可是这钗补好之后还是有一条不细看不是很明显的痕迹,被林姨娘发现了,把青玉打得半死。咯,就是这条补痕。”   安然打开那团折叠着的布,竟然是密密麻麻一份血书。   当年,夏芷云怀的确实是双胞胎,林姨娘给了花娘子那根金钗,并用她女儿威胁她,如果夏芷云生了女儿就留下,如果是儿子就让花娘子弄死,一个弄死带出去,一个报为死胎。孩子出生后夏芷云就晕过去了,花娘子看到是女孩很高兴,她实在不敢杀人。可是没想到很快又出来了一个孩子,还是男孩。菊香就按照林姨娘吩咐让花娘子抱着男孩从小门出去走远点扔进河里溺死,自己抱着女孩出去报喜去了。   花娘子到河边正要把孩子溺进水里,孩子突然睁开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花娘子愣住了,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儿子,再也下不去手,抱着孩子在河边转了很久,直到天快亮了,还是狠不下心,就想着先抱回去问问他相公,找个人家送出去算了。她家在郊边的村尾,独门独户的,应该不容易被人发现。没想到等她到家一看,家已经几乎烧光了,她的婆婆、相公、和女儿都烧死在里面了,焦黑焦黑的,分不清谁是谁。在烧焦的废墟里,花娘子还发现一个装油的桶,她很清楚那不是她家的东西。   花娘子知道一定是林姨娘要灭口,她们家一向与人没有什么争执,更别说是冤仇。她想去报官,但走出十几步,一阵冷风吹来,她清醒了。官府就是冷家,她没有证据,而且极可能不等她走到府衙,就会被人害死,那么她一家人的仇也报不了了。    第二十六章 弟 弟 (下) 更新时间2013-3-23 8:12:40 字数:2744  意识到危险处境的花娘子带着孩子躲在一辆装麦子的马车里,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从此,花娘子带着孩子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安然摸着丑丑的头问:“你们来平县多久了,这花娘子是想带你去福城报仇的么?”   “我们已经去过福城,”丑丑回答道,“半个月前去的,但是娘打听到我的亲娘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现在要我死的那个林姨娘已经是知府夫人。娘说要带我去京城找我亲外祖父。所以五天前我们又回到这里。离这里不远的威远镖局经常有人会护送商队去京城,娘想求他们带我们一起走,娘可以在路上为他们洗衣做饭,我可以为他们跑腿,我们从昌城一路来到这平县,都是这样跟着人家的商队或者镖局的。”   “那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不从昌城直接去福城,而是来平县呢?花娘子在这里有熟人?”安然又问,她还以为丑丑她们已经在这里住很久了。   “我们是准备直接去福城的,可是到平县的那天早上,我正在喝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后脑勺一阵剧痛,像被棍子狠狠敲了一样,然后就晕过去了,娘请大夫来看,大夫说没有问题,可是我一直到晚上才醒过来,商队已经先走了。”丑丑回答道,很是郁闷,“我都不明白自己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我的头后来也都没有痛过。要是那天我们直接跟去福城了,我们也许还可以跟着那商队一起去京城,他们本来就是要去京城的。”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头痛晕倒的?你记得是哪一天吗?”安然很是惊讶,是传说中的双胞胎心电感应么?   “一个多月前吧,娘说那天后来还突然下了好大的雨,娘不忍心把我挪出去淋雨,只好自己掏了钱,多住了一天客栈。”丑丑疑惑地看着安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这也太强了吧?都不需要验DNA了。安然心里惊叹,突然想到那天在双福楼刘嬷嬷说的话。安然一下把丑丑拉了站起来,上下左右打量着:“你以前有没有被火烧伤过?”   “姐姐怎么知道,很久以前的事了,”丑丑惊讶地瞪着那双跟安然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好像是在四岁的时候,娘在帮人干活,怕我跑没了,就让我自己躲在草垛子里睡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草垛子突然烧了起来,幸亏跟娘一起干活的人发现,把我救了。”   丑丑说着把左边裤子卷起来,让安然三人看那一大片红红皱皱的疤痕。“这就是那时候烧伤的,背上还有一块”。   安然一把抱住丑丑,眼泪噼噼啪啪地落在丑丑颈背上。安然虽然顶着跟丑丑一样的年龄,但她的灵魂三十好几了呀,看着这自出生之日起就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丑丑感觉到了安然的眼泪,赶忙慌乱地安慰道:“姐姐莫哭,莫哭啊,那些伤早就不疼了,就是看得吓人,我又不是女娃,没关系的。”说完,还“呵呵”干笑了一声,“从那以后,因为这些伤疤,娘就叫我丑丑了,之前她都是叫我狗儿的。姐姐说丑丑这名字是不是更好听啊?”   丑丑本心是想让安然转移一下伤感的情绪,却是让安然更难受了,他理了理丑丑的头发,说:“不,我弟弟这么好看,怎么会丑呢,咱不叫丑丑,以后你就叫君然,字容若。君子坦然,能容下很多磨难和经历,越发自强不息。好吗,君儿?以后有姐姐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嗯,我以后就叫君然,字容若,我记住了”君然留着眼泪,狠狠地点头道。“之前娘在秀才哥哥家做帮工的时候,秀才哥哥有教我念书,我知道姐姐说的意思。”   “君哥儿,可怜的君哥儿,夫人要是知道你们姐弟重逢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刘嬷嬷伸手搂住君然,又哭又笑:“以后嬷嬷会好好照顾君哥儿的”   安然看见君然求助地看向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刘嬷嬷,是我的奶娘,也是从小服侍娘亲的,这几年,都是嬷嬷辛苦养育我,就像我的养娘一样。要是没有嬷嬷,我可能早就被打死在那冷府里了。”   君然一听,连忙跪下,给刘嬷嬷磕了一个头:“谢谢嬷嬷养育我姐姐,照顾我姐姐,否则君儿今天就不能够和姐姐相认了。让君儿给你磕个头,君儿以后也会孝敬嬷嬷的。”   刘嬷嬷赶忙弯腰将君然抱起来:“君哥儿,你折煞嬷嬷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安然又指着福生对君然说:“这是福生哥哥,是嬷嬷唯一的儿子。”   “福生哥哥好,”君然连忙打招呼,“福生哥哥是个好人,刚才还给我银子让我给娘找大夫呢。”   福生招牌式憨憨地笑了:“君然好。”   刘嬷嬷也笑道:“亏得你福生哥哥今日遇见你,你又长得跟你姐姐一模一样,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认呢。”   “这样,我们先回去,福生哥哥你让何管家找人来,给花娘子找个好点的地方好好葬了。明日我再带君儿去祭拜她。”安然对福生说道。   福生应了。   君然给花娘子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跟安然他们一起走出去。“小时候我很害怕娘,她有时候对我很好,会抱着我哭,有时候又会打我骂我掐我,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家人。后来慢慢长大了,她就没有打骂我了,总是跟我说那个林姨娘的事,让我发誓要报仇。娘也很可怜的,这些年也总是她把我养大的。”   安然搂过君然的肩,柔声说道:“君儿,记住你的名字。仇恨,永远不能成为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是,姐姐,君儿记住了。”君然点头应到。   四人坐上马车,很快回到府里。福生去了前院找何管家,安然让刘嬷嬷带着小丫鬟去帮君然先买两套外衣、里衣和一些生活必须品,自己则带着君然到内院。   内院的厅房和六间正房本来都配有崭新的楠木家具,真正是“提箱即可入住”   安然指着最靠东两间对君然说:‘这两间就给你了,有床那间做卧房,没有床那间做书房,我让何管家给你定做一套书架回来,自己还需要什么就跟姐姐或者福生哥哥说。等嬷嬷买了衣服洗具回来,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小睡一下。那最靠西两间是我的卧房和书房,等下我们去那书房先挑几本书给你看,娘亲留下的一箱书大多在里面。笔墨纸砚也分一些过来。”   “姐姐,我可以去读书吗?”君然满怀渴求地看着安然。   “当然可以,君儿,你很喜欢读书?”安然笑着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个与她长得一样,与她有着神奇的心电感应的孩子。   “是,我以前经常躲在学堂的窗底下偷听,总是被人发现,然后就赶我走。后来住在秀才哥哥家里的时候,他对我可好了,有时间就会教我认字,还教我很多道理,可是,”君然说到这里,沮丧地垂下眼眸,“一年后,秀才哥哥进京赶考去了,就没有人再教我了,秀才哥哥送我的两本书也被娘抢走换钱了。”   “没事,君儿,你才13岁,只要你肯努力,还来得及的。”安然拍了拍君然的肩膀,君然要比她矮小半个头呢。“这两天姐姐就去打听打听,给你找个好先生来府里教你。你呢,就先好好练字,姐那儿有很好的启蒙字帖呢。”   “嗯,姐姐,我会很用功的,秀才哥哥以前还说我有读书的天赋呢,那两本被娘卖掉的书,我都背了一本半了。”君然看起来确实很喜欢读书,说起读书来眼睛特别明亮,那眼睛跟安然的眼睛一个样,只是眉毛比较粗一些。   两姐弟正谈得高兴,刘嬷嬷买了东西回来了。对安然说:“姐儿,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见张叔,说是那位陈小姐在丽绣坊呢,知道你在县里,就想请你过去一叙。”    第二十七章 传言?退亲? 更新时间2013-3-23 20:14:20 字数:2481  “噢?之柔姐姐啊?那我过去玩玩。君儿现在处处都不熟悉,嬷嬷你留下照料君儿,舒心跟着我去。”安然还是挺喜欢陈之柔的。自那次画牡丹图之后,陈之柔还约了她在丽绣坊见过一次,相谈甚欢,除了谈论牡丹图的刺绣要点外,还说了很多大家小姐们聚会时的趣谈,让安然对这个时代闺秀们的生活、兴趣等又多了一些了解。   而安然嘴里的舒心,此刻正瞪着一双杏仁眼,在安然和君然之间看过来看过去,这第一次见到的少爷,跟小姐长得也太像了吧?   “发啥愣呢?”安然看着好笑:“这是我弟弟,今日才从外面回来。”   “见过少爷”舒心连忙见礼,醒悟到自己的唐突,满脸通红。   这个宅院里现在有三个做家事的丫鬟,舒心、舒意、舒晴。舒心也是因主家犯事被拍卖的官奴,聪敏、灵活,做事井井有条,还有一手绝妙的梳发技巧,目前是二等丫鬟,算是三个丫鬟中的小头头。   安然带着舒心走到正大门,黄伯正在跟张叔啦呱着,两人见安然过来,忙起身相迎。   安然笑道:‘张叔,你之前老是说离开家乡太久,都不会说家乡话了。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日日来我这府里跟黄伯叙旧啊。”   “呵呵,安然小姐又打趣我了。不过,不唠不知道,这一唠啊,原来黄老哥他们家住的村子就在我们村隔壁呢。”张叔跟安然比较熟悉,倒是不拘束。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丽绣坊门口。夏府和丽绣坊就在一条街上,走路也不过一刻钟,安然平时更愿意步行的。   走进一号绣样间,陈之柔正在跟红锦研究那蜜蜂的触角怎么绣好看,尔琴在一旁帮着劈丝。   看见安然进来,陈之柔高兴地招呼:“安然快来,你看看,我已经把这两朵并蒂牡丹绣好了,你看看咋样?”   见安然肯定地点头称好,陈之柔略带得色地笑了:“我自己也觉得好看,这是我长这么大绣得最好看的花了。”   “呵呵,之柔姐姐如此费心绣这幅牡丹图,到时候带去京城,清平侯夫人一定会很喜欢的。”安然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安然,我要提前去京城了,下月十九就出发”陈之柔刚刚还得意的笑脸一下又直接晴转阴了,“本来想可以跟你多说说话,还有啊,可以多跟你学习一点刺绣技巧的,现在……我不管啦,这一个月安然你要多来陪我几次。”   “下月十九?嗯,我的店铺下月初八开业,之柔姐姐你还来得及给我捧场哦。”安然笑得很可爱。   “店铺,安然要开店铺吗?是绣坊吗?啊,不要,你还是开个制衣坊吧?你上次穿的那身襦裙简直太好看了,嗯,今天这身也好看。你要开了制衣坊,我以后就从你这里定制衣服,反正我姑父的商船经常会去京城的,到时候我托我姑母来找你取。安然你一定要为我特别设计最好看的。”陈之柔也不管安然是不是真的开制衣坊,就噼里啪啦地囔开了。   安然“噗哧”一声笑出来:“之柔姐姐还真说对了,我开的就是成衣铺子,我会让人给你送帖子的,那天你可要早些过来看看,一定会有你喜欢的款式。”   “嗯嗯,我要好好选几件带去京城。安然放心,我会带我的姑姑婶婶、姐姐妹妹都去的。”陈之柔猛点头。   是啊,陈家一个家族的根基都在这平县呢。安然想了想,问道:“之柔姐姐,我想为舍弟请一位先生,你能帮我了解一下么?”   “真是巧了诶,”陈之柔兴奋地抓住安然的手:“我祖母想让四弟和五弟跟我们去京城进学,他们的先生许博可是平县最好的驻府先生。不过他很严厉的,而且束修是一般先生的两倍,具体多少我不是很清楚,要回去问问。”   “这样吧,之柔姐姐,你回去后帮我问问那位许先生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你让人给我带个话,我们夏府就在这条广南街的街尾,跟东亭街交叉的地方。如果许先生有意考虑,明日我带舍弟到你府上拜会许先生。”安然急切地说道。人跟人、人跟事之间经常是需要缘分,一个好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好啊好啊,你这小忙人,请你到我府里一趟可不容易。我这就回去让我娘去说项,我们明天再聊哈!”陈之柔一向说风便是雨,说话间收起绣绷,拉着尔琴就要走。   安然笑着摇了摇头,跟红锦一起送陈之柔出去。   “安然小姐,刚好您过来了,不如跟奴婢去绣房看看,我们夫人选出两名绣娘,跟奴婢一起学习您的绣法。夫人说,让您也看看这两人。”送走了陈之柔,红锦笑着提议。   ****************************************************   安然在平县忙得有滋有味,不亦乐乎的时候。在福城,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却发生了一件与她密切相关的事。   而此时,福城,薛府,玉竹院,钟离浩正脸黑黑地在为这件事生气。   “你是说小丫头的大姐跟齐荣轩衣衫不整抱在一起被人撞破,所以齐家要跟小丫头退婚,改娶冷大小姐?他们还散布谣言说小丫头命薄、克母、粗鄙、暴躁……”钟离浩盯着面前的南征,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手里一个上好的细瓷嵌金丝杯子应声而碎在五步之外的窗下,窗棂上停着的一对雀儿吓得扑愣愣飞起,差点撞上一根斜插过来的粗枝上。   “是,传消息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南征只觉得周身发冷,他不是那个齐荣轩啊,他不是冷大小姐啊,爷干嘛对他施展“散冰”大法,真是“冻”力十足啊!不会再一个杯子碎在他脑袋上吧?他求助地看向他家爷身旁的两人,可惜薛天磊也是一脸铁青,握着折扇的右手青筋暴露,平日里春风般的优雅笑容哪里还可见丝毫?最平静的当属毒公子黎轩,他看着前面那墙上墨色大弓投下的蛇一般的阴影,心里想着,是否弄点有意思的蛇毒给那冷家人和齐荣轩尝尝?嗯,这次那凶巴巴的小姑娘一定没有兴趣为他们吸出毒来。   “传言说,”南征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说完拉倒,硬着头皮继续报告,“冷二小姐自小孤僻冷漠,8岁那年她亲生母亲过世后,更加暴躁易怒,还把她庶姐和姨娘砸出血来。冷知府本来要请家法将她痛打20大板的,亏得冷二小姐的奶娘和贴身丫鬟拼死护住,最后她那奶娘被打了20板子。然后很快他们主仆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这几年,冷府对她们不闻不问,好像是靠那个奶娘做绣活活……下来的。”   “啪”的一声,又一个杯子在窗下粉身碎骨把南征最后的三个字变成了蚊子哼哼。   死寂般的沉默……   “去,安排人混进冷府,密切关注跟小丫头有关的所有事。还有,让人盯着冷弘文一些。他是小丫头的父亲,有权决定小丫头的很多事呢……”钟离浩冷声吩咐道,嘴角泛过一丝能让人“速冻”的冷笑。   可怜的南征快速应声而去。心里还在咒骂着:该死的冷弘文,该死的冷大小姐,该死的齐荣轩……    第二十八章 表姐妹? 更新时间2013-3-24 8:01:25 字数:2942  福城冷家发生什么事安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好的不得了。走出丽绣坊,抬头仰望蓝天,安然只觉得怀里揣着的新合约让她的双脚又更扎实一点地踩在了这大昱的土地上。   安然自醒来之后一直在想怎么努力挣钱,怎么努力积蓄自己的力量,尽量不去想那个冷家,但她很清楚总有一天不得不面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和那个狠毒的、现在已经贵为“嫡母”的林姨娘。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娃娃亲。   这里不是现代,不是律法健全、媒体活跃的讲人权的社会。这一对“父”“母”完全可以成为压得她难受,甚至压死她的大山。   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孪生弟弟,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被府家承认、抑或会不会一进冷府就被人害死的弟弟。   不,为什么要进冷府那个鬼地方呢?能不让他们知道不是更好?   可是,君然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像她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带着刘嬷嬷和秋思悄悄离开,但她接受不了隐姓埋名、不能见光的“黑户”身份,且一旦暴露,她的各种下场也只会被认作“罪有应得”、“自作自受”。   夏家、外祖父母,安然再一次想到他们,安然姐弟俩需要他们的支持,他们的庇护。安然也需要可以信赖的长辈来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君然最好。可是他们会愿意吗?   不管怎样,那幅刚刚开始绣的观音图要抓紧时间了,必须赶在陈之柔动身前完成,希望这份寿礼能够让外祖母想起她这个外孙女。希望夏家能够看在夏芷云的情分上在必要时能护着他们姐弟一点。   嗯,还需要要跟君然好好谈一谈,他有权知道自己的环境、决定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这里的人懂事早,不像现代,十三岁还是才刚开始读初中的懵懂宝贝。听说那个什么庆亲王世子,13岁那年就敢冲进死士包围圈救出他的太子堂兄,当今皇上。   安然正一路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防一个艳红色的身影从左前方突然扑过来,眼看就要撞在安然身上,要不是身后跟着的舒心机警手快拉住安然往旁边快速一闪,安然就成了那团红影的人肉垫子了。   安然站定了,才看清那摔了个大马趴的红影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这时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跑上前扶起那个红衣女孩:“二小姐……二小姐……你还好吧?”   那个红衣女孩一站起来就冲向安然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摔倒的。”说着挥手就要打安然耳光,安然正要出手,只见那只挥过来的手定格了,原来被舒心抓住了。   红衣女孩挣脱不出自己的手,怒声骂道:“狗奴才,放开我。”   安然看着那个女孩,声音不大,但坚定清冷:“这位姑娘,你自己不好好走路摔倒了,还差点把我一起撞倒,我没有怪罪你,你还在这撒泼,是何道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当大家都眼睛瞎了吗?”   “就是你,”红衣女孩吼完转向她身边那两个丫鬟,“红翠碧珠,你们说,是不是她害我摔倒的。”   一个丫鬟大声应和:“就是你害我们二小姐摔倒的”。   另一个丫鬟被她家小姐恶狠狠的的目光盯着,不得不抬起头,可是听到周围人三言两语的议论她又退缩了,嗫嚅道:“是你……你……不好……你要是不躲开…….我们家小姐……就不会摔在地上了。”   舒心忍不住“哈”地一声大笑出来“原来你们走在路上都是随时准备给人家做人肉垫子的啊?看到人撞过来,不躲开,反而让他撞在地上做垫子。”   周围的人也哄然大笑,纷纷大声议论:“是啊,谁看到有人朝自己撞来还不躲开的。”“就是就是,自己摔倒差点把人家撞到了,不道歉还想诬赖人家,这还是人不是?”……   红衣女孩狠狠甩了那丫鬟一记耳光,怒视安然恨声道:“福城知府是我亲舅舅,惹了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噢?福城知府的亲外甥女?冷幼琴的女儿?她的表姐?表妹?   安然冷冷一笑:“不管知府大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舅舅,都不能硬要我给你当人肉垫子吧?你不知道当今圣上最恨那些以权谋私、称霸一方的官员吗?你还是小心说话,别害了知府大人哦!”   “你,你”红衣女孩指着安然,气得那手指都在发抖,又回不出什么话来,狠狠地吼道:“你给我等着,再让我看见你,我要你知道厉害!”吼完猛一转身,快步走了,那两个丫鬟也赶紧跟上去。   安然浅笑盈盈,对着周围众人福了一礼:“小女谢过各位主持公道。”然后带着舒心,转身也离开了。   “舒心,你会武功吧?”离开人堆,安然突然问道。刚才带着自己闪身的敏捷和抓住红衣女孩时的反应之快,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小丫鬟能做到的。   “以前的主家是武官,少爷小姐都是自小习武的。我从小跟着小姐,也陪着一起练习了。”舒心回答道。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夏府大门,黄伯给安然开了门,说道:“小姐,刚刚陈府小姐派人来,说让您明日下午带少爷过去。来人送来一张名帖,还有一张纸,说是当年先生考核陈府少爷的题目,让我们家少爷看看,我一起递给刘嬷嬷了。”   “好的,黄伯,我知道了,”安然刚想往里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黄伯,你有坚持晚餐喝小米粥吗?晚上有没有好睡一点?”   “有啊有啊,多谢小姐了。我媳妇按照您教的,每天晚餐都给我加一碗小米粥,坚持下来效果挺好的,没觉得像以前那么烦躁,胃也不难受了,晚上好睡多了。”黄伯乐呵呵地回答道。哪有主家像他们家小姐一样,经常会关心他们。知道他前段时间燥热,胃不舒服,失眠,还特意教给他媳妇食补方法,让她给自己开小灶。   “嗯,有效果就好,”安然笑着点点头,向内院走去。   内院,花园的小亭子里,君然坐在长椅上,靠着一根柱子正在看书,小午坐在对面继续忙着雕刻他的小狗,娇娇乖乖地窝在君然的脚边打瞌睡,皮实的大猛则拿长椅当跨栏,跳过来跃过去的忙得欢。   安然远远看着,嗯,还真是个温馨的场景。   刘嬷嬷走到安然身边,笑着说道:“这大猛和娇娇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君哥儿和你长得太像,不一会儿就黏乎了。对了,姐儿,你是想让君哥儿到陈府学堂读书吗?刚刚陈府有人拿了名帖和一张什么考题过来,说是让你明日带君哥儿过府。”   安然正要开口,见到君然带着娇娇和小猛过来了,君然一走近就问道,“姐,我要去陈府读书吗?”   “不是的,”安然笑着回答,“陈府的四少爷五少爷要跟他们伯父去京城进学,他们的先生据说很有才学,又善于教导。所以我就想请他来府里教你。明天我们先过去陈府拜会,他要满意你才会接受我们的聘请。”   “可是姐,这张纸上的题目我有一大半都不懂,你说先生会不会嫌弃我。”君然低下头,很是沮丧。   安然笑着拍了拍他,说道:“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学过,没有机会学,所以没有什么好沮丧的。正因为你不懂,才要请先生来教。如果给你机会,你没有好好学,学过了还不懂,那你才应该觉得羞愧。”   君然点了点头:“姐,我明白了。还有,我会写很多字,但都是拿木棍或木炭在地上写的,没有拿过毛笔,明天要是先生让我写字怎么办?”   “你就直接告诉先生,你没有用过毛笔。但是从现在起,你会很用功地练字,你请先生帮你制定一个时间表,多少日子达到怎样的水平,如果你没有努力做到,让先生失望了,就任凭先生处罚你。”安然看着君然的眼睛,慢慢说道。   “嗯,”君然坚定地点头,眼里带着一种决心和信念。   “你不用怕难为情,不可以跟先生撒谎,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但是你可以告诉先生你的决心,你会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你要用你的诚心和决心来打动先生。”安然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任何事情,如果切实努力过了,即使失败,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如果先生不愿接受我们的诚心,看不到你的决心,不肯给你机会,那么,就是他和你没有做师生的缘分,我们就另寻机会,另外找一位先生。没有他,你也未必不能学出好成绩。一位好先生确实能帮到你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得靠你自己。”    第二十九章 姐弟交心 更新时间2013-3-24 20:31:16 字数:3023  第二日早上,用了早餐,安然和君然先去花娘子的墓前祭拜。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养大了君然。   “姐,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花娘子的全家。”君然低声问道。   安然把杯中的酒洒在墓前,回答道,“即使她当时把你溺死在河里,她的家人依然会死在那场大火中,而且,应该还包括她自己。”   “君儿,你想回冷府么?”安然看着君然问。   “不想”君然很肯定地回答,脸上没有表情。   “为什么?当年想害死你的只是林姨娘,祖母和父亲应该不知道,毕竟,你是唯一正宗的嫡子。”安然问。   “这些年,我跟着花娘子四处流浪。有时她会带着我在一些大户人家做短工,那些婆子丫鬟经常在一起说些夫人姨娘,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的事。姐,就算当年只是林姨娘一个人想害死我,那又怎样?我们的娘亲刚走,祖母和父亲就把年幼的你送到这么远的庄子上,5年来不闻不问,若不是嬷嬷忠心,若不是姐姐你能干,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姐,我不想回冷家,即使不得不回,也要在我有能力护住姐姐,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君然脸上,此刻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嗯”安然欣慰地看着君然:“无论回不回,姐姐都会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只要我们姐弟俩努力,我们会过得比他们谁都好。”   姐弟俩并排站着,远远望向前方那绵绵群山。阳光透过大树的叶子,碎碎地洒在这两张九成相似,一样坚毅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刘嬷嬷抬头望天,心里默念:“夫人啊,如今小姐少爷已经相聚,两人都很懂事,很能干。夫人您可以安心了。明年清明,我会带少爷小姐去祭拜您的。”   回去的马车上,刘嬷嬷看着安然眼下淡淡的乌青:“姐儿,你今晚不要再绣到那么晚了。”   “之柔姐姐要提前去京城,下月十九就走,那幅观音图必须赶在那日之前完成。不过这样也好,应该可以在十月二十八外祖母寿辰前把礼送到。”安然笑答。   “要不,让嬷嬷帮你一起绣吧?”刘嬷嬷也知道时间赶,可她还是心疼安然。   “嬷嬷,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事多。今天要是把先生请到,我们就回庄子里去,我就有很多时间,不会熬夜了。”安然安抚着刘嬷嬷,“送礼,重在心诚,何况我是第一次给外祖母做寿礼,必须自己亲手完成的。”   “姐,这么多年了,外祖家都没有理会娘亲和你,你说他们会愿意接受我们吗?”君然插了一句。他昨天听刘嬷嬷说了很多关于夏家和冷家的事,心里对外祖父一家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安然浅浅笑道:“凡事尽心尽力即可,不宜强求。当年娘亲伤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心,父亲又那般冷情不知修补关系,外祖一家与我们走淡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娘亲病重的时候,外祖母还是派人来探望了。君然,就是不为别的,我们也应该替娘亲尽些孝道。   至于其它,得知我幸,不得我命。我们该争取的就要争取,那些尽力争取之后还是得不到的,就是不属于我们的。”安然看着君然,她不希望曾经的苦难生活让君然的性格偏执。   “是,姐,我明白,最可靠的依靠还是我们自己。”君然对自家姐姐的话还是很信服的。虽然这个双胞胎姐姐只比他大片刻,但他就是觉得能够让他全心信赖和敬爱。   “可是,姐儿,你今年已经十三岁,十月里过了生辰便到十四了,要是冷府一直这样不接我们回去,你的亲事怎么办?虽然齐夫人受过夫人的恩,这桩亲事又是夫人和齐夫人亲自定下的,但现在冷府里若没有人为你主事,万一有个变数怎么办?还是要请你外祖母为你做主才好。”刘嬷嬷最近心里一直在为这茬不安啊,但又不知自己在不安些什么,自从那天听了庄头家的美娟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刘嬷嬷总觉得哪里不对,眼皮子一直乱跳的。   安然撇撇嘴,亲事?能黄了最好……   回到夏府,用了中饭,安然让铺子里、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外院厅房,正式见过君然。“这位是我弟弟君然,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在外地,昨儿才回来。”   “见过少爷”大家齐齐行礼。君然也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   “何管家,你帮君然找两个小厮吧,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机灵一点的。舒心,我和刘嬷嬷经常不在这边,君然的生活、饮食,你多照料一些。”   “是”两人应下。   “另外,”安然转向黄婶,“天气炎热,大家又都很忙碌,从今天起厨房每天下午做些红豆汤或绿豆汤,给大家消消暑。每日的菜也算着量买,新鲜买、新鲜做、新鲜吃,热天里剩菜剩饭容易坏,吃了对身体不好。”   黄婶愣了一下,被旁边站着的婆子轻轻推了推才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众人脸上都是感激,他们是运气多好才遇到这样体贴下人的主家,红豆绿豆那可都是主子们吃的东西啊。   安然挥了挥手让大家散了,自己带着君然和刘嬷嬷,准备去陈府了。   刘嬷嬷按照常规配了四色礼品,准备给陈家的。为许先生准备的礼物是安然前段时间让福生按照自己的设计做的一套笔墨架组合,本来安然是准备放在自己书房里的,现在只好先贡献出来了。   到了陈府,陈之柔亲自迎了出来,看着面前的两姐弟就愣住了“安然,你跟你弟弟是双胞胎吧?太像了。”   安然笑着应是,转头对君然说:“君然,这位就是陈家姐姐,是她推介许先生给我们的。”   君然上前行礼:“君然谢过陈姐姐。”   陈之柔笑着还了一礼:‘不用客气,我跟安然一见如故,当妹妹一样,你自然也就是我弟弟了。”   陈之柔让小厮带君然去了书房,许先生已经在那里等侯。   安然一行则往后院走去。陈府的后院很大,由好几个独立的院子组成。到了“柔月轩”里,陈之柔就让尔琴招呼刘嬷嬷在外间喝茶,自己则把安然拉进里屋,拉着安然的手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关于成衣铺子的问题,一点没有了刚才婉约优雅的大家闺秀形象。   安然俏皮地把小脑袋一歪,侧靠在陈之柔的肩头:“之柔姐姐,我这要都跟你说了,不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没有了神秘,就少了期待,那多无趣呀?还不如留着这些问号,到时候也许会有更多惊喜。”   “你这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陈之柔拿手指点了一下安然的前额,“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怎么长的,忒多花样了。好,我就等着看你的美丽花园到底都长了些什么花儿?”   “肯定都是美丽、独特的花就对了,”安然笑道,“之柔姐姐,今日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既然把我当妹妹,我也不该对你隐瞒什么?”   看见陈之柔疑惑的眼神,安然简单地把自己和君然的身世情况说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之柔一把搂住:“安然妹妹,你们姐弟俩真可怜,尤其是君然……老天保佑,幸好你们姐弟俩现在相认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安然的肩上。   “姐姐别为我们伤心呀,我们很好的,只是还要请姐姐为我们保密。我们暂时不想让冷家知道君然的存在,否则我会担心他的安全。君然现在先跟我娘姓夏,那座宅院和“美丽花园”都是属于平县夏府夏君然的,我只是被送到庄子上的冷府二小姐。姐姐可明白我的意思?”安然问道。   “嗯嗯”陈之柔赶忙点头应道:“安然放心,我明白的。我娘怀我着我的时候,就好几次差点被害得流产,后来又被我庶兄推了一下早产了,差点大出血而死。最后虽然是保住了命,却亏了身子,再无所出。   也正因为我娘只有我和我姐姐两个女儿,我祖母对她很不满,这次伺疾就叫我们回来,几个姨娘和她们的子女都留在我爹身边。”   “不过,幸好我娘的娘家强势,我姐姐也嫁得好,所以他们也不敢太过分。”陈之柔拍着安然的肩:“安然你做的对,现在确实不能让冷家知道君然,那些人敢害第一次,就会害第二次。不过,你们可以求助你外祖父家啊。”   “不瞒姐姐说,这次你进京,我正想请你帮我带一份寿礼给我外祖母。不过你到那儿同样什么也不用多说,他们只要知道我在庄子里,靠奶娘做刺绣活着就可以了。我与之柔姐姐本来就是在丽绣坊相遇、交好的,不是吗?”安然对陈之柔眨了眨眼睛,相信她会明白自己的顾虑。陈之柔虽然爽直率真,但这个时代大家小姐中,又有几个敢天真无邪?何况陈之柔以后还是要嫁入侯府的。    第三十章 许先生 更新时间2013-3-25 8:06:59 字数:2237  陈之柔巧笑嫣然:“妹妹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我给妹妹跑腿,有没有什么报酬啊———?”那样子像足了讨鱼吃的猫咪。   “嗯……这个嘛……”安然贼贼地眯了眯眼,顿了一顿,才突然凑近陈之柔,绽开如花笑颜:“我给之柔姐姐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嫁衣如何?”   陈之柔听到前面的“设计”“独一无二”,正要欢呼,就听到了“嫁衣”两字,羞得伸手就挠安然痒痒,两人笑闹成一团。   闹了一会儿,安然笑呵呵地小喘着问道:“之柔姐姐……你跟我说说……那位许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听我伯母她们谈论过,许先生当年是两榜进士,也曾经封过官,但是人太耿直,不擅官场运作。后来唯一的儿子得重病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郁郁寡欢,就辞官回乡。不曾想家里的田产都被早已被族里唐兄弟霸占,儿媳妇生下遗腹子后也死了。他和夫人只能带着刚出生的小孙子生活,谁知两年前他的夫人也病死了,现在就剩他们爷孙两人。唉,都说他那小孙子命不好,克家人呢。”陈之柔说着叹了口气。   “他那小孙子今年多大了,许先生住你们府里,那他孙子跟着谁呢?”安然问道。   “七八岁吧,好像说是有一对忠仆夫妇一直跟着许先生,应该是他们在照顾吧。许先生每七日放假一日,都要回去住一晚的。”陈之柔边回答边拿了一粒桔子给安然。   这时,尔琴走了进来:“小姐,许先生让人传话,说他已经考核完夏少爷,要见夏少爷的姐姐。”   “好吧,我是该去一趟,我们下次见面再聊了。”安然站起身。   陈之柔让尔琴送安然过去。   安然进了书房,见君然和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面对面坐着,应该就是许先生了。经历的种种风霜让他早早头发花白,但那挺直的脊梁和儒雅的气质却让人轻易感受到他的不俗。   安然走上前福了一礼:“许先生好,我是君然的姐姐。”   许先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夏小姐好,君然说你们府上由你主事,所以我想和你商谈一下。没想到你也还是孩子,你们一样大吧?”   “是的,许先生,我和君然是双生姐弟。许先生有什么顾虑或要求,尽可以跟我说。”安然恭敬地回答道。   “哦,是这样的,”许先生看着这个少女的一言一行,还真是感觉沉稳得不像一个13岁的女孩,“君然起步晚,底子薄,但我还是很欣赏他的诚实和决心,而且我刚才考核了一下,他的悟性和接受能力都比一般人强,所以我决定接受你们的聘请。”   安然心里欢喜,正色道:“谢谢先生肯给君然机会,我相信君然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还请先生严格要求于他。”   “我一定会的,”许先生回答道,“只是我有两个条件还请夏小姐考虑。一是我要求的束修想来陈家已经告诉你们,一个月5两银子,确实要比一般的先生高得多。   二是我不能像现在在陈府这样七日回家一日,我有一个8岁的小孙子相依为命,原来照顾他的家仆很快要回乡养老,所以以后我需要每日回家。不知你们能否接受这两个要求?”   “先生的第一个要求完全没有问题。物有所值,先生的才学能力既是高过一般的先生,所收束修自然也要与能力对等。   至于第二个要求,对我们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对先生来说,先生不如考虑让小孙子一起住在夏府,免得先生挂心,毕竟只是一个8岁的孩子。可以让他跟君然一起学习,对君然来说,多一个伴,对先生来说,不用挂念孙子,还可以同时教导。”安然诚心提议道。   “这……夏小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许先生想了想还是坦言道:“我那小孙子可怜,自小失了父母,被传言是克父克母的薄命人。”   “先生相信吗?———先生自然不信,我可以看出你依然很疼爱你的孙子。而我们也不信这些什么命薄,克人之类的流言,如果先生只是有此顾虑的话,大可放下。”   许先生看着安然姐弟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我接受夏小姐的好意,七日之后,我处理好其他事,就带着我的孙子一起进夏府。但是,我的束修改为4两银子,我知道你也许不在意,但我有我的原则。”   “没有问题,就依先生所言。”安然爽快回答。很多人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尊重。   许先生递给君然一本字帖和一本薄薄的估计有30页左右的册子:“这七日里,每日练字早晚各10张,要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要领。这本资料是我从十几本书中整理出来的,你要背下它,七日之后我会考你。有不理解的没有关系,先背下来,我会跟你讲解。”   “是,”君然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应下。   两人跟许先生告辞之后退出了书房。   在外面侯着的刘嬷嬷和尔琴迎了上来,刘嬷嬷轻声问君然:“君哥儿,可成了?”   见君然笑着点头,刘嬷嬷立马笑得两眼咪咪,好像捡到了金子。   尔琴送他们出去,安然交代到:“我今天会回庄子,就不去跟之柔姐姐道别了,有什么事派人到夏府交代一声就好,他们会带话给我的。”   尔琴应下。   回到夏府,安然找来何管家,跟他说了许先生七日后住进来的事:“何管家,外院还有三间正房,你让人收拾出两间来,一间给许先生爷孙两人住,一间作为授课的书房。另一间就作为客房吧。   现在伙计、小厮都住在前院,外院左边的四间厢房围起来作了制衣坊,右边的四间厢房中一间做了福生的木艺室,另两间围成了一个迷你小院给何管家一家人住。也只余下一间空置的厢房了。   黄伯和黄婶住在东大门旁边增盖的耳房。绣娘和丫鬟们都住在内院的厢房。   安然真是庆幸当时买下这做宅院,地盘够大,跟前面铺子带的小院又连成一片,非常方便实用。   “还有,”安然继续对何管家说道:“让小午跟着君然一起听一年的课吧,下了课他就可以继续练习雕刻。小午还小,多学点知识、多些见识对他以后都有好处。”   何管家自然是高兴地应了,他知道小姐是处处为小午考虑。若不是官奴三代之内不能脱奴籍,小姐一定会让小午就跟着少爷读书的。不过,能够给小姐这样的人为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第三十一章 要退婚了 更新时间2013-3-25 20:06:20 字数:2317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就埋头忙于绣观音图了。反正铺子的各项准备工作有福生和何管家操心,制衣坊里有丽梅和庄嬷嬷,内院里有舒心……   君然现在简直就是一个读书狂人,不过安然很理解,也支持。毕竟,论正式启蒙,君然比别人晚了很多年。   安然只是交待舒心盯着君然的饮食,盯着他每天要保证4个时辰的睡眠,并监督他每天早晚带着大猛和娇娇绕着花园跑两刻钟。   这天早晨,安然练习完跆拳道,带着小雪溜了一圈回来,正准备吃早餐,福生来了。安然很是惊讶:“福生哥哥,怎么是你来了,不用去双福楼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安然是准备用完早点去平县的,今天是许先生带着小孙子进夏府的日子。不过也应该是平禄或黄伯来接她们啊。   福生把手上的包裹递给安然“妹妹,这是昨晚薛少爷让人送府里来的,说非常重要,要我亲手尽快交给你。因为已经过了亥时,我只好今天一早送过来了。”   安然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薛天磊的一封信,还有一个盒子,和一个纸包。   先看了信,信里说之前安然给那几张玉米、红薯、土豆、辣椒的图文已经给番商看了,说下次来大昱会带些过来。   “这没有那么非常重要吧?”安然嘀咕着,打开那个盒子,盒子里20个不同颜色、形状的小瓷瓶,还有一张黎轩写的使用说明书。安然看得心花怒放,养生丸、美容丸、解毒丹、迷药、毒药、痒痒药……五花八门,还有三颗“万花丹”,说是能解百毒,即使不能解的奇毒也能暂时抑制。   好东西啊,黎轩这份回礼也太重了,安然想着下次再好好回忆一些现代急救技巧送给他,要不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嘿嘿……   最后打开的那个纸包竟然是一条丝帕子和一封伟祺公子写的信,信里详细说了冷安梅、齐荣轩的勾搭、冷家和齐家的交易、关于冷安然孤僻暴躁的传言,以及冷齐两家准备退婚,婚约换给冷安梅的计划。而那条绣着一对并蒂莲和一个“梅”字的丝帕是冷安梅的,帕子熏了一种奇香,这种香味跟桂花香融合,会使人迷情。而那日齐荣轩和冷安梅被“撞破好事”就是在齐府桂花园。伟祺公子的信写得很隐晦,但安然不是真的13岁,一看就明白了。   伟祺公子在信的最后还让安然不要太伤心,他很快就会再送上一份大礼,如果安然到时候想改变这个局面,可以用得上。   “呵呵,好狗血啊,”安然冷笑一声,看来故事确实源于现实生活,前世电视剧中狗血的宅斗情节有一天尽然就发生在安然身边。   “姐儿,发生什么事了吗?”刘嬷嬷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安然脸上的冷笑。   “没什么,齐家要退婚,齐荣轩要娶冷安梅。”安然笑着说了一句,就一边让秋思把东西收到屋里去,一边准备洗手吃早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那亲事是齐夫人和我们夫人定下的。姐儿,让我看看这封信可以吗?我要看看。”刘嬷嬷的声音都抖了,她顾不上尊卑礼仪了,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嬷嬷自小就是夏芷云的贴身丫鬟,也是识字的。   “嬷嬷,你别这么紧张,那个什么齐荣轩长得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退婚就退婚呗,不是更好?咯,这信你要看就看呗。   刘嬷嬷也顾不上反驳安然,抓过信就急急地看起来。然后“砰”地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怎么办?……然姐儿……怎么办?我就觉得眼皮一直跳,我就知道有事要发生……可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啊呀嬷嬷,这不是很好吗?既然那个齐荣轩跟冷安梅乱七八糟,那个齐家因为我娘亲的嫁妆在林姨娘手上就同意改婚约,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齐家,你还想要我嫁过去吗?嬷嬷,我可是你一手养大的,你怎么能让我去那种家庭受苦呢?”安然靠在刘嬷嬷身上,开始了撒娇大法。   刘嬷嬷紧紧抱着安然:“可是姐儿,你现在传出了坏名声,又被退婚,以后怎么办呢?要是林姨娘再使坏给你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怎么办呢?”说着说着就呜呜呜哭起来。连秋思也跟在一旁哭了起来。   安然简直头大,只好轻轻拍着刘嬷嬷的背:‘嬷嬷,你别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挣个鱼死网破。何况还有外祖父家呢?还有,你没看到伟祺公子说了会帮我吗?你别哭了,嬷嬷,别哭了嘛。”   刘嬷嬷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对啊,姐儿,那薛家好像跟皇家有什么牵连的,听说权势很大,还有,看那伟祺公子的样子一定也是有大背景的,他连大小姐那张帕子都能弄到手,还能知道他们的计划,一定很厉害的。姐儿,你还知道什么菜谱,我们都给薛大少爷,我们不要钱,我们不要钱……”   说着,刘嬷嬷“嚯”地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打着圈团团转:“我们要去找将军王,要去找你外祖母,我们去京城,对,去京城,现在就去……”说着就走过来拉着安然要去准备行李。   安然把刘嬷嬷按在椅子上:“嬷嬷,你冷静点,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自乱阵脚只会让事情更坏。你现在贸然去找外祖家,说什么呢?说那些传言是林姨娘搞的?说退婚是林姨娘害的?证据呢?还是你要说担心林姨娘会把我乱嫁?而且夏家会不会愿意插手冷家的事呢?”   见刘嬷嬷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点,安然又放轻声音说:“嬷嬷,你看,我娘又是在梦里教我那么多东西,又是让我找到君然,她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这一下说到了刘嬷嬷的心里:“对,姐儿,我们去祭拜夫人,给夫人上香,我们去跟夫人说这件事,请夫人保佑姐儿。还有啊,也要带少爷去夫人墓前给夫人看看。”   “好好好,再过几天美丽花园就开业了,那之后我们就带着君然去福城一趟,可好?”安然安抚着刘嬷嬷,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刚好小端扶着何林娘子散步回来,安然赶紧让大家都坐下来吃饭。   何林娘子食补加锻炼,已经很有起色,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晕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现在每天早晚都在院子里走两刻钟,或者让小端陪着去后山脚下转上一圈回来。   安然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让何林娘子服下。   众人吃完早餐,就一起回平县了,连小雪都一起带上。安然想了一下,把黎轩那盒东西也带着,还是放在那里比较安全,这个小院毕竟是冷家的地盘。    第三十二章 美丽花园 更新时间2013-3-26 8:19:43 字数:2947  到了平县夏府门前,福生直接去双福楼,黄伯接手安置好马车,安然几人则回了内院。   大猛和娇娇一看见安然和小雪就猛扑过来,三只狗儿闹起了“群狗狂欢”。正在书房写大字的君然听说安然到了,赶紧出了书房迎过来,姐弟俩也有七天没见面了。   大猛和娇娇跑过去舔了君然的手,让君然揉它们的脖子。小雪则呆在那,看看安然,又看看君然,再看看安然……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懵懵的,可爱死了。   安然笑着摸摸小雪的脑袋:“那是我们家少爷,是我的亲弟弟。去,跟他亲热一下,打个招呼。   小雪舔了舔安然的手,跑到君然脚边。君然蹲下搂着小雪的脖子,又摸了摸它的头,小雪吠了一声,在君然脸上舔了一下,欢快地摇着尾巴。那模样把大家都逗乐了。   大家正热闹呢,舒晴过来说先生到了,何管家带人去了外院书房。安然赶忙让小端小午带着三只狗儿玩,自己和君然去了外院。   只见平禄和另外两个小厮正在帮着把几个箱子抬进许先生爷孙俩的卧房,就在书房的隔壁。何管家和许先生站在卧房门口说话,旁边站着一个穿墨绿色衣裤的小男孩。   许先生他们的卧房是外院四间正房中最大的一间,用家具和垂帘隔出了三个区域,左右区都有床、顶竖柜、和衣架,中间区域则是一个小会客区,正中间摆着一套四人圆桌椅,靠墙壁是一张长条形橱柜。   安然带着君然一起上前行礼:“许先生好,对这卧房和书房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可以跟何管家说。”   “非常满意,夏小姐费心了。”许先生拉过身边的小男孩:“这是我的孙儿许家诺,小诺,见过小姐、少爷。”   安然赶忙上前一步拦着:“小诺是吧?你以后就称呼我们安然姐姐和君然哥哥好吗?”又转向许先生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是君然的老师,以后就是我们姐弟俩的长辈。我们也会把小诺当作弟弟一样看待。你们在夏府就是在自己家里,不用客气才好。”   许先生抚了抚短须,爽然应下:“安然小姐心意,老夫生受了。小诺,给安然姐姐和君然哥哥见礼。”小诺乖巧地行了礼。这孩子长得好,看着也机灵,就是有点怯怯的,不太说话。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安然心道。她拉着小诺的手,笑着说:“小诺,我们这里也有一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孩,他叫小午。以后下学了就跟小午一起玩好吗?还有两只很可爱的小狼狗呢。”   小诺的眼睛一亮,乖乖地点头应了,还向安然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安然跟许先生又寒暄了几句。许先生要考核君然,两人进了书房。   君然让舒晴帮他去内院书房把功课和那本册子拿来,顺便带了小诺去找小午。   安然则与何管家在厅房坐下,谈了美丽花园开业准备的情况。两人正准备去前面铺子,秋思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了:“小姐,为了找合用的瓷瓶装药丸,耽误了时间。”   安然接过瓷瓶递给何管家:“你娘子近日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今天起就留在府里了,也免得你们夫妻分住两地。这瓶子里有两颗名医黎轩配制的“荣血丸”,隔半个月服一颗。对了,今天早上你娘子已经服用一颗了。”   何管家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瓷瓶:“毒公子黎轩?大昱最有名的神医?我之前的主家说过,不论是毒公子的补药还是毒药,都是千金难求。”   说着跪下来就磕头:“奴才知道小姐不喜欢下跪磕头这一套,可是今天您一定要让奴才磕了这个头。小姐的恩德,奴才一家铭记在心。”   安然笑了:“毒公子?神医?这么神奇啊?马掌柜只跟我说他是名医,没想到来头还挺大的,呵呵,这就好,你娘子服用完三颗荣血丸之后,一定会大有起色的。”   “嗯,定是会的。”何管家高兴地直点头,小心收好瓷瓶,带着安然往前院走去。宅子原来连接前院的大门已经堵上,只在侧边开了个小门。   安然边走还边在心里得瑟:千金难求啊?她那盒子里可有20瓶来着。   她不知道的是,黎轩本来只准备给她三颗“万花丹”和3瓶养身美颜的药丸。却被钟离浩和薛天磊一硬一软,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不得已之下才如此慷慨地解“药”包、“大出血”的。   安然三人走进铺子“美丽花园”,只见丽樱、丽桃、丽兰、小端正坐在长椅上缝制白、绿两色双拼的纱质窗帘。   铺子已经都装修得差不多了。一楼是主卖场,分为展示区、收银区、和休息区。   展示区占卖场三分之二的面积,放置着六个四臂落地展示架。正中那一个高些,围绕着它摆成一圈的五个矮一些。每个衣架的四臂上都挂着一个木制缠着白色棉布的衣撑,到时衣裙就会挂在那些衣撑上。   休息区由一长两短三张摆成凹形的长靠背椅和一张茶几组成,长的可做四人,短的可做两人,都包着厚厚的绿色棉垫子,坐着靠着都软软的很舒适。   美丽花园的收银区由一张长长的半椭圆形账台隔出来,账台后面有一个套柜,下面是储物柜子,上面是四层多宝格,放着很多小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朵绢花、头饰或一个穿着可爱衣服的木猪木狗木娃娃之类。这些都是买衣服赠送的礼品,要单买也可以。   绢花、头饰是用零碎的布料做的,安然按照前世饰品的样子画出来,主要由丽樱、丽桃、丽兰制作。   二楼是量身定制区,东面靠墙摆放着一张包着墨绿色垫子的大长台子,那里将用来摆放各式布料。北面墙上斜嵌着3面一般大小的铜镜,前面还摆放着一面落地大铜镜(安然很怀念玻璃镜啊,可是她不懂制玻璃),南面则用木板隔出了三间试衣间。   中间区域则是呈三角形状摆置着三套四人圆桌椅,全都包着墨绿色垫子。每张桌面上都放着纸、笔、软尺,和一个长形花瓶,到时花瓶里都会放进一枝花。   “不错”安然笑着对何管家说道:“我很满意。”   “都是小姐设计得好,现在就差纱窗帘还没弄好,到时挂上去整间铺子一定会更漂亮的。”何管家看着这个店铺也是很开心。   “嗯,帐房先生还没找到合适的吗?”安然问道。   “是,上次李牙婆送来几个,奴才都没看中,有一个还行,但他只愿意签五年契。李牙婆说后日会再送几个来看看。小姐,奴才……”何管家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面上有点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这么吞吞吐吐了?”安然笑问。   “是这样的,”何管家想了想还是说道:“跟奴才一起被拍卖的官奴中有一个人叫王平,在我们之前的主家府里是做帐房管事的,管账能力、人品都很好。只是他在抄家时被官兵打断了了左腿。他还带着一个儿子,今年九岁,人很机灵,而且手非常巧,会用木头、竹子雕刻各种东西。还会有竹片编筐子、篮子,都漂亮得紧。小午之前就是老跟着他做这些,很有兴趣。所以福生少爷才会说小午学得快。”   “很好啊,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找得到他们吗?”安然奇怪地问道。   “奴才很早就想说的,可是一来王平的左腿断了,大户人家都不愿意买这样的人,觉得会让府里没面子。二来我和他是旧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担心小姐认为我徇私。”何管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断了一只腿而已,拄上拐棍能走路吧?”安然问,只要不影响日常工作生活就OK了不是?   “能的能的,他都是自己拄着一根棍子走,比我们慢些而已。”何管家赶紧回答。   “那不就得了。让他做帐房,又不做伙计,都是坐着工作又不影响。再说了,他只要是正直、勤快、能干的人,就不会丢府里面子,身残的人可比心残的人有面子。至于说他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旧识,那就更好了,知根知底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是府里的大管家,又是铺子里的大管事,我自然是信你的。要不我得多累啊,天天记挂着你做了什么事。   告诉你何大管家,要是有一天你让我怀疑了,我直接处置了你,才没闲工夫边怀疑边用地累心呢。”安然笑道。   “是,呵呵,奴才明白了,奴才不会让小姐为这样的事累心的。”何管家也笑了起来,总觉得跟着自家小姐做事,再累都是心情舒畅的。    第三十三章 九丹环佩 更新时间2013-3-26 19:54:16 字数:2479  回到府里,安然又去了制衣坊,跟丽梅、庄嬷嬷一起验看新制好的成衣。现在已经完成了46套衣裙。   丽梅拿出一页纸递给安然:“小姐,这是奴婢做的一份定制制作规程,便于丽樱、丽桃接定单后跟制衣坊的衔接安排,也便于她们跟客人解释,回答客人问题,您看看可行?”   安然快速看了一遍,很是欣喜,她也是准备要做一份的,因为最近赶着绣观音图,迟迟未动笔,没想到丽梅也考虑到了,还做得很周详合理,并不比她想的差多少。   “丽梅,做得非常好,只有几个小地方我会改动一下,改好了再给你。谢谢你丽梅,你很用心,也很能干!”安然笑着鼓励道。   “小姐,您……您过奖了,您给奴婢这么好的机会,奴婢只怕做不好,不过奴婢会很用心跟何管家和庄嬷嬷学习的。还有呢,奴婢很多字都不会写,这份规程是奴婢念、丽棠写的,她还给了奴婢很多意见。”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丽梅的耳朵都红了。   丽棠是官奴,是犯官家的庶出小姐,本来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去的,她拼命跟人磕头,说愿意做粗使丫鬟,还撞墙自杀。李牙婆一时心软,又见她女红极好,就说服了那个人牙子,从他那里把丽棠转过手来,卖到了夏府。   丽棠来了以后,不多话,整日里埋头做活,手工又快又好,学东西很快,还识字,很得丽梅和庄嬷嬷喜欢。   “丽梅,万事不怕难,只怕有心人。只要你用心,你就一定能做得比谁都好。”安然鼓励下属一向不嘴软的。   “嗯,奴婢记下了。”丽梅开心地点了好几下头。   其实安然很不习惯他们说话“奴才”来“奴婢”去的,提出过要让他们自称“我”就好,但何管家坚决反对,说不能坏了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何管家难得的死硬坚持,安然也就由他了。她知道何管家是为她好。   安然跟丽梅、庄嬷嬷又谈了一些事,做了一些安排,就带着秋思回内院去。   刚走到半路,就遇见来找她的舒晴。   “小姐,丽绣坊的郑娘子来了,刘嬷嬷正与她说话。”舒晴迎了上来。   “噢?福城丽绣坊前两天才正式开业,郑娘子怎么有时间回来?没出什么事吧?”安然加快了脚步。这还是郑娘子第一次过来夏府,之前都是让人来接她的。   到了内院厅房,门关着,舒心和红锦守在门外。见安然来,忙开了门让她进去。   只见郑娘子正一脸黑黑坐在那,刘嬷嬷本来在抹眼泪,见安然进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边说边哭:“郑娘子是为了林姨娘她们散布的那些流言赶回来的,现在福城里把小姐传得…..很不堪,说你八字硬……命薄……呜呜……克家人……孤僻暴躁……呜呜呜……说齐家要退婚。”   “别哭了,嬷嬷,我们早上不是说好了吗?别哭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的。”安然安抚着刘嬷嬷,她知道在古代遇到这样的事,一直视她为小主子和亲生孩子的刘嬷嬷有多么的悲痛和无助。   郑娘子也走上前,心疼地看着安然:“然姐儿,你想怎么做?要不,我们找齐家谈谈,说明这些都是谣言。对了,我们可以找泉灵庵的云祥师太帮忙,云翔师太出家前跟你外祖母十分交好,听刘嬷嬷说你母亲在世时她也很疼你母亲,你母亲病重那时她还到过冷府为你母亲诵经呢。”郑娘子眼里无法作假的心疼和焦急让安然很是感动,这位曾经挺过痛苦艰难,坚强而又精明的女人,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呢。   “你们别太担心了,其实这亲事退了,倒是很合我意。至于谣言,清者自清,时间久了也就淡了。有缘有情之人自是不会相信那些所谓传言。至于那个林姨娘么,她想摆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然淡淡地说道,淡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郑娘子看着这个女孩,不知为什么,她身上那种超乎年龄的从容和淡定总是能让自己不由自主地相信,相信她能够做得很好,相信她能够笑得更灿烂。   是啊,既然安然不在乎那桩亲事,退了就退了吧,至于其它,她相信安然可以处理好的。真有需要的时候,她尽力帮她就是了。   想通了,郑娘子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跟安然她们说起开业那天“双猫戏蝶图”带来的震撼效果。“呵呵,你不知道那天多少人围着那幅桌屏目瞪口呆。当场就有很多要下定的,不过我们按照你说的,定下了规则:只有累计购买达到五千两银子的顾客才能成为丽绣坊的贵宾顾客,而只有贵宾顾客才有资格排期定制双面绣,双面绣一年限量10件,排不到的只能排到第二年去。这不,只是开业那第一、二两天,我们成交的金额就达到了平县丽绣坊三个月的收入。   然姐儿,我还真想知道你这颗小脑袋怎么长的,能画、能绣,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还尽是些新奇东西!好了,至于你的事,相信你自己能对付,需要我做什么就吱一声。我这就回福城去,美丽花园开业那天我会赶回来的。”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了。   安然和刘嬷嬷赶忙一起送她出去。   “嬷嬷,齐家的那块‘满月’放在哪,安全吗?”安然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姐儿放心,我装盒子里埋在榆树下了,除了我没人知道。”刘嬷嬷看了看四周没人,轻声回答到。秋思送郑娘子出府了,小端小午小诺带着三只狗狗在花园那边。   “满月”是齐家送的定亲信物,之前一直贴身挂在原主安然脖子上,自从她这个安然醒来后,就摘了下来让刘嬷嬷收好。安然一向不喜欢戴着首饰睡觉,而且一想到那是什么定亲信物心里就排斥。   “嗯,收好了就好,不要几天肯定会有人来要的。既然‘满月’那么值钱,他们怎么会舍得不快点拿回去。”安然冷笑一声。   “‘满月’值钱,我们的‘九丹环佩’更值钱呢。”刘嬷嬷撇了撇嘴,“姐儿,他们要是来拿‘满月’,我们一定要收回‘九丹环佩’。那可是夫人嫁妆里最值钱的一件饰物,是老夫人,也就是你外祖母,特意为夫人定制的。”   “噢?九丹环佩?上面有九个什么东西吗?”安然好奇极了。   “是啊,是用特别的工艺将9颗一样大小的各色极品宝石镶嵌在两环清透的绿翡翠上,较大的外环上6颗,较小的内环上3颗。而会这种镶嵌工艺的,世上只有一人,已经过世了,他的儿子们都达不到他的水平。”刘嬷嬷一脸的骄傲。   “这样啊,那是一定要拿回来才行,否则外祖母那里问起来都不好说。而且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安然蹙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跟君然一起用过午饭后,安然就回庄子了。今天大石头说好了会帮忙摘一些莲蓬、莲藕、荷叶送来的。这大昱的人都只知道荷花是种来欣赏的,却没人知道荷花一身都是宝。   小端是跟着安然一起回去的,何林娘子现在照料自己完全没有问题。小端喜欢跟着安然,何林夫妻也希望小端跟在安然身边。    第三十四章 莲花全身都是宝 更新时间2013-3-27 7:56:59 字数:2518  大昱至和(“至和”是昱文帝的年号)四年九月初六,一大清早,两只喜鹊就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惹得小端一直兴致勃勃地猜着今日会有什么喜事发生。   “今天带你去双福楼吃饭,算不算喜事?”练完一套品势的安然平了平气息,一边用手指挥小雪蹦高,一边跟小端说笑。   安然等了六天,没有等到冷府来人,倒是昨天薛天磊传来了口信,约安然在双福楼见面,还说伟祺公子和黎轩会一同来。   秋思打了温水过来给安然洗脸。也高兴地接口说道:“后日美丽花园开业,可不是喜事嘛?这喜鹊先给我们道个好兆头呢。”   安然冲了个澡,换了出门的衣服。四人才刚吃完早餐,就听到院子里小雪欢快的叫声,是平禄很准时地到了。现在小雪一看到平禄来就会很开心,知道自己又可以去见大猛和娇娇了(若是福生或何管家来,通常是来商谈事情的)。   马车到街口的时候,刘嬷嬷和秋思带着小雪下车先回夏府,安然带着小端去双福楼。   早在门口等着的阿根领着安然二人来到双福楼后院,一进院子,一幅多风格美男图就呈现在安然眼前:一身飘逸雪白的黎轩背靠着树干,双眼半闭,脸上似笑非笑;阳光帅气的薛天磊手里端着一杯水,对着另俩人正在说什么;而面瘫冰山男钟离浩还是永远的黑色,斜斜地坐靠在椅子上,发髻上一根银色的簪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他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慵懒和不羁。   安然心里直YY,这就是喜鹊一大早叽叽喳喳的原因?要不要这么养眼哇?不过,一早这么地欣赏美男图,确实有助于心情愉悦、保持身心健康。要是他们肯给我做代言弄个大昱名牌男装,那就更愉悦了,呵呵。   “咳咳,”冰山美男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警告地看着她。(可惜安然没感觉到,在她看来面瘫是没有表情的。)这个臭丫头,不犯花痴不行么?搞得他每次跟犯了肺病似了。   “伟祺公子好,”安然赶紧收神,福了一礼。又对着黎轩行礼:“黎公子好!然后才看向薛天磊,笑靥如花:“薛大哥好,你是为美丽花园开业回来的么?”   薛天磊宠溺地笑道:“当然了,安然的美丽花园开园了,薛大哥怎么可能不赶回来呢。”   “咳咳”一旁的冰山愤怒了,钟离浩肺没病,可胃犯酸啊。他的小花痴怎么可以对薛天磊那厮笑得那么甜美?还薛大哥?叫他就伟祺公子?   “安然,你是带了什么吃食给我们么?”薛天磊没有理会钟离浩的黑脸(他一年里有365天脸都是黑的好不?)看着小端手里的食盒问道。   “是啊,薛大哥,给你一个惊喜,保证让你们双福楼多一系列美味。”安然此时就是一只讨赏的猫咪,一副爱娇的模样让人心疼死了。   小端已经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一样一样地端出来:三小碗红豆莲子羹,一盘香煎藕盒,一盘桂花糯米藕。   没等安然介绍,三位美男齐齐拿起汤匙或筷子忙碌起来了,全然不顾美男形象。看得安然和小端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等三碗两盘都空了,薛天磊才顾得上问:“安然,红豆一起的那是什么?这两盘的主料是同一种食材,吃起来脆脆爽爽的,是什么?”   安然还没开口,那黎轩就先抱怨起来:“小安然,你要带这么好看美味的食物给我们,要提前说一声嘛,我们就不吃早餐了,这下可好,都撑坏了。”   钟离浩狠狠瞪了他一眼:“撑坏了还抢那么快!”   撑坏了?该!那最后一片藕夹简直是从他筷子下夹走的。   安然没有理会那两个捣乱的家伙,她示意小端把最下面一个食盒打开,里面有几粒莲子和一节藕。   安然指着那节藕解释道:“这是莲藕,是莲花的根茎,肉质细嫩,鲜脆甘甜。吃藕,能起到养阴清热、润燥止渴、清心安神的作用;那些一粒粒圆圆的是莲子,是莲花的果实,食用能强心安神,滋养补虚。所以说,连花的根根叶叶,花须果实,无不为宝。”   三位美男听的眼睛都直了,原来刚才吃的美味是那莲花埋在泥塘里的根,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他们通常都只是欣赏那莲花罢了。   安然拿出一张纸递给薛天磊:“薛大哥,这里有五道菜谱,分别是莲藕狮子头、凉拌莲藕片、莲藕炒鸡片、香煎藕饼、莲藕排骨汤。都是用这莲藕做的菜,你让厨师做出来尝尝就知道,很美味的,又养身。算作是我对薛大哥支持美丽花园的谢礼。对了,这藕制成粉后,还能有很大的用途,等我有时间弄出来,再告诉薛大哥。”   薛天磊接过菜谱收好:“安然,菜谱我是一定要收的,但不能白收。上次马掌柜带回来的那道拍黄瓜现在可是我们双福楼很受欢迎的一道开胃小菜。更别说你前次给的那五道菜谱了,我们各地所有双福楼的生意最近都明显好了很多。安然,我知道你的脑袋里有很多好东西,我们合作可好?你以后每月推出一道新菜谱,嗯,还要经常给我提些好建议,可以吗?你将拥有双福楼一成的股,合作契约我早就让马掌柜准备好了。当然,安然如果还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一成诶,10%?双福楼在大昱可是有几十家诶,要不要这么诱惑?安然的眼前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不由自主地就点头应了。   看着安然滴溜溜的财迷样,黎轩很想大笑,薛天磊又想摸她的脑袋了,钟离浩则是哼了一声“小财迷”。直接被安然横了一眼。   可是那眼神......看在钟离浩眼里似嗔似娇……让他的心里痒痒的,像小猫抓似的。   黎轩对着薛天磊说:“你今天可是赚到了,以后小安然推出的新菜,我都要免费试吃哈。”   安然突然想起还有黎轩的事呢,他让小端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竹制拔火罐放在桌上,又拿出另外两张纸递给黎轩:“黎公子,上次收了你那么多好东西很不好意思,这些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权表心意。”   一张纸上是拔火罐的用途、使用方法。另一张是关于溺水的急救方法,包括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压。都是图文并用。   黎轩可是名医,一看就明白其中的奥妙,笑得妩媚多姿,差点又让安然失神了。   “小安然,以后需要什么迷药补药毒药,不管什么药,就跟黎轩哥哥说一声哈。”边说边兴奋地用手拍了拍安然的肩。可惜下一秒,就“啪”的一声被钟离浩拍掉了。   迎着钟离浩的怒视,黎轩很委屈地眨了眨那媚死人的桃花眼。   安然心里立马乐了,又开始八卦地YY,真大的醋劲啊!不过这两人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暧昧的?哈哈。   心里正在八卦神游,突然感觉到有委屈抗议的眼神戳着自己。跟着传来钟离浩凉凉的声音:“我的呢?”   “啊?……哦……呵呵……我不知道伟祺公子需要什么?”安然讪讪的,想起这位面瘫爷可是帮了自己很大忙的。   “我的荷包坏了,要藏清色,绣茉莉花的。”依然是凉凉的声音。   “啊?……哦。……啊?———”   “下次见面就要给我。”   “啊?……哦。……啊?———”    第三十五章 送人 更新时间2013-3-28 8:55:18 字数:3158  还没等安然回过神来,一叠纸就到了她的手里,“这单张的是齐荣轩贿赂考官作弊的亲笔信,一叠的是冷弘文贪污救灾款的证据,足以革职流放三千里。你收好,会用得着。”   安然心里真想三呼Yeah,赶忙称谢:“多谢伟祺公子,谢谢!”   “叫浩哥哥,我单名‘浩’。”声音依旧凉凉的。   “啊?哦。谢谢浩哥哥。”安然总是觉得这面瘫很能对她产生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听话。嗯,一定是这座冰山的“冻”人指数太高,所以能轻易冻结了她的思维。   不过他可是帮了她超大的忙有没有?而且能弄到手上这些东西的一定不是普通人。浩哥哥就浩哥哥吧,这么个超强人,叫浩叔叔也行啊!   钟离浩偏过头拍了拍手,并趁那瞬间悄悄勾了勾唇,一抹笑容一闪而过。   两个人应声而落,吓了安然一跳。   “她武功很好,人也机敏,以后就在你身侍候”,钟离浩指着那个十六七岁、一身青色衣裙的女孩。又指着一身黑,二十三四岁的男孩:“他是暗卫,也在你身边,但在暗处不在明处,你会感觉到,但看不到,不要害怕。”   看着安然惊讶的表情,钟离浩不容拒绝地说道:“你手上的这些东西,加上冷府里那位你现在的嫡母,你很快会需要他们的。”   安然只是惊讶他怎么对自己这么好,怎么能想得这么周到,才不会想拒绝这天大的好事呢。嗯,这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那晚碰巧救他真是太值得了,赚大发了!   安然顺势谢过:“谢谢浩哥哥!”。听在钟离浩耳里软软糯糯,怎么都像是“谢谢好哥哥”。   “你们叫什么名字?”安然问那两人。   “请小姐赐名!”两人齐齐跪下。   安然赶忙拉起他们“那就叫舒安、舒全吧。”女的叫舒安,男的叫舒全,他们可不就是来保护她的安全的?   “谢小姐赐名。”两人很开心,他们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   话音刚落,舒全就不见身影了,舒安则闪到安然的身后。   “哇,高人诶!”安然不由惊叹出来。这小说、电视中才有的暗卫真不是盖的。   “哈哈,你们两位都给小安然送了人,我不表示表示岂不是太没面子了。”黎轩说着就挥了一下右手,一个一身藕荷色的女孩又落在安然面前。   “她的武功没有舒安好,但善于辨毒,用毒,医术也还行,以后就跟着你了,也给她赐个名吧。”说着就递过三张纸“这是他们三人的卖身契”。   安然接过,对那个女孩说:“你以后就叫舒敏吧。”舒敏谢过赐名,也站到了安然身后。   安然转向三位美男,很郑重地福了个礼:“安然谢谢三位兄长,此生能认识三位兄长,是安然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谢谢三位兄长对安然的关爱!”   “行了,好好保护好你这条小命就可以了。”钟离浩心里撇了撇嘴,他才不要做小花痴的兄长,有那俩兄长就够了。   安然想了想,反正他们三位都很清楚她和冷家的事了,君然的事还是跟他们说一下比较好。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对钟离浩产生了依赖。   于是,安然把君然的身世、她与君然的相认详细说给了他们听……   钟离浩听完,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对的,先不要让冷家知道君然的存在。另外,我也会找一个人给君然做小厮。”   “嗯”安然乖巧地点点头。   钟离浩敏锐地扑捉到她眼里的那丝依赖,咳咳,他真的很喜欢这种被他的小花痴依赖的感觉啊。   一段“送人”的插曲过后,四人坐下来,开始谈美丽花园开业的事。   安然对他们也没有隐瞒什么,详细说了各项准备工作,包括常规码数、量身定制、赠送小礼品、积分贵客卡、还有限量款等等。   听得三人啧啧称奇,这小丫头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新奇东西?还都是些闻所未闻的。   薛天磊问道:“那个什么码数,每个人都可找到相应码数的衣服吗?”   安然笑着点点头:“只要身材不是太特别,一般人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码数。所以只要告诉伙计自己的码数和自己看上的款号就可以了。稍微有一点偏差的自己修改一下也可以。”   “比如我一般穿‘珑’码,”安然站了起来,比划着自己衣服腰部的位置,“若是我喜欢腰这里松一些,可以自己放大一点;若是我嫌太宽松,可以自己收紧一点,也可以系一条腰带。”   安然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交领襦衣,袖子跟平常衣服的直筒袖不同,自上而下越来越宽,有点像小喇叭。领边、袖口都镶着一寸多宽的打着细褶的同色同料花边,下系一条绿色撒花裙。刚好这时一阵清风吹来,袖边、裙摆、还有发髻上嵌着点点碎粒珍珠的绿色发带都迎风飘动。配上那白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肌肤、盈盈闪亮的灵动双眼,简直就是一个茉莉小仙子。   “咳咳”,钟离浩伸手拉了安然过来坐好,他真的很想拿布把旁边那两双瞪直了的眼睛蒙上。(黎轩很委屈: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我只是很纯洁地在欣赏好吧?)   “小安然,你弄那个限量款不是凭白让自己少挣钱吗?再说人家模仿得可快,你这里卖得好了,很快就会有很多人仿制的。”黎轩没有理会钟离浩徒自愤慨的冰冷眼神,问着自己好奇的问题。   “能引起大家跟风也是为美丽花园做宣传啊,美丽花园就是要以独特的设计和精良的做工打出自己的风格。”安然自信的微笑让她那张本就美丽的小脸徒增一种瑰丽的风采。“而且我们的限量款和量身定制都是针对那些有钱有地位的夫人小姐的,她们会愿意跟在人家后面穿仿制的吗?美丽花园出品的衣服上可都缝有特殊的标志,别人很难仿照的。”   “噢?什么样的标志”薛天磊瞪大了眼睛。   安然看了小端一眼,小端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小布片,上面绣着美丽花园四个字。现在这些商标都是由秋思和小端绣的。   薛天磊接过一看,绣工精美,可是这也不难仿制啊?脑中一个心念闪过,快速翻到反面,果然,也是精美的美丽花园四个字,正反两面一样的漂亮平整。   “安然,丽绣坊的双面绣轰动了整个福城,都快传到京里去了,那可是你的杰作?”薛天磊问道,三人六只眼睛都紧紧盯着安然,等待答案。   安然微微偏着头,抿嘴不语,笑得可爱极了,不置可否。   “小安然,你今年到底几岁?不会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童玉女什么的吧?”黎轩上下打量着安然,似乎真的想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怎么,我喜欢吃好吃的食物、喜欢穿好看的衣服、喜欢琢磨漂亮的东西,不可以吗?我就是聪明又有创造性,不可以吗?”安然索性耍起小赖。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太可以了!以后黎轩哥哥的衣服都交给你了。”黎轩连忙讨饶兼讨便宜。   “不用理他,最多交给绣娘。”钟离浩冷冰冰地说道。开玩笑!他的小花痴怎么能给他之外的男人做衣服?嗯,那个双胞胎君然勉强可以,如果小花痴一定要做的话。(安然撇嘴:我哪有那么勤快?这里又没有缝纫机,有我也不会用。我也不会裁剪啊。设计设计还可以,亲自动手免谈。)   “呵呵,黎轩哥哥,以后我再弄个男装店铺,你们来给我做代言的话,你们自个儿穿的衣服全部免费。”安然顺势提出自己一早就有的这个念头。   “代言?什么意思?”黎轩凑过脑袋。又一新奇词语?   “嗯,就是你代表了我们出品的衣服,你走出去,人人都知道你穿着我们的衣服。看到你就想起美丽花园。嗯,不对,到时候男装铺会起另外一个名字,就不叫美丽花园了。”   “咳咳”,钟离浩盯着安然。代表小花痴出品的衣服?那只能是他,必须是他,至少,必须有他!   “呃……呃……还有浩哥哥,还有薛大哥。”安然这次看懂了,赶紧补充道,这座冰山真的很冻人啊。   “呵呵,安然,那我们三人就等着你的男装铺子,不过这次美丽花园开业,你要薛大哥做些什么?”   “嗯,薛大哥,你送两个大花篮吧,上面贴着贺词,一个写双福楼贺,一个写七彩绸缎庄贺。”安然笑咪咪的。   “大花篮?为什么?那有什么用?我早准备了更好的贺礼,马掌柜明天会送去。”薛天磊疑惑地问。   “大花篮放在门口啊,人家都会看到七彩绸缎庄和双福楼跟我们关系好。我们可以借借你的势嘛。”安然倒是坦白,“薛大哥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美丽花园若有什么难事,薛大哥一定会帮忙出头的。我们七彩绸缎庄和美丽花园本来就有合作嘛!”薛天磊连忙应承。   “明天,张知县的夫人,还有几家官家夫人小姐,都会过去美丽花园的。”钟离浩在一旁插嘴。有他在,谁敢找美丽花园的麻烦?哪里需要借薛家的势?   “太好了,呵呵,谢谢浩哥哥。”安然眉眼弯弯的笑容让钟离浩的心柔柔的、软软的。    第三十六章 杂事 更新时间2013-3-29 8:07:34 字数:2692  这时,马掌柜送来了合约,安然看了一遍,签字,摁手印,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呵呵,她很欢喜啊,似乎这喜鹊报喜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四人又谈了一会儿,安然起身告辞,要回府里安排一些事,还必须早点回庄子去,她的直觉告诉她冷府的人这几天一定会到的。   看着安然的马车渐渐远去,黎轩拿手上的扇子敲了钟离浩肩膀一下:“喂,大冰块,你越来越不对劲啊!你不会是……嗯……那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钟离浩自从四岁那年亲身母亲过世,自己又差点被毒死后,一直是冷着个脸的,小小孩子却周身散发着寒气。他的皇伯母兼亲姨妈,也就是当今薛太后,戏称他为小冰块。皇上、皇后,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薛天磊和黎轩也一直都叫他小冰块。前几年开始,他坚持不让这两人这么叫了,两人玩笑时就改称他为大冰块。   “别胡说,她还小。”钟离浩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就自个儿转身走了。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以等她长大。   薛天磊也白了黎轩一眼“安然才十三岁,你真无聊!”转身也走了。   剩下黎轩独自站在那儿,抬头望天,翻了一个白眼:十三岁怎么了,再两三年不就长大了么?他说错什么了他?   安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还有这么一小段,她带着舒安、舒敏、和小端回到夏府的时候,正赶上准备开饭。   安然没有让人伺候吃饭的习惯,着秋思和小端带舒安、舒敏去吃饭,自己和君然、刘嬷嬷边吃饭边说着舒安、舒全、舒敏的来历。   君然已经听刘嬷嬷说了齐府退亲的事。他很愤怒,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帮不上忙,他只有加倍努力读书。   姐姐说过,他们姐弟俩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姐姐现在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使他们更强大,而他要走的“变得更强大”之路,就只有求取功名,获得权势。虽然他比别人晚了很多年,但是,他可以比别人努力很多倍。   “姐,我会很努力变强的,我一定会成为你的依靠,我以后就是你的娘家。”君然轻声但坚定地说道。   “嗯,姐相信你。但是你要记住,过犹不及,努力读书是应该,而身体必须保证。否则,你自己要是都成了病泱泱的书呆子,姐还怎么依靠你?”安然还真担心这个读书狂弟弟压力太大,读成个小老头。   “我明白,我记得姐说过的劳逸结合,一定不会变成书呆子的。”君然想到上次姐姐给他描述的书呆子形象,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然继续说了钟离浩会送一个护卫来给君然的事,君然想了想,说道:“姐,既然还要来一个人,你让平喜去店铺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不需要那么多人。我看平喜一有空就很喜欢去店铺那边帮忙,他人也机灵。姐以后还要扩大店铺,多培养一些自己的人备着比较好。”   平喜和平乐是何管家给君然买来的两个小厮。平喜十六岁,平乐十三岁。   安然笑了,转头对刘嬷嬷说道:“嬷嬷你看,我确实是瞎担心了,我这弟弟还真不会成了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都知道帮衬我培养人才了。”   刘嬷嬷呵呵笑道:“人家都说双生子心意相通,你们姐弟俩这可是典型的心意相通呢。”   用完午餐,安然找来了何管家、平喜、和新来的帐房王平父子。   安然先跟何管家沟通了一下,然后让平喜进来。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一个机灵讨喜的。   “平喜,少爷说你机灵、勤快,经常主动到店铺帮忙,想给个机会让你去店铺做事。何管家也觉得你合适。如果你自己也想去的话,我们就另外给少爷找个小厮。你愿意去吗?”安然笑着问平喜。   “愿意,奴才非常愿意。谢谢少爷,谢谢小姐,谢谢何管家。奴才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平喜高兴极了,喜得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安然都被他喜感的样子给逗乐了:“出去吧,去找平安报道,明天店铺就开始忙了。”   平喜应下,行礼出去,一路直奔前院店铺。   王平父子跟着舒心进来了,他们也是昨天才到的,面色还有些憔悴。王平拄着两根木拐棍,走得慢,但是还算稳。王虎子扶住父亲的手臂帮他跪下,自己也跪在旁边。安然赶忙让何管家扶他起来。   王平却坚持磕了个头:“奴才听何管家说了小姐不喜欢人下跪磕头,也知道小姐心慈。但是这一个头一定要让奴才父子磕了。小姐肯接受残疾的奴才来做帐房,给了奴才父子一条生路。奴才父子一定尽心尽力做事,否则天也不可恕。”   安然笑道:“我相信何管家,既然何管家诚心推荐你,你一定有值得他推荐的长处。至于你的腿,那并不影响你的工作,你不必太在意,而且我已经让何管家去给你定做一个轮椅了,以后用起来会更方便些。平日里若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何管家提。在我们府里,只要谨守规矩,诚心做人,用心做事,其它都好说。   还有虎子,我刚刚在少爷书房看到了你刻的小牛和用竹子编的小鸭子,很不错,以后你就跟着福生少爷做木艺房里的工作。福生少爷事情比较多,很快又要出门游学。你看看到时能不能自己带着小午负责木制礼品的制作。福生少爷在府里的时候,你好好多学些。”   虎子腼腆、认真地回答道:小姐放心,奴才很喜欢雕刻和编竹子。奴才会很认真地跟福生少爷学。”   “喜欢就好,只有真心喜欢做的事,做起来才最用心。”安然笑着说,“另外,小午每天下了学,你就让他把学的东西教给你,你们年龄还小,多识点字,多看些书,对你们以后总是有好处的。笔墨纸砚都会固定配一些给你们。”   虎子欣喜地点头应下,还看向王平笑。   王平喜得眼泪都涌在了眼眶,感激地看着何管家。何管家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   安然让小端拿出一张画递给虎子,是安然画的拐杖。“虎子,你自己可以做一个这样的拐杖么?按你爹需要的高度做?然后在上下横杆上都缠上布条,你爹用着会舒服多了。”   虎子仔细看了一下,高兴地回答道:“可以的,奴才可以做出来,爹手上的拐棍也是奴才弄的,但奴才想不到这么好的,谢谢小姐。”   安然笑了笑,让他们出去了。转头问何管家何嫂身体如何。   何管家满脸开心的笑容:“毒公子的‘荣血丸’实在太厉害了,加上她每天都按小姐教的早晚运动,现在的身体跟她受伤前的情况差不多了,昨儿还嚷嚷着不要浪费那两颗药丸,要还给小姐呢。是奴才说既然有效就彻底把身子补回来,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为小姐做事,她才没有再坚持。”   “呵呵,有效就好,跟何嫂说,再好的药丸,放在那里没用也百搭。没什么东西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等她身体好了,我还指望她照料君然的生活了,我这个弟弟一读起书来就什么都忘了。”安然本来想找一个嬷嬷放在君然身边照顾饮食起居,何林娘子主动提出做君然身边的嬷嬷。她在之前的主家就是少爷院子里照料少爷的嬷嬷,而且做菜,做点心,都很不错。   “小姐,奴才正要请示呢,奴才媳妇是想现在就开始去照料少爷。奴才也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人太闲也会闲出病来的。”何管家呵呵笑道。   “你要觉得行就明天开始吧,我跟君然说一声。不过你要交代何嫂慢慢来,不能一下子太辛苦。”安然回答到。   何管家高兴地应了。他们一家受小姐大恩,实在是希望能多为小姐做些事,照顾好少爷应该是小姐最希望看到的。    第三十七章 终于来人了 更新时间2013-3-30 8:15:09 字数:2438  马车回到庄子的时候,刚过了申时头。   小院门口,庄头娘子正陪着两位大户人家嬷嬷打扮的人,嘴里似乎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身旁还跟着一身艳紫色的美娟。   刘嬷嬷小声说道:“是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和林姨娘身边的丁嬷嬷。   安然吩咐王伯先回府,自己几人下了车,秋思去开门。   庄头娘子冲着刘嬷嬷大声叫嚷:“刘嬷嬷,你把二小姐带去哪了,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快两刻钟。”   “家里米盐油都没有了,我们去县里交绣活,换些东西回来。郑娘子的女儿跟小姐交好,让小姐一起去坐坐。”刘嬷嬷不慌不忙地回答着,一边伸出左手拦了拦,辟出位置,让安然先进院子。   进了院子,安然在榆树下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下,舒安、舒敏站到她身后,秋思和小端一起把带回来的东西提进厨房。小雪则乖乖地伏在安然脚边,犬视眈眈地瞪着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四人。   安然抚摸着小雪的脑袋,眼皮都没抬起:“说吧,你们二位嬷嬷来做什么?简短点说,你们知道的,我不是很有耐心。”   从第一眼看到安然起,容嬷嬷就一直就处于震惊状态,无法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这个被不闻不问、丢在庄子上的二小姐不该是面黄肌瘦、粗鄙可怜的一副乡下丫头样子吗?可是眼前的女孩虽然还未完全长开,身上的饰品也不多,却是姿容秀丽、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浑身散发出一种清贵、独特的气质。已经渐渐有了前夫人的风姿,还多了前夫人没有的清冷和凌厉。   二小姐身上那件衣裙,看起来不比府里几位小姐的衣服差,甚至,更好。还有站在她身后那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却有着胜过一般小户人家小姐的气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嬷嬷正待开口,一旁的丁嬷嬷已经按耐不住了:“二小姐,你身后的这两人是谁?还有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小丫头,她们为什么会在我们冷府的庄子上?”   安然慢慢抬起眼眸,讥讽地看着丁嬷嬷:“丁姨娘?还是,丁夫人?我那父亲什么时候收了你?让你也成了这冷府的主子?到这个‘你们冷府’的庄子上来大呼小叫?”   平静的轻言慢语却让丁嬷嬷白胖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你……你……我……我……”   容嬷嬷拉下丁嬷嬷指着安然,气得直打抖的手,笑着说道:“二小姐真是长大了,会说笑了。我们是奉老夫人和夫人的指令,来曲齐家的信物‘满月’的。还请二小姐把东西交给我们带走,我们也不敢多打扰二小姐。”   安然接过刘嬷嬷端来的一杯加了蜂蜜的温开水,慢悠悠地喝了,才开口说道:“‘满月’,那是给我的信物,自然是由我保管,凭什么要给你们拿走呢?”   在旁边等了半天的美娟总算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很激动地指着安然大叫起来:“冷木头,你被齐家退婚了,人家不要你了,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话音未落,小雪突然吼了一声,立起身体,一副就要冲过来的样子,吓得美娟抱住头就往外跑:“啊呀,妈呀,救命啊!”另外三人也骇得往后退了几步。小雪虽然才3个多月,还不是很大,可是架不住人家是良种狼狗啊,那天生的气势也够吓人的。   安然伸手摸了摸小雪,让它乖乖伏下。然后淡淡地说道:“退婚,那很好啊,应该还。”还没等容嬷嬷松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退婚,要归还信物也应该是双方都要还的。这样吧,你回去把齐府的退婚文书和我娘亲的‘九丹环佩’拿来,我就将‘满月’交给你带走。”   容嬷嬷赶忙答道:“退婚书和‘九丹环佩’自然是由老夫人和夫人收着的。”   “跟齐府的亲事是我娘亲定下的,‘九丹环佩’是我娘亲的嫁妆,当然应该由我自己收着。”安然把手上的空杯子拿高,对着阳光转动着,似乎在研究瓷杯的纹路。“你回去跟林姨娘说,大姐姐的那条绣并蒂莲的丝帕子味道香得很,可惜我这儿没有桂花树,要不还可以让丁姨娘来试试这帕子的奇效。”说着还斜睨了丁嬷嬷一眼。   容嬷嬷和丁嬷嬷都是知道那件事的,当场都黑了脸。丁嬷嬷急道:“二小姐乱说些什么,什么帕子,什么桂花,你不要乱说话,坏了我们大小姐的名声。”   “我是不是乱说都没有关系,总之你们把话带到就可以。还有,也给齐夫人带句话,齐公子给京城杨大人的信我有幸看到,字还写得真不错。跟齐夫人说,好好琢磨着写那退婚书,如果退婚书的内容惹恼了我,或者我娘的九丹环佩有什么问题,京城很多人就会看到齐公子的一手好字了。”安然懒懒地说道,好像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信?什么信?二小姐哪里看到的信?”容嬷嬷急急地问,今天的事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哇。   “这不是你可以问的,你把话带回去就是。记住,我只给你们5天时间,5天内我拿不到让我满意的退婚书和完整无损的九丹环佩。那封信就会到京城去了,那帕子也会让福城很多人感兴趣的,谁不想多听听冷府大小姐的八卦呢?时间很紧,你们还是赶紧地赶路去吧。”说完,安然就站起身,带着小雪回自己屋子去了。   舒安和舒敏冷冷地盯着那三人,一副逐客的姿态。刘嬷嬷则很“热心”地劝道:“你们现在赶路,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就能到福城了。拿了东西赶紧地赶回来,把满月带走,就完成任务了不是?我这就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   丁嬷嬷怒视着刘嬷嬷,还想说什么,被容嬷嬷拉住了,三人走了出去。   庄头娘子好奇地问容嬷嬷:“什么帕子?什么信?很重要么?”   容嬷嬷冷脸一板:“不该你关心的不要乱问,夫人不是让你盯着她们吗?怎么二小姐变化这么大?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们都认识了什么人。”   “没有什么事啊,有什么动静我都及时报告给夫人了。刘嬷嬷一直给丽绣坊做绣活,好像郑娘子对她挺满意的,还送好布料给她们。有一个客人因为喜欢刘嬷嬷绣的屏风还给二小姐请来了大夫,前一段时间那个客人还让自己家的绣娘,嗯,就是刚刚那个穿黄衣服的小丫头和她的娘一起来跟刘嬷嬷学刺绣。还有就是刘嬷嬷的儿子福生前阵子跟了个好东家,有了点钱,给她们买了不少吃食。就这些了呀。至于那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今天之前还真都没有见过。”庄头娘子急急地辩解道。   她还真没觉得二小姐有什么变化,都是那么冷冷的,暴躁的。嗯,最多只是越来越漂亮了而已,可是,这个她也没办法啊,听说二小姐的娘是大美人,冷知府也是有名的英俊,他们的女儿能丑吗?   容嬷嬷没有心情理会庄头娘子的纠结,她们还真得尽快赶回福城去。二小姐的话可不像是假的,出了什么问题她们承担不起。    第三十八章 开业大吉(上) 更新时间2013-3-31 8:00:43 字数:2313  大昱至和四年九月初八,闽州,平县。一家名为“美丽花园”的女装铺子声势浩大、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为什么说声势浩大呢?一大早,就不断有人送花篮来,店铺门口摆着整整十三个大花篮,其中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三个最大的花篮落款分别为平县县衙、平县商会、和七彩绸缎庄。然后依次是双福楼、田家绣庄、万有钱庄、丽绣坊、以及平县较出名的几个商铺、酒楼。   惹得众多来客和过往行人都在纷纷猜测这家店铺东家的来头。   平县商会的会长就是田家绣庄的大东家田老爷,田老爷昨日下午突然被张知县叫去,讨论了一下平县商业的前景。说到有一家别出心裁、大有前途的成衣铺子“美丽花园”即将开业时,张知县身边的师爷建议道,当今圣上鼓励商业发展,对这样的新生力量,作为一县父母官应该表示鼓励。张知县大为赞成,当即表示以县衙的名义送一个花篮表示庆贺,还说让夫人明天亲自过去捧捧场。   田老爷自是积极响应,表示以商会的名义也送一个花篮鼓励后辈。   回府以后,田老爷越想越觉得其中必有奥妙,马上吩咐以田家绣庄的名义再送一个花篮过去。   有些事,总是传得特别快,有些人,总是在有些事上特别用心。   于是,美丽花园门口就有了那十三个大花篮。   吉时到,作为美丽花园合作商的七彩绸缎庄大少爷薛天磊和张知县一起拉下牌匾上的大红绸,美丽花园正式开业。   福生送上一个大红包,与何大管事一起送张知县离去。   知县夫人作为贵客第一个踏进店门,并免费获得美丽花园发出的第一张贵客卡。凭卡可以打9折,可以优先购买限量款,可以参加美丽花园不时推出的各种活动,还可以积分升级到更高等级的贵宾卡。   当知县夫人得知别人要先用积分卡积到五千分(累计购买达到500两银子)才能获得跟自己手上一样的贵客卡时,脸上立即笑出了一朵老菊花。   众位夫人小姐,有的是跟来响应知县夫人的,有的是被相公叫来探情报的,有的是来凑热闹的……   可是,当她们跨进店铺,看到那些新颖、漂亮、别具一格的衣裙时,她们都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只顾着选衣服、问价格了。福生少爷、何大管事、加上六个伙计全部上场(丽樱、丽桃本是负责二楼量身定制区的),介绍款式、介绍码数、介绍定做流程,忙得不亦乐乎。   丽兰、小端、小午、虎子都出来帮忙了,在账台里介绍礼品,或者在休息区帮忙倒茶水。   丽兰正在跟一位买了衣服的夫人介绍礼品和积分卡,就听到那夫人的女儿走过来抱怨道:“我刚刚看中了一套衣裙,码数应该也合适,但是是绿色的,我犹豫了一下就被人买走了。”   丽兰拿出一本画册,里面是店里在卖的所有衣服的“画像”,都标着款式名称,比如菊001、菊003、梅001……那位小姐找到她看中的那款“竹005”,连忙轻呼:“对,就是这款竹什么的,你们还有吗?”   丽兰笑着解释:“这些符号是方便伙计记录的,你只要指给伙计看就可以了。只要不是限量款,都可以预定,同色同料就按照衣服原来的价钱,你们跟伙计说好款号、码数就可以,如果要别的颜色需要加钱。如果还要选别的布料或要量身定制,就要上二楼了,价格更高些。具体的你们可以问伙计。”   正说着,平福带着另一位小姐过来了,也是要看画册找被别人买走的款式。前面那位小姐就赶紧跟平福定做粉红色的“竹005”。   丽兰心里那个美啊,那本画册是她画的,现在有很大作用呢。她真是佩服她们家小姐,小小年纪,怎么又那么多新奇的想法。   而此时,作为东家小姐的安然正坐在外院的厅堂内看薛天磊在那激动地打着转呢。   薛天磊一脸兴奋:“安然,你没看到那个场景,真是……那些夫人小姐,好像银子不是自己家的一样……哈哈……不行,安然,你这美丽花园就开在平县太可惜了,应该马上在福城开一家,然后再开到京城和更多大城市去。这样,我们合作好吗?我负责……”   “不行,”本来一直坐在那“专心”喝茶的钟离浩猛然打断了薛大少爷的游说:“你的七彩绸缎庄已经是美丽花园的合作商,再在美丽花园入份子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七彩绸缎庄按照原来的协议正常提供布料,这跟我和安然合作经营美丽花园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我会谋算安然的美丽花园?”薛天磊气愤地瞪着钟离浩。   “总之,你以这样的双重身份合作就是不合适,”钟离浩面无表情“小丫头有很好的售卖方式,又有不愁卖的货品,她需要的只是资金和当地的人脉,我可以给她,我跟她合作比较合适。”   “天磊天磊,你听我说,”黎轩赶紧跳出来打圆场,“你以布料供应方的身份跟小安然合作,确实有点太强势了。虽然你不会坑了小安然,可是现在七彩绸缎庄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不是?如果你大哥知道你在美丽花园有份子,你认为他不会怂恿你爹做些什么?”   “这……”薛天磊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言语了。   “所以嘛,”黎轩继续说合“还是大冰块比较合适。”   “大冰块?”安然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钟离浩轻笑道:“是指你吗?大冰块?呵呵。”原来不只她一人这么认为啊,他可不就整个一大冰块么?   钟离浩看着安然笑得灿烂的小脸,嘴角抽抽,有这么好笑么?这个傻丫头。他狠狠地怒瞪了黎轩一眼,那厮很无辜地抬头望天,寻找那朵最……啊,不,……是天花板上那朵最美丽的木纹花。   “过两天我就让一位孙掌柜找福生和何管事谈具体的操作。我已经在福城买下了一家制衣坊以及里面的20位绣娘,孙掌柜正在找合适的店面,他到时会把会把所有的房契、身契都带来给你。我负责资金和找人、找地方,其它都由你安排,还需要我做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所得利润四六分。”钟离浩一口气说完,就又开始悠哉地喝他的茶了。   太夸张了,制衣坊都买了?就这么肯定她要跟他合作吗?啊不,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六分,凭什么,虽然他是大投资商,可怎么样也得五五分吧!   回醒过来的安然正要开口,就听到钟离浩的“你六我四”四个字,闭嘴了。   这还差不多嘛,安然美滋滋地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对了,怎么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人决定了呢?    第三十九章 开业大吉(下) 更新时间2013-4-1 8:02:00 字数:2714  “大冰块,啊,不是,”安然被钟离浩的眼神“冻”了一下,赶紧改口:“浩哥哥,你怎么就确定我要在福城开一家美丽花园呢?一早就连制衣坊都买了?”   “冷弘文,还有那个冷府里的人看到你不在他们的控制中了,一定会让你回府的。”钟离浩冷声说道,“而且,平县太小,不够你玩。”   玩?大冰块不用把她的心态看得这么好吧?姐可是一心想多挣点钱防身的,可不敢抱着玩儿的心态。   就在这时,刚下学的君然过来了,安然忙拉过君然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夏君然,君儿,来,这位是……”话没说完就被蹦到面前的黎轩吓了一跳,只好先介绍他“这位是神医黎轩”。   君然正要见礼,就被黎轩抢了先:“哇噻,这还真是孪生姐弟诶,简直就像一个人似的。这要在人前一站,谁都能猜到你们是姐弟或兄妹了。小安然,你要瞒还真瞒不住呢。”   又对着君然说道:“君然是吧,你就跟小安然一样称呼我们,不用客气,我是黎轩大哥,他是薛大哥,那位冷冰冰的是浩大哥。”   君然赶忙见礼:“黎轩大哥好,薛大哥好,浩大哥好。”   黎轩给的见面礼是一小盒强身健体,提神补脑的药丸,薛天磊的是两本名家字帖和一本厚厚的本子:“这是一门一状元一探花谢家谢言博状元的读书笔记,希望对君然有帮助。”   “谢谢薛大哥,我知道谢言博大学士,先生总是拿他作榜样来勉励我。”君然兴奋得满眼都是闪亮的小星星。   寒门两兄弟谢言博、谢言广分别为同届科举考试的同榜状元和探花,在大昱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谢言博更是以自小行乞讨生活,15岁启蒙,30岁中状元而闻名。   钟离浩一个眼神过去,站在南征身旁小厮打扮的人走到君然面前跪下:“奴才见过少爷,请少爷赐名。”君然伸手拉起他,看了安然一眼,又看向钟离浩。   钟离浩说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护卫,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你姐担心。”   君然赶忙谢过,并给那名护卫起名平勇。   君然轻声对安然说:“姐,我刚过来的时候,嬷嬷说陈家姐姐来了,在内院厅房等着。”   安然点头,转身对钟离浩几人笑道:“陈家的之柔姐姐来看我,我去招待一下,让君然陪你们一起用午餐,今天那到滋补老鸭汤可是我亲手煲的噢,你们都尝尝。”   看着安然匆匆离开的背影,薛天磊问道:“陈家?哪个陈家?”君然摇头,他只知道陈家姐姐是个官家小姐,但不知道陈家具体是做什么的。   钟离浩则回答了他:“新任刑部尚书陈庭恩家,小丫头的那位之柔姐姐是清平侯嫡次子叶子铭的未婚妻。”   “叶子铭?就是那个……”薛天磊询问地看着钟离浩。   “是的,就是他。”钟离浩点了点头。   *******************************************************   安然匆匆赶到内院,却见陈之柔在花园里玩新架好的秋千。看见安然过来呵呵笑道:“妹妹你可真会享受,这花园虽小,却也侍弄得别致,这亭子,这什么秋千都是你捣出的花样吧?你的那个小脑袋啊,总是新奇点子多。”   安然得意地笑:“花园不在于大,而在于精致。之柔姐姐要是喜欢,以后多来玩。”   “唉———”陈之柔叹了口气:“妹妹,你给你外祖母的寿礼是否能提前,在十三前完成?我和我娘要提前出发了,但我祖母她们还是十九走。如果你不能提前完成,我就让尔画等十九的时候跟祖母她们一起走,你到时候把东西交给尔画,她是尔琴的妹妹,办事很妥帖的。   “啊?为什么突然这么急?没什么事吧?我的东西倒是没有关系,这几天就能完成。”安然从前世就一直有的习惯,做事总是赶早不赶晚,宁愿前面赶得辛苦些,以防万一有什么变数。   “我的那个未婚夫好像是受伤了,清平侯希望我们提早成亲。所以我父亲让我娘和我先赶过去再商议。”陈之柔的眼里带上了一层担忧。   “这样啊?应该不会很严重的,姐姐你先不要太担心了。”安然安慰道。   陈之柔长长吐了一口气:“希望吧!说真的,我在六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呢?”   又是该死的娃娃亲,古代女子很多悲剧人生的根源之一啊!安然在心里骂了一句。   “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陈之柔拉起安然的手:“快跟我说说,你这小脑袋里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你那个美丽花园还真是名副其实,店美、衣服更美,人在里面,还真像是在花园中了。那些衣服全都是你想出来的吗?真是没有一件不漂亮的。我刚才过来府里的时候,架子上的衣服都换第二批了。很多人没买到,都只能去登记预订。呵呵,幸好我眼明手快,买了两套特别喜欢的。还有好几个人都喜欢那两款,但没我抢得快,呵呵,她们只好去找伙计预订了。”   看着陈之柔脸上得意的笑容,安然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这真是个纯净明媚的女子,在她的心里,永远有一种纯洁的信仰,总是带给她快乐和希望。忧愁于她,来得快,去得也快。   安然特别喜欢这样的女子,可惜她自己不是,她是个心思重的人,有着复杂的心态。想事,总是想到最坏;做事,总要留下一手。   安然拉着陈之柔朝厅房走去:“之柔姐姐,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有礼物送给你,保证独一无二的。”   “什么礼物?先看,先看完再吃嘛。好安然,先给我看嘛,要不我吃饭都吃不香啦!”陈之柔本来就是个见风就是雨的人,又知道安然出品的东西都是新奇玩意儿,哪里还耐得住这种诱惑。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安然对秋思使了个眼色,秋思就笑着朝安然房间走去了。   陈之柔知道秋思是拿礼物去了,到了厅房也不坐下,只拔着脖子张望,逗得安然直乐。   待秋思拿来一个扁木盒子,在衣架子前放下,陈之柔就知道一定是衣服了,满脸期待之色。   秋思将衣裙挂好,是一款正红色云锦制成的高腰襦裙,衣领采用旗袍式的斜襟立领,斜襟上有5粒由红色蜜蜡做成的扣子。下裙是绣着朵朵玫瑰的遍地散花拖地长裙,外面还披着一袭宽袖、与裙同长的亮红色的轻纱。   陈之柔用手掩着嘴才没有叫出来,太美了,她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了。   “衣裙上绣的花叫玫瑰,玫瑰代表爱情,我祝之柔姐姐嫁到夫家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安然看着目瞪口呆的陈之柔,笑呵呵地说道。   陈之柔一把搂住安然的肩:“安然妹妹,谢谢你,太漂亮了,我太喜欢了,成亲时候我一定穿上它。”   “呵呵,喜欢就好,之柔姐姐,现在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呀。”安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个小丫头,敢揶揄我!呵呵,吃饭,吃饭,我也饿了。”已经拿到礼物、心满意足的陈之柔高高兴兴地在饭桌前坐下。现在就是给她一碗白粥,也是最香的。   吃完饭,陈之柔就赶回府去了,因为很快要上京,有不少事情要安排。安然送走陈之柔,回到内院时,正巧君然拿了书本要去外院书房上课。君然没有忘记钟离浩的交代:“姐,浩大哥有话留给你,一是以后每次他来府里,都要喝你亲手煲的汤,说你煲的汤味道好,喝了心情好。二是要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他的荷包。”   “好,你去书房吧!”安然笑答,伸手拂掉君然肩膀上的一小片落叶。   哼,这个资本家大少爷!有钱了不起啊?咳,有钱好像确实是了不起。算了,就当贿赂一下大投资商了。    第四十章 林姨娘来了(上) 更新时间2013-4-2 8:00:05 字数:2711  安然又埋头苦绣了三天四夜,终于完成了那副观音图。   图中观音脚踏莲花,手持净瓶,神态静穆慈和,头上祥云朵朵飘荡,云中淡粉色的花朵轻舞飞扬。整幅图清淡高雅、庄严妙丽。最妙之处在于那观音大士的眼眸,不论你在哪个方向看,观音的眼睛总是在注视着你。   观音图像的两边还绣着两句诗:“净瓶绿柳轻扶风,观音妙相入凡尘。”   刘嬷嬷在旁边啧啧称奇:“小姐这幅观音图,构图巧妙,图面清丽庄严,加上小姐出神入化的绣工,那飞舞在云中的花朵、观音大士白色仙袍上的每一道褶纹,都像真的飘在眼前。最奇妙的还是那眼睛,无论在哪个位置看,总觉得那眼睛是看向自个儿的。姐儿,这幅挂图送去,老夫人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夏老夫人虔心礼佛,最是信奉观音大士,收藏了各种观音雕像、画像、绣像。可是刘嬷嬷相信,哪一幅都没有她家小姐绣的这一幅让人震撼。   安然淡然一笑,她自己也很满意,不枉这大半个月来日日夜夜的辛苦。   秋思拿来福生早就做好的紫檀木卷轴,将绣布压进卷轴扣好,上卷轴上刻着6个“寿”字,下卷轴上是一行小字:安然敬贺外祖母寿辰。   观音图用两张油纸护好,被放进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子里。盒子上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寿字和三个大寿桃。右下方也刻着一行小字:敬贺外祖母六十寿辰。   安然又让秋思将盒子装进一个棉布袋子里缝好,以免路上磕碰。然后才把盒子交给一早赶来的黄伯。让他马上送去陈府,陈之柔明天下午就要出发了。   送走黄伯后,安然舒了一口气,去跟小雪玩儿了,这几天几乎都没时间理会这小家伙。小雪似乎也知道安然忙,乖乖的都没去打扰,最多伏在她脚边,也是安静的。   快到午时的时候,黄伯又回来了,带来了陈之柔送的一盒子珠花、绢花:“陈小姐让尔琴姑娘亲自出来传话,说她一到京城就会把东西送到,请小姐放心。让小姐要经常写信,送到陈府让陈小姐的姑姑转到京里。还说盒子里的东西是宫里赏给侯府的,都是宫里、京里最时兴的款式和面料,送给小姐把玩,也可以作些参考。”   安然笑着接过秋思递过来的盒子,让小端带黄伯去厨房吃饭,黄伯吃完还要赶回县城里去呢。   下午,安然睡了一个午觉,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听到嘈杂的吵闹声。她打了个哈欠,眼睛依然闭着,问道:“秋思,谁在外面,这么吵?”   正站在屋外窗边的秋思应了一声,从门口走进来:“小姐,林姨娘和齐夫人来了,我正想进来叫醒你呢。”   “噢?亲自出马?让她们等等,我洗漱一下,换身衣服。”   秋思应下,走了出去,小端端了水盆进来。   院子里,林姨娘看了看刘嬷嬷端过来的两张椅子,瞪了刘嬷嬷几眼没有得到反应,只好拉着齐夫人坐下,人家刘嬷嬷已经说了,“乡下小院简陋,请您二位将就”,她还能怎样?她不是没看到对面那张靠背椅子,可是小雪伏在那椅子前面冷冷地瞪着她们,没人敢过去啊。   林姨娘看着守在安然屋外的舒安和舒敏:“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舒安两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还是刘嬷嬷答道:“她们俩是小姐的一位朋友送给小姐的丫鬟。”   林姨娘对舒安两人不理不睬的态度极为恼火,尤其还有齐夫人在场。当即提高声音对着两人骂道:“什么朋友,说,你们的原主子是谁?”   舒安冷哼一声:“我们的主子,这位夫人你还没资格知道。”说完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林姨娘的一张脸气得发紫“如此无礼的丫鬟,不管你的原主子是谁,到了我冷家,我就是你们的主母,丁嬷嬷,掌嘴。”   丁嬷嬷挥起右手就冲了上去,可惜才冲到一半就被一阵气流刮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是真的吃屎诶,那是在她们进门前没多久一只鸡刚拉的新鲜的鸡屎,刘嬷嬷本来正准备打扫的。谁知……   而且好巧不巧,丁嬷嬷摔就摔了,还正好摔在那个位置,嘴巴还正好扑在那鸡屎上面。   “哟,丁嬷嬷,上次冒充主子姨娘地跑到我这来大呼小叫,这次又跑来吃鸡屎,你的兴趣喜好还真是奇特啊。”安然缓缓走过来,对着齐夫人福了一礼,在靠背椅子上坐下,舒安、舒敏也跟了过来站在安然身后。   安然接过秋思递过来的蜂蜜水:“林姨娘、齐夫人,二位亲自到这乡下地方来,看来二位蛮心急的嘛?”   林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锦秀傲慢地开口:“二小姐,你应该称夫人为母亲。”她以为安然不知道林姨娘早已经扶正了。   安然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这位姐姐,你跟在你家主子身边,也该学点文化,不要丢了你家主子的脸。你不知道按照大昱朝的律法,被扶正的姨娘在原配嫡出子女的面前永远是姨娘吗?”   大昱朝的开国皇帝昱元帝是夫妻共同打下江山的,昱元帝虽然也有**无数,却是十分尊重他的皇后,非常重视原配嫡出。这条律法就是当年元皇后立下的。原配正妻死后,原配嫡出子女对父亲的续弦可以称呼母亲,也可以称作夫人或太太。但对扶正的侧室,则不必称母亲,可以仍旧称为姨娘。大昱朝的嫡庶之分,尤其是原配嫡出子女与其他子女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林姨娘涨紫着脸,看着安然那张清丽脱俗、与夏芷云已有七成相似的小脸,以及那慢悠悠地喝着水的优雅姿态,心里恨得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似地疼,眼睛里露出狠毒的目光:早知道十三年前就应该把这个贱丫头一起弄死。要不是因为只是个女孩,又多少顾忌大将军王府……   齐夫人也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安然,一头墨黑的长发被扎成两束松松的麻花辫,系着粉红的发带,一身淡粉色的直领高腰棉布襦裙。全身上下除了一对绞丝银镯子和一串檀香木手串,再无别的首饰。但就是这样一身素淡的打扮却依然衬得她眉目如画,清雅脱俗,说不出的贵气和优雅,像足了当年被称为京城三大美女之一的夏芷云。   齐夫人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了,背弃跟夏芷云定下的婚约,把安然换成冷安梅,值得吗?   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儿子荣轩的那封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落在安然的手里。齐夫人敛了敛神,让自己笑得尽可能地慈爱:“然姐儿,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都叫我珍姨的,我以前一直很照顾你娘。”   刘嬷嬷清了清喉咙:“齐夫人,我记得是我们夫人救了你,还一直关照你,这些云祥师太最清楚了,当年在泉灵庵……”   “咳咳,”齐夫人连忙打断:“是,你娘当年对我有恩,我们一直像亲姐妹一般互相关照。然姐儿,你娘一直把荣轩当自己儿子一般疼爱,那封信,你……你……”   “齐夫人,”安然喝完了水,轻轻放下杯子,“既然你知道了那封信,就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你把退婚书和九丹环佩给我,我自然会把那封信和你们的满月还给你。”   “九丹环佩已经由你父亲做主给齐家作为你姐姐安梅的定亲信物了,你一个女孩儿家拿着退婚书做什么?”林姨娘凶巴巴地说道。   “噢?”安然笑了起来,如明媚的阳光。“既然这样,二位请回吧。舒安,可以让人把信和丝帕放出去了”   “是,小姐,奴婢马上放出消息,信三日内就会到达该到的人手里,丝帕明日内就会让整个福城的人看到。”舒安说完就抬脚要走。   “不要不要”齐夫人嚯地站起来要伸手拉住舒安,却见手里抓空,抬头一看,舒安站在那高高的墙头,这下齐夫人几人的下巴都快掉了。    第四十一章 林姨娘来了(下) 更新时间2013-4-3 7:50:33 字数:2751  齐夫人很快回过神来,慌乱中想抓住安然的手臂,在半途就被舒敏一挥手拍掉了,人还被震出几步之外,幸好她的两个丫鬟灵敏,及时扶住了。只好站在那急切地对安然说道:“带来了,退婚书和九丹环佩我都带来了。然姐儿,安然,你别急,快让那姑娘回来。我这就把东西都给你。”   安然手一挥,舒安就轻巧地落在了安然身后,甚至一点儿声响都没有。齐夫人、林姨娘、以及带来的几人都瞪直了眼睛,吓出一身汗。   齐夫人拍着胸脯顺了半天气,才缓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和用丝巾包裹着的九丹环佩递给安然,却被舒敏接了去,丢回丝巾给齐夫人,把信和环佩左右看了看才递到安然手里。   安然把九丹环佩给刘嬷嬷看,自己则看了一遍退婚书,退亲理由两个,一是安然年龄太小,齐荣轩又是独子。二是两人八字不合。嗯,这两个理由还行。安然收起退婚书,又看了看刘嬷嬷,刘嬷嬷点头表示九丹环佩没有问题。   安然笑道:“齐夫人还算明白事理,看在我母亲生前曾与你交好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你,舒安,把信和‘满月’还给齐夫人。对了,丝帕你要吗?齐夫人?”   齐夫人松了一大口气,高兴地接过舒安递过来的东西,下一秒听到安然的话又愣住了:“丝帕?什么丝帕?”   林姨娘赶紧冲过来:“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丝帕,那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安然也真是的,齐夫人毕竟是客,府里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   齐夫人狐疑地看了林姨娘一眼,但是她此刻的心思在那封信上,打开看了看确实是她要的,舒了一口气,也没有多理会林姨娘。她祈求地看着安然:“安然,这封信,有……”   安然很“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齐夫人放心,这封信除了我之外,只有把信给我的那位朋友看过,而我那位朋友,对这些事根本不屑于理会。”   齐夫人尴尬地喃喃:“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就不打扰安然了。”说完看向林姨娘。   林姨娘对庄头娘子说:“你先带齐夫人去坐坐,吃点点心,我跟二小姐说点事就过来。”   待林夫人她们出去,丁嬷嬷把院门关好,林姨娘冷声喝道:“把丝帕拿来。”   安然“噗哧”一笑:“还真有知府夫人的气势呢。这是我求你来拿丝帕的吗?”   林姨娘重重一拍安然面前的桌子(幸好杯子被秋思拿走了):“退婚书和九丹环佩你已经拿走了,你还想怎样?”   “那是齐夫人拿来交换她要的东西的,你不是还想搬出父亲来昧下我娘的九丹环佩吗?我又为什么要将丝帕给你呢?”安然斜睨着林姨娘,一脸嘲讽。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怕我让老爷把你逐出冷家吗?”林姨娘气得脸都扭变形了。   “那很好啊,我还要多谢你呢。林姨娘请赶紧去跟父亲说,我等着。”安然看着林姨娘,笑靥如花。   “你……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丝帕还来?”林姨娘狠狠憋下一口气,耳垂上两个硕大的绿宝石耳珰衬得她此时的脸色越发的铁青,右手小指上精心修剪的长指甲硬生生断在她捏紧的拳头里。   “小端,拿笔墨纸砚来”安然吩咐完转向林姨娘:“写下声明书,证明你为了自己的贪念,四处造谣破坏我的声誉。”   “不可能!你做梦!你去死吧!你就算拿着那丝帕传出去又怎样,我们不承认那是安梅的帕子,以你现在的名声,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林姨娘咬牙切齿地强撑着笑了出来。   “不需要谁相信,我就喜欢这么玩,如何?”安然把小雪抱起放在桌子上,用手指帮它梳理着背上的白毛。“舒安,去,把那丝帕给齐夫人瞧瞧,跟她说说这丝帕的奥妙之处,然后就拿回来,不用说太多,她爱信不信。”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舒安立马应了。   “不许去!”林姨娘伸手要拦,舒安冷笑一声,抬起手来,吓得林姨娘抱着头往后躲,却见舒安用手拂了一下额前的一缕头发:“就凭你,拦我?笑话!”说着抬脚就要走。   “不要去,我写!”林姨娘愤恨地拿起笔,一字一顿,按照安然的要求写了,并签了名。舒敏走过来,看了一遍上面写的东西,抓起林姨娘的右手大拇指,也不知道用什么一刺,就冒出了大粒血珠子,往她自己的签名上一按,拿走了纸,丢开了林姨娘的手。   林姨娘抢过舒安递过来的帕子,确认了一下是冷安梅那一条,收了起来。阴森森地说道:“冷安然,你就得意吧!你父亲正在为你跟秦尚书家的傻侄儿议亲,等你大姐姐出嫁了,你就等着成亲吧,哈哈哈,想跟我斗,看最后是谁哭!”   低着头的安然心下一沉,不过瞬间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林姨娘,笑道:“是嘛?你回去告诉父亲,慢慢议,不着急,他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那些帐目账单之类的比较好,要不然很快啊,这冷家一百多口人都要被抄家,流放三千里了,对了,大姐姐的亲事也赶紧办,要不然恐怕来不及呢。”   “你胡扯什么?你这个小贱人,你敢诅咒冷家!”林姨娘疯了似的要冲上来,被舒安一个掌风过去,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还往后滑了半米。“嘶啦———”众人立即听到丝绸被划裂的声音。   安然莞尔一笑:“舒安,去,把那叠纸,随便拿一张撕一半出来给林姨娘带回去。给知府大人参考参考。”又转向林姨娘:“你爱要不要,把它撕得粉碎我更欢迎,不过以后可别再找我要噢。我还是建议你先带回去给父亲大人瞧瞧再撕,免得哪天你们被提溜下大狱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很快,舒安拿着撕得歪歪斜斜的半张纸递给林姨娘,林姨娘正想撕了,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容嬷嬷连忙伸手拦住,对着她摇了摇头。有了那条丝帕和齐府那封信的事在前,容嬷嬷相信这个二小姐没有确实的东西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安然注意到容嬷嬷的动作:“还是容嬷嬷比较理智,请你回去转告父亲,不许再管我的事,不要再拿我的亲事做文章。惹急了我,他就等着被革职流放吧,听说当今圣上对贪官污吏下手可恨呢。”   容嬷嬷嘴角抽抽:“二小姐,你毕竟是冷家的女儿,冷家出了什么事,你也会被牵连的。”   “那又如何,冷家不出事我的日子也没有好过过不是?不如大家一起玩玩!嫁给傻子,好啊,总比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被卖作官奴好吧?何况当今圣上特别申明,对大义灭亲的检举者是不会一起牵连发落的!林姨娘,你们该多学学律法!”   “你……你……你……,安然,那是你父亲,冷府也是你的家!”林姨娘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语气“和蔼”下来。   “知道就好,只要你们记住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是没兴趣对你们做什么的。否则,再有下次,我不会再有这么多耐性了。刘嬷嬷,送客!对了,林姨娘,请你们转告父亲,不要想着玩些过火的游戏,我既然敢威胁你们,东西就不会再放在我身边,如果我们这里有人来骚扰,或者我们的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那些东西会更快到达皇上手中。”安然说完,就开始训练起小雪,不再理会她们了。   “我们走”,林姨娘咬咬牙,带着人走了出去。“吱呀——”一声,刘嬷嬷在后面关上了门。   “容嬷嬷,你说,这半张纸真的是老爷的吗?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吗?那个小贱人会不会是在唬我们?”林姨娘一脸的愤恨。   “夫人稍安毋躁,回去给老爷看了就知道了。二小姐不像是在信口开河,那条帕子,您也看到了,还有那封信,看齐夫人的脸色就知道一定非同小可。”容嬷嬷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的知府老爷此时正郁闷得满头包呢。    第四十二章 冷大人晕倒了 更新时间2013-4-4 8:18:51 字数:2478  福城,冷府。   这天,冷知府从外面回来,一脸的怒容。身边的人都不敢说话,动作都尽量小心,不发出声响,怕触了霉头,做了炮灰。   冷弘文心里那个恨啊!想他自小被誉为读书奇才,虽然家里靠着一个小豆腐坊支撑,并不富裕,但母亲还是咬牙支持他读书。自己也争气,十六岁考上秀才,十九岁中解元,二十岁成为大昱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探花。   他“偶遇”去寺庙上香的大将军王之女夏芷云,花钱使了手段赢得美人心,本想着他自己这个无权势无背景的寒门探花能够借助大将军王府的势力直上青云,何曾想大将军王对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在翰林院做了三年七品编修,一年六品侍讲,才有幸得到大舅爷夏烨伟的帮助获得一外放福城的五品知府之位。福城本来应为一个大县,辖制于闽州,却因为独特的商业地理位置优势,从闽州独立出来,下辖周边几个小县,并单独设知府,直接受朝廷管辖(相当于现代的直辖市)。那个齐荣轩的父亲齐大人就是闽州知府。   冷弘文虽有文才,却无振兴经济发展商业的能力,这么多年无功无过,就一直守着这五品官位。偏偏与夏家关系冷淡,夏芷云又是个清高的,总是劝他凭自己的能力上位,不愿意去求于父兄。夏芷云死后,夏家对他更是形同陌路。   好不容易,他借助户部尚书秦大人的兄长攀上秦大人这条线,有望突破上位。   前几天,秦大人的哥哥秦员外突然跟他说,他小儿子秦宇风今年17了,尚未定亲,有高僧说秦宇风命中注定必须找一个命硬、薄命之女,以毒攻毒,方可双方如意,所以有意与冷府那个命薄的二小姐结亲。还暗示说京城很快会有一个正四品官缺,他弟弟有意留给冷弘文。   冷弘文心知那秦宇风是个傻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17岁的人只有7岁的智商。可是他对那个自小就不招他喜欢、8岁就被送走的嫡女毫无感情,甚至几乎早已忘记有这么个女儿存在了。而且母亲和夫人都说那个孽女福薄命硬,还孤僻暴躁,现在又传扬得沸沸扬扬,以后应该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能嫁进秦家对她也算好事,还能为他这个当爹的谋点福利。即使夏家真追究起来也有理可诉,何况那个夏家根本对冷府的事不闻不问。   于是,冷弘文与秦员外商定,等齐夫人取回信物,退亲完成,冷秦两家的亲事就定下,待明年春冷安梅及亓出嫁后就把冷安然嫁进秦家。   一切谈妥,冷弘文正兴高采烈地等着升官进京。   谁知今天一早,秦员外就差人来找冷弘文,说与二小姐的亲事作罢。   原来今天一大清早,秦宇风的丫鬟发现秦宇风被堵着嘴绑在床头,左手还被切下一指放在桌面上,压着一张纸,纸上赫然两行大字:“再打冷二小姐的主意,下次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秦夫人当场就被吓晕过去了。秦宇风虽然是个傻的,但秦员外夫妻二人当初因为秦大人的事耽误了儿子治病,一直心怀内疚,格外疼爱他。就是那秦大人,都很偏疼这个侄儿。   秦员外把那张纸摔在冷弘文面前,怒视冷弘文:“你们冷家要是不愿意,直说就是,何必如此?我弟弟可是最疼爱宇风的,你们等着瞧!”   冷弘文吓得冷汗涟涟:“不是不是,我们很愿意啊,这事绝对不是我们做的。我对天发誓。”   “算了,我们是实在不敢高攀贵府二小姐了,此事作罢,你走吧。”秦员外下了逐客令。   冷弘文回到府里,脚还在打颤,这回不但没有绑上秦家的大船,还把秦大人得罪了,后果不堪设想啊。户部尚书,可是直接管他们这些地方官员考绩的。   冷弘文又气又急,气的是不知道那个孽女认识了什么人做下这可恨的事,急的是该想什么办法来挽救自己和秦家的关系。   这急怒攻心之下,冷弘文病倒了。   林姨娘她们回府的时候,冷弘文正躺在床上哼哼,冷安梅姐弟几个刚离开,只有冷老夫人坐在一旁劝慰着。   容嬷嬷详细说了在庄子上的事,才听到账册、抄家、流放几个字眼时,床上的冷弘文也顾不上在那哼哼唧唧了,猛地坐起身拉住林姨娘就吼道:“那半张纸呢?快拿出来给我看!”   林姨娘骇了一跳,边从怀里掏出那半张纸递给他,边冷哼道:“不过是那贱丫头弄神弄鬼罢了,你急个什么劲?”   话还没说完,就见冷弘文一把推开她,鞋也不穿,就向外冲去。几人正呆愣着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叫:“不好了,老爷在书房晕倒了。”   众人吓得匆匆赶往书房,乱成一团。还是容嬷嬷最快反应过来,大声安排:“快请大夫,快请叶大夫过来。”   冷弘文的小厮冷贵用力按了冷弘文的人中好几下,才见人悠悠转醒。   冷弘文一醒神就用力抓过林姨娘:“是你,都是你,我早说过那丫头是贵命,而且后面还有大将军王府。你非要把她丢在庄子上,还到处破坏她的名声,现在好了,我们冷府就要家破人亡,你满意了是把?”   “什么贵命?那云祥老尼姑胡诌几句也能相信?你自己不也是讨厌那贱丫头?你不是也说过那云祥老尼姑是夏老太婆的好友,不能相信她的话吗?现在倒全赖我了”林姨娘气愤地反驳,她这几天可是受了不少的气好吧?   “你们都给我住嘴!”老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喝一声,止住了那对骂的俩人。   容嬷嬷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带着所有下人退下去,也把已经赶来,侯在门口的叶大夫又送回去了。   书房门被关上后,冷老夫人才问道:“文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半张纸是什么东西?”   冷弘文垂着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是我账本中的一页,官场打点、交好上面都需要钱。这十几年,我从税银、还有朝廷拨给下面几个遭水灾县城的救灾款中,都截留了不少。数额足以抄家流放,甚至砍头。刚才我才发现所有相关账册、账单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人拿走了,那半张纸,就是其中的一页。”   “砰”的一声,林姨娘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抄家?砍头?那贱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冷老夫人也倒吸了一口气,强自冷静,才没有晕倒:“会不会是夏家?”   “不会,”冷弘文摇了摇头,“如果是夏家,根本一早接走二丫头,把那些东西交上去了,根本不会跟我打这个招呼,而不是现在这样把东西都给二丫头。”   “我看就是那贱丫头找的小毛贼,我们出重金找人把东西抢回来吧。”林姨娘梗着脖子嚷嚷。   “小毛贼?”冷弘文随手抓起一块昏迷前被自己扫到地上的纸镇就砸了过去:“小毛贼能够拿走我小心藏着的账册而我毫无知觉?小毛贼能劫走齐府的重要信件?小毛贼能潜入秦府伤了那么多人看护着的少爷而没人发觉?”   林姨娘的胸口被纸镇砸中,哀嚎一声,痛得差点晕过去。   冷老夫人正想说什么,听见外面容嬷嬷敲门道:“老爷、老夫人,齐知府、齐夫人到了。”    第四十三章 不要牵连我们 更新时间2013-4-4 19:06:49 字数:2298  谢谢给安然推荐票的朋友,谢谢ゼ澪℃镀ゼ的支持鼓励,谢谢大家!今天多加一更。   冷老夫人一皱眉:“齐夫人刚回家吧?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过来?兰儿,二丫头给你那半张纸的时候齐夫人在吗?”   “没有没有,她拿到那封什么信我就让庄头娘子带她离开了,就怕她知道帕子的事。那半张纸,还是在帕子之后的。”林姨娘赶紧否认。   冷弘文强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再狠狠瞪林姨娘一眼,出去了,不好让齐知府等太久的。   冷老夫人和林姨娘也赶紧跟上,齐夫人来了,她们也需要出面的。   齐知府夫妇坐在厅堂里,茶几上的茶杯看着就是碰都没碰过。   看见冷弘文三人进来,又见冷到弘文病态的脸色,齐知府夫妇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来冷府之前心中疑惑的肯定。   二人站起来行了个常礼。齐知府就不客气地开口道:“冷兄,冷夫人,今天我们过府有两件事需要与你们商议。一是关于你们大小姐和我家荣轩的亲事,需要暂缓。荣轩一直疑惑自己那天为什么会失常,他虽然与大小姐走得近些,但一直把大小姐当作妹妹和未来妻姐看待的。而那日……”   林姨娘忍不住吼出来:“你们这么说什么意思,想不认账吗?什么当作未来妻姐?难不成是我们安梅勾搭他吗?”   “这可是你说的。”齐夫人冷冷道来。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闹起来对谁家都不好。”林姨娘指着齐夫人怒道。   “春枝,你来说说前天在平县庄子里听到的。”齐夫人转向身后的丫鬟。   “是,”春枝上前两步,“那天见过冷二小姐之后,我们就跟庄头娘子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喝茶、用点心,大概过了两刻钟,庄头家的二姑娘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朝她娘使眼色,庄头娘子说有人找她谈他们家大姑娘嫁妆的事,要出去一下,母女两人就出去了。我们家夫人让我以如厕为名出去,暗中跟着她俩,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原来那二姑娘跑去看冷二小姐怎么被冷夫人惩罚,偷偷躲在小院门口偷听,听到了冷二小姐用冷大小姐的帕子威胁冷夫人,庄头娘子还说她之前也听到什么帕子很香,什么可惜没有桂花树,说冷二小姐也是用这帕子让容嬷嬷把九丹环佩送回去给她的。”。   林姨娘跌坐在椅子上:“那又怎样,她一个乡下小丫头的混言混语哪能当真?而且这跟安梅和齐荣轩的亲事有什么关系?”   齐夫人冷哼一声“那天荣轩本来是在书房跟几位公子谈诗论画的,包括你们家冷大少爷,却收到丫鬟送来的字条,是冷大小姐约他到桂花苑有急事相谈。荣轩还担心冲撞女客,想让冷大小姐换个地方,丫鬟说赏桂的夫人小姐们都去厅房准备宴饮了,还说冷大小姐喜欢桂花的香味。荣轩这才去了桂花苑。荣轩说他到那里的时候冷大小姐用一条丝帕帮他擦汗,那丝帕的香味很奇特。”   冷老夫人忍不住了:“齐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问过大夫,有一种药草的熏香,跟桂花香混合之后,能让人迷情,尤其是男人。”齐夫人冷冷地看着冷老夫人和林姨娘。   “你的意思是我们安梅用药赖上你们家齐荣轩?”林姨娘梗着脖子恨声说道。   “前后各种缘由串起来,我们不得不做出此想。冷夫人,可否把安然给你的那条丝帕给我们看看?”   “荒谬,闺女家的帕子,怎……怎么能随便给你们?”林姨娘强作镇定,舌头却不由自主地打结。   “先不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真是假,齐兄说暂缓,是想缓到什么时候,又怎么解决?”一直没有吭声的冷弘文抬眸看向齐知府。   “无论如何,荣轩确实是有损冷大小姐的清白名声,但是疑点太多,我们齐府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大少奶奶的,所以过一段时间你们冷府确实没有要命的大事情发生的话,荣轩会娶冷大小姐进门为贵妾。”   “冷府会有什么事情?”、“我们安梅怎么可能做妾?”冷弘文和林姨娘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齐知府看了春枝一眼,春枝继续说道:“那天,庄头家的二姑娘还说,他听到冷二小姐让冷夫人转告冷大人什么半张纸,还说什么革职流放,还有小心砍头、卖作官奴。”   “胡扯,鬼话连篇”冷弘文怒吼。   齐知府冷冷瞧了他一眼:“冷兄,我也希望这些话是那个什么庄头二姑娘胡扯的,但是如果你们真有什么事,看在我们两府交往这么些年的份上,请不要牵连到我们,我们齐家可是有几百口人呢。如果一年后,你们冷家确实无事,我们会依约让冷大小姐进门,但是,只能为贵妾。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幸好他们两人那天并没来得及铸成什么实质性的大错。就此告辞,不多打扰了。”   说完携着齐夫人抬脚就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齐知府突然停步,回头对着冷弘文说道:“冷兄,多年之交,我还是多嘴奉劝一句,你们家二小姐毕竟是将军王府的嫡出外孙女。”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安梅做主啊,她们齐府真是欺……”林姨娘话未说完就被冷弘文一个巴掌摔倒在地上。   林姨娘愣住了,这可是冷弘文第一次打她。“哇”地一声扑向冷老夫人:“娘,您可要为我做……”   “闭嘴”冷弘文一声暴喝,平日里一派斯文儒雅的他此时额角都是青筋暴露,走到门边对着守在远处的容嬷嬷喝道:“把冷安梅给我叫过来。”   “文儿,你这是干嘛?梅儿已经受了委屈,你还要迁怒于她吗?先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弄回来再说吧!”冷老夫人平日里可是最疼冷安梅三姐弟的。   平日里最孝顺的冷弘文此时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把揪住林姨娘胸前的衣服把她提起来:“那条帕子呢,拿出来!”   林姨娘抖着手从袖袋里掏出那条丝帕,冷弘文一手抢过,另一手用力把她推出去,冷眼看着她再一次狠狠地跌倒在地。   冷弘文看着那条绣着并蒂莲和一个“梅”字的丝帕,稍微凑近点闻闻,还有残余的奇怪的香味。   他的脸更黑了,这就是素日里那个漂亮、乖巧、温文尔雅的大女儿?这就是那个整日被母亲和夫人挂在嘴边“聪敏大气”、“有大家主母风范”、“日后必定可以给冷家带来很多助益”的宝贝女儿?   此时,冷安梅踩着欢快的步子走进门了,脸上还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慢慢向冷弘文走来,尽力压抑着激动,轻轻问了一声“爹,您找我?”    第四十四章 她恨吗? 更新时间2013-4-5 8:05:43 字数:2975  还没走到跟前,一团布就劈头掷在她脸上。冷安梅吓了一跳,待她缓过神来看清落在她手上的东西,顿时呆住了:这条丝帕不是在她妆奁盒子的最底层吗?为什么会在父亲手里?荣轩哥哥的父母刚走,父亲似乎很震怒,还有这条丝帕,天啦,难道……   她不敢想象地看向她的娘亲,这时她才看到她的娘坐在地上,满脸是泪,发髻也乱了,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还有祖母,祖母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懊恼,怜惜地看着她,却又是那么无可奈何。   冷安梅的脸立刻苍白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冷弘文的脚下,眼泪唰唰直掉:“爹,我……我……”   “你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大家闺秀做这种事情,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你简直把我们冷家的脸都丢尽了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哭?你怎么不去死你?……你不要脸你的弟弟妹妹还要脸呢!”冷弘文这几日所的有气、急和怒似乎一下找到了出口,对着冷安梅,劈头盖脸地就骂个不停。   冷安梅的脸像死灰一样地白,15年来,她一直都是祖母、父亲和母亲的掌上明珠,就是庶女的时候待遇都比冷安然好。更别说嫡母病死,冷安然被逐到庄子里、母亲扶正后,她根本就是冷府里的大公主。别说打骂了,就是一句重话,父亲都没有跟他说过。   冷老夫人也扑过来搂着冷安梅哭起来:“老大,你做什么?你吓到梅儿了。上次老二说了卉儿两句,你还说女儿家脸皮薄要好好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骂梅儿?她不就是从小喜欢齐荣轩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就是尽力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吗?她有什么错?难道那齐荣轩就没有错吗?都是冷安然那死丫头害了你和梅儿,你冲梅儿发什么火?”   “你……你……你们……”冷弘文吐出一口血,再次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老……老大……文儿……文儿……快叫大夫……快……快叫大夫”老夫人抱住冷弘文的脑袋,声嘶力竭地叫唤着。林姨娘和冷安梅也顾不上伤心了,围着冷弘文“老爷”、“爹”地拼命叫着。   当一个时辰内第二次被请来的叶大夫气喘吁吁地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冷大人躺在地上,老夫人搂着他的头,冷夫人和冷大小姐围着他,趴在他身上哭。愣是把叶大夫吓了一大跳:身体一向健朗的冷大人怎么突然一天之内晕在地上两次,这三个夫人小姐的还哭成这个样子,地上竟然还有一小滩血,不会……   叶大夫骇得赶紧上前,让三人散开,他探了探冷弘文的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才捞起冷弘文的手探脉。这才轻呼出一口气,让容嬷嬷叫来小厮把冷弘文抬到卧室床上去。   叶大夫几根银针下去,冷弘文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冷大人,您这是急怒攻心,气血上涌,内脏受到损伤而导致的吐血、昏倒。我给您开几付药先补养补养,最重要的还是请您保持良好平静的心情,不要动怒。”叶大夫看着面无表情的冷弘文轻轻闭上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转向冷老夫人:“老夫人,你们要注意,千万不要再让知府大人动怒了,否则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后果会很严重的。”   冷老夫人赶忙应下,让冷贵送叶大夫出去。   冷弘文睁开眼睛,对冷老夫人说:“容嬷嬷留下,让其他人都出去吧。”   林姨娘可怜兮兮地看了冷弘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一起出去了,容嬷嬷关上了房门。   “容嬷嬷,你说说这两次见到二小姐的感觉,具体点说。”冷弘文看向容嬷嬷。   容嬷嬷看了冷老夫人一眼,还未开口,冷弘文又说道:“容嬷嬷,你在我母亲身边多年,是我最信任的嬷嬷,又是一家十几口都在冷府。此事很重要,关系到冷府的存亡,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得有一点糊弄,不要管母亲和夫人的想法,只照实回答我才好。”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无奈地朝容嬷嬷点了点头。她是极度自私又见识浅薄,但她对儿子的爱和对冷家的看重又是无可置疑的。   容嬷嬷一家十五年前就是因主家犯事被拍卖的官奴,幸好合了冷老夫人的眼缘,连同她丈夫、两个儿子一同买下,冷老夫人又看重她在名门大家侍候十三年的“见识”,很是倚重她。现在她一家三代十几口人都在冷府或者在冷家的庄子上、铺子里。她是真心不想冷府出什么事,全家再一次沦落到被拍卖的命运。   容嬷嬷正了正神,回答道:“老奴第一次去,看到二小姐就觉得非常震惊,二小姐没有一点落魄挨饿、受苦受累的可怜样子,也一点不像乡下长大的姑娘,”说到这里,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小心地看了冷弘文一眼。   冷弘文一直都清楚林姨娘如何苛待在庄子上的冷安然的,只是他以前也不在乎,当作不知道而已。   “你继续说吧,不要顾忌什么。”冷弘文朝容嬷嬷挥了挥手。   容嬷嬷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二小姐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出落的非常漂亮,而且气质出众,言行举止大方优雅,可媲美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只是看起来很是清冷和凌厉,不像先夫人的柔弱。她身边有两个陌生的丫鬟,是懂武的,而且应该是武功很好,她们时刻站在二小姐的身边,给二小姐的东西都要她们看过才会递给二小姐。而且这两个丫鬟眼里只有二小姐,很是傲慢,对夫人完全不假颜色。对了,那天夫人问她们的主子是谁,有一个还回答说她们的主子夫人没资格知道。”   冷弘文紧蹙着眉头,“就那两个丫鬟么?还有没有其它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人去把她们手上的东西弄回来?”   刘嬷嬷摇了摇头:“除了那两个丫鬟和刘嬷嬷、秋思,就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据说是跟刘嬷嬷学刺绣的。是了,老爷,那天我们离开的时候,二小姐还让我们转告老爷,她既然敢威胁,就不会把那些东西再放在身边,如果有人去骚扰她们或者她们的人有什么问题,那些东西会立刻被送到皇上手上。“   “啪“的一声,床头矮柜子上的一盏灯台被扫到了地上。   “这个死丫头,就不怕我们把她驱逐出冷家吗?”冷老夫人也恨声骂道。   这个老夫人,到这时候了还拎不清!二小姐恐怕还巴不得脱离冷家免受牵连吧?容嬷嬷摇了摇头,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夫人那天也说到要老爷把二小姐逐出冷家,二小姐笑着要夫人快点回来劝说老爷,她还说她会因此感谢夫人的。”   “她……她……她….她这是中邪了……这个该死的孽女。”老夫人气得手脚都打起抖来。   冷弘文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容嬷嬷,你觉得是夏家在帮她吗?对了,你说她不像挨饿受苦的样子,她母亲那些消失的嫁妆是不是在她手里?”   容嬷嬷还是摇头:“不会的,5年前她们被送走的时候,只带走了那箱书,连那书都是被翻查过的。而且我也问了很多庄子里的人,她们3人一直都是靠刘嬷嬷做绣活生活的,过得很辛苦,二小姐甚至还想去河里捞鱼吃,被石头撞晕了,差点没命,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也就是这两个月,因为刘嬷嬷的绣活受到一个大户客人的喜欢,郑娘子特别重视。另外,刘嬷嬷的儿子福生跟了一个大东家赚了些钱贴补她们,她们的生活才好过起来。至于这次是不是夏家在帮二小姐,老奴就不知道了,但是庄子上的人说,没有陌生的外地人来过庄子。”   “她……我是说二小姐……很恨冷家,很恨我吗?”冷弘文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老奴觉得二小姐虽然看起来凌厉清冷,却不像是狠心的人。老奴看她对齐夫人虽然冷淡,但还是客气知理的,拿到退婚书和九丹环佩,就很干脆地把那封信还给了齐夫人,没有再为难她丝毫。二小姐说了,只要老爷不要再……不要再招惹她,不要再拿她的亲事做文章,她是不会对冷家、对老爷做什么的。”刘嬷嬷如实回答。   “还不心狠,那个孽障如此陷害梅儿和我们冷家,照我说她的心都黑透了,看我回头怎么处置她!什么叫招惹她?她的亲事不该由父母做主吗?”冷老夫人狠狠地骂着。   “娘,如果您不想我很快被砍头,不要再偷着去惹那二丫头。”冷弘文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冷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第四十五章 欢乐的小院 更新时间2013-4-6 8:22:38 字数:2465  安然:今天又有很多朋友给我推荐票了,我还有了第一个粉丝longnengneng,脸红ing,兴奋ing。今天是不是要加一更,以报答朋友们的支持呢?   尧尧:那是……当然的,必须的。今天晚上7点左右咱加一更。   远在平县的安然不知道冷府人仰马翻的一场闹剧和冷弘文的痛苦纠结,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觉得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从林姨娘她们走后,安然又开始恢复了忙碌又轻松的日子,忙碌的是身体,轻松的是心情。每日里忙着练字、画绣稿、设计衣服、关心美丽花园的顾客反映、想合适的菜谱、隔几天去丽绣坊一次教授绣法……闲时逗逗小雪,训练小雪听各种指示。事情一多、心情一好,时间瞬间飞逝,一眨眼就到了11月中。   这天午后,安然坐在大榆树下给君然做荷包,脸上还敷着滋润肌肤的蜂蜜玫瑰花瓣面膜。   上次应钟离浩要求给他做了个绣着茉莉花的荷包后,安然不经意间发现君然眼里浓浓的羡慕和渴望。这可是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血脉至亲呢,(咳咳,安然已经无意识地把福城冷府那群人自动忽略掉了)。   当时她很快走近君然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姐懒,但是给弟弟做几个荷包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君儿的荷包,都由姐姐负责了,姐保证你的荷包又好看又搭衣服。”   君然欣喜地看着安然:“姐,谢谢姐,有两个就行了,我不要姐姐太辛苦。”在从小就没有感受过亲人疼爱的君然眼里,比她仅大片刻的安然既是他最亲爱的姐姐,也像他想象中的娘亲。   男孩这个年龄最是疯长的时候,加上安然刻意为君然制定的食谱、林嬷嬷(何林娘子姓林,现在大家都叫她林嬷嬷)的精心照料、还有君然雷打不动的坚持锻炼,更是看着像日日在往上窜高似的。   虽然安然也在拔高,但原来矮安然一头的君然个头已经明显超过了安然。这不,现在都可以“俯视”她了。   舒安端了水过来给安然洗掉面膜:“小姐,您可真疼少爷,林嬷嬷或刘嬷嬷每给少爷做一身新衣服,您就配上一个新荷包。呵呵,听说少爷每次都要到处转一圈,还故意用手拨弄着,就怕人家没看到似的。”   安然噗哧一声笑出来,她可是知道,现在夏府里,每个人最喜欢做的“巴结”少爷的事,就是在他面前艳羡地“惊呼”一句:“少爷,小姐又给你做新荷包啦?真好看!”然后就可以看到少爷骄傲地点点头:“嗯,好看吧?跟我这身衣服多搭!”,笑得那真叫见牙不见眼。   虽然安然对做事要求严格,相关规矩也很严厉。但安然、君然两人都很亲和,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所以夏府无论是宅院里的下人,还是前院店铺的伙计,在他们面前都不会太拘谨,气氛就像家人一样。   安然用干净的棉巾擦了脸,抹了点舒敏自制的面脂。“舒敏呢,你们今天不切磋武功啦?”   舒安掩着嘴轻笑:“舒敏在房里让小端教她刺绣呢,结果三下两下就绣成了一小团乱线团,哈哈,还求小端不要让人知道。”   “呵呵,你可别打击她的积极性,刺绣本来就是个精细活,要费点功夫慢慢学的,多点时间就好了。而且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会的东西,可不是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安然笑道。   “就是,就是,还是小姐好,你这个舒安就会跟我捣蛋。”舒敏不知何时从房里出来了,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舒安,“你可别只顾着笑我,也不想想上次是谁非要跟着刘嬷嬷学做点心,结果做出一个能磕掉满嘴牙的硬疙瘩。”   哈哈哈哈,大家都忍不住大笑出声。舒安恼羞成怒,粉着一张俏脸,就伸长手扑过去要挠舒敏,两人你追我赶,在小院子里追逐起来,还渐渐升级成你跃我飞,各自施展起轻功,让安然四人看得双眼冒光,啧啧称奇。   安然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下来,看得小姐我头晕,我给你们一场公正的比试如何?”   两人一听,也不追也不赶了,齐齐落在安然面前。   “小姐,您快说说,怎么个比法?”舒安最是心急。   安然喝了一口桂花蜂蜜水,慢悠悠地说道:“呐,舒安学做点心也好、舒敏学刺绣也好,都是毫无基础,所以很公平。从现在开始,你们各自努力。一个月后,舒安必须做一份你自己最喜欢的桂花红豆糕出来,舒敏呢,就必须绣出一朵花。我们大家一起来评判,评出优胜者。输的那个人呢,就拿出这个月的月钱买好吃的回来请大家吃。当然了,小姐我还有奖励,就是亲手做一个蛋糕来为优胜者庆贺。”   “蛋糕?好诶!上次少爷小姐生日的时候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吃过了,很想念啊!”舒敏欢呼。   上个月初八是安然和君然的十四岁生日,安然做了两块大蛋糕,虽然没有烤箱,是用的蒸的方式,还是大为惊艳,夏府众人每人都分得一小块,个个大叫“太好吃了”、“就是太少了”。连吃了最大一块的君然都连呼没吃过瘾。安然已经画了图订制一个“安然版”烤箱回来,过两天应该就会送到夏府,到时还真要试试能不能烤出满意的味道来。   “你就是个小吃货!”舒安哼了一声。   “你不是吃货,那天干嘛跟我抢剩下的那一块?还有了,也不知道是谁成天跟在刘嬷嬷后面躲在厨房偷吃。”舒敏尽情揭着舒安的短。   “我那是试吃,是在学习,刘嬷嬷你说是吧?”舒安讨好地看着刘嬷嬷。   “是,是,是在用嘴学习,试吃的多,动手的少。”刘嬷嬷笑着接过安然的杯子。   “刘嬷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小姐,刘嬷嬷偏帮舒敏,您可要站在我这边。”舒安开始耍赖了。   “呵呵,这又没什么,吃货就吃货怎样,小姐我也好吃呢。反正我们舒安苗条,吃不胖。只要不用担心胖到嫁不出去,你就尽管吃哈,舒敏和秋思也是,尽管吃,呵呵呵,小端你还小,还要长个,更要多吃点。呵呵呵”安然开心地揶揄着几个姐妹一般日日相处的丫鬟。   “小姐,您又拿我们寻开心”,秋思脸一红,一跺脚,抢过刘嬷嬷手上的杯子,首先跑厨房去了。   舒敏拉起搂着小雪正笑得开心的小端:“走,赶紧教我绣花去,到时候小姐奖励的蛋糕,我分你一半。”   刘嬷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扶着一张椅子坐下来:“舒……舒安……你……先去把那只乌鸡杀了……等我把鸡汤炖下锅……就开始教你做点心。”   “好咧,很快就好,”舒安应声过去抓鸡,凶光霍霍向乌鸡,那鸡似乎也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立马就扑腾起来。   “嬷嬷,前两天才吃的鸽子,今天又杀乌鸡?”自从这个月初安然初次来月事,刘嬷嬷天天变着花样可着劲儿要给她补身,而且不容拒绝,说这时候补好了对她一生都很重要。   刘嬷嬷正待回答,就听到敲门声:“刘嬷嬷,开门,是我,庄头娘子。”    第四十六章 京城来人了(加更) 更新时间2013-4-6 18:29:11 字数:2242  舒安拿着杀鸡的刀就去开门,庄头娘子一见,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这……这……舒安姑娘,我是来给二小姐带话的。”   安然笑道:“舒安,让她进来吧!”   上次林姨娘她们来过之后没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庄头娘子和她的小女儿美娟被庄头狠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这都是孙大媳妇神神秘秘地告诉刘嬷嬷的。庄子里的人大多很讨厌那母女俩,所以不少人很是兴灾乐祸。   舒安侧开一步,庄头娘子忙闪身进来,还真得服了她,那满是赘肉的身子可以还这么灵活的。   “二小姐,呵呵,老夫人传话来,说大将军王府的人来接您去京城过年,来人已经到府上。老夫人让您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让大石头用庄子上的马车送您回府。”   “噢?有没有说大将军王府派了谁来?”安然问道。   “好……好像是夏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庄头娘子一直偷偷盯着舒安杀鸡,然后又被她的动作吓得一下一下发抖。没办法,这舒安从小受的训练是怎么杀人,怎么不被人杀。至于怎么杀鸡嘛,她只好自己融汇贯通地摸索着来,所以动作还是蛮吓人的。   “庄头娘子,还有别的事吗?”刘嬷嬷看着庄头娘子那样子觉得好笑。   “没……没有,我这……这就走了。”庄头娘子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好像生怕舒安会拿着刀追上去似的。”   “这个庄头娘子,是不是上次真被庄头打恨了,变得这么老实的!”舒安看着庄头娘子的背影大笑。   “姐儿,老夫人真的派人来接你了,太好了,太好了”门一关上,刘嬷嬷就激动地拉着安然的手。“只要大将军王和老夫人给你撑腰,他们就不敢对你怎样。快,我们快收拾东西。对了,还有君哥儿,我们要把君哥儿一起带去。”   “嬷嬷,你先别急,”安然拉着刘嬷嬷坐下,又让听到动静早都跑了出来的秋思、舒敏、小端和舒安都坐过来,“我们要先商量一下怎么安排。”   “刘嬷嬷,明天让秋思陪着你先回冷府。我后天带着舒安、舒敏一起走,比你们晚一天。我要去丽绣坊和双福楼说一声,还要回夏府安排一下。君儿是要一起去京城,但是不能跟我们一起,要分开走的。”   “那我们就一起晚一天走不成么?”这么多年了,刘嬷嬷还从来没有让安然离开过自己。   安然笑道:“外祖母的人已经在冷府了,如果我们人没有赶回去,而只让人传话,嬷嬷不担心么?如果她们说了什么让外祖母的人误会了。那……”   “我明白,我明白了,是要小心一点好,那我明天就先回福城,不过秋思还是跟你一起走。舒安和舒敏功夫好,可以保护你,但没有秋思照顾得细致。”刘嬷嬷可不放心那两个会打架但煮粥都煮不好的家伙。   遭受歧视的舒安、舒敏正要抗议,小端先委屈上了:“小姐,小端不要离开您,小端也要跟您去京城。刘嬷嬷,你让秋思姐姐跟你走,小端会照顾好小姐的。”   “小端,这一去一回要两三个月呢,你不想你爹娘还有弟弟吗?”安然戳了一下小端的额头。   “奴婢的爹娘就希望奴婢跟着小姐。小午现在忙得很,才没空理奴婢呢!”小端撇了一下嘴。   安然被她的话逗笑了。现在美丽花园不仅衣裙好卖,连绢花、饰品、还有竹木小制品都好卖得很,尤其是穿着漂亮衣服的木艺小公仔,现在虎子和小午可忙了。因为福城美丽花园即将开业,他们俩除了自己雕刻,还要带徒弟。福生又买了3个手巧的十二三岁的小厮跟着他们做活。   小端每次回夏府,小午不是在书房上课,就是在木艺房忙得不亦乐乎,有点时间也是在教虎子认字学习,直嚷着没空理会小端。   小端见安然神色有点动摇,赶紧接着游说:“如今丽芙、丽蓉绣商标也完全没有问题了。小姐,您就带上奴婢吧。”   丽芙、丽蓉是一对双胞胎姐妹,15岁,父母双亡,狠毒的叔叔婶婶不仅侵占了她们父母留下的家产,还给她们灌了哑药,准备卖到青楼去。一个好心的家仆悄悄通知了她们,姐妹俩半夜推到油灯烧着了房子,自己从后窗逃出来。   两人扮成男孩,一路逃到平县,路上又被偷了包袱,身无分文。听说李牙婆是个声誉不错的人牙子,就找上门自求卖身,不要卖身钱,只求卖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地做丫鬟,做粗活也没关系。李牙婆问她们女红如何,两姐妹拿出自己身上的帕子表示是自己绣的。李牙婆一看手艺还真不错,又会认字写字,就把她们带到夏府试试。   何管家和丽梅正在与李牙婆询问的时候,君然恰巧来找何管家有事,看见那两姐妹就愣住了。原来当年两姐妹的母亲曾收留过花娘子和君然,甚至还想过将君然认做义子支撑门户。花娘子不肯,后来他们住了半年左右就离开那个县城了,母女三人对君然都很好。   何管家和丽梅见少爷认识这两女孩,似乎还有交情,她们的绣艺又都不错,就将两人留下了。   安然本想就收留她俩在府里,毕竟她们母女曾经帮助过君然。姐妹俩却执意不肯解除卖身契,说如果只是客居在夏府里,万一有一天叔叔婶婶找上门还可以带走她们,她们只是一介孤女,卖给一个好主家为婢反而更安全,也不会给安然姐弟带来麻烦。安然想想也就随她们了。   后来安然决定在福城开美丽花园,计划找俩人专门绣商标。小端在刺绣上特别有天赋,安然是准备以后让她和秋思接手丽绣坊的双面绣绣活的。   跟丽梅商量过后,安然就把这工作交给姐妹俩了,由小端负责教她们。她们平日不在制衣坊工作,而是在内院自己两人的屋子,专门负责绣商标,只有制衣坊赶急活有需要的时候才到前面帮忙。   安然看着一脸祈求的小端,想想她学双面绣也不宜中断,就说:“好吧,明天回去问问你爹娘,他们没意见我就带上你。”   小端高兴地跳起来,兴冲冲地拉起秋思就要去整理行李,她爹娘那头,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安然笑着拉住她,还有话没说完呢:“嬷嬷、秋思,你们到了福城,不要在外祖母的人面前提到君然。即使到了京城,我们也要等见过外祖母之后再决定。”   刘嬷嬷四人点头应下,这才各自忙活去。    第四十七章 准备回府(上) 更新时间2013-4-7 7:47:49 字数:2270  第二天辰时二刻,大石头就在外面等着了。   众人上了马车,刘嬷嬷对大石头说:“先转到丽绣坊,让二小姐她们下车,二小姐还有绣活的事情要跟郑娘子回复。明天才回福城,你今天先送我和秋思过去。”   大石头愣了一下,应了。反正刘嬷嬷回府自然会跟老爷老夫人说的。   舒敏和小端带着小雪在街口就下车,说是要去采买,实际上是先走回夏府。   到了丽绣坊门口,安然和舒安下了车,马车就往福城赶去了。   安然进了丽绣坊,迎面碰上正朝外走的郑娘子。   “然姐儿,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去福城呢,来,我们进去坐坐。”郑娘子现在两头跑,主要心力落在福城,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平县几天。   进了小会客厅,安然说了京城来人的事,郑娘子也很替她高兴,“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在,冷家不敢太过分的。这样吧,我迟一天去那边也没有问题,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安然应到:“这样也好,我们在马车上可以谈些事情,那我今天就不多坐了,先去安排其它的事。”说完让舒安把带来的十张绣稿交给郑娘子,约好明天辰时中出发,就带着舒安离开了。   来到双福楼,跟马掌柜说了要离开两三个月去京城的事,问道:“薛大哥和浩哥哥他们还在京城吗?”   “是啊,伟祺少爷的父亲生病,听说挺严重,他要留在京城照顾他父亲。大少爷和黎公子也陪着他,应该还要一段时间。你到了京城说不定你们还能在京城碰上一面呢。”   安然把两张纸递给马掌柜:“这里有四道菜谱,其中有两道是你们要的羊肉的新做法。马掌柜,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你就让人给福生哥哥带个话。”   回到夏府,君然、福生、何管家、还有丽梅几人都已经在外院厅房等着。   君然一见到安然就激动地冲过来问道:“姐,外祖母派人来接你了?是真的吗?”   安然笑着点点头:“是的,人已经到冷府了。君儿,你也要跟姐一起去京城,不过我们要分开走。”   “嗯”君然高兴地点点头。他很希望自己姐弟俩能有真心待他们的长辈,姐姐的肩膀太柔弱,他不想让她承担那么多,而自己目前除了努力读书,什么也做不了。   “妹妹,上次薛少爷帮我们看的福城的那个院子,我们已经买下了,正在修整。这次君然过去,先将就着住几日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什么的都有。”福生说道。“你们此行是好事,多陪陪老夫人老将军,美丽花园有我们在呢,莫要挂心。”   “是啊小姐,您尽管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帮着福生少爷,铺子里和府里都会好好的。福城美丽花园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伟祺少爷派来的那个孙掌柜很是能干,而且经验丰富。”何管家就差拍着胸脯立誓了。   他真心心疼这个刚过14岁的小主子,别家小姐这个年龄还在撒娇吧,他们家小姐却是挑起了这么大一个担子。虽然不是很清楚这小姐弟俩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平县,但是现在听说有外祖父母来接他们进京过年,他还是很替他们高兴的。   丽梅也坚定地看着安然:“小姐,制衣坊现在人手充足,大家配合越来越默契,也有了足够的存货。小姐不用担心,福城美丽花园开业后,奴婢和庄嬷嬷会分守两边,还有丽棠现在也可独挡一面了。”   这一个多月来庄嬷嬷、丽梅、丽棠、和丽兰都轮着在福城的制衣坊培训绣娘。美丽花园二楼的量身定制区,丽樱和丽桃也分别带着两个新人丽鹃和丽丹。   “呵呵,我才不担心这些呢。就算我人在平县,在这府里,不也都是你们操心着吗?有你们在,我安心得很。”安然笑道。又转向何林:“何管家,小端想跟着我去京城,你舍得不?”   “小端跟着小姐,奴才求之不得,哪里谈什么舍不舍得,那是小端的造化。”何林赶忙应道:“奴才的媳妇也要跟着少爷去呢,她说不放心少爷。”   “呵呵,我也希望林嬷嬷跟着照顾君然,不过你们一家却是要分开两三个月了。”安然真是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人家一家子的,而且夫妻感情还很好。   “小姐多虑了,要是让奴才媳妇两三个月看不到少爷,她才真正忧心呢。”何林笑呵呵地回答到。   君然看向安然:“姐,先生说他也要跟我一起去京城,两三个月时间太长,之前定下的学业计划会落下很多。”   “先生跟着自然最好,只是来回颠簸很是辛苦,而且还有小诺。若是太多人跟着又不太方便。”   此时得了小午消息的许先生和林嬷嬷也过来了,刚好听到安然的最后一句话。   “安然小姐放心,老夫这点奔波还是经得起的。君然悟性好,又肯努力,学业便排得很紧,老夫实在不舍得浪费这么长的时间。至于小诺,他留在这府里我是一点不担心,他在这府里过得好得很,总是跟我说要一直住这里不离开呢。这府里的人都疼他,虎子和小午也很照顾他。他不会想着跟我们去的。”许先生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想要打消安然的顾虑。   小午也小大人似地胸脯拍得砰砰响:“先生尽管放心跟少爷去,我和虎子哥会好好照顾小诺的,保证不让他掉一根头发少一两肉。还有大猛、娇娇、和小雪可以陪他玩呢。”众人听了都哈哈笑起来。   何管家摸着小午的脑袋也笑道:“小姐放心,许先生放心,我们都会照顾好小诺的。”   安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许先生跟着,两三个月时间确实有点长。“好吧,就这样,许先生、林嬷嬷、平勇、平乐跟着君然一起去。小诺留在府里,让舒心多照顾着。”   众人应下。   福生又接着说道:妹妹,我已经安排人去买两套大一点的舒适些的马车。我们以后两地生意,府里也是要添马车的,现在大家去福城经常是临时雇的马车,不是很方便。不过,车夫只好先雇两个短工了,临时买人,来不及。”   安然点点头,正要说话。就看到平勇站了出来:“福生少爷,您只需先雇一个车夫,少爷坐的那辆马车,有我就可以。   安然说道:“这样也好。还有,两辆马车都给君然他们用,方便许先生休息。他们也不用在福城呆了,直接进京,路上时间可以更充裕些,白天上路,天色一晚就找客栈休息。   明天让柱子叔(新进府的专职车夫)送我到福城就可以。我必然是坐外祖母派来的马车进京的。”    第四十八章 准备回府(下) 更新时间2013-4-8 8:06:22 字数:2735  进京之事大致安排好,安然就让其他人先散去做准备,自己和福生、何管家、丽梅、还有王平谈美丽花园的事。   然后又去制衣坊看成衣,福生和何林也跟着。   安然验看成衣非常仔细,不起眼处的一点线头没藏好都要求丽竹拿去修好。丽竹不但精于女红,而且心细,非常有耐性,安然就把她提出来担任成衣监管,相当于现代的QC(品质管理员)   见丽梅神色间有点不以为然,安然笑着问道:“丽梅,你觉得我们美丽花园的衣服价钱如何?”   丽梅一脸不解地回答道:“我们的衣服确实比较贵,是一般同等面料衣服的两三倍,甚至更高(那些限量版)。但是我们的款式特别、做工好啊,现在福城的很多夫人小姐还特意坐马车来平县,就为了到我们美丽花园买衣服,有的甚至还买了寄送去给京城的亲戚。她们都在盼着福城店快点开业呢。”丽梅说到这里那是一脸藏不住的骄傲,现在连量身定制的客人都越来越多了。   “是啊,她们这么热情地喜欢我们的衣服,情愿给出更高,甚至高得多的价钱购买,就是因为我们的款式特别,做工精良。可是,款式是可以被抄袭的,现在我们的衣服好卖,很快就会有人大量仿制,以比我们低、甚至低很多的价格售卖。那时我们怎么办?每款衣服只卖一两套吗?   我们要保持自己的优势,让人家宁愿高价买我们的衣服,也不愿意低价买仿制的,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让“美丽花园“四个字成为高级衣服的标志。就像大家都认为宫里出来的绢花都是最好的,在双福楼吃饭的人就是富贵人家一样。我们必须让大家知道,美丽花园出来的衣服都是最独特、无可挑剔。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有条件、有身份的夫人小姐们把穿美丽花园的衣服作为她们有品位、有身份的象征。到那时,穿仿制的美丽花园在她们的圈子里就会变成一件丢脸的事。”   安然轻松随意地说着,身后四人却是一脸恍然大悟、认真受教的样子,丽梅和丽竹甚至还有了一点愧色。   安然转向福生和何林:“同样,在我们的店铺里,伙计给客人的服务、店铺环境给客人的感受,也同样必须让客人觉得美丽花园就是与众不同,在美丽花园买衣服就是有贵客的感觉。”   福生、何林点头,连声称是。一直以来,他们对安然的许多独特见解和想法就很是佩服,现在,在他们的心里,对安然的崇拜简直无以复加了。   当天晚上,月上枝头的时候,安然把暗处的舒全给叫了出来。   在君然的内院书房,安然、君然姐弟俩与舒安、舒全、舒敏、平武一起讨论了君然5人的进京路线、京城落脚地、联络方式……   夜半时分,望着好似挂在树梢的明月,安然心问:京城的月亮,也会这样温柔地照拂着他们姐弟吗?……   ***********************************************************************   此时在京城里,也有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   十五刚过去三天,月亮已经开始缺角,不圆了。钟离浩对着月亮呢喃:“父王,您是否已经与娘亲重逢?”   从四岁那年中毒被皇后伯母接进宫,钟离浩与父王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他幼小的心里觉得是父王纵容了那些女人,才导致母妃病死,自己中毒。后来新王妃进府,再后来新王妃把许侧妃的生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三弟钟离麟过继到自己名下成为嫡子,皇伯母就几乎不让他回庆亲王府了,因为每次都会碰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不是在王府里,就是在回宫的路上。   父子两人碰面越来越少,每次父王到宫里来正巧碰上,也都只是问他的学业武艺,或者呵斥他成天到处跑,不正正经经地做点有用的事。   13岁那年,   他救出了太子哥哥(当今皇上)而自己浑身是伤且中了毒箭,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脸憔悴,胡子拉渣,似乎老了5岁的父王,他一把抱住睁开眼睛的自己,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父王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裳后颈。   南征告诉他在他昏迷的三天三夜里,庆亲王爷始终守在他的身边,甚至向老天祈求折自己二十年寿命换回儿子。   那时,他糊涂了,父王不是一直最疼爱钟离麟的吗?自己死了他不是应该更高兴吗,可以立钟离麟为世子了?   后来,皇后伯母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告诉钟离浩,当年是庆亲王进宫求皇上皇后把他接进宫的,庆亲王娶新王妃也是迫不得已,一方面是当年皇上需要新王妃娘家的势力,另一方面是庆亲王想让新王妃和许侧妃制衡,把注意力从钟离浩身上转开。钟离浩几次遭遇意外后,也是庆亲王提出不要让钟离浩回府,而是自己进宫“碰巧相遇”。   钟离浩懵了,他为自己这么多年误解父王、忽略父王对自己的爱而愧疚,可是多年的淡漠使他们父子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彼此的爱护了。   直至这次庆亲王突然病重(太医院的结论是庆亲王伤寒引发旧疾和身上旧伤所致),钟离浩飞马赶回来(路上还遭遇几次突袭),在庆亲王身边亲力亲为照顾了大半个月,父子两人才在庆亲王爷生命的最后时刻享受到了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骨血之情。   然而,父王还是走了,月亮还是缺了……   ************************************************************************************   月亮落下,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安然姐弟开始动身,分头赶路。   君然直接前往京城,而安然和郑娘子结伴往福城去。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   白天,安然同郑娘子一起分析了丽绣坊目前的竞争对手,丽绣坊的优势、弱势,以及丽绣坊的发展方向。   令郑娘子对着这个14岁的少女感慨万千:“然姐儿,如若不是亲自面对着你,只听你那一番见解,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一位在商场上奔劳十来年的老手呢!”   安然心里默囧,她可不就是在商场奔劳十几年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披着小红帽皮的老妖婆罢了。   “郑娘子谬赞了,我只不过喜欢看书,然后喜欢自己多想,把书上别人的见解和自己看到的事情揉巴揉巴,用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安然笑得很无辜。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父亲冷知府也是从小被称为神童的。他虽然对你不好,但你们冷家的这聪明血统还是有遗传的,你看你那弟弟君然吧,以后肯定也是金榜题名的大才。”郑娘子想当然地为安然的这份“天才”找到了遗传基因方面的缘由。   安然笑笑,也不反驳,她的才能可跟那便宜父亲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君然读书好像是很有天份的,也许多少有点遗传那“进士”之才吧,只要没有遗传到那种鼠目寸光的“近视”就可以。   晚上的时候,安然就在郑娘子的车上休息,红锦跟舒安她们在夏府那辆马车上坐靠着睡。   郑娘子的马车比较大,车上两边的长椅很宽,一人一边,垫上软软的棉被,还是睡得满舒服的。   车快进城的时候,马车在路边停下。安然被舒安摇醒了,到那边车上洗漱换衣,然后所有人都坐到郑娘子这边的马车上来了。   柱子叔要把车上的东西拉到即将开业的美丽花园去,孙掌柜在那。在福城休息一天,明天晚上他还要把在这培训新店伙计的丽兰和平福接回平县去呢。   而郑娘子的马车则将安然主仆四人送到了冷府大门口,刘嬷嬷和秋思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第四十九章 初进冷府(上) 更新时间2013-4-9 8:31:59 字数:2430  几人进了门,刚走几步,就见前面三四个人快步迎了过来,打头的是一个穿褐色锦缎夹袄的嬷嬷,刘嬷嬷对安然说:“这是你外祖母身边的燕嬷嬷,是看着你娘长大的,你外祖母特意让她来接你。”   安然见燕嬷嬷就要行礼的样子赶紧先伸手扶住她,“燕嬷嬷好,大老远让你这么辛苦跑一趟,安然真是不好意思。”   “不辛苦,不辛苦,让老奴好好看看表小姐。嗯,像,真像,表小姐跟小姐这么大时候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燕嬷嬷上下打量着安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安然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的娘亲夏芷云了。   “二小姐,快,快,快先进去拜见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大家都盼着您回来呢,今天这外面风大,很冷的。”容嬷嬷说着就要过来搀安然的手臂,被舒安冷着脸伸手挡开了,讪讪地退后了两步。   安然淡淡看了她一眼,对燕嬷嬷和刘嬷嬷笑着说道:“燕嬷嬷、嬷嬷,我们先进去再说,今儿的风是挺冷。”   容嬷嬷领着她们来到慈心院,也就是冷老夫人的院子。   厅堂里,老夫人坐在正中的贵妃榻上,穿着一身墨绿色绣着松鹤云纹的长夹袄和褐色的锦缎下裙,戴着一条墨绿色镶黑宝石宽抹额。此时,她的怀里正靠着一对粉妆玉琢的男女娃娃,一边一个,都穿着大红色丝袄,看年龄和那5成相似的相貌,应该是冷安竹、冷安兰兄妹了。   贵妃榻下方是一般厅房常有的八椅四几,冷知府坐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对面坐的是林姨娘。林姨娘下首是赵姨娘和两位年轻妩媚、姨娘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位手上还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应该是这几年里冷弘文新纳的两位姨娘。冷安松、冷安梅、冷安菊则依次坐在冷弘文的下首。   老夫人坐榻前面正中地上放着一个蒲团。冷安然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依然按照常例行了跪拜礼:“安然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安然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然后没等谁叫起,就直接站了起来,对林姨娘福了半礼:“林姨娘安。”   正在跟冷安兰咬耳朵的冷老夫人抬起头,眯起眼睛,定定地看向盈盈而立的冷安然,她本来想着不叫起让她多跪一会儿的……   安然今天穿着一袭象牙白绣紫铃兰袄裙,外罩紫罗兰褙子,都是细棉布做的;头发梳成垂挂双髻,插着两朵紫色的珠花,耳上一对银色的月兔耳坠。无论是衣服还是饰品,都是精致淡雅有余,却无半点张扬之气。可是安然就这么一身站在那里,却从里而外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贵气。安然的脸型、鼻子、和殷桃小嘴都像母亲夏芷云,那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大眼睛却是十足遗传自冷弘文(也是她和君然最是堪称一模一样的地方)。   冷弘文此时也在打量着安然,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油然而生,嘴里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云儿”。林姨娘脸色徒然泛青,狠命绞着手上的帕子,心里暗恨,这么多年了,表哥竟然还记着那个短命的贱人!   安然面上无波,心里暗自冷哼一声。那种清冷的气息让冷弘文瞬间清醒过来,云儿一向是温婉柔和的,没有这样的清冷。“咳咳,二丫头,雨兰现在已经是你的母亲了。还有,一家人本该亲近些,你称呼祖母就好,叫老夫人显得太过于疏离。   “安然不敢,现在福城里谁不知道我是克害家人的福浅命薄之人,老夫人年纪大了,万一被我克死就不好了。还是称呼老夫人为好,疏离总比被克死的好。至于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就是冷家的原配嫡妻夏芷云。”   “你……你……你……”冷老夫人指着安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口一个的的“克死”,这孽障是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此时,长姐冷安梅适时站出来“好声”劝道:“二妹妹,我娘现在已经是冷府的夫人了,就是你的母亲,你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可不能让人说你不知礼啊。”一双酷似林姨娘的好看的狐狸眼此时正充满“痛惜”地看着安然,一副心疼妹妹,怜其不争的好姐姐姿态。   看了半天戏的燕嬷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冷弘文:“姑爷,你们冷府的大小姐应该是熟通礼法吧?按照礼法,二小姐是不需要称这位林夫人为母亲的,只要行半礼即可。倒是各位少爷小姐和姨娘应当先向二小姐行平礼或妾礼,二小姐回半礼才是。您看这都好一会儿了,不但没见谁向二小姐行礼,这大小姐还指责二小姐不知礼。二小姐可是依着规矩,该行的礼都行了。虽然冷姑爷是外放的官员,可是府里这种嫡庶不分的情形若是让那些御史知道了,是不太好的。”   冷安梅满脸通红,她一向自诩是熟读礼法的大家闺秀,只是夏芷云早死,林姨娘扶正多年,冷安然又被赶到乡下,她一直把自己当作是这冷府的嫡长小姐,哪里在意过这原配正室嫡出小姐的特殊待遇?   冷弘文则是被燕嬷嬷的一番话说得涨紫了一张老脸,指着一众儿女姨娘:“你们平日里学的礼法都到哪里去了,还不向二丫头行礼?”   冷老夫人不乐意了,出声道:“这一家子兄弟姐妹的,又是在自个儿家,亲近随和些才好,这行礼过来行礼过去的忒麻烦了。好了好了,大家都赶紧坐下才是。”   一旁的冷安竹这时却举着手要冲上去打安然:“你不敬祖母和母亲,还要我们向你行礼,我打死你。”   舒安右手一挥,正冲向这边的冷安竹就摔在了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林姨娘倏地奔过来抱起安竹,指着舒安喝道:“你这个作死的贱婢,竟敢犯上打少爷!拖下去涨毙!”   舒敏冷笑一声,一挥衣袖,动作无比优美,扑上来要抓舒安的几个婆子立即捂着脸大叫起来:“好痒,我的脸好痒”,“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那些婆子用指甲把自己的脸抓出一条条血痕的样子愣是把老夫人、林姨娘和一众姨娘小姐都吓呆了。容嬷嬷赶紧让其他丫鬟吧这几个婆子拖出去。   舒安冷哼:“我们可不是你冷家的丫鬟,谁要靠近我们小姐,对小姐不利,我打的就是谁。”   冷弘文在官场上混了近二十年,还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大人物的,并不是没有见识。舒安、舒敏身上那种冰冷、锋利的气势,以及这可怕的身手,绝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能有的。他紧盯着舒安两人:“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把你们送给二丫头的。”   “知府大人,我们就是小姐的丫鬟而已,至于我们之前的主子是谁,大人您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免吓得睡不着觉。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嘛。”   冷弘文紧握的拳头因为握得太紧而发抖,脸皮抽动得厉害,他立即想到了那些账本。   “什么叫亏心事,谁做亏心事了?你这个贱丫头满嘴胡吣些什么?冷安然,你就是这样纵容你的丫鬟打杀你弟弟,污蔑你的父亲吗?”老夫人咆哮道。    第五十章 初进冷府(下) 更新时间2013-4-10 8:24:28 字数:2399  安然淡漠地看了冷老夫人一眼:“看老夫人这话说得,刚才喊着要打死我的可是安竹弟弟呢。舒安若不拦着他,说不定明日父亲就要被人弹劾教子不严,长幼嫡庶不清。老夫人这是怕父亲的官位坐得太稳了吗?至于有没有污蔑父亲,父亲可是都没跟舒安较真呢。”   “你……你……你这个……”老夫人气得话都说不麻溜了。   “好了,二丫头,你就不能好好跟你祖母,跟家人说话吗?”冷弘文喝了一声。   安然蹲下身福了一礼:“真是对不住了,父亲,我已经5年多没有家人,没有进过这冷府了,还真不知道怎样说话才算是好好说话。这样吧,我也不要在这儿让老夫人生气了。眼不见心不烦不是?”说着转向燕嬷嬷问道:“燕嬷嬷,我们可以动身了么?我还没见过外祖父外祖母,真是想早点到京城呢。”   “可以可以,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下面人早都准备好了,老夫人也交代赶紧着带表小姐回去让她看看,担心表小姐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还特意把她自己专用的那辆大马车派过来了。”燕嬷嬷赶紧回答,她可真是不愿意在这冷府多呆一刻了,有很多事要赶回去跟老夫人汇报。   “胡闹,你这才刚回来,怎么也得歇息两天再启程,这路途遥远,一路很辛苦的。越往北越冷,下人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冷弘文急急开口道,他怎么能让安然就这样离开去大将军王府?他的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呢?   “噢?歇息两天?我的院子空出来了吗?”安然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听刘嬷嬷抱怨她的院子被冷安兰占着了。”   “这……”冷弘文皱了皱眉,对林姨娘喝到:“去,马上把安兰的东西搬出静好苑。”   “不要,不要,我不要搬,我就要住静好苑,我不要搬回兰院。”冷安兰扑在冷老夫人的身上大哭起来。“让那个贱丫头去住客院。”   “啪”的一声,冷府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冷弘文竟然打了冷安兰一巴掌。要知道平日里他最是疼宠冷安竹和冷安兰这一对双胞胎兄妹了。   安兰被打懵了,竟然忘记了哭。   老夫人心疼地抱紧安兰,骂起冷弘文来:“你好好的打她做什么?都在一个府里,住哪里不是住?就让二丫头把院子让给妹妹住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院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二丫头,你说话啊,一个院子比你妹妹还重要吗?”   安然没有理会,就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看着舒安把一张太师椅提过来让她坐下,斜对着老夫人的贵妃榻。   “老夫人,静好院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是先夫人为二小姐专门找人设计的,里面的家具物什都是先夫人的嫁妆。”   “那又怎么样,她夏芷云嫁进冷家,她的东西就是冷家的,还什么她的嫁妆?”冷老夫人正吼着,突然看到燕嬷嬷嘲讽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她不也是安兰的嫡母么?安兰住着用着怎么不可以了?”   冷老夫人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这女人的嫁妆是不属于婆家的,只有本人和嫡亲子女才有权支配。所以她当初才想着法儿把从夏芷云嫁妆里哄骗来的部分田产庄子卖了,再另外买了其它的田产铺子。   “二丫头,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容不下弟妹,不能善待弟妹吗?你就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吗?”冷老夫人又对着安然发飙,想逼她表态把静好苑让给安兰。   “呵呵,”安然喝了一口舒敏端过来的水(是她们自己带着的杯子),笑呵呵地说道:“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人家拿名声来说事了,老夫人、林姨娘,这还要感谢你们呢,现在谁不知道冷府二小姐孤僻冷漠,粗鄙暴躁?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善待姨娘生的妹妹呢?呵呵,这样吧,要不我帮你们一把?再狠一点宣扬宣扬我的坏名声?舒安,去,把话传出去,就说冷府二小姐心黑手狠、小心眼,不肯把院子让给庶妹住,不肯把母亲留下的嫁妆让给庶妹。记住,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传得满城都知道”   “是,呵呵,小姐,奴婢知道谁最擅长做这种事了,奴婢马上去找他。”舒安兴奋得立马就要往外冲。   这到底是破坏谁的名声啊?老夫人和林姨娘简直要吐血了。   “站住”冷弘文怒吼一声,一把抓住林姨娘向门边推出去:“让你去,你还不快去,愣在这里干嘛?限你一个时辰内把静好苑给二丫头整理出来。”   林姨娘一个踉跄又要摔倒,幸好锦秀和门边的一个婆子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   而燕嬷嬷拿出一张叠得厚厚的纸对安然说道:“表小姐,这是我来的时候抄的一份小姐的嫁妆单子,我和刘嬷嬷现在过去把表小姐院子里小姐的嫁妆对照登记造册,回去跟我们老夫人也有一个交代。”   安然一笑:“好,你们去吧。舒敏,你陪两位嬷嬷一起。”真不愧是外祖母身边的老人,这反应快得!   舒敏领命跟着燕嬷嬷和刘嬷嬷出去了。   林姨娘狠狠瞪了安然一眼,眼里似乎要滴出血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咬住安然的脖子。   “还不快去?”冷弘文砸出一个不明物体,擦着林姨娘的脑袋呼啸而过,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丁嬷嬷和锦绣赶忙搀着林姨娘出去了。   坐在冷弘文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安松饱含深意地看向安然:“二妹妹,你这刚回府,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大哥这话我不明白,迫不及待什么?”安然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让人看着就觉得无辜、且无害。   “……”冷安松一怔,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堆上,他能说什么?   安然却不准备轻轻放过:“快点说呀,大哥,你还没告诉我呢。是迫不及待地要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吗?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收好母亲的遗物?这不对吗?我没有迫不及待地要抢别人的东西呢。对那些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从来不眼红,也不贪心。”   “……”冷安松捏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再怎么老成,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只比安然大半岁而已,面对安然的“咄咄逼人”似乎要招架不住了。   “二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大哥不过一句话而已,哪招来你这么一大通鬼话?”老夫人怒道。   “没听明白的事情不应该问清楚吗?这不是我对大哥的尊重吗?老夫人为什么生气?我哪句话说错了么?怎么是鬼话?哦,难道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成日里惦记着别人的东西,应该天天想着怎么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吗?”安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摇摇头,“苦恼”地喃喃道:“可是,从小我娘就跟我说,人无贪念,吃睡香甜,人起贪念,日夜难眠。整天想着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会做噩梦,我不要听老夫人的话。”   冷老夫人真的要气晕过去了,她直直瞪着安然,喘着粗气……    第五十一章 冬念 更新时间2013-4-11 7:43:52 字数:2229  冷弘文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安然此刻那副“苦恼”、“矛盾”的神情,这是那个虽然不讨喜,但沉默、单纯的二女儿吗?这是云儿的女儿吗?为什么不像他的云儿那样乖巧、柔和,处处为他着想?   厅堂里的气氛有点僵持住了......   这时,秋思和小端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面条和豆浆。秋思上前行礼:“老夫人,老爷,二小姐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没吃早餐呢,燕嬷嬷让我们去买了食物来,说饿坏了身体大将军王和老太君会心疼的。奴婢斗胆请求老爷老夫人,先让小姐过去吃些东西再来回话。”   冷弘文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二丫头,你先去吃了东西,然后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然应了一声,起身告退,带着舒安三人到静好苑的小厅房吃早餐。   等她们吃完,静好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姨娘带来收拾安兰物品的人都拿着东西相继退出去。其实她们也就是收拾安兰的衣物首饰之类,有当年帮着夏老太君为夏芷兰准备嫁妆的燕嬷嬷和陪嫁大丫鬟刘嬷嬷在,静好苑里夏芷兰的嫁妆物件那些人倒是一件都敷衍不走。   没办法啊,没有两位嬷嬷的确认点头,那些丫鬟婆子出不了门呐,舒敏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吃包子呢。她一抬手,那些丫鬟婆子都会反射性地后退几步,更有甚者立马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脸。   当年,夏芷云极其疼爱安然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把自己嫁妆中的很多好东西都给了安然,摆置在静好苑里。   也许是林姨娘从来没想过安然还会回到这个院子吧,加上又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儿冷安兰搬到了静好院住,所以这院子里的物什倒是大都留着,还保养得很好,并没有被移走或卖掉。   燕嬷嬷将所有物品登记造册,拿去给林姨娘和冷弘文签字确认。林姨娘那个悔那个恨呐,可她也知道当前情势不容她不签。冷弘文更不好说什么,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是一个头三个大了,冷安然手里的那些账册账单、秦尚书可能的报复、大将军王府的怒气,哪个都能让他官位不稳,甚至,脖子上的脑袋不稳。   安然让秋思几人把不是必用的物件全都打包锁进库房里,舒敏看着关上的库房门,眼珠子转了两转,在安然耳边说了几句话,见安然点头,很兴奋地就跑去对库房的门、天窗、锁都动了些手脚。然后得意地对着自己的杰作笑得贼开心。   几人正在讨论进京的行程,舒安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纵身跳起,越过院墙,从挨着静好苑的花园西角那一堆爬藤里提溜出一个穿着灰色袄裙的丫鬟跃回院子。   秋思一看那丫鬟,惊呼:“冬念?怎么是你?我昨天回来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你,还以为你早被卖出去了。”说着抓起冬念的手,却因手上的触感猛地吸了一口气:“你的手?怎么这样?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安然也细细打量着那丫鬟,在脑海里寻找有关她的记忆。   这丫鬟跟秋思一样,也是被夏芷云救下的。当年嗜赌的父亲要把12岁的她卖给一个小傻子做童养媳,在路上一追一逃时,差点撞在去店铺巡视的夏芷云母女的轿子上,因为小安然嚷着要娘亲“救可怜的姐姐”,夏芷云用40两银子买了她(通常情况下这个价格可以买4个小丫鬟),放在当时7岁的安然身边和秋思一起贴身侍候,取名冬念。   冬念万分感激夏芷云母女把她救出火坑,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安然。   夏芷云去世的前几天,冬念的娘死了,她娘生前为了躲避嗜赌的丈夫一直躲在离福城五六天路程的晋城乡下一个远房亲戚家。冬念收到娘亲去世的消息,向府里请了半个月假去晋城,安然她们被送去福城的时候她还没回府。   冬念见着跟先夫人长得极像的安然,哭着扑过来,在安然前面跪下:“二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那年奴婢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被送到庄子上去,奴婢也被调到洗衣房。昨天听说刘嬷嬷和秋思回来,奴婢想了很多办法接近,可是她们身边一直有老夫人和夫人的人。二小姐,奴婢一直撑着等您,就是要告诉您柚香姐姐留下的话。”说完就晕倒了。   舒敏抓起冬念的右手为她把脉,然后又换到左手。大家这才看到冬念的两只手异常骇人,红红肿肿,层层新茧老茧和伤疤交错,居然还有烂洞的地方,整双手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舒敏把完脉,气愤地说道:“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心肺严重损伤,气血亏虚,应该是长期劳累、受虐待、和泡冷水的原因。”   舒安把冬念抱进最近的一间厢房,放在床上。舒敏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用内力让她咽下去,然后给她扎了几针。   过了好一会儿,冬念睁开了眼睛,慢慢说道:“二小姐……奴婢怕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奴婢……有事要跟您说……门……门口”舒安了然,对她说:“冬念,我在门口守着,你放心跟小姐说。”说完就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冬念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发黑的木簪子,把扁圆那头用力拔开,从簪子里面抽出卷得细细的纸条,安然打开一看,似乎是一张简易的方位指示图,中间一点浓黑,好象是标示什么位置。   冬念说道:“这是柚香姐姐在泉灵庵藏妆奁盒的位置。”   当年,因为心里挂念着夫人的病以及需要照顾的小姐,冬念尽力提前了两天回到冷府,却已是人去院空,夫人已经下葬,小姐也不知道被送到哪个庄子上去了。   冬念一回到府里就被林姨娘关起来,逼问夫人嫁妆的去向。原来府里一直找不到夫人手里的另一半嫁妆。夫人的晴云阁和小姐的静好苑都被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却也没有见到冷弘文嘴里那个陪嫁妆奁盒和田庄店铺地契、以及陪嫁婢仆身契的影子。   冬念因为年龄尚小,来冷府又不到一年,所以在关了三天没问出东西后,就被放了出来,赶到洗衣房去。负责洗衣房的崔嬷嬷欺负冬念是失势被贬、无依无靠的小丫鬟,几乎所有最重的脏活累活都堆给她。   一天深夜,刚洗完一大盆被单准备回去睡觉的冬念在经过崔嬷嬷的屋子时,无意中偷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柚香”、“嫁妆”、“撑不了多久”……    第五十二章 夏芷云的妆奁盒 更新时间2013-4-12 7:50:06 字数:2294  柚香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也是夏府跟过来的陪嫁丫鬟,平时很照顾冬念。   冬念悄悄地摸黑找到自己曾经被关的杂物棚,那是两排背靠背总共六间的木棚,其中一间住着两个粗使婆子。冬念听见婆子的屋里已经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后,才小心地一间一间摸过去,轻声唤着“柚香姐姐”,直到最边上一间棚子里在她的呼唤声后传出微弱的声音“谁?”   冬念小心地朝婆子的屋那边望了一会儿,才扒着窗子小声说道:“姐姐,我是冬念”。   屋里发出碎碎的希希索索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见一个身影攀着窗栏撑起起身来,借着月光,冬念看清楚了,那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的人正是柚香。   柚香吃力地抓着冬念的手:“冬念……是你?……她们……有没有……对你怎样?……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冬念满脸是泪,又不敢哭出声来,她只觉得又害怕,又心疼,还有见到亲人的委屈:“柚香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办?她们怎么能这样呢?”她把回府后被审了三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柚香靠在一堆杂物上,吃力地说道:“我奉夫人之命,把东西送去泉灵庵交给云祥师太,谁知云祥师太被人请去浦县,我只好按小师父给的地址去了浦县,却扑了个空,再回到泉灵庵,云翔师太还没回庵。我担心夫人,又不敢把东西再拿回来,就在庵里后院一颗树下挖了个洞藏起来了。”   柚香说完喘了一大口气,把一张纸片塞进冬念的手里:“这是我刚才用木炭画的图,准备在这屋里找个地方藏起的。现在你来了,太好了。你千万藏好,以后交给小姐,告诉小姐,钥匙在云翔师太那里。现在你赶紧走,不要被发现了。记住,不要再来看我,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当作不知道。”说完用力推了一下冬念让她离开,自己往后挪了几步,倒了下去。”   冬念不敢哭不敢叫,赶紧摸黑回去,幸好她是一个人睡柴房,也没人发现。冬念的木簪是她娘当初为了藏起一张10两的银票防身,让她哥哥帮忙做的。念冬就将那张小纸片搓成细条塞进了簪子里,一直藏到现在。   冬念记住柚香的话不敢再去找她,直到半个月之后才听到崔嬷嬷在跟一个媳妇子扯皮,说杂物棚那两个婆子偷偷在棚子前面的空地上烧纸钱,摆香烛祭拜柚香,因为自从半个月前柚香“暴病”死后,她们老是做噩梦。   冬念那时才知道柚香在把纸片给她的第二天就死了。   安然几人听着冬念的叙述,都早已泣不成声,秋思更是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安然心头感慨万千:这古代忠仆的忠心真是不可小觑,毅力之坚定都快赶上当年的地下党了!   她期求地看向舒敏:“她还能救么,可以治好她吗?舒敏,你想想办法,无论需要什么需要多少钱?都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冬念。”   冬念平静地笑道:“小姐,您不要为奴婢忧心,奴婢能撑到现在,把这张图交给小姐,已经很感谢老天爷了。奴婢也可以没有愧疚地去见夫人和柚香姐姐了。”   舒敏握住冬念的手:“你也不要想得那么糟糕,只要好好调理个一两年,你是可以好起来的,就算我不行,还有我们公子呢。你只是身体严重亏损,并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对呀,还有神医毒公子黎轩在呢。安然眼睛一亮,轻拍冬念的手说道:“冬念,你不要多想,从今天起,放松心情,听舒敏的话好好吃药,好好配合她的嘱咐。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走,让人好好照顾你。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也没有人可以苛待你了。”   冬念眼泪唰唰地用力点了点头,她听小姐的话就是了,有小姐的这番心意,就算自己的身体真的好不了了又有什么关系?   舒敏正在帮冬念做进一步检查和询问。舒安进来了:“小姐,容嬷嬷过来催请小姐去书房。”   安然点了点头,站起,带着舒安和刘嬷嬷走了出去。   到了冷弘文住的文福院,容嬷嬷把她们带进书房就拉着刘嬷嬷要退出去,刘嬷嬷想了想,看了舒安一眼,就跟着出去了。   冷弘文看着舒安:“你出去等着,我跟二小姐有话要说。”舒安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谁说话。   冷弘文喝到:“我是你家小姐的爹,还会害她不成?出去!”   舒安还是没有反应,脸上若有若无地,似乎还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冷弘文气结:“你……你……”   安然对舒安轻声说道:“你到外面等我,没事的。”   舒安一点头:“我就在门外,小姐有事叫一声。”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她到不是怕冷弘文对安然做什么,小姐虽然没有内力,但是那个什么跆拳攻击力还是挺强的,她就守在门外不走远,再说还有舒全在暗处呢。   冷弘文看着舒安带上门,愤懑地哼了一句:“我是你的父亲!”   安然浅浅一笑:“我是称呼您父亲啊。”   冷弘文看着那似在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凉的俏脸,感觉熟悉又陌生。   “安然,你长得真像你娘,我第一次见到云儿的时候,她就比你现在大一点。你娘喜欢笑,笑起来就像朵白云一样柔和”冷弘文呢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给安然听,还是自己独自在回忆。   “可是父亲,我不喜欢笑,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地方。”安然淡淡地说道。   “安……二丫头,你在怪我吗?那年你把你姨娘和姐姐都砸出血了,我能不罚你吗?这几年我事忙,确实忽略了你,你祖母和你母……雨兰……也确实不够关心你。可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怨恨?你毕竟是冷家的女儿。冷家好,你才能好。”   安然乖乖地站在那儿,没有反应,眼眸微微低垂,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抹浅笑却令冷弘文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你以为那些东西交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即使不被牵连,你也成了没有家族依靠的孤女。你毕竟姓冷不姓夏!”冷弘文压低声音,想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感性些。   “家族依靠?我现在是有家族,可有依靠吗?父亲所说的依靠是指那一年100斤发霉的米吗?还是指我娘给我定下的婚约被换成大姐姐,甚至我娘的九丹环佩都变成大姐姐的信物?或者说,冷家家族给我的依靠就是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这样的依靠,父亲,您以后都给其他的女儿好了,我还真不稀罕要。”安然凉凉的声音无波无痕,就好似在说“这块布料不好看,我不要。”    第五十三章 父女协议 更新时间2013-4-13 8:04:30 字数:2393  冷弘文那张脸此时就像一个调色盘,红、黑、青、紫、白……不断地变化着颜色。他想骂,可是骂不出什么?他想打,可是他不敢,别说门外站着那个满身杀气的丫鬟,就是冲着那叠东西,他也不敢,他不能拿自己和整个冷家给这不知孝悌的孽女陪葬。   何况,现在这孽女的身后,有可能还站着大将军王府。他想不明白,这大将军王府,在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之后,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外孙女了?   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帮安然拿走账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深深感觉到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那两个丫鬟就知道了。   冷弘文真的很后悔啊,后悔当初不该把这个孽女送到庄子上去,府里这么大,随便让她呆哪不行?她就不会有机会联系上夏家,不会有机会认识那什么高人了,他的账册也不会被盗,还能跟秦尚书成为亲家,借着秦家升职调回京城……   安然不知道冷弘文此刻还在纠结没能卖了她的事,她是真的很不耐烦呆在这里看这个所谓父亲玩变脸,于是继续冷冷的说道:“东西在我的,对父亲来说,也许更安全呢。您能被人拿了一次,怎能保证不被拿第二次呢?还是那句话,只要父亲和您的夫人不要再来招惹我,不要再插手我的亲事,我自然会把那些东西保护好。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何况,这渔网还未必一定会破呢。”   看见冷弘文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安然又加了一句:“父亲放心,此次进京,我也不会在外祖父家透露一个字的。”   冷弘文面色铁青:“你准备拿着那些东西要挟我一辈子么?”   安然轻洒:“父亲放心,我没有那个闲心。我出嫁之日必然会将那些东西还给您。不要问我嫁给谁,我现在也不知道,总之您不要插手我的事就行。”   冷弘文瞪着这个貌似只有14岁的女儿:“荒唐,自古子女亲事都必须遵从父母之命,你……”   “当然,还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安然打断了冷弘文的“义正言辞”:“就是请父亲让我脱离冷家,或者,您也可以以我命薄克家人为由把我驱逐出冷家。我就立即让人把东西送回来还给父亲。”   “你……”冷弘文一脸不可思议,见鬼似地看着冷安然,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知不知道一个被驱逐出去的女儿将面临什么?她就这么讨厌冷家,甚至是憎恨冷家?竟然宁愿被驱逐出族?做冷家的女儿,做他冷弘文的女儿,令她这么不情愿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此刻就亲手掐死她。   冷弘文抬起头,捏着拳,紧闭双眼,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不能放她脱离冷家!还不知道她后面的高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这个孽女与冷家没有关系了,那个人和夏家没有了顾忌,即使自己拿回了那些账本,可能还会死得更快。现在情况不明,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先稳住这个女儿!   “胡闹,”冷弘文喝道,“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没个忌讳!什么脱离冷家、驱逐出府?这些话也可以胡乱说的吗?你是冷家的女儿,就一辈子都是冷家的女儿。以前是父亲忽略了你,父亲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冷弘文边说着还边用一种慈爱的充满愧疚的眼神看着安然。可惜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算计没有逃过安然的眼睛。   演技上佳,可以角逐奥斯卡了。安然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纹丝不动。   冷弘文见自己的表演没有打动这个油盐不进的女儿,很是羞恼。勉强压着恼意,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给你外祖父外祖母准备了一些海产品及闽州特产,明天就能备齐。你这一路上用的东西也要让下人用心备好,路上能舒适些,也少些幸苦。陪你外祖母过了年就尽快赶回来,以后就住在府里了。”   对于冷弘文要求她住回冷府,是安然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倒也没觉得奇怪,而且这也是没理由拒绝的。遂点头答道:“是,不过从京里回来,还需要回平县庄子10日左右,因为我和刘嬷嬷还欠着丽绣坊几幅绣品,昨日我没有及时赶回来就是去跟丽绣坊的东家郑娘子商量延后去了。”   “不能推掉吗?我们冷府的二小姐还需要给他们做绣娘?”冷弘文皱了皱眉。   “这几年,要是没有丽绣坊给刘嬷嬷那些绣活,我早饿死、病死了。而且,人要讲诚信,我们签了合约就要完成那些绣活。”安然垂下眼眸,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无波,却字字砸人。   “好了,到时候让你先回平县10日就是了。还有什么要求吗?”冷弘文似乎没受那些话的影响,坚持把慈父演到底。   “有一事还请父亲应允,我离开冷府之前是有两个贴身丫鬟的,除了秋思,还有一个冬念。昨日秋思回到府里,费了很大劲才在洗衣房找到冬念,她如今身体虚弱,我希望父亲让冬念回到我身边,毕竟她也是我娘生前给我的丫鬟。   冷弘文对这些个小丫鬟哪有什么印象?想想当年安然身边的丫鬟好像也是两个小女孩,就应了:“既然原本就是你的丫鬟,你要回去也应该。”   “谢谢父亲,如此,安然先告退了。”安然福了一礼,见冷弘文挥挥手,就转身出了书房。   冷弘文看着门被关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重重吐出……然后便闭上眼睛,靠在那,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安然带着刘嬷嬷和舒安回到静好苑,见秋思和小端一人拎着两个食盒回来。说是从大厨房领回来的午饭。   安然笑道:“噢?林姨娘还会关注我们的午饭吗?”   “不是她,是容嬷嬷,听说是老爷亲自吩咐的,说这两天静好苑和燕嬷嬷他们住的客院的所有饮食和需求都有容嬷嬷负责安排。刚才我还听到容嬷嬷在跟厨房管事说,老爷吩咐在二小姐从京城回来前,静好苑的小厨房必须建好。”秋思笑嘻嘻地回答,还一脸得意样。   老夫人小户出身,贫寒日子过怕了,最是小气节省,冷府里从来不允许设小厨房。看来冷弘文这次真的是要“慈父”一把、“真心”补偿了。安然心头一阵冷笑。   吃了饭,安然几人开始议事。   先跟燕嬷嬷确定了后日辰时中出发,又建议了一些需要增添的东西,燕嬷嬷连连称赞安然考虑得周详。   安然心里偷乐,她只是好享受、怕吃苦罢了。这里去京城,可不是坐3小时的飞机而已,而是要在马车上颠簸半个多月呢。   接着是取回妆奁盒和送冬念回平县夏府的事,分别安排给了舒安和秋思去办。   正事谈完,安然觉着有些困乏,她一向喜欢午饭后小睡一会儿的。   秋思最了解安然,笑道:“小姐的屋子已经备好了,我们找容嬷嬷要来了新的被子枕头等物什,您可以先去睡会儿。”    第五十四章 钟离浩的思量(加更) 更新时间2013-4-13 12:26:56 字数:2681  (撒花,今天安然的推荐票终于爬到100了。也许成绩并不好,但这是尧尧的第一本书,每一张推荐、每一个收藏都是对安然的认可和鼓励,都让尧尧从心底里感激。谢谢朋友们!)   ————————————————————————————————-   京城,庆亲王府,刚刚受了封旨继任庆亲王的钟离浩正在看南征递过来的飞鸽传书。   “小丫头要来京城了?”对于安然有机会跟大将军王府恢复关系,钟离浩还是很替她高兴的。父族不靠谱,她只有母族可以依靠了。当然,她还有他,以后他一定会名正言顺地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想到这里,钟离浩冰冷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暖意。生活于他,多了些阳光和期待,让他可以抵御这王府中的阴冷与昏暗。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出面去帮助调解小丫头和夏府的关系,夏烨林多在皇兄跟前,钟离浩跟他自然也走得近。   钟离浩是当今皇上钟离赫的堂弟,他们俩人的父亲是亲兄弟,母亲是亲姐妹。钟离浩的父王老庆亲王曾经拼死救了先皇,钟离浩年仅13岁时又单枪匹马从一群死士手中救回钟离赫,而且钟离浩自小在当今太后跟前长大,与当年还是太子的钟离赫情同手足,钟离赫一直把钟离浩当成最亲近的小弟弟。   因此,钟离赫与钟离浩之间的感情比其他嫡亲兄弟之间的情意还要多些,还要浓厚。钟离赫登基之时,当着所有皇室宗亲、满朝重臣的面亲口要求钟离浩称呼他为皇兄,称皇后为皇嫂。   也因此,皇上最疼爱的弟弟钟离浩和经常在御前行走的大红人夏烨林的关系自然也是亲近。如果钟离浩让夏烨林帮忙充当桥梁拉近小丫头和夏府的关系倒也便利,他可是知道那夏烨林对姐姐夏芷云也有很深的感情。   但再一思量,感情这东西最是复杂,也最是脆弱,除非真正由心底发出,否则不堪一击。而且他的小丫头那么灵慧、那么让人心疼,还是由她自己去争取亲人的疼惜吧,他相信她能够做到的。   这不,她已经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   钟离浩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一闪而过,随即暂时放下小丫头的事,冷声问道:“那几个人呢?这些天都没动静?”   南征一撇嘴:“一个个倒是一副收了心的样。太妃把她娘家的几个侄女招来陪她。许太侧妃除了给太妃请安,其它时间都呆自己院子里没出来,声称要为老王爷抄往生经365遍。二爷忙着拜访亲友,感谢他们在老王爷后事上尽心出力。三爷则越发用心苦读,不是去宫学(宗室子弟读书的学堂),就是在自个儿书房里。   钟离浩冷嗤一声,挥了挥手让南征出去,自己在书桌上铺开了宣纸。今天他要为父王画一幅松图,父王生前一直想要的。钟离浩擅长丹青,尤其长于画松。   *************************************************************************   安然今天除了早上去慈心院给冷老夫人请安外,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静好苑里,照常写了5张小楷,然后就埋头给外祖母绣抹额,外加动嘴指导刘嬷嬷做保暖拖鞋。   鞋底是林嬷嬷(何林娘子)纳好的,很是厚实,安然让刘嬷嬷又加上铺了厚棉的一层,然后缝上狐狸毛做的宽宽的鞋面,看着就舒适暖和。刘嬷嬷自己一边做就一边稀罕着。   拖鞋做了两双,一双银黑色狐狸毛配暗红鞋底的是为外祖父做的,外祖母的则是火红色狐狸毛配墨绿鞋底,都是既喜气又不轻佻跳眼。   狐狸毛是安然、君然生日的时侯钟离浩让人送来的生日礼物,给他们做斗篷用。这两双拖鞋用的就是做斗篷剩下的毛料。   秋思出门约摸两个时辰就回来了,告诉安然已经跟平福、丽兰、以及柱子叔他们约好,明天早上他们三人在城外官道路口等,把冬念一起接回平县去休养。   安然对冬念说:“你到了那里什么都不要操心,就好好调养着,把身体养好来比什么都重要。舒敏会为你准备好补身的药方和涂手的药膏,你一定要按她说的做。有什么事就找舒心,她会安排人好好照顾好你的。”   冬念点头应是:“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奴婢心里也希望快点好起来,可以继续在小姐身边服侍呢。”   快到戌时的时候,舒安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是一个黄花梨木做的妆奁盒,刻着如意花纹和大大小小的“福“字,做工很是精美。   舒安喝了一大口水,说道:“云祥师太在半个月前应太后召见去了京城。呵呵,今天泉灵庵的后院有客人,虽然埋这盒子的位置很偏僻,我还是等了很久才等到机会动手。”   说完用手摸着妆奁盒的刻纹叹道:“那个柚香姐姐真细心,盒子用了很多层油纸包得紧紧的,所以埋在土里这么多年了,盒子都完好无损。”   靠在榻上的冬念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柚香姐姐被他们那么折磨,到死也没有透露这个妆奁盒。”   舒安安慰地说道:“你别伤心了,小姐今天让我在泉灵庵也给柚香供了一盏长明灯,就放在夫人长明灯的旁边。现在这盒子回到小姐的手里,柚香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冬念用力点点头,她自己也为能完成柚香姐姐的心愿而开心不是吗?   安然把妆奁盒子抱在怀里,眼泪开始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心里酸酸涩涩的很难受。她意识到这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不过,当她想到这是一位母亲想尽办法给女儿留下的一份挚爱,是一个忠婢宁死保下的一份情意,是一个感恩护主的小丫鬟死死守住的信念,她也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情意无价……,跟这个盒子里到底有多少财物毫无关系。   刘嬷嬷抹了抹湿漉漉的眼角:“姐儿,莫哭了。夫人的最后心愿没有白瞎,没有落在那些人的手里,夫人也可以安心了。柚香的死、冬念这么多年的苦也算有个回报。”   安然点点头,擦掉眼泪,让刘嬷嬷把妆奁盒收进行李。   刘嬷嬷捧着那盒子刚转身,就见小端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院里的青豆过来请您过去,说是姑太太来了,老爷、夫人,和所有少爷小姐都过去了。   姑太太?冷幼琴?她不是在平县吗?怎么这时候过来?   秋思拿了一件鹅黄色锦缎斗篷过来给安然披好,提了门沿上那盏娟纱围制的宫灯递给舒安。在秋思看来,那些人找安然就没好事,太多人跟着又会让老夫人找茬,还是得舒安和舒敏两人在小姐身边比较好。   安然三人跟着青豆来到慈心院,果然众人都到了。只见一位着桃红色袄裙的妇人正搀着老夫人的左手臂说话,老夫人的右手边则依偎着一位一身葱绿色的年轻姑娘,正是上次在路上差点撞倒安然,并声称“福城知府是我亲舅舅”的那位姑娘,俞家二小姐俞慕雪。俞慕雪的身旁还坐一位着藕荷色短袄,紫色长裙的少妇,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相貌跟俞慕雪有几分相似,不过更成稳大气些。   俞慕雪也认出了安然,站起来指着安然就冲过来:“是你,原来上次害我摔倒的就是你这个扫把星,看我怎么收……。”   “啪”地一声,舒安一巴掌打断了俞慕雪的叫骂。    第五十五章 姑姑的要求 更新时间2013-4-14 8:41:36 字数:2438  俞慕雪呆住了,她长这么大,只有她打人的份,哪有人打她的?而且打她的还是个丫鬟?还是那个最不讨喜,被丢在庄子上的冷木头的丫鬟?   还没等俞慕雪醒神过来朝老夫人嚎哭,舒安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丢在她面前:“我说过,不管是谁对我们小姐不利,是打是杀我都敢做。你们也不要再问我什么怎么敢了,都是废话。”   “你……你……娘,这都是哪来的粗野丫鬟啊,娘您可得为雪儿做主哇。”冷幼琴气得指着舒安的手都在哆嗦,转向老夫人哭道。   俞慕雪这才反应过来,扑在冷老夫人怀里大哭起来。   老夫人向安然喝到:“雪儿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这么狠心的?你要不招惹她,她会骂你吗?你好好的做什么害她在大街上摔倒?”   安然冷笑着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还是先问问这位雪儿表妹吧,她和她的两个丫鬟要是不愿意说实话,那天大街上可是很多人围观的。她自己摔倒,还希望人家给她当肉垫子,满嘴喊着福城知府是她的亲舅舅,让那么多人都在那议论冷知府家仗势欺人,我看她这是担心父亲这知府位置做得太稳了吧?不知道朝廷现在对称霸一方的地方官盯得最紧吗?”   “你……你胡说!你……”俞慕雪大叫。   “闭嘴!以后在外面不许随便打着我的名号!”冷弘文指着俞慕雪喝到。   “大哥,雪儿可是你的亲外甥女啊!”冷幼琴一脸控诉地看向冷弘文。   冷弘文不为所动,笑话,亲外甥女又怎样?他的官位不稳,外甥女养他吗?那个俞家只知道打他的名号,占他的好处,暗示了几次要他们帮忙拿点钱出来打点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知道哭穷!若不然他也不用冒险黑下那些官银,现在也不会卡在冷安然手上。以为他不知道冷幼琴透过老夫人赚了多少好处?要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哼……   俞慕雪身边的少妇拉了拉冷幼琴:“娘,是雪儿不懂事,小孩子心性。那天的事我知道,是雪儿自己摔倒了觉得没面子,跟安然妹妹赌气而已,您就不要生气了。我们今天来可是有事请安然妹妹帮忙的。”   老夫人奇道:“二丫头能帮你们什么忙?一个小丫头片子的。”   冷幼琴被大女儿提醒了一下,正了正神色,冷眼看向冷安然。   安然今天梳了个反绾髻,插一朵鹅黄色绢花,像极当年刚进门的夏芷云,却更显俏丽生动。身上穿了一袭水青色长袄裙,镶葱绿色锦缎窄边,绣黄蕊白梅花,站在那里,就像亭亭玉立的水仙花,说不尽的清雅贵气。刚刚进门时披着的那件鹅黄色斗篷此刻正挂在旁边那丫鬟手臂上。   怎么可能?这是那个被扔在庄子上五年多的二丫头?就算她们现在卖食谱挣了些钱,可是吃了五年的霉米,又在乡下长大没人教导,哪来的这通身清贵逼人的气势?   “二丫头,我是你的姑姑,这位是你的表姐慕泉,那是你的表妹慕雪。”冷幼琴端起长辈的架子,冷声说到。   “姑姑安,表姐表妹好”安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福了个礼,淡淡地打了招呼。但是礼节全乎,谁也挑不出刺。   “你们说啊,二丫头能帮你们做什么?”老夫人追问。冷弘文已经再三警告一家大小不要去招惹二丫头,尤其她马上就要离开去京城大将军王府了。这两天,除了安然过来请安时打一句招呼,老夫人跟她基本没有交集。谁知这女儿突然回来了,还指明要找安然。   “娘,你不知道你这孙女本事有多大?那双福楼来平县,本来就把我们两家香满楼的生意挤掉了一半。这死丫头还卖什么菜谱给他们,听说他们双福楼所有店铺的生意都因此增加两成了呢。还有啊,听说双福楼门口那对联,还有那道贵得要死却好卖得要死的什么佛跳墙的菜名也都是这死丫头弄的。她这是存心要我们香满楼死啊。”冷幼琴说完,狠狠地瞪了安然一眼。   “啊?菜谱?对联?还什么菜名?是二丫头吗?你,你们搞错了吧?”不止老夫人不相信,冷弘文、林姨娘和在场的众多人都惊讶地看向冷幼琴,这姑太太不是魔怔了吧?   冷幼琴恨声道:“怎么可能搞错?我们老爷花大价钱把一个之前在双福楼做事的小伙计请到我们香满楼来做管事,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迎二丫头进店过呢,说每次都是大掌柜,甚至大少爷亲自接待。就我们过来的前一天,我们还在双福楼对面的街上看到马掌柜亲自送二丫头出来。有人听到马掌柜叫她安然我才想起二丫头,再看她那张脸和夏芷云那么像!我就跑庄子上去,想确认一下,那庄头娘子说你们接她回府了。我们家老爷就让我过来看看。”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然:“二丫头,你姑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哪里来的什么菜谱?还会做什么对联?”   “菜谱是一个老婆婆给我看,我记下来的。连一年一百斤发霉的米都三拖四欠,我们三人几乎饿死,我病倒了大夫都请不来,卖菜谱换点米钱药钱不可以吗?”安然淡然回答到,依然是眼皮都没动一下。   “你……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赶紧把那些什么菜谱写出来给你姑姑,也不枉你姑姑疼你一场。”   安然面无波澜,没有丝毫反应。舒安却是冷哼一声:“不枉疼一场?说这话也不怕牙疼?人在做,天在看呢。姑太太您说是不是?”   安然真是很喜欢舒安这个“代言人”啊,好像跟她也有心灵感应似的,她不好说的话舒安总是能那么及时到位地说出来。   “你……你……”冷幼琴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贱奴才,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俞慕雪挥起右手就想冲过来,才迈出一脚就突然想起什么,吓得又往后退回,躲在俞慕泉身后,怒瞪着舒安。   唉,这个妹妹真是……只会惹麻烦!俞慕泉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安然妹妹,我娘一直很疼你的,她真不知道你在庄子里过得不好,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劝舅妈对你好点的。我娘总是提起你的亲娘多么和善,提起你小时候多么乖巧,如果她知道你过得不好,一定会把你接到我们府里来的。”   林姨娘在一旁气得后牙槽咯咯响,你们对那贱丫头很好吗?不知昧下多少夏芷云的东西,占尽了便宜还在这里踩着她向那贱丫头示好!   俞慕泉不知道此刻自己被舅妈恨得牙痒痒,她继续劝道:“怎么说,我娘都是你的亲姑姑,你不会看着我们家不好吧?”   这个表姐可比她娘和她妹妹聪明多了,安然心道,抬眼看向俞慕泉:“表姐想多了。只是我和双福楼签有协议,不可以把菜谱再给别家酒楼。如果违背协议,那赔偿金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付得起的,还望姑姑和表姐见谅。”   冷幼琴狠瞪了安然一眼,对着冷弘文喊道:“大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你就看着二丫头这样害我们俞家吗?”    第五十六章 不宁静的夜晚 更新时间2013-4-15 7:50:06 字数:2517  冷弘文哪里顾得上他那个妹妹的委屈,此刻他正被自己的“顿悟”吓得腿发软。双福楼?薛家?那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听说双福楼是由薛家未来的掌家,自小出入皇宫,与当今皇上关系密切的薛大少爷亲自打理的。虽然薛家为了避免外戚拿大的嫌疑,宣称太后在位期间薛家人不得入朝为官。可是那是百年世家,是世袭的敬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能没有自己的暗势力吗?   难怪有这么凌厉狂傲的丫鬟在二丫头身边,难怪能截取齐府的重要信件,能潜进秦家伤了秦宇风,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自己的账册……还有,他总算明白夏家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二丫头来。   冷弘文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不能再激怒这个二丫头了,一定要把她的心扳回冷府才是……   “舅舅,您赶快让她交出菜谱啊,舅舅,您看她把我娘气成什么样了?”俞慕雪大声嚷嚷着。   “闭嘴!你胡嚷嚷什么?”冷弘文怒吼,“然儿答应薛家的事怎么能反悔?薛家是你们惹得起的吗?都给我闭嘴,不许再逼然儿要什么菜谱了,否则都给我滚出冷府。”   众人,包括老夫人都愣住了。   冷弘文没有理睬他们,转身对安然和蔼地说道:“然儿你不用理会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进京了,赶紧先回去休息。明早父亲送你。”又交代舒安:“你们二人小心侍候然儿回去,帮你们小姐把斗篷系好,别受寒了。”   安然被冷弘文的“和蔼”姿态和左一个“然儿”右一个“然儿”狠狠雷到,只觉满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乖巧地应是,行礼告退。   待安然主仆三人出了厅房走远,那些人都还没回魂。冷弘文对着众人说到:“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要再去招惹二丫头,否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娘,您以后也对二丫头好些,跟她多亲近亲近,她可是您的正经嫡孙女呢。”说完就转身走了,不再理会这一众人什么反应。。   林姨娘正握着冷安兰的手抓得死紧死紧的,痛得冷安兰呼出声来。什么叫正经嫡孙女?然道她的四个儿女不是嫡孙嫡孙女吗?   俞慕雪咕哝道:“大舅舅这是中邪了吗?他不是一向最不喜欢那个冷木头?”   “闭嘴”老夫人对俞慕雪喝道,“你大舅舅也是你能非议的吗?”又转向林姨娘:“天也晚了,你们都回去吧,你安排人收拾一下琴儿常住的院子,她们娘仨待会儿过去。”   “是,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林姨娘带着儿女、姨娘们退了出去。   “娘,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二丫头她……不是,……你们为什么突然接她回府?还有她明天进京吗?去哪儿?”   “大将军王府派人来接她去京城过年。”老夫人深感疲惫地靠在贵妃榻上,大丫鬟红豆赶紧上前帮她揉肩,青豆则端来一碗银耳雪梨羹服侍老夫人喝下。   “大将军王府?夏家?他们不是一向不管二丫头的吗?十几年了也就夏芷云快死那会儿让人来过两次。”冷幼琴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大将军王府真有可能站在二丫头的身后。琴儿,听你大哥的话,不要去招惹她了。大将军王府要是对付你大哥的话……我们惹不起。你二哥一家还在京城郊县呢。”   “这,可是我们怎么办?如今香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我们家老爷都快愁死了。”冷幼琴皱眉道:“都怪林雨兰,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吃多少粮食,偏偏她那样苛待二丫头。搞得现在跟仇人似的。要是这次二丫头去跟她外祖父母告上一状,夏家有心为她出气怎么办?”   “唉,谁知道夏家会突然冒出来?算了,你们先想其他办法吧。二丫头那边,先缓缓关系再说。”老夫人乏了,靠着身后的大迎枕闭上了眼睛。   冷幼琴只好带两个女儿跟着青豆去客院。   慈心院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林姨娘的雨馨院里却是热闹得很。   “娘,怎么会这样,那贱丫头坏了我的亲事,爹还对她越来越好,还把静好院都还给她?自从那次我们故意激怒她,让她的杯子砸到我们以后,爹不是最讨厌她吗?这么多年了,把她丢在庄子上都没理她。这次是怎么了?”冷安梅一反人前温婉可人的形象,扬起的眉尾加上狰狞的目光生生破坏了她原本艳丽的面容。   “谁让人家的外公和舅舅都是什么大将军王、大将军的,我们的外公和舅舅只会向我们娘要钱。以前还开豆腐坊,现在连豆腐坊都不做了。”冷安松撇了撇嘴,他真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外公和那两个舅舅,还有那个守寡在家,总是向父亲抛媚眼的小姨。   “松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外公和舅舅,他们多疼你啊!你不想着帮衬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还嫌弃他们?”林姨娘很不高兴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我也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全家,那几个表姐成天都想着给大哥做媳妇,真是不要脸。”冷安竹也挺自己大哥,拿着一块绿豆饼边吃边嘟嚷着,饼屑喷得到处都是。   “你,好好吃你的饼,不要乱说话。”林姨娘拿帕子拍掉冷安竹衣服上的饼屑,她对这个小儿子是瞪一眼都舍不得的。   “本来就是嘛,大哥二哥又没说错。娘,我也要去京城,冷安然的娘也是我们的嫡母,她的外公和舅舅不也是我们的外公和舅舅?祖母总说我讨喜,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娘,你去跟祖母和爹爹说,让我也跟去京城。”   “你,”林姨娘气得举起右手,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下去。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口口声声称那夏芷云为嫡母?还要去讨好那些“外公和舅舅”,林姨娘真是气得心口疼……   冷安梅瞪着安兰:“你说的什么话,你想气死娘亲吗?要是没有那个女人,娘怎么会做了那么多年姨娘?你还想认贼为母?”   “什么叫认贼为母?干嘛把兰儿说得这么难听?大姐你敢在外面说夏芷云不是你嫡母吗?”冷安竹跟冷安兰是双胞胎,向来同声同气,“你不是还喊了人家那么多年母亲?我就觉得兰儿比大姐姐你聪明。你要是有那样的外公和舅舅,齐家敢不要你吗?”   “你……你……你们都给我出去,人家的外公舅舅再厉害都跟你们没有关系!老娘也没有少你们吃的少你们穿的,你们就这样巴不得去舔人家的屁股吗?滚,都给我滚回你们的院子去!你们只有那样碍你们眼的外公和舅舅,这是你们的命!要怨只能怨你们投错了胎!”   冷安竹和冷安兰被他们娘的一通怒吼吓呆了,冷安竹的一口饼子含在嘴里半天不知道反应。冷安松叹了口气:“娘,弟弟妹妹还小,不懂事,您不要跟他们生气,我带他们回院子睡觉。”说完就让丫鬟们进来拥着那两个还在发愣的可怜孩子出去了。   “娘,您也休息吧,弟弟妹妹也不是有心的,我也回梅院了。”冷安梅也被林姨娘刚才的歇斯底里吓到了。   林姨娘秃自坐了一夜,谁也不敢进去当炮灰,只听到隔一会儿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第二天清晨,锦秀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只见林姨娘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满地都是碎瓷器片儿。    第五十七章 启程 更新时间2013-4-16 7:40:18 字数:2478  安然一早去向老夫人辞别的时候,冷幼琴母女也在那跟老夫人道别。   冷幼琴正向冷老夫人诉着俞慕泉的难处:“唉,那个丽绣坊也不知从哪请了个高明的绣娘,竟能绣出那不可思议的双面绣,可把田老爷愁坏了,脾气特别大。现在田家人都小心着不敢招他眼。连那天天在花楼、赌坊泡着的四少爷都老老实实呆家里了。要不是我们家老爷非要泉儿陪我走这一趟,我还真是不想让她跟着。田家三个嫡子媳妇中,那大少奶奶是官家小姐,娘家硬气,五少爷听说定的也是负责甄选皇商的官员家的侄女儿,只有我们家泉儿底子薄些。亏得三少爷受宠,又爱重泉儿,这才没有太落脸。所以啊,这关节口上,可不能惹田老爷挑刺儿。我们还是早点赶回去的好。”   安然也不打扰,站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树叶随风落下,如同彩蝶飞舞。她来到大昱的时候是盛夏,现在已经入冬了,时间过得真快。   “二丫头,你是来道别的吧?这就走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冷老夫人看向她。   安然走上前,福了一礼:“是,拜别老夫人,拜别姑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孙女,以前她是不上心,现在是无从上心。看着那一副表面恭敬实则疏离的态度和一声一声“老夫人”的称呼,她就知道她和这个孙女实难做到儿子想要的“亲近”。   为什么会这样?是她做错了吗?……不,她没有错。都是那夏芷云母女不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她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养大三个儿女,供出两个进士儿子,尤其长子冷弘文还是当时最年轻的探花。   冷弘文费尽心思娶了夏芷云进门,可冷老夫人的心里很不舒服,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四十多岁了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县城。儿子却给她弄进了这么一个京城里高贵出身的名门大家闺秀做媳妇,还带着大笔嫁妆,这不是打她这个老夫人的脸吗?   那个夏芷云还算识相,一进门就将大半嫁妆并入府中做为冷家家产,这才让老夫人的心里略为舒服了一点。这时,进京探望她的哥哥提醒了她,这样大背景又有钱的媳妇若压不住,她这个老夫人就被架空了,那些嫁妆她也动不了。   哥哥给她出了主意,一是不能让夏芷云很快生出孩子,才可以以此为由压住这个大家千金,再给冷弘文娶进一个自己满意的能拿得住的媳妇做平妻,两头大。二是把夏芷云的那大半嫁妆转移,变成真正属于老夫人和冷弘文名下的财产。   于是,老夫人在给夏芷云送的补身汤中加了点东西,让她不易受孕。哥哥是怂恿她下绝育药,但她还是不敢,一是那夏家是可以请到宫中太医瞧病的,二是夏芷云以后若有孩子毕竟是嫡子,让她晚几年生就可以了。   终于,在夏芷云进门三年无子后,老夫人把侄女林雨兰抬进来做了贵妾,雨兰也争气,一进门就有了身孕,老夫人这才断了夏芷云的药。   到了福城一年后,夏芷兰才生下一个女儿,却也亏了身子,后面再无所出。   冷弘文因为夏家对他的冷漠,对夏芷兰越来越不满意。两人因为夏芷兰不愿意去求助夏府的事经常争执,冷弘文基本上都宿在了林姨娘和赵姨娘院子里。老夫人对此乐见其成,那夏芷云表面虽然柔顺,内里却是孤傲清高,从来不能让她这个老夫人有做婆婆的成就感,哪里比得上她那乖巧孝顺的侄女雨兰。就连夏芷云生的孙女安然也跟她不亲,一点不如自小在她身边养大的安梅和安松可人疼。   夏芷云病死,冷弘文翻遍了整个晴云阁都没找到她的那另一半嫁妆,正在气头上,冷安然又砸伤了林姨娘和冷安梅,气得冷弘文差点就想打死这个从来不讨他喜欢的孽女。冷老夫人索性建议将冷安然送到庄子上去,眼不见为净,而且可以好好搜一下静好院。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冷安然竟然又搭上了夏府,还得到什么菜谱。想到这个冷老夫人就生气。明知道自己的亲姑姑家开着两家酒楼,尽然把菜谱卖给别的酒楼跟自己姑姑作对!这个死丫头跟她娘夏芷云一样,都不把自己真正当作冷家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   前院里,冷弘文已经等在那,看到安然走过来,从冷贵手里接过一件白色貂毛大氅,亲自给安然披上,将丝带打了个蝴蝶结:“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到了京城给父亲来个信。”   安然在那瞬间真的有点雷晕乎了。真情?转变太快,很假。假意?那眼里似乎还真有一丝暖意。   “是,父亲,您也保重”安然屈膝行礼,然后由舒安扶着上了马车。   其实是真情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安然看来,能互相利用也是一种缘分。只要不触及底线,她不是一个喜欢挑战社会主流道德观念的人。不是迫不得已,安然也不想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世界,这里讲的是皇权,是家族,是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没有人知道“人权”、“平等”、或“自由”是什么东西。   所以,如果能够维持一种表面的平和,互不干扰,只要不损及自己的利益,安然不介意与冷弘文偶尔表演一下“父慈女孝”。他不犯我,我不犯他。   安然上车后好好打量了一下外祖母的这辆专用马车,车厢比郑娘子那辆马车还大了三分之一。正对着门的长椅,也就是她现在坐的地方,宽得就像一个榻。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粉色软褥,右边上放着一床粉色锦被和一个枕头,靠着车壁还摆放着两个靠垫。   车厢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挂着粉色的窗帘。窗下是正常宽度的长椅,也各放了两个靠垫。长椅下面不是空的,而是放置物品的带门木柜。车厢正中是一张两层的高脚桌,第一层上放着安然专用的瓷杯和一个装满点心水果的圆盘。第二层放着一些零碎小物和两本书。桌下还有一个小火炉,里面摆了银霜碳,火炉上架着一个小小的烧水壶,一炉两用,既可取暖,又可烧水。   这还真可称是豪华车厢啊,安然万分感叹,嗯,很适合长途远行。   不一会儿,舒安、舒敏、秋思、和小端也上了这辆马车,坐在两边的长椅上。车队出发了。秋思说总共有5辆马车,她们一辆,燕嬷嬷和刘嬷嬷一辆,这会儿冬念也在燕嬷嬷那辆车上,燕嬷嬷带来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一辆,行李一辆,护卫们一辆,12个护卫轮班休息,6个人一班,当值的人骑马。   车队行驶到官道路口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安然知道是柱子叔的马车来接冬念了,拿出一封信递给秋思:“让丽兰把这信带给福生哥哥。”秋思应声而去。   很快,秋思回来了,车队继续前行。   安然把窗帘掀开一条缝,让自己能透过窗菱格看到外面的风景。其实安然的心里真有点欢欣雀跃,前世的她就最喜欢旅行,这里去京城从南到北大半个月,还真算是一次长途旅行了。    第五十八章 瑾儿 更新时间2013-4-17 7:40:45 字数:2436  马车行驶了九天,很快就要到浙州的杭城了。这一路行来看到的地形地貌和民俗风情,让安然觉得这大昱的版图分布还真像前世的大中华,地名都像。照着舒敏的描述,这杭城不就是前世的杭州么?安然不得不感慨时空的神秘和奥妙。   这里的杭城也是大昱丝织业的中心,听说薛家在杭城就有一个几百人的大织造坊。   “待会儿进了城一定要去逛逛,买点小玩意。”安然笑咪咪地说道。   “小姐,你那榻下一大半空地都装了你买的那些玩意儿了,人家出门,车上的东西是越走越少,我们是越走越满。”小端嘟嚷着。她家小姐可真是精力充沛且购买欲旺盛,一路赶来那么辛苦,停下来住店时只要天还不是太晚,她都要去逛店铺,一大早出发前还要逛集市。连茶叶、瓷器这些平县都能买到的东西也弄了不少,而且经常买一些没人要的奇奇怪怪的玩意,有一次还从两个番人手里买了一大堆好几种怪怪味道的东西,说是什么调料。   “呵呵,你家小姐我买的可都是物美价廉的好东西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安然拿手上的书轻敲了一下小端的脑袋。   几人正说笑着,马车停下来了,燕嬷嬷走过来说道:“表小姐,护卫说到杭城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们在这里弄点东西吃了再走,你也下来走走?”   “好咧,”安然扶着舒安的手跳了下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里是一片小山林,可以好好补补氧。   “表小姐的花样就是多,这空气还有新鲜不新鲜的啊?”燕嬷嬷笑着拉了刘嬷嬷一起去安排生火弄吃食,秋思和小端也跑去帮忙。   安然带着舒安和舒敏在附近的小道上慢走,还一路挥挥手臂踢踢腿的。   突然,从前面传来微弱的哭声。   “舒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安然凝神,专注地竖起耳朵。   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阿姐……阿姐……”   舒安和舒敏都是练武之人,听力自然比安然好。只见舒安脚尖轻点,跃到一棵树上。很快又飞了下来:“小姐,前面有个小山神庙,哭声应该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走,去看看。”安然说着就往前快步走去。   舒安和舒敏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她们跟在安然身边也有3个多月了,知道她不喜欢管闲事、凑热闹,有时候街上围着好多人看什么比武招亲、人蛇互斗、或者什么卖身葬母、跪求自卖之类,小姐总是拉着她们快步离开,还说“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好奇心害死猫”。   她们就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要也是害死人啊,她们又没带猫。再说,猫不懂得好奇吧?   她们不知道的是,安然前世今生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经常是凭着直觉行事,尤其是对于偶然突发事件。   小山神庙不远,也就是100米左右,因为庙很小,又都是树挡着,所以她们刚才没看见。   到了庙门口,舒安向舒敏使了个眼色,先迈了进去,舒敏一拉将安然护在身后。很快就听见舒安叫了一声“没事,进来吧。”   安然和舒敏走进去,只见供奉案台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藏青色男装、披散着长发的姑娘,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脸色青黑,嘴唇发紫。身边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此刻正满脸泪痕地看着安然三人。   “她中了剧毒,而且拖得太久,没治了”舒敏给那姑娘粗略检查了一下,站起来对说道。   “快,我那盒子里有黎轩哥哥的百花丹,你跟我去拿来。”安然说着就要往外跑。   “没用的,”舒敏叫住了安然:“公子的百花丹是可以解大多数毒,可这姑娘中的是几种毒药混合的毒,其中好像还有阿依族的特制毒药。而且时间太久了。如果刚中毒时及时服下百花丹,还能抑制一段时间,另外配解药。现在……舒敏摇了摇头,在安然耳边小声说道“她好像自己服用了什么抑制的药物,但是这样拖着是非常痛苦的”。   “不……不,你们救救我阿姐……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姐”小男孩扑上来抱着安然的腿哭求。   “瑾儿,不要为难人家,阿姐的毒确实是没得救了。”那位姑娘对小男孩说道。又看向安然:“小姐,您是好人,但我自己知道,我已经不行了,我也懂毒。”说着就要强撑着坐起来。   舒敏半抱半扶地帮她坐起来靠着后面那案台。   姑娘接着对安然说:“只求小姐行行好,能够收留瑾儿,他才刚刚五岁,一定是天神保佑瑾儿,才让你们到这儿的,小姐,求求您,收留瑾儿,他很乖的。”   安然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瑾儿:“你们还有亲人么?要不我们帮你把弟弟送回去。他还这么小,有亲人照顾比较好。”   姑娘拉起瑾儿的手:“瑾儿,阿姐口渴,你去外面的树下采一把酸酸草给阿姐嚼,好不好?”   瑾儿一听,擦了擦眼泪就站起来往外跑。安然忙让舒安跟了上去。   姑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个刻着“瑾”字的水滴形玉佩、一张生辰八字、和一块虎形铁牌。   姑娘看着安然:“瑾儿不是我的亲弟弟,我是阿依族人,他是大昱人。五年前,我爹和哥哥去山上打猎时在一个山洞里见到一对浑身是血的夫妻,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那个女人在看到我爹他们后,看了一眼怀里躺着的小瑾儿,也死了。那时小瑾儿才出生不到十天,裹着女子的里衣和一块虎皮,这个玉佩和生辰纸都在瑾儿的身上,而这个铁牌是在他父亲身上找到的。我爹娘就把这些东西收在一起,想等瑾儿长大后交给他,也许他可以找回自己的家族和其他亲人。”   姑娘深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爹说,看那两个人的衣物应该是大昱人。小姐,求求您收留瑾儿,能让他吃饱长大就行。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小姐以后能将这些东西交给他。”   “你放心,我会好好养大瑾儿的,有机会也会帮他找到亲人。”安然握着姑娘的手,很艰难地劝道:“你如果确实很痛苦,就……就不要硬撑了。”   姑娘了然地笑了笑:“小姐,您是好人,天神会保佑您的。”说着又吃力地抬起手从身边的包袱里掏出一本用锦缎包着的本子:“我娘是阿依族最好的织锦女,这本子里是她一身的心血,请小姐收好,算是我们家人对您的报答。”   这时,门外传来了瑾儿跑进来的声音,“阿姐……阿姐……”   姑娘一把包起地上的东西塞给安然,祈求地看向她,安然安抚地笑笑,很快把东西收进怀里。   瑾儿奔进来坐在姑娘身边,举着手上的一把草:“阿姐,酸酸草”   姑娘摸了摸他的脸:“瑾儿真聪明,阿姐教一次你就记住了。瑾儿长大了,要坚强……要懂事……以后……听这位姐姐的话好不好……阿姐在天上会看着你的。”说完想把手上的酸酸草送到嘴边,手到一半却滑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第五十九章 前世的暗恋 更新时间2013-4-18 8:02:00 字数:3132  舒安找来两个护卫一起帮忙,就在附近把那阿依族姑娘安葬了。安然问哭得可怜兮兮的瑾儿他阿姐叫什么名字,瑾儿摇摇头,说阿爹阿娘叫阿姐茹儿。大家没办法,就在木牌上刻了茹儿之墓四个字。   吃了饭,继续前行,耽搁了这好大一会儿,进城就直接找客栈。   瑾儿还小,刘嬷嬷就说让她带着瑾儿跟燕嬷嬷住一间。   可这瑾儿自从她阿姐茹儿下葬后,就一步都不肯离开安然,那小鹿一般纯亮的眼睛看得安然心里软软的,实在不忍拒绝他,对刘嬷嬷说道:“就让他跟着我住吧,他很乖的,刚才在车上快两个时辰都没闹,自己玩我给他折的小青蛙。”   说到这里安然突然想到要弄点什么玩具之类给瑾儿,还有十二三天的路程呢,这么小的孩子,干坐着多难受。而且安然注意到瑾儿在马车上的时候,玩着玩着就发起呆来,眼里湿湿的,明显是想他阿姐了。却又不敢哭出来,是怕烦到安然几人呢,这才多丁点大呀?   可不论是跳棋、魔方,还是拼图、积木都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找木匠弄出来。对了,五子棋,安然突然想到可以买围棋来教瑾儿玩五子棋。舒安她们也可以学学,打发在车上的无聊时间。   于是,到客栈的房间里稍微收拾一下,安然就带着瑾儿和舒安她们四个出去逛街了。给瑾儿买了两身冬衣,一件大毛斗篷,一双棉鞋,还买了一顶毛绒绒的兔毛小帽子。本来还想给他买一些风车之类的小孩玩意,可是瑾儿不肯,说他是大人了,把安然几个直接笑喷,好说歹说,这个5岁的“大人”才点头买了一个小老虎的面具。   安然又选了一些别致的檀香扇和绸伞,一盒上好的龙井茶。最后,到书斋买了一套围棋和棋盘。   秋思负责马车上零食的补给,买了一些点心和蜜饯,还为瑾儿准备了两串冰糖葫芦。   几人满载而归,在客栈楼下一人吃了一碗热汤面,就回房间洗漱休息去了。   瑾儿今天刚刚换了环境和身边的人,刚刚没了阿姐,睡不着,想想眼睛又红了。安然拿出棋盘放在床上,把瑾儿圈在怀里开始教他玩五子棋。睡在旁边榻上的舒安也跑过来看。   三人玩了一会儿,小小年纪的瑾儿终于撑不住,靠在安然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安然的衣襟。   舒安赶忙收起围棋,安然把瑾儿放平,自己也挨着他躺下。   桌子上的蜡烛被舒安吹灭,安然抱着软软的瑾儿,心里感慨万千,前世的安然也曾经梦想有一个充满爱的温暖的小家,生一个香香软软的小朋友。可是缘分弄人,不是人不对,就是时间不对,总是没等到那“因缘际会”的时候。她也曾想过,也许是因为她心里始终没有放下Steven吧,今天她买围棋的时候那个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脑中。   Steven曾是安然所在公司的老总,台湾人,比安然大了十二岁,整一轮。那时安然28岁,是Steven的助理。当时公司里的台湾协理、经理什么的基本上都在大陆这边养了二奶三奶,有的还蹬了在台湾辛苦持家的妻子直接在大陆这边安了个家。   反倒是Steven这个博学稳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老大”从来没有传出一点桃色新闻。要知道女装公司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可是一丁点八卦都藏不住的。   安然在公司最好的朋友是人事部的副理Linda,她可是老大的头号粉丝,成天在安然耳边说着老大的“传奇故事”。   故事一:老大在台湾的妻子是他父亲故去战友的女儿,是他父亲以不做手术为要挟,强迫他同女友分手然后娶他妻子的。工厂厂长是老大的大学同学,亲眼见证了老大当时的痛苦。传出这个故事的正是厂长的二奶。   故事二:老大不爱他的妻子,但是很爱他的女儿,他的办公桌上、钱包里、电脑桌面背景都是他女儿的照片。每次回台湾都会给女儿买很多东西,偶尔也会给妻子买一件礼物。自从他的女儿到美国读高中,老大回台湾的次数就从两个月一次变成了一年两次。这些八卦记录来自在老大身边已工作六年的秘书。   故事三:老大有一个超级美女粉丝,就是公司在新加坡的最大客户,那个女人要貌有貌,要财有财,愣是为了老大年近四十还独处闺中。老大却坐怀不乱、不为所动,生生浪费美人一片炽热情怀。真是闻者感动,听者流泪……   Linda每每见安然不为她声情并茂的演讲所打动,就极其义愤填膺地控诉道:“安然同学,你不能因为你那个混蛋前男友为了一张美国绿卡抛下你投进一个老寡妇的怀抱就从此对所有男人都抱有偏见。你要知道,我们老大可是经过了公司上下,下至18岁,上至48岁一千多号女性的层层挑剔,千锤百炼考验出来的一个经典。一千多双眼睛、一千多双耳朵、一千多张嘴巴,容易吗?有芝麻大点破事都铁定给捅出来。可我们老大,偏偏就是连芝麻大点破事都没有的好男人。”   无论这些故事是真是假,安然不是太关心。这个社会形形色色的故事听多了,心都会麻木的。她是来工作,又不是来交朋友。做他的老大,只要工作能力强,英明睿智,能带领团队多创佳绩、多挣钱,能让她佩服就行。玩不玩小三什么的跟她无关,只要不玩她,不要把她这个高级助理当小蜜就行。找老公和找老大不同,老公必须能信,老大只要能干。老大要是不能干,跟着他打拼就什么前途和“钱”途都没有了。   安然就是抱着这种心态跟老大工作的,他们俩人倒是配合默契、珠联璧合,无论是公司开会对付那些大股东的老油条“皇亲国戚”,还是跟客户、供应商谈判时软硬相交、一进一退,或者是年底尾牙聚餐宴上的倾情表演……俩人的配合都能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真正堪称黄金搭档。安然的细致、周到、敏感、亲和恰到好处地成为各部门之间以及老大与其它中高级管理层之间的“润滑油”。   老大的博学和睿智也让安然仰慕,她从老大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老大办公室那一大架子书全都向她开放,每次回台湾还都会帮她带她需要的书;老大给她分析自己决策的理由和其中要害,引导她用战略性的眼光看待问题,作出判断……   是老大教会她打高尔夫,是老大教会她骑马,是老大的悉心陪练提升了她本是菜鸟的围棋水平,是老大让她终于如愿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因为他们单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都尽量用法语交谈……   慢慢地,安然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老大每次回台湾或出差外地回来时给她带的小礼物,开始关注他喜欢喝什么茶,在饮酒应酬后第二天头会不会疼,开始在夜深人静时脑海里突然冒出那儒雅成稳的身影……   不对劲了,警醒过来的安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她最看不起那些小蜜、小三,最不屑于那些可耻的所谓“迟到的真爱”。她怎么能对一个已婚男人有那样的感觉呢?   安然渐渐与老大保持距离,尽量避免两人单独相处,还不能让他、让别人发现,她拼命遏制自己那不道德的暗恋进一步蔓延。她对自己说,暗恋还只是在自己心里,只要没有第二个人发现,她就不是小三,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没多久,还在安然正努力抹淡自己的暗恋时,要去法国出差的老大给她留了一张字条:然然,照顾好自己。   下面还有几行诗: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天,这是什么情况?老大一直称呼她“冷助”或是Emily的,什么时候改“然然”了?还有那诗?   安然慌了,如果只是她自己暗恋,还好。可是如果老大也有了什么想法……   三天后,安然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人资部协理找她谈了几次,她给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她正在准备出国考试,二是公司本月开始取消了员工班车,对住在市中心的她来说很不方便。   七天后,老大回来了,深深地看着安然:“只是因为这两点吗?”   “是的,Steven,还请见谅。”安然目视他,坦然地回答到,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干净,且平静。   老大闭上眼睛,很久,很久,久到安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好,我接受了,你跟Lily交接工作吧,她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上手会快些。”老大睁开眼,看着安然的眼神,让她觉得……心痛。   一个月后,安然离职。离职日的三天前,老大回台北探亲去了。   安然离开公司没几天,就毅然离开这座城市,应朋友建议去了深圳,甚至避免与Emily她们联系,她不想让自己听到与Steven有关的任何信息。   呵,她对自己说,她冷安然本就是最冷情的。   ……   现在,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还好吗?安然想着想着,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六十章 到京城(上) 更新时间2013-4-18 19:10:21 字数:3055  恳求推荐,求收藏。数字太不好看了,心里酸酸。(┬_┬)   ——————————————————————————————   安然她们到京城的那天,下雪了。朵朵洁白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纷纷扬扬,像玲珑剔透的白梅在迎风起舞,美极了,让她想到杨万里的《观雪》,“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   从没见过下雪的小瑾儿也扒着窗连声惊呼,还想伸出小手去接雪花。   安然前世一直在南方生活,自小向往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致,工作后虽然频频到北方出差,却似乎命里与雪无缘,不是她到的前一天雪停了,就是她离开的后一日下雪了。   这一路行来,路上也有几天看到落米雪,但都没有这大朵的雪花。没想到第一天到京城,就如愿见到了这雪花飘飘的景色。   “亏得今年雪少,而且来得晚,要不这行程可得慢多了。如果照着晚年那样,我们在路上可就要碰到好几场大雪,弄不好路都要结冰,那时小姐您看到下雪就没有这么高兴了。”舒安知道安然的心思,嗤嗤笑道。   安然抿嘴一笑,她只顾着看雪的美妙,忽略了冰雪给行路人带来的困难。   车队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朱雀大街上的大将军王府。   因为先前燕嬷嬷已派了一个护卫先行快马回到府里报信,此时一下马车进了府,便有一顶小轿在等着。一位身穿浅灰蓝长衣、外罩翠绿毛领厚比甲的看起来很是低调稳重的大丫鬟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上来:“见过表小姐,老太君早就召集众人在大厅里,正等得心焦呢,直担心这场大雪让路不好走了。表小姐可觉得冷?赶快上轿里。”   燕嬷嬷笑着介绍:“这是你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明月,最是伶俐,老太君都唤她巧嘴鹦哥。”   安然笑道:“明月姐姐好,我穿得多,不冷。”说着从秋思那接过一个粉色荷包,递到明月手里:“这是我自己设计的绢花,姐姐戴着玩。”明月忙连声称谢。   安然带着小瑾儿上了轿子,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便到了,轿子落下,明月过来打起轿帘扶着安然出来。   “这是老将军和老太君住的主院正和院,爷和少爷们刚刚都回府了,在给老将军、老太君请安呢。老太君说等你到了再一起用晚饭。”明月领着安然等人进了大厅。   绕过一个六扇大屏风,就是内厅了。   内厅正中的左右主位上坐着一对老人。男的穿一身墨色绣苍松棉袍,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女的面容慈爱,着豆绿色立领丝袄,外套棕色绣菊花锦缎长衣。花白的发髻上一套灰蓝色宝石头面和棕色的绒面抹额相衬,显得整个人华贵但不失亲和。   两人此刻都直直盯着慢步走进来的安然,老将军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来。老太君却是没忍住,双目含泪,唤了出来“云儿?”   安然快走几步,到老人面前跪下:“安然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回过神来的老太君赶忙唤道:“然儿,我的然儿,快,快到外祖母这来。”   明月扶起安然送了过来,老太君一把搂在怀里,就哭了起来:“然儿,我的乖孙,是外祖母不好,跟你母亲生气,也没有看顾你。可怜你小小年纪在庄子上吃尽苦头,还记得外祖母的生辰。是外祖母不好……让我的然儿受了那么多苦……外祖母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早该接你过来的。”   安然心里一阵酸楚,想起前世的父母和外婆,想起刚来时的惨状和差一点被嫁给傻子的事,想起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无助,眼泪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不,外祖母不要自责,是然儿没能代替母亲为外祖父外祖母尽孝心才是。”   “老祖宗,您瞧瞧,今儿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们祖孙俩这样抱头痛苦,惹得我们大家心里都酸酸的难过。您就是不心疼自个儿,也要心疼心疼我这个小外甥女儿不是?在马车上都折腾了大半个月,这会儿肯定又冷又饿的,还让老祖宗您给招出了这么多眼泪。来来来,我们然儿不哭,现在回来了,我们高高兴兴的哈。”站在老太君座椅旁边的一个红衣妇人拿帕子抹着安然脸上的泪水。   “对……对……对,你二舅母说的是,回来了就好,我们不哭了。今天你外祖父特意让你两个舅舅和表哥们都提早回府了,你好好见见,这就是回到家了。”老太君也抹掉眼泪,拉着安然的手说道。   安然转头看向老将军:“然儿多谢外祖父,让外祖父操心了。”   夏老将军眼角也是湿润润的:“嗯,然儿乖,好孩子,回来了就好。”想他仨儿子,就夏芷云一个闺女,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可是……最后还早早地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面前这个小外孙女,活脱脱就是当年的云儿啊。   “来,然儿,我是你二舅母,你大舅舅大舅母如今都在边关。”红衣妇人拉着安然的手开始一个个介绍:“这是你二舅舅,今儿本来要去文尚书府上饮宴的,听到你今天到,就推掉饮宴赶回来了。”   二舅舅夏烨华穿一身青色长袍,头束玉冠,一点儿不像武将,倒是十分儒雅。夏烨华感慨地瞅着面前这个像足了小妹的外甥女儿,亲切地说道:“住在自个儿家里,莫拘束,有什么需要就跟你舅母说。以后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在,还有我们几个舅舅舅母,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对,以后有什么事,舅舅为你出头,不用忍着。我是你三舅舅,还记得吗?当年你娘病重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的,不过那时你还小着呢。要早知道这样,那年我就应当把你带回京城。”三舅舅夏烨林已经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了。夏烨林是夏家的幺子,比夏芷云小了8岁,小时候多数跟着夏芷云,所以跟姐姐的关系最好。   老太君寿辰前,陈之柔送来安然给老太君的寿礼,并说了安然在平县庄子上的事。听说姐姐刚死,8岁的小外甥女就被送到庄子上去的时候,要不是夏烨华拉着,夏烨林当场就想奔去福城找冷弘文算账了。   安然看着两位满脸关切之情的舅舅,哽声应到:“谢谢二舅舅、谢谢三舅舅。”   夏烨林指着身旁穿橙色绣兰草镶毛滚边长裙的女子:“她是你三舅母,听说你要回来,这一个月来可劲地给你搜集了不少好东西,说什么都是京城里小姑娘最时兴的玩意。呵呵,你以后缺什么就找你舅母。”   三舅母一张小苹果脸,笑起来两个漂亮的酒窝:“是啦,这府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就跟舅母说。咯,这是你的弟弟立果、妹妹立晴。”说着拉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话还没说完呢,小女娃身边那位十六七岁的姑娘不乐意了:“三叔三婶儿可不兴夹塞,这要按顺序来的。”边说就边走过来拉着安然的手笑道:“然儿妹妹,我是你大舅舅的女儿,你的大表姐立菡,你叫我菡姐姐就成,我的爹娘、哥哥嫂嫂、妹妹都在边城,我就代表我们大房欢迎然儿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府里哪个下人不好了,就跟我说。”   “可是大姐姐,府里的下人你自己都还没认全呢,那天还问我来着”,小小的立晴歪着小脑袋说道。   “噗哧”,大家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二舅母点了一下立晴的前额:“咱晴儿最最是个小人精,你菡姐姐自小在边城长大,月头刚回来,来年5月份便要出嫁了,我们府里男孩多女孩少,刚好你来了,你们姐俩可以多说说女儿家的私房话。”   “是啊,你二舅母就一气生了仨儿子,想女儿都想迷了,这不,前月里一听你要来,就先说了,来了就是他们二房的女儿,你说说看,哪有这么霸道的。”三舅母嘴里似在投诉,脸上却是笑得揶揄。   安然刚进府时的一点忐忑此刻都被两位舅母和立菡表姐的亲热爽朗给化没了,娇笑如花,一双眼睛更是如水晶般清亮:“那是二舅母疼我。”   二舅母身旁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拉了拉她的衣袖。   二舅母笑着拍掉他的手,牵过安然:“来,然儿,这是你二表哥立信,二表嫂甄氏珍儿,这是你三表哥立辉,刚成亲两月,今儿你三表嫂回娘家有事,明天就会见到。这个等不及的小泼猴是你表弟立仁,比果儿大一岁,今年10岁了,尽调皮。”   安然一一见礼。   “好了好了,你们这么多人,然儿一时半会儿哪记得住,日子长着呢。先让然儿回院子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赶紧过来用饭才是。二媳妇,你带然儿去她的怡心院,那儿可都是你费心给然儿收拾出来的。三媳妇,你安排下面准备开饭”    第六十一章 到京城(下) 更新时间2013-4-19 8:02:00 字数:2223  安然住的怡心院离正和院很近,走个两三分钟就到了,比较像正和院的附院。   “这是老太君的意思,说靠她近,她随时能见着你,下人们也不敢轻看了去。”二舅母宋氏解释道。   怡心院不大,但非常精致,由一个两层的主楼、六间偏房、和一个小院子组成,院子里有一个圆形的小花圃,墙角还有几株梅花傲立。   花圃边上有一套石桌椅和一张斜靠躺椅,躺椅上方居然还高高立着一把大伞,把整张躺椅都护在伞下了。安然心想,靠在这躺椅上晒太阳应该很惬意吧?   主楼的一层是一个小会客厅和两间丫鬟住的屋子,二楼是安然的卧室、书房、储物间,还有一个小阳台。   安然的卧室外间有一个小榻,应该是值夜丫鬟休息用的。里间是淡粉色调,一整套黄花梨家具,包括拔步床、贵妃榻、大衣柜、梳妆台、圆桌、凳墩……   梳妆台上的大汝窑梅瓶里插着一枝新鲜的桃花,让整间屋子更添生机。   “这卧室真好看,整个院子都雅致,我很喜欢,谢谢二舅母。”安然眉眼灿烂地拉着宋氏的手甜甜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二舅母没有闺女,这次准备这院子可让我过足了瘾,呵呵。我不知道你的身量尺寸,没法做衣服,但准备了很多好看的衣料。明儿起啊,二舅母就给我们然儿张罗着多做几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呵呵呵。”宋氏看到安然喜欢这院子和这屋子,也开心得很,她可是用心准备了一个多月了。   舒敏端了水进来服侍安然洗漱,换了一件樱桃红镶白色兔毛的小袄和烟霞粉遍地撒花长裙。秋思给她梳了个垂挂双髻,系了两根红色丝带。安然偏爱素淡些的颜色,但这具身体年龄尚小,且老人多喜欢小辈、尤其是小姑娘穿得喜气些。加上今天又是第一次与长辈们一起用餐,安然选择了红色系的装扮。   果然,一踏进正和院的内厅,解下白色貂毛大氅。老太君就高兴地让安然过去拉着她上下打量:“我们然儿皮肤白、人大气,穿红色忒好看,而且看着就喜庆。”   安然让秋思将礼物拿出来:“外祖父、外祖母,天气寒冷,然儿让嬷嬷帮忙做了两双保暖拖鞋,方便在内室穿用。另外,然儿亲手给外祖母绣了一条抹额,给外祖父绣了一个荷包。希望外祖父和外祖母喜欢。”   老将军乐呵呵地接过藏青色绣了一只金色大飞鹰的荷包,当场就换下身上原来的荷包,看起来喜欢得紧。   众人都好奇地翻看那两双拖鞋,夏烨林赞叹不已:“然儿好心思,这鞋在室内穿当真好,又暖和又方便,太适用了,这鞋做得也好看。然儿,什么时候给舅舅也弄一双啊。”   “一边去”老太君夺过夏烨林手上的拖鞋,笑骂道:“然儿给我们俩老的做双鞋你也眼气啊?哪有做舅舅的向小外甥女要礼物的?你也不怕没脸?”   “娘,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儿子平日里可是很孝顺的。再说了,然儿可是我嫡亲外甥女,给我做双拖鞋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吧然儿?”夏烨林是幺儿子,又不是个性格拘谨的,在父母面前向来比两个哥哥活跃。   安然笑道:“舅舅能喜欢,然儿欢喜得很,晚上回去然儿就设计些不同款式的,舅舅舅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每人都一双,保证好看,我给弟弟妹妹设计动物形状的,穿起来一定很可爱。”   “那感情好,”宋氏拍手笑道:“我一看见就想眼馋得很,还没好意思开口罢了。这样然儿,你把图样画好,我多找几个手工好,擅长纳鞋的丫鬟婆子去跟刘嬷嬷一起做,这样不会太累到刘嬷嬷和你屋里几个丫鬟,我们也可以快点穿到这拖鞋。”   “娘啊,您看看,您光骂我了,我二嫂这比我还急着呢。”夏烨林看着老太君诉起委屈来。   夏烨华则指着老将军身上那大飞鹰荷包:“然儿,二舅舅可是眼馋那只鹰呢。”   老将军一拍他举着的那只手:“去去去,这是独一无二的。这只大飞鹰就像你老子我,你怎么能要?”   “那我要只小点的”夏烨华摸了摸鼻子。   众人哈哈大笑。   安然又让秋思拿出两个丝绒荷包,一个灰蓝的绣着一只金雕,一个墨绿的绣着一匹金马,分别递给夏烨华和夏烨林。“然儿给二位舅舅也准备了,都是我亲手绣的,二舅舅看看这只金雕可喜欢?不过这只雕是要比外祖父那只鹰小一些,呵呵。”   “好,好,这只金雕舅舅很喜欢。父亲,儿子不眼馋您那只大飞鹰了。”夏烨华一句话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安然好喜欢这种气氛,这才是家的感觉。安然随即想到了君然,他一定也会喜欢这夏府的。看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的言谈,关爱之情必是由心而发,安然觉得可以向他们说明君然的事了。   嗯,待会儿,她先跟外祖母说说。   这时,燕嬷嬷过来说晚餐准备好了。于是,外祖父带着成年男丁都去了外厅用餐。说是外厅和内厅分别摆一桌,其实也就是隔了一层屏风。   桌子上的菜色很丰富,八菜两汤,米饭是用上等的碧梗米煮的。   老太君让明月站在安然身后帮她布菜,自己一个劲地指点着明月“多夹点鱼,嫩着呢”、“盛点那雪莲花鸡汤,小姑娘喝这个好”“那个,那个蟹黄豆腐夹一些”……   小瑾儿跟着安然坐在一起,不用人喂,自己吃得还挺斯文有礼,秋思站在一边帮她布菜。燕嬷嬷已经跟老太君他们说了小瑾儿的事(当然,她不知道玉佩和令牌那些),老太君见瑾儿粉雕玉琢如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又乖巧伶俐,也很是喜欢,倒没有反对。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是这么一个亲人全都没了的小可怜儿,带在身边养大倒也没什么,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用完餐,外厅的人基本离开了,舅母也带着表弟表妹相继退出去了。安然跪在老太君身前:“外祖母,然儿还有一事未向外祖父外祖母禀明,此事有些复杂。”   老太君疑惑地看着安然:“傻孩子,有什么事这么严重,赶紧坐起来说话。”   安然摇了摇头:“然儿未有及时禀明,实为不该,但是此事实在是离奇曲折、关系重大,然儿不得不小心谨慎。”   老太君愣了一下,对身后的贴身大丫鬟吩咐道:“明月,你去将老将军请来,明霞,你带着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第六十二章 还有一个弟弟 更新时间2013-4-20 15:40:31 字数:2338  很快,老将军过来了,明月也退出去守在门口。   安然流着泪看向两位老人:“外祖父,外祖母,我娘当年生下的实是一对双生儿,不只是然儿一个。”   两人呆住了,还是老将军反应快些:“你的意思是你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妹妹?她人呢?为什么你娘当年的报喜信中没有提过?出了什么事?”   “不是姐妹,是比然儿小片刻的弟弟,我娘当年怀的是龙凤胎,但是娘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安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唰唰而下。   “继续说,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弟弟他还在人世吗?”老将军焦急地问道,老太君则是直接愣住,不知道反应了,只直直地盯着安然,似在等待下文。   安然把当年发生的事、自己和君然相认的过程、花娘子的血书、还有君然这十几年的遭遇都详细说了一遍。   老太君失声痛哭:“云儿,我可怜的云儿,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还害了一双可怜的乖孙啊!若是我们没有疏远你,那个黑心肠的姨娘也不敢那么害你啊!云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夏老将军扶在椅臂上的手也是青筋毕露,明显地在颤抖,刚毅的脸上泛着愤怒和悔恨。   好半天,老将军才颤声问安然:“那你弟弟,他,现在人呢?你实在应该带他一起来京城的。”   “不敢隐瞒外祖父,弟弟三天前已经到京城了,只是然儿……之前……不敢确认外祖父外祖母是否愿意真心接纳我们,而且我现在还不敢让冷家发现弟弟,所以我……我……没有让弟弟跟我一路,而是分开走了。他和随行的人现在住在客栈里。”安然有点底气不足地回答道,虽然她心里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是面对真心疼她的两位老人还是有点愧疚。   “快,快派人去接外孙回来,这都到家了怎么能住客栈呢,我那可怜的乖孙啊。快,老爷,你快让人去。老太君扯着自己老伴的袖子急切地说道。   “天都这么晚了,不如明天一早……”安然建议到,此时已经戌时末了。   “不用明天,我等不及明天了,就现在,马上接外孙回来,府里有的是房间,收拾出来很快。”老太君断然拒绝,她是多一刻都等不及了。   老将军显然有同感,立即让守在门口的明月叫管家和他的贴身长随进来,同时让人去请夏烨华、夏烨林两对夫妻过来。   安然让舒安同老将军的人一起去接君然他们,并让刘嬷嬷去把花娘子的血书和林姨娘的那根簪子拿过来。   当匆匆赶过来的夏烨华兄弟听了事情经过后同样气得脸色发青,夏烨华一拳下去差点没将厚实的紫檀木桌子砸成几半。夏烨林拿着花娘子那份血书怒言要告冷弘文宠妾灭妻,谋害嫡子,要杀了那林姨娘为姐姐和外甥讨个说法。”   宋氏和三夫人何氏则是又气愤又心疼那一出生就被抱走、差点没命了的小外甥,那孩子这十几年该是受了多少苦难啊?   宋氏抹了抹眼泪,对老太君说道:“娘,我先去给外甥和他的随从们安排住处,他就跟仁儿住一个院吧,那个院子大,兄弟俩也好多处处。”   老太君点点头:“也好,然儿说还跟来了一位先生,给先生安排一间好一点的屋子,明儿再收拾出一个书房来。”   宋氏点头应是,先退了出去。   在等待的时间,安然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及自己的美丽花园。之前燕嬷嬷有把从刘嬷嬷那里听到的大致情况跟老太君说了,但是听了具体经过后,老太君又流泪了,把安然搂在怀里“真是为难你了,小小年纪要想着给自己姐弟俩谋生活。”   何氏安慰道:“老祖宗莫要太伤感,您也要为着有这么个能干的外孙女高兴啊,小小年纪又能画又能设计衣裳,还会那什么双面绣,给我的那些珠花啊,比宫里出来的还漂亮。就是那些个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身边三四个最好的教导嬷嬷教着,也没咱家然儿这么优秀呢。”   “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受了那么多苦,吃都吃不饱!不想法子讨生活能行吗?那个挨千刀的林姨娘,还有那个该杀的冷弘文!”老太君恨恨咒骂着,然后又心疼地轻轻拍着搂在怀里的安然,说道:“我的乖孙,都是外祖母不好,外祖母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姐弟俩了。”   正说着,明月在门口兴奋地通报:表少爷回来了,舒安带表少爷回来了。”没办法,这姐弟俩实在相像,明眼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安然从老夫人怀里抬起身,站起来就迎了出去。正巧君然跨进门来看见,高兴地喊了一声:“姐”。   安然笑着应了,解下君然身上的银黑色狐狸毛大氅递给舒安,牵着君然的手走到老将军和老太君面前一起跪下:“君儿,快见过外祖父母。”   君然依言乖巧地磕头道:“君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老太君欣喜地看着面前这一对几乎长得一样样的姐弟俩:“起来,快起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像,真像哪。外祖母的好乖孙,你叫君儿?”   “是,”君然起身恭敬地回道:“姐姐给我起的名,君然,字容若。姐姐说,君子坦然,能容下很多磨难和经历,越发自强不息。君儿会一直记得姐姐的话,以此自勉。”   “好,好孙儿,好名字,好一个“君子坦然,能容下许多磨难和经历”。然儿给君儿起的名和字都好!”老将军激动地说道。   “外祖父外祖母,然儿不想让冷家知道君儿的存在,怕那林姨娘再次找人伤害君儿,所以自己做主让君儿跟着娘姓夏,我们在平县的宅子也称作夏府。请外祖父外祖母不要怪然儿自作主张。”安然再次跪下,君然一见也立马跪到姐姐身边。   “啊呀,这俩孩子,你们做得很好,没有错,赶紧起来说话。”老将军说着自己就站起要过来拉他们。夏烨华兄弟俩赶紧一人一个,先将安然君然扶了起来。   “你们本来也是我们夏家的孩子,然儿考虑得周详,就算是自作主张,那也是好主张。父亲,我们可不能让君儿就这么回冷府去,就让他入我们夏家的族谱好了。”夏烨林激动地说道。   “好,好,这个主意好,我可怜的乖孙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难,可不能再让他们冷家糟蹋。”老太君紧紧搂过君然姐弟,满脸是泪。   君然开始还有些囧,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外祖母怎么还像对小娃子一样把自己搂在怀里。可是不一会儿他就被那种浓浓的慈爱和温暖的感觉包围,忘记发窘了,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太幸福了。   夏烨华抱着双臂,皱了皱眉:“这事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还得从长计议。”    第六十三章 云祥师太 更新时间2013-4-21 8:02:20 字数:3359  “计议啥?你要是不乐意,就记在老大名下,烨伟那么疼云儿,他一定没意见的。”老太君对夏烨华的“从长计议”很是不满意,她觉得自己已经亏待了女儿,不能再不护住这一双可怜的孙儿了。   “娘,您真是冤枉相公了,相公可不比大哥少疼妹妹妹分毫。那时一听说然儿在庄子里受苦,他都恨不得亲自赶去接了然儿回来。”宋氏爱怜地抚摸着君然的脑袋,“别说相公不可能不乐意,就是我,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呢。”   “是啊娘,二哥这是考虑周全,我一时太过激动了。这事确实得从长计议,没有证据显示冷弘文知道当年林姨娘做的事。如果我们擅自让君然入了夏家族谱,那冷弘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夏烨林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冲动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然儿君儿刚到,院子里下人也都要安排。其他事我们慢慢再议。夫人放心,我不会再让这俩乖孙吃苦了。”老将军声音里透着坚定和浓厚的疼惜。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姐弟在将军王府过得惬意又充满温情,尤其君然,自小跟着满腹仇恨的花婆子,每日里半饥半抱、东奔西跑,时不时还要承受花婆子的仇恨,在与安然相认前从来不知道“家”的感觉,也从未感受过被人疼宠的滋味。现在他不仅有了姐姐,还有真心疼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几个表哥表弟也很照顾他。   外祖父写得一手好字,是武将中难得的书法大家,每天早上君然用过早餐之后都要到外祖父的书房写半个时辰的大字。   二舅舅在君然每天早晚的锻炼项目中增加了一项内容,学习武术基本功和一套防身的拳脚功夫,旨在助他强身健体,万一遇到危险也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而三舅舅每天再忙也必定抽出时间亲自考核他的功课,与他分析时事,帮助他打开视野,避免读死书。   至于外祖母和两个舅母就更夸张了,什么好吃好玩的新玩意儿都往他们姐弟俩的院子里送。幸好表弟表妹都喜欢安然和君然,而且安然姐弟从来不吃独食,什么好东西都是拿出来众兄弟姐妹们一人一份,所以倒也没有人吃味什么的,连夏家最小的立晴得了什么宝贝都不会忘记然姐姐和君哥哥。   本来就被安然视为读书狂人的君然现在学习起来更是不敢有一丝松懈,他不想辜负长辈们的关爱,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深处藏着一个“大”愿望:有一天成为姐姐最坚实的依靠,没有娘家护着的女子是很难得到夫家重视的。   安然虽然远在京城,却还是心系美丽花园,这可是她在大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事业。两位舅母领着她逛了几家京城里最好的成衣铺子,还带她参加了两次聚会,近距离观摩了许多名门夫人、大家小姐的服饰,从而更好地提炼和解析出这个时代名媛闺秀的偏好。这些都给了安然很多灵感,让她的脑海里呈现出更多将现代时尚与古代审美相结合的元素,也形成了不少能抓住这些“金主”眼球、引起她们兴趣的促销主意。   这样的日子很快又滑过去十天,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宋氏、何氏、以及正在跟宋氏学管家的夏立菡都格外忙碌起来。   这天用完早餐,安然陪着老太君笑谈来京城路上的趣事,这已经成了老太君每日早餐后的“开心甜点”。瑾儿跟晴儿则在一旁玩“白雪公主”的拼图。   祖孙四个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明月进来通报:“老祖宗,云祥师太来了。”   “啊?快,快快请进来,她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老太君欣喜非常,拉着安然的手说道:“我和云祥师太可是四十多年的交情了,她也是看着你娘长大的。”   “是啊,如今我们都老咯”话音未落,进来一个慈眉善目的缁衣师太,旁边一小尼拿着她的大毛斗篷。   这师太挺享受的嘛?尼姑不是都要挨苦修行的吗?安然心里自言自语地偷着YY。   “修行在于心智,不在于表象,修行之人不追求享受,但也无需刻意追求苦行。正如小施主不愿生受这世上无谓的束缚,但也不刻意追求离经叛道。分寸,只在于心中的一杆秤。我心我知即可,安然可赞成?”云祥师太和蔼的目光注视着安然。   “嘿,你倒眼尖,一眼就知道她是然儿。你不是陪太后去五台山了吗?是了,太后也是要赶回来过除夕了。”老太君边说着边拉过安然的手:“然儿,这位是云祥师太,你小时候应该随你娘见过一次。”   “安然见过师太。”安然上前行礼,心里还在发憷,这个云祥师太好像真有两下诶,她不是会读心术吧?听她那一番话,似乎很清楚安然都做了些什么似的。难道真有所谓得道高人?   “天玄地黄,自有其不解之奥妙,就像安然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在这儿吧?”云祥师太盘腿坐在榻上,接过明月递过来的茶水,一副非常熟稔的样子,之前肯定没少来。   安然的脑袋“嘭”地一声炸晕了,什么意思?她……她……?   老太君自然想不到别处去,她只以为翔云师太指的是安然想不到大将军王府会接她进京。于是十分愧疚和悔恨地说道:“都怪我死脑筋,跟自己女儿较劲,疏远了她们母子,害得自己的外孙外孙女吃了不少苦。”   “世上之事,自有其定数,阿文(老太君的闺名)无需介怀。不是有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的这一对孙儿,将来都必有自己的造化。”云祥师太喝了口茶,宽慰着老太君。   老太君虽然惊讶于云祥师太说的“一对”?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少女时期的闺中密友如今是连皇家都敬重的得道之人,之前没有跟自己透露一定有她的不得已,都道是天机不可泄露不是。   就在这时,云祥师太的眼睛扫过正专心致志拼图的瑾儿,滞了片刻,随即了然,眼神恢复清明,带着赞许之意再次看向安然:“这孩子的根就在这京城,安然可愿意替他寻回?”   “师太,您认识他,您知道他的……?”安然看了看瑾儿,没有说下去。   “每年正月初六,敬国公府都有赏梅宴,安然若有机会参加,不妨带上他,也许会有奇遇。”云祥师太笑道。   “敬国公府?薛家?你两个舅母倒是每年都会收到请柬,安然若想,可与你舅母同去。”老太君说道,不过她心里倒不是那么情愿太快找到小瑾儿的家人。她看得出安然真心疼爱瑾儿,把他当作自己弟弟一样。   安然欣喜地点头应了,虽然想到有可能很快就送走瑾儿,心里万分不舍。但瑾儿那么小,有什么比至亲之人在他身边疼爱他照顾他更加重要呢?何况这个世界如此如此注重家族,根据茹儿的描述和那块玉佩的品质,瑾儿的家族应该不差。   云祥师太看着安然的脸色变化,心里暗自点头,这个来自异世的女孩心性确是平和纯良。她想到这个女孩以后可能的影响力,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若不然,将来将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安然自是不会想到云祥师太正在把自己想象得那么重要,她此刻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为那还没影的“分离”伤感了。这大半个月来,瑾儿跟她同吃同睡,除了她跟舅母离府去参加宴会,瑾儿就几乎没离开过她身边,那启蒙的《千字文》都是她亲自教瑾儿的。这要真是找到了他的家人,咳咳,她很舍不得送走他啊。   可怕的“读心人”云祥师太又开口了:“放心,你和他的缘分不浅。”   安然忘记了伤感,很悲催地看着云祥,心里碎碎念:高人啊高人,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个人隐私,不要让我这么透明啊?   面对这位据说是“大昱地位最显赫的佛门中人”的云祥师太,安然心里不断吐槽:   她不是与外祖母同龄吗?怎么看起来像三十似的,逆生长?难道真的成仙了不成?   她不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人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肃穆凝重的样子?   安然不由想起刘嬷嬷说过的关于云祥的传奇故事:云祥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自小却是喜欢跟她祖母在佛堂参佛念经,据说她六岁学写字开始抄佛经,到十六岁时已经手抄佛经60部,300本。   最疼爱云祥的母亲和祖母分别在她11岁和14岁那年相继过世。此后,她更是一心沉醉于佛学,除了最好的朋友、即安然的外祖母以外,几乎不与其它人交往。   云祥的祖母生前为云祥定下一门好亲事,本定于及亓后出嫁的云祥却在及亓当天“意外”受伤毁容,父亲宣布让她的庶妹代嫁,并将云祥母亲和祖母为她备下的嫁妆全部抬到庶妹院子里。   谁知就在庶妹出嫁的前一晚,全府的主子和下人们亲眼看着那些嫁妆全部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回云祥的院子里,随后便一场大火熊熊燃起。待这些人回过神来,才发觉云祥已经不知所踪。   直到10年后,有心的香客们才发现福城泉灵庵年轻的掌庵师太云祥就是当年那位失踪的小姐,只不过脸上狰狞的疤痕不见了。   而那位庶妹的姨娘在火烧嫁妆后坐在地上呆怔了一整晚,第二日就疯魔了,逢人便说自己当年是怎么害死夫人的,自己母女俩又是怎么害云祥毁容的。   那庶妹也就自然而然地名扬京城,无人愿娶,好多年后才嫁到一个遥远的县城给一个土财主做了填房。   ……   老太君没有注意到安然正在“跳跃性畅想”,她笑咪咪地看着专心吃蛋挞的云祥师太,打趣道:“你这个万金难请的贵人,今天不会就是来我这喝茶吃点心的吧?”    第六十四章 妆奁盒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3-4-23 8:02:16 字数:3392  今天起正常准点更新,依然是每天早上八点。如果有加更,一般在晚上八点。今晚有加更,补上昨天的。求推荐,求收藏。   ——————————————————————————————   “怎么,吃你几块点心就心疼啦?太后赏赐的雪莲果,我可全都带来给你了,怎么算也是你赚大发了吧?”云祥师太眯着眼睛意犹未尽:“不过这点心真是美味,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家来新厨子啦?”   “那可是我们家然儿亲手做了孝敬我的,你今儿也是赶巧了。”老太君笑道,一脸的得意。   “噢?这丫头还会做点心?咳咳,然儿,今天我可是特意来给你送东西的,回头别忘记给我包些点心带走!”   “呵呵,你专程跑一趟,给我们家然儿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吧?”老太君先好奇了。   “师太,您指的是我娘留下的钥匙吧?”安然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云祥师太一进门几句话就把她震晕了,都差点忘了冬念说的要找云祥师太拿钥匙的事。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如此看来,你已经拿到你娘留给你的那盒子了?”云祥师太从怀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荷包递给安然。   安然打开那荷包,里面是一把黑黑的金属制的钥匙,钥匙头呈梅花形状。   “这,这不是云儿妆奁盒的钥匙吗?怎么在你这?”老太君一眼就认出了那钥匙。   “当年,云儿把这钥匙交给我保存,说待她整理好手上的嫁妆,会将妆奁盒送来给我,等到然儿长大之后再来寻我要回。可是她的丫头来寻我时我正好外出,待我回到福城才知道云儿已经去了。”云祥师太的眼里有些歉疚。:“然儿,你是如何拿到那盒子的?你娘后来将它交给了谁?”   安然把当年柚香在泉灵庵挖洞埋藏妆奁盒、在冷家死咬秘密被折磨至死、冬念饱受5年虐待守住图纸的事情一一说出。听得云祥和老太君两人满脸是泪,连声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老太君更是感慨一定要好好补偿柚香的亲人。   跟着,安然让刘嬷嬷取来妆奁盒。   梅花钥匙塞进锁孔轻转,盒子“吧嗒”一声开了。安然这才见识到这个妆奁盒的不同。外面看着是木制的,里面却还有一层薄薄的金属,好像又不是铁。   “这是由玄铁加上另外两种来自苗疆的材料制成,非常坚硬,劈不开砸不破,所以如果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这锁孔和钥匙也是用同样材料特制的,独一无二。”老太君见安然好奇地摸着那金属层,就颇为自豪地解释道,“这个妆奁盒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嫁妆,我又给了你娘。”   妆奁盒有三层,第一层是各种金、玉、名贵宝石首饰,一看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极品。第二层是八家店铺、两个庄子的房契地契以及一叠身契,还有一叠银票,总额八万两银子。   云祥师太回忆着:“当年云儿对我说然儿是女孩,她担心自己走后冷老夫人母子不会为她多做打算。于是云儿准备把她手上部分的田地、铺子、古董字画等都卖掉折成银票留给然儿,只留下几个由忠实可靠的人管着的最好的铺子和庄子。这些应该就是了。”   安然心道:为母则强,这个夏芷云虽然痴情、为了冷弘文不惜忤逆父母,还赔上大半嫁妆,但最后为了女儿还是长了心眼,留了后手。   妆奁盒的第三层是20颗同样大小,饱满圆润的珍珠和20颗各色宝石。   安然正准备把上面两层搁上去,只见老太君把珍珠、宝石都拿出来放在一个空盘子里,然后在那盒子底层摸了一下,用力一推,只见那底板被移开,竟然还有夹层。里面是二十万两的银票。   老太君呼出一口气:“还好,云儿还没有太傻,不过这也说明冷弘文对她一定不是太好。”   原来,当年大将军王夫妻很不满意冷弘文,无奈夏芷云非要下嫁只得应了,但是憋不下那口气,又对冷弘文不太信任,就将原来计划的嫁妆减少,把二十万两银票放在这个妆奁盒的夹层,再三叮嘱夏芷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这夹层里的银票。   老太君把银票放回去,又装好底板,放回那些珍珠宝石,对安然说道:“这些现在就是你们姐弟俩的财产了,你好好收着。你娘这一生啊,总算没有落个空。”说着又掉下泪来。   而此时福城的冷府里,冷弘文和冷老夫人也在谈论夏芷云的嫁妆。   今天,冷弘文又派人去了那个丽美银楼和百香居,那都是夏芷云的嫁妆铺子,其中丽美银楼一个店在京城,一个店在福城,还有一个店在通往南洋海路的港湾之地粤城,10年来生意都还保持得很好。丽美银楼的主事大掌柜夏明是柚香的哥哥,大将军王府的家生子。当年夏芷云下嫁,柚香是陪嫁丫头,她哥哥夏明一家是陪房。   百香居是老字号饼铺,在京城有三家,后来冷家到福城后,夏芷云又在福城开了两家。店铺位置都是极好,生意也一直不错。百香居5个店的主事大掌柜是夏青、夏春两兄弟,夏青、夏春同样是夏府的家生子,跟夏明一样,一家子是夏芷云的陪房。夏青夏春是夏芷云另外一个陪嫁丫鬟菊香的哥哥。   夏芷云死后,冷弘文找了夏明、夏青、夏春三人多次,三人都不买他的账。三人说了,夫人在世时言明这几个嫁妆铺子都是二小姐的,只有二小姐才能给他们指令,二小姐14岁以前由他们三人主事。冷弘文却以安然年纪小为由要让林姨娘代管,逼他们交出地契、账本和利银,交还管事权。不料这三人手上都有夏芷云的亲笔授权信,写明只有冷安然满14岁时持地契身契才能接管店铺。逼急了,夏明三人就说要一起去大将军王府请夏芷云的父母做主,因为这些店铺本来都是夏芷云的嫁妆。   至于那两个出产极好的庄子,冷弘文更不敢耍横了,去了一次就不敢再去,那两个庄头都曾经是大将军王的亲卫,因为伤残(轻微)不能再做护卫了,又正好是南方人,就一家人跟着夏芷云来福城,帮着管理庄子。他们脾气火爆,除了大将军王和夏芷云,谁的账都不买。而且这两人身上都是有军功的。   5年来冷弘文软硬兼施,都没有如意,又不敢逼得夏明等人真的去找大将军王府出头。菊香也多次上门劝说两位哥哥,探问店铺地契和其它嫁妆的去向,可惜一无所获。   今日,听说夏明三人在福城,冷弘文又派人去说,二小姐已经14岁了,让他们把地契、账本、现银立刻送回冷府。可惜三人依然不为所动,只说要求见二小姐。   冷老夫人指着冷弘文叨叨:“夏芷云生病的时候,我就叫你想法子让她把铺子和庄子交给雨兰代管,你说什么不能强逼,说她死了东西自然归你了。现在呢,那些个店铺和田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卖掉了,没卖的这几个你又拿不住。那个夏芷云她就不是好东西,嫁到我们冷家却不和我们一条心。她们母女俩都一样,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冷弘文此刻心里也甭提有多郁闷了,在他心里,夏芷云对他这个夫君一直是死心塌地地爱重和在乎,这一直是最令他骄傲的事情。寒门出身怎么了?孤儿寡母、没有背景怎么了?堂堂大将军王再怎么看不上他,不还是照样无可奈何地看着唯一的嫡女死活要嫁给他,而且一进门就乖乖地把大半嫁妆主动入了冷府的账。   夏芷云除了性子清高,不肯去主动求着父兄帮自家夫君这一点外,无论品、貌、才、情,都还是让冷弘文很满意的。即使他故意冷落她,大半时间宿在姨娘院子里,偶尔去她的晴云阁几晚,她还是那样温顺柔和、体贴入微,从来不敢对自己摆脸色。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温婉小意的夏芷云,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那一半嫁妆几乎不翼而飞。她怎么能这样对待他这个夫君?她怎么能这样提防他?   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她病重后就没出过门,她的贴身丫鬟柚香即使出府,也只是代夏芷云去店铺收账,或者去自己的哥嫂那里。来探望她的云祥师太、还有夏烨林离开的时候,他也有特意让人盯着,都是空手出去的。   夏芷云死的那天,天还没亮就吐了一大口血,晴云阁里一团乱,柚香急得亲自跑去请叶大夫。可是叶大夫过来的时候,柚香却没有回来,在雨兰的提醒下,冷弘文才注意到妻子的那个妆奁盒不见了。   那天,柚香直到亥时中才回府,却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妆奁盒在哪,她是去泉灵庵求云祥师太出面请那个刚回到福城的老太医救夏芷云的。因为空跑了一趟浦县,所以才那么晚回府,泉灵庵的师傅们都可以作证。   老夫人和林雨兰的人足足审了柚香七天,用尽了各种残酷的手段,可是她直到死都没有说出夏芷云嫁妆的去向。   柚香死后,冷弘文去找他知道的那几个铺子和庄子,才知道大多数都被卖掉了。而剩下的那八个店铺两个庄子,管事不是大将军王府的家生子,就是大将军王的旧亲兵,而且还有夏芷云的亲笔授权信。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态度强硬,只认夏芷云和冷安然,要在冷安然满14岁、而且要见到房契地契以后,才交出管事权。   每次一想到这些他就恨啊!夏芷云那么爱他,什么时候也会对他用心计了,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的财产不应该留给他吗?也许真像母亲说的那样,夏芷云就没把自己当作冷家人!这个可恶的女人!   但是是现在怎么办?他需要银子,只有凑够了那些数目,在秦大人的帮助下,他才能摆平那些账本的事,才不会继续被冷安然那个死丫头威胁。    第六十五章 聚 (加更) 更新时间2013-4-23 20:04:14 字数:2640  后日就是年三十了,安然这几天一直忙着在正和院外祖母的小厨房里做点心,今年大将军王府送到各亲朋好友家的年礼中都多了一盒点心。一盒3种共10块,取十全十美之意。三种点心分别是蛋挞、蜂蜜蛋糕、和红豆年糕。新奇、好看、又好吃,让大将军王和两位爷在外面狠狠出了一回风头。   尤其是大将军王,因为夏府世代武将、性格粗旷,府里平常并不是很讲究吃食的精致,只要好吃、能吃饱就行,那些老家伙就老笑他是蛮夫、牛嚼牡丹。   今年他们府里送出的点心却是谁也没见过的精致,卖相精致、味道更精致,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想找他多要几块(府里人多,10块不够分啊!),有的还上门求教做法,可不把他老人家得意的牛气哄哄的。不过做法是不能透露的,他可没忘记他的亲亲外孙女还有她娘留下的百香居呢。只不过外孙女说了,等年后再处理那几家店铺的事,外孙女还说了,这送出去的年礼啊,就算是提前做宣传了,叫作广告,广而告之。   于是,安然今天一用完早餐就又在小厨房忙碌起来,为了外祖父那几个“老家伙”的强烈要求再多加做十盒。幸好这次定做的烤箱容积比较大,刘嬷嬷和明霞上手又快,倒是让安然轻松了不少,今天多数是动嘴指点了。   三人正忙乎着,明月进来说道:“表小姐,薛公子来访,要见您和表少爷。”   薛公子?应该是薛大哥吧?安然高兴地跑了出去。厅堂里,薛天磊与君然坐在一起,正在与老太君交谈。   “薛大哥,”安然上前打招呼。   “安然好,嗯,好像也长高了不少”薛天磊看到安然很是高兴。   “然儿,薛公子要请你们姐弟俩去双福楼用餐,我已经允了。你们早些去,早些回来,薛公子可是个大忙人呢。”薛天磊与夏烨林的关系不错,薛天磊的母亲又是宋氏表姨的女儿,也算是表亲,所以夏家众人对薛天磊都挺熟的。   “老太君放心,我会亲自送她们姐弟俩回府的。”待舒安和舒勇分别取来安然姐弟的大氅,薛天磊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君行了个礼,才带着安然和君然出门了。   安然坐马车,君然和薛天磊骑马,他才跟着二舅舅学会骑马,兴致高得很。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停下了,安然下了马车一看,这京城里的双福楼果然比平县那个店大得多,从外面看起来起码有三倍大的样子。   薛天磊看着安然感慨的神情,笑道:“这家店是所有双福楼中最大的一家,实际面积比你从这外面看起来更大,里面不仅有包间,还有6个小包院。我们待会儿就会在一个包院吃饭,安然你可要好好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善的。”   “好啊,呵呵,薛大哥放心,我如果有什么想法一定会说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安然眉眼弯弯,她有一成的份子诶,能不尽心吗?   “嗯,安然,还有一件事,伟祺和黎轩也在里面等着我们,伟祺的父亲刚过世不久,情绪比较低落。你……不要提起他们家的事。”薛天磊提醒道。   “哦,我明白了,薛大哥,我们不会提起的。”安然回答。要不是薛天磊提醒,她肯定会问候一下的,毕竟她知道钟离浩回京是因为父亲病重。   这家双福楼就是一整个大院子,除了正中间超大一个两层楼的主楼外,还有一个花园和六个小院子。安然他们就被带到了一号院。   刚进院子,安然就看见那光秃秃的大树下站着两个男人,一黑一白,白衣男正捧着黑衣男的右手,脑袋凑得可近,似乎要吻那手心,或者,刚吻过?   这两人也太不注意避忌了,这光天化日,而且明知道他们姐弟要过来。咳咳,她真想用手蒙住君然的眼睛,这实在是儿童不宜啊。(是她自己想多了,人家君然很纯洁,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钟离浩哪能想到安然此刻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刚才与黎轩谈到钟离麒在背后下的黑手,一气之下用手掌用力劈那树干,结果被树皮屑给刺到。黎轩刚刚帮他把那刺给弄出来,他就看到安然三人进来。赶紧甩开黎轩的手,他可不想让他的小丫头觉得他娇气,一根木刺而已。   安然姐弟走在一起特别招人眼球,安然裹着火红的狐狸毛大氅,头上梳一个俏皮的反绾髻,发髻上缠绕着一圈用火红狐狸毛和白色珍珠做成的发饰。披着银黑色狐狸毛大氅的君然发髻上的束圈也是银黑狐狸毛做的,配一根银发簪。加上两人那张七成相似的俊俏脸蛋,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两个姐弟上前行礼,钟离浩才回过神来。   安然现在特别喜欢跟君然穿姐弟装,近期他们俩新做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安然设计的同一系列的款式,有时还会加上小瑾儿。大将军王府里的长辈也喜欢看这对双胞胎姐弟这样穿,一对金童玉女似的,看着都喜气。   就比如这会儿,进入室内的姐弟俩解下大氅,里面都是一身藕荷色绣直纹的衣服,只不过安然穿的是女款,小袄加长裙,领口、袖口、衣摆、裙摆都镶大红宽边,君然则是男款长棉袍,领口、袖口、衣摆镶银黑宽边。安然的裙上绣着一株红梅,君然的袍子上则绣着一丛墨竹。   “啧啧啧,真是好看,小安然,这两身衣服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吧?怪不得现在美丽花园的生意好到爆。名气都快传到京城里来了。”黎轩毫不吝惜他的夸赞:“你可想着快点开男装铺子,黎轩哥哥等着给你代言呢。”   “呵呵,黎轩哥哥,这叫姐弟装。你别太着急,等美丽花园稳定了,我就准备男装铺。”安然得意地笑着。   钟离浩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安然,他的小丫头又长高了,也更漂亮了。之前习惯了她素淡清雅的风格,没想到这喜气洋洋的打扮也别有一番韵味。咳咳,他很妒忌君然啊,什么时候他也能跟小丫头这样穿衣服?当然,不是姐弟装,而是……夫妻装。想想他的心里就甜甜的、软软的。   安然见钟离浩似在发呆,还以为他心里伤感呢。“浩哥哥,到时候我给你设计一套最酷最帅的衣服。”现在钟离浩几人已经听多了安然常用的几个怪词儿,比如酷和帅的意思他们都懂。   “好”,钟离浩用难得柔和的声音回答道,却让安然以为他心里悲伤,连“冻”力指数都下降了,更觉得同情他,子欲养而亲不在!想想又想到自己,自己让前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何其悲哀!   好在安然是在职场滚打十几年磨练出来的“白骨精”,非常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挺大,地下还装有地龙。桌椅、放置大梅瓶的高几、靠墙摆放的两张太师椅和茶几都是红木的,墙上挂着名家画作。   屋子的左右两边都有一扇小门通往隔壁,安然起身往左边那间走去,薛天磊也跟上去充当解说,左边这间屋就像一般人家的小会客室,正面横着一张罗汉床似的坐榻,可坐可卧,屋里所有摆设挂画也都是名贵精品。   右边那间则比较简单,是为跟随客人来的丫鬟、随从们休息、用餐准备的。此时薛天磊的小厮佳茗陪着南征、舒安、和舒勇就坐在那喝茶聊天。   回到中间的屋子,只见钟离浩正在询问君然什么,俩人谈得很起劲,钟离浩对君然一向挺上心。黎轩在一旁笑着听他俩谈话,不时插上一句。   安然没有打断他们,歪过头问薛天磊:“薛大哥,这里六个小院都是一样的装饰和摆设吗?”    第六十六章 赚钱的点子 更新时间2013-4-24 8:03:22 字数:2623  薛天磊一看安然那小样,就知道她必定是又有好主意了,笑道:“是的,除了名家挂画和一些古董摆件不同,其他都一样。”   “嗯,薛大哥,我觉着这包院里摆那么多名贵古董字画没必要”安然真心觉得太奢侈了些:“先不说被盗之类,就是磕磕碰碰或者不小心弄脏了岂不糟心?再说这方面的护卫花销也是一笔浪费。如果针对那些特别豪华的贵客,留一个这样的小院就可以了,甚至可以再豪华些,就作为‘尊贵套院’。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单独一个足够。“   薛天磊目光明亮地盯着安然,没有打断,知道她还有下文,另外三人此刻也被“尊贵套院”之说吸引过来,都看着安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至于其它的包院嘛,我建议让它们各有各的特色。比如针对文官,或者那些憧憬入仕之人的包院,就叫文昌院,屋里摆设烘托名仕氛围,可以用万紫千红、富贵牡丹之类的挂图,当然了,如果能弄一两幅历朝大员、状元之类人的字画就更好了。还可以摆一些富贵竹、文竹之类的盆景。”安然皱皱眉,她对古代文官的喜好、标志还真没什么深入了解。   “嗯,京城里很多武官、名将,针对他们、或是那些想从军从武的人的包院可以叫做麒麟院,屋里摆一些大气、但不用太名贵的刀剑、兵器,挂一些万马奔腾之类的挂画,整体气氛要有英雄之气,少一些在他们看来文绉绉的东西。”君然兴致勃勃地插进来。   安然赞许地向君然做了一个OK的手势,真不愧是与她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弟弟,还真是心意相通呢。   “还有比如清雅院,针对那些清流人士和学子,再比如放置一个聚宝盆的华富院……“安然呵呵笑道,说到后面有点在玩笑了。   “好,太好了,安然你这个思路真的很妙,我要好好思考整理一番,那些包间也可以顺着这个思路走。”薛天磊一脸赞赏,他就知道安然提出那样的疑问就肯定是有了自己的奇思妙想。   安然相信薛天磊最后弄出来的东西绝对比她想的要好,那人就是一个商业天才,自己只不过是占了两世为人,见多了的便宜而已。   “天磊啊,你那一成可没白给,这小东西的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多。”黎轩真的很想掰开这小姑娘的脑袋,看看其构造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众人正说笑,伙计开始上菜,热腾腾的菜肴让大家惊觉自己肚子很饿了。   “来,安然快尝尝这道红焖羊肉,这可是你的菜式,现在卖得最火爆了。那个什么‘炒糖色’的做法都成了我们双福楼大厨的秘密武器。”薛天磊亲自给安然几个布了这道菜,除了钟离浩。   这古人的三年守孝真苦逼,安然心里叨叨,对钟离浩说道:“浩哥哥,你多吃点那道百合炒南瓜,我最喜欢它了,多吃南瓜能让人心情舒畅。”   钟离浩深深看了安然一眼,心里异常暖和,很听话地夹了一大筷子南瓜到自己碗里,吃得津津有味。薛天磊和黎轩却看呆了,这家伙不是从来不吃南瓜的吗?薛天磊还精心为他准备了几道他平日里喜欢的素菜,可是现在看来今天这盘南瓜会比较快被他消灭光。   “小安然,是不是真的?不过一道菜而已,可以让人开心?你不是胡诌的吧?”黎轩觉得自己熟知众多植物的药理,从来没听说过这茬。   安然不乐意了:“黎轩哥哥,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胡诌了?这是那位教我食谱的老婆婆说的,她说西洋的书里写着,南瓜含有一种特别的成分,能够补充人脑需要的东西,然后让人一扫阴霾,就有了好心情了,你啊,还得要多研究研究。”   一副“怪你见识少”的神态让黎轩郁闷,薛天磊和君然都使劲憋着笑。   连钟离浩也轻勾了一下唇角。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现在心情很好。嗯,他决定回去以后让府里的厨子多买南瓜,每天都要吃点。   看着桌子上那热气慢慢消散的焖羊肉,安然突然开始怀念前世的小肥羊火锅了。莞尔一笑:“薛大哥,你想不想让双福楼再火一把呀?”   薛天磊看着笑得一脸小狐狸样的安然,宠溺地瞪了她一眼:“跟薛大哥还耍心眼?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快说。”   安然让伙计拿来笔墨纸砚,在茶几上铺开纸画了烧碳鸳鸯火锅以及汤勺、漏勺的形状,递给薛天磊:“你让人打一套这样的锅和勺来,我亲自下厨,请你们三位兄长吃好东西。对了,多打两套,给我们大将军王府用。”说完还用手给薛天磊比划了锅和勺的大小   “不行不行,我眼红了,小安然你这样太吃亏了,不如我跟你合作开一个酒楼?我们五五分成,你负责出菜谱出点子,我负责出钱出人出力。”黎轩开始跟薛天磊捣乱。   “呵呵,黎轩哥哥,隔行如隔山,你就别想着跟薛大哥抢钱了。人家可也眼红你这又是神医又是神毒的,可没人能赶上你不是?”安然笑咪咪地看着黎轩,突然,她眼球一转,想到黎轩的强项,“对啊,黎轩哥哥,我怎么忘了你的专业呢,这样,我们三人合作,开一个药膳铺子如何?”   “药膳铺子?快说说。”黎轩和薛天磊都大感兴趣地催着安然。   安然把前世去过的药膳店铺的菜品、经营方式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说道:“有钱人不但要吃得好,吃得精致、还注重养生。你们看啊,黎轩哥哥有神医的名声在外,又能为药膳配方把关,但你肯定没有时间和兴致成天打理食铺。我呢,有这方面的菜谱和好点子,但是不适合抛头露面。薛大哥呢,最有经营酒楼的经验和能力。所以我们三人合作岂不是天作之合?而且药膳铺子注重的是养生,客人需求不同,所以跟双福楼也没有正面冲突。”   “妙,妙啊,就这么着,不过天磊我跟你说啊,这个药膳铺子你个人参合进来,不要扯上你们薛家。”黎轩很激动啊,光看着人家数钱自己太憋屈了。   “好,依你。”薛天磊想想那几个庶兄庶弟最近越来越嚣张,也不由皱起眉头来。   “小丫头占四成,你们一人三成,小丫头需要多少钱我来出。”坐在一边沉默半天的钟离浩突然开口,又看向听完他的话后愣住的安然:“我还欠你的谢礼呢。”   谢礼?他早给过了。对对对,差点忘了那块玉佩。“浩哥哥,你已经给过谢礼了,还有啊,那块……”   钟离浩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一点钱只是一点定金而已,我的一条命只值5000两吗?另外,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的。”   对钟离浩提出的分成比例,薛天磊和黎轩都没有意见。不过薛天磊提出点子是安然出的,以后还有食谱汤谱和许多想法,是药膳铺的主要支柱。而黎轩的神医名声是他们这个药膳铺的重要招牌,所以资金、人、和日常经营自然都该由他负责,他们俩人不需要出钱。   几人都是知交,倒也没有太多谦让和坚持,于是商议了一个大致计划,具体的日程操作就等薛天磊拟出来了。   伙计过来撤了碗盘,换上茶水和水果。几人继续聊天。   “对了安然,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冷家和秦家那傻儿子还是结亲了,听说已经交换了庚帖和信物。”薛天磊剥了一个蜜橘放在盘子里给大家吃。   “啊?”安然脸色煞白,头脑一下空了,伸出去准备取一个蜜饯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忘了收回来。这冷弘文竟敢冒着被流放的风险,坚持把她卖了?    第六十七章 冷弘文的对策 更新时间2013-4-25 8:02:57 字数:2691  钟离浩被安然的脸色吓到,狠狠瞪了薛天磊一眼,拉下安然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傻丫头,定亲的不是你,你父亲他现在没胆子卖你的。乖,别担心,不要怕啊。”   黎轩却是被钟离浩的语气和表情吓到了,他们6岁认识,至今12年了,他就没见过钟离浩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还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   薛天磊也被安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被钟离浩瞪了一眼,懵了,是他不该说这件事吗?   君然最开始也被那消息吓得脑袋“轰”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被定给那傻子的是姐姐,薛大哥肯定不是这么悠闲的口气,而且他们早就会说了,不会等到现在。他拉着安然的手急切地唤着:“姐,姐,你别慌,不会是你,不会是你的。”   不知道是钟离浩和君然的抚慰起了作用,还是安然灵光突至,总算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赧然。她一向冷静,这是怎么了,难道最近被太多人宠着,变笨了?如果真的是她被定亲,薛大哥哪里会这么一脸轻松地告诉她?而且冷弘文想把她嫁给谁就能如他意吗?她冷安然又不是原来那个真正14岁的小姑娘。   “呵呵,不好意思,薛大哥你继续说。”安然看着薛天磊,脸上泛着懊恼的红晕。   钟离浩在安然回神的那一刻就收回了手,只是关切地看着她。原来小丫头在他的心里已经如此重要了吗?她的一点不好都会把他吓到,那种感觉就像心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只想看到她恬静清雅的样子,笑靥如花的样子,淡然冷静的样子,或者像只小狐狸一般眼珠子转啊转的样子,甚至叉着腰、指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就是不想看到她刚才那样慌乱、难过、无助、悲伤的样子。不,他会护着她,用尽全力护着她,不会让她难过,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咳咳,安然,你可吓坏我们了。你怎么会想到是你自己被定亲,如果是你,我们三人还会这么冷静?无事一般?你对我们仨也太没信心了,我们像那么无情无意的人吗?”   “对……对不起嘛,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薛大哥,你快继续说啊,我父亲他把谁定给那傻子了?”安然不好意思地催道。   “是你庶妹,那个叫什么冷安菊的。”薛天磊说完赶紧先呷了一口茶,他刚才也是受到惊吓之人好吧?   “三妹?”安然脑中出现一个很安静、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在冷府那两天她只瞄过她一眼,没怎么注意。不过想想也是,冷弘文要卖女儿给秦家那傻子,动不了她,也就只能卖安菊了。冷安兰现在是嫡女,再说了,就算他想,冷老夫人和林姨娘也不会肯的,再就只有那天看到的三四岁的小庶妹,可惜太小,没法卖。   薛天磊喝下那口茶之后继续说道:“你那父亲因为你的那桩事不成,得罪了秦尚书,一直想着补救。后来不知谁的主意,拿了那傻子秦宇风的八字和冷安菊的八字去合了一下,竟然是上上之佳配,呵呵,说是女助男,会旺那秦宇风。秦家起初不是很信,拿去问了几个所谓高人,也都是那么说,所以双方立马交换庚帖和信物,定下来了。说等冷安菊14岁就让她过门。”   “这么急,都等不到及笄,还真是个迫不及待卖女儿的好父亲啊!”安然讽刺一笑。大昱的风俗,女子及笄(满15岁)之后就可以嫁人了,但富裕一些的人家,心疼女儿,一般都会先定亲,等到十六七岁才出嫁。及笄之前嫁进夫家的也有,但多是那贫苦人家,既图聘礼又可少养一张嘴,或者是那些冲喜之类的。当然,18岁之后才成亲的也极少,到20岁还没嫁掉的老姑娘,基本就只能给老头做续弦,或无人问津了。   君然悲哀地叹了一口气:“他既然不重视自己的子女,又何必生呢?”   钟离浩冷哼了一声:“有些人,眼里只有自己罢了。你那父亲也是个厉害的,竟然把秦尚书给扯到一条船上,他这几年通过秦员外给秦尚书的孝敬银子都入了账。秦尚书为了自己也要想法子保下他,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银子补上,再拿出一笔银子带头捐献给西北几个闹冰灾的州县。然后在月中太后50寿辰大赦天下之时上折子请罪。”   不甘寂寞的黎轩也来凑趣:“亏得你父亲不是太会挥霍,除了走上面关系、孝敬出去的银子外,其它多数还在,可能是想着升职回京之后再用于打点吧。现在你们冷府是卖铺子卖庄子卖古董字画,能卖得都悄悄卖了。那秦员外看中你庶妹的旺夫命,倒是预先给了一笔聘金,算是帮了冷府一把。”   “也就是说那叠账单以后威胁不了他了。”安然觉得太可惜了,同时也开始思考以后该如何对付冷弘文。   “无妨,”钟离浩看着安然:“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身后有大将军王府,按照我朝例制,你母亲过世,你外祖父母可以过问你的亲事。以前他们是认定大将军王府不会关注你,才敢打把你嫁给秦家的主意。”   “呵呵,小安然,听说冷府好几个下人为了想撬开你院子里的库房,手都烂了,有的脸还烂了,眼睛瞎了。是舒敏下的手吧?”黎轩乐呵呵的,舒敏毕竟是个姑娘,心不够狠,要是他就弄点更有趣的。   安然失笑:“他们真的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啊?舒敏当时跟我说我们要离开,不如在库房动动手脚,我想着有备无患,就应了。呵呵,他们不会气急之下烧了那库房吧?”   “不会,”钟离浩很肯定地回答:“你父亲还是有点头脑的,那次撬库房是你祖母和那个林姨娘背着你父亲做的。”   君然惊讶道:“浩大哥,你们人在京城,怎么对冷府的事情一清二楚啊?”   黎轩拍了一下君然的肩膀:“你浩大哥为了提防你父亲和冷府那些什么老夫人、夫人、姨娘的耍伎俩害你姐姐,早就在冷府埋下钉子了。”   君然恍然大悟,郑重向钟离浩行礼道:“谢谢浩大哥一直帮助我姐姐,以后君然有能力了一定任凭差遣。”   黎轩诡异一笑:“小君然,你就不气愤有人对付你父亲吗?”   君然坦然一笑:“在我心里,我姐姐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想害我姐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包括那个也许根本不知道我存在、也许当初也想除掉我的所谓父亲。”   “你姐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那你姐以后嫁人了呢?”黎轩玩得不亦乐乎。   “我的家永远也是君然的家”   “那时我就是我姐的娘家”……安然和君然同时回答道。   “好好努力,以后才能成为你姐有力的娘家。”钟离浩拍了拍君然,赞许地说道。这个他心目中未来的小舅子,嗯,他很喜欢。   黎轩很羡慕啊,他的哥哥和妹妹都在那场仇杀中跟父母一起被害死了,5岁的他正巧那天突然想吃糖葫芦,缠着蓉儿偷偷带他出去买,才避过了那场灾难。这十四年来,除了蓉儿和师傅,他就没有亲人了,幸好还有钟离浩和薛天磊两个胜似亲兄弟的朋友。尤其是钟离浩,要不是他,自己6岁那年就成了药人,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了。   “小安然,你要记住,黎轩哥哥也会是你有力的娘家。以后对黎轩哥哥也要像对君然这般好,嗯,可以差一点点,谁让你们是双胞胎呢。”黎轩太赞成自己的这个想法了,这样一来他兄弟姐妹都有了,哈哈哈,真好!   安然愣住了,这黎轩今天怎么了?一向都是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今天突然这么感性?不过,当她对上黎轩那双此刻特别真诚的漂亮桃花眼时,安然还真不忍心拒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章 女子的命运 更新时间2013-4-26 8:02:51 字数:2568  安然姐弟回到大将军王府,直接去了正和院向老太君报归,然后君然便去了书房。   正巧大表姐夏立菡、二表嫂甄氏珍儿、和三表嫂顾氏惜文都在正和院厅房里陪老太君剪窗花玩儿呢,安然可不会这个,乐呵呵地在一旁看。夏立菡的女红不太好,但剪这窗花可利索了,又快又好看,花样还多,看得安然啧啧称赞,还不客气地要了好些。   “呵呵,然妹妹,这下你可让你菡姐姐扬眉吐气了。你不知道,她前两天还在抱怨说自己这不如你、那不如你,这个姐姐做的很没脸呢。”顾惜文玩笑地打趣着夏立菡。   “可不是?自己一向对针线刺绣什么的最没耐性,现在觉得不如妹妹了,却怪在大伯母身上,说大伯母不善女红不善厨艺,女儿像母亲,所以她就没这天份了。”甄珍也微笑着凑趣。   夏立菡羞得脸都红了,放下剪刀、红纸就钻进老太君怀里:“老祖宗,两位嫂嫂欺负我,您替我骂她们几句。”   老太君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泼猴儿,没几个月就要做人媳妇了,还撒娇撒赖呢。我瞧着你两嫂嫂什么都没说错,干嘛骂他们呢?哈哈哈。”   安然夸张地绷起小脸:“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兴趣不同而已。菡姐姐这样就觉得没脸啦,那我不会剪窗花、不会吹笛子、不会舞剑、更别说姐姐那一首煮茶的功夫了,这么多都不如姐姐,岂不是要去买块豆腐?”   “啊?买豆腐做什么?”夏立菡从老太君怀里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其他几人也奇怪地看着安然,这怎么说到豆腐上去了?   安然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答道,“买块豆腐撞上去啊,这脑袋要是撞墙上可不疼死?我最怕疼了。”   “哈哈哈”老太君、两位少奶奶、夏立菡,还有厅房里侍候的丫鬟嬷嬷们都忍不住大笑不止。   “你……你这个小精猴儿……小精怪……哈哈哈哈……我老太婆的肚子都笑疼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这还没撞上豆腐呢,先害得外祖母肚子疼,我给老祖宗揉揉哈”安然很狗腿地上前蹲下要给老太君揉肚子。   “哈哈哈哈,你这个坏然儿,我都直不起腰来了,你赶紧也给姐姐我揉揉。”夏立菡笑着作势拍打安然的手臂。   “然妹妹可不就是个小精怪,那小脑袋里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新鲜词儿。呵呵,看来书看多了还是有好处的。”顾惜文笑道:“你三哥哥又给你弄来了好几本书,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   “太好了,谢谢三哥哥三嫂嫂。”安然高兴地谢道。夏芷云留给她的书多是一些诗词、棋谱、琴谱、女戒之类古代大家小姐看得比较多的书,杂记、传记、游记倒是也有几本,可是对她来说太少了,史书更是只有那一本《百年史传》。   来到京城后,三表哥夏立辉应安然的请求帮她找来不少史书、传记、人物志,还有一本大昱律法。让安然更进一步了解了自己所处的地界。   这个时空跟前世那个世界还是有共通点的。安然开始就觉得大昱的各种民情风俗比较像前世的汉代,其实还真是差不多。   大昱朝的前朝叫大珉朝,大珉朝结束了南北朝时代,实现了统一。而大珉之前的历史跟前世隋朝之前的历史大致相似,只是一些名称和说法不同。大珉跟隋朝一样,是个短命皇朝,不过隋朝只存在不到40年,大珉多了一点,57年。还有一点不同的是,隋、唐的都城在长安,而大珉和大昱的都城,就是她现在所在的京城,位置却如同前世的北京。   众人正乐呵着,明月拿了一个盒子过来:“表小姐,陈尚书府的之柔小姐让人送了回礼来。说您送去的点心很好吃,等过了正月头,她下帖子请您去尚书府小聚,您到时候一定要再给她带上一盒。”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陈大小姐还真是爽直,还有像这样直接开口要人家送吃食的大家小姐?   老太君也呵呵笑道:“这个陈家闺女爽直大方,倒是讨喜得紧,不像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姐们看着就让人累得慌。”老太君本身是武将家里出来的女儿,年轻的时候也跟夫君上过战场,性格爽朗,最是烦那些说话绕三圈、行事扭捏的女子。   上行下效,大将军王府的夫人、小姐们也多是爽朗的性格,就是相对内向、比较文静的二少奶奶甄珍,也是直话直说,从不曲里拐弯的。   甄珍喝了口茶:“那陈小姐本来是定在明年四五月出嫁,跟我们家菡妹妹差不多,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提到二月里了。不过话说回来,她那未婚夫婿还真不是良人之选呢。”   “可不是?那叶二公子为了一花魁跟人大打出手,还被重伤的事,在京城谁人不知?唉,可惜了陈家小姐一个好姑娘。”顾惜文也摇了摇头。   “啊?这么说那个叶二公子不就是一个纨绔吗?之柔姐姐的父母怎么还能答应这门亲事?那个叶二公子的伤很重吗?没有残疾吧?”安然焦急地问道,陈之柔可是她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个闺蜜呢。   “残疾倒是没有,不过听说挺严重的,可能是内伤吧”顾惜文听相公说那个叶二公子好像被伤到要害处,以后很难有子嗣。不过这些都是传言,也不知几分真。而且立菡和安然都是未嫁的闺女,她也不好说出口。   “唉,要论起来,这叶家二小子也不算是纨绔,之前风评都还挺好的,我也见过两三次,看着也是个上进知礼的好孩子。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跟那个什么花魁扯上关系,还要替她赎身,闹得是沸沸扬扬。”老太君叹道,“那陈家闺女自幼就跟叶家二小子定下的亲事,哪可能说不要就不要。本朝还算是好了,这要是在前朝,就算未婚夫婿死了,女子都是要嫁过去,或者守望门寡的。”   “如果有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倒也不是不可能断了这门亲事,听说那叶二公子现在还闹着要迎那花魁做贵妾呢。可是谁又知道那陈尚书能调回京城掌管兵部有没有清平侯的帮忙呢?”甄珍嗤笑一声,“这女人啦,一辈子的命运就拴在两个男人身上,做姑娘时就看有没有个好父亲,出嫁后就看夫婿好不好。”   “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伤感的,好在我们命好,能嫁到这府里来,承欢在老太君膝下,一家子又都是极好的。我们菡儿和那王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将来嫁过去,日子也一定是好的。”顾惜文笑道。   大将军王府的儿郎可是众多名门闺秀心里的最佳夫婿人选,先不说夏府家教严厉,儿郎个个出色,就只那条众人皆知的祖训就够让人向往的:夏家儿孙,除非年过三十无子,不可纳妾。   本来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别人家故事的夏立菡突然听到三嫂提及自己的亲事,羞恼道:“嫂嫂要炫耀你们的幸福,尽管炫耀就是,干嘛扯上我?”   “呵呵,菡妹妹别害羞,我们庆幸自己有个好婆家,也高兴妹妹有个好婆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我们姑嫂几个这样幸运的。”顾惜文呵呵笑道。   是啊,安然心叹,就是在现代,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幸能嫁到一个好老公好婆家的。可是在现代,女子可以自己选择老公。即使终身不嫁,也还能独立在社会上争取自己的生活。而在这古代,不嫁,比嫁后和离还要让人不容。    第六十九章 过年 更新时间2013-4-27 8:02:28 字数:2753  鞠躬感谢ゼ澪℃镀ゼ.童鞋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及尧尧不知道名字的每天都在默默支持安然的童鞋们。谢谢,新文似青苗,有你的关爱才能够更好地成长。   ——————————————————————————————————   年三十了,府里到处挂上大红的灯笼,贴着喜气盎然的福字,连院子里的树上,都系着很多红丝带。   下人们忙忙碌碌地穿梭着,准备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餐饭———年夜饭。   今天众人都穿得很喜庆,老将军和老太君都穿了暗红色的袍子。立晴和瑾儿两个小家伙穿着安然设计的大红色带帽棉袄,帽子是兔子形状的,有两个长耳朵,还有眼睛鼻子嘴巴,可爱得不得了。两人竖起帽子在大人中间钻来钻去地搞怪,每个人都要哈哈笑着扯一下那长长的耳朵。   安然、君然二人依然是姐弟装,一身樱桃红。连安然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们姐弟二人真的很适合红色系列,什么红穿在他们身上都好看。   不过安然并不打算多做红色的衣服,对自己来说,天性不喜欢那么热闹张扬的打扮。对君然来说,安然更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喜欢穿红着绿,她虽然个性好强独立,骨子里却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女人,觉得男人就要有顶天立地好男儿的模样。   在安然的心里,君然这个弟弟实际上更多地像个儿子。她不但关心君然的日常生活和学习,更关注他的品性和人格的长成。14岁在这古代已经不能再被当作小孩子看待了,尤其是他们这样一对可以说无父无母的姐弟。   现在在大将军王府有外祖父和两个舅舅教导着还好,年后回了福城,安然也不能再让君然老是在内院跟着他这个姐姐和嬷嬷丫鬟们了,安然可不想教导出个贾宝玉来。这么一想,安然真是很庆幸当初把许先生请回府里。这几个月下来,她可以看得出许先生对君然的爱护和严厉教导都是由心而发的。   今日舅舅表哥们也回来得早,酉时便开饭了,依旧分坐两桌,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吃团圆饭的日子,丫鬟们撤去了中间的屏风。   “今儿这菜可是然儿亲自指导厨房做的,连这菜名也是然儿起的,都是又好听又吉祥。明月,你给那桌的爷们介绍介绍。”老太君满脸自豪地吩咐道。   “是,”站在老将军身后准备布菜的明月笑语宴宴,“今天共有四碟冷盘、十菜两汤。这道八珍鱼肚羹起名鸿运照福星,我们先给老将军和老太君盛上,那道蟹黄炒桂花鱼翅起名大展宏图,众位爷一定要多吃点……最后一道,这叫岁晚大团圆,里面东西可多了,有芦笋、鲜菇、肉丸、豆腐、粉丝……美味又爽口。   明月一边介绍菜式一边带着小丫鬟们布菜,脆生生的声音加上生动的表情,声情并茂,倍添喜气。   夏烨林感叹:“这小然儿莫不是真如娘所说,是观音菩萨跟前的玉女转世?我在宫里也没有吃过这些菜式。这名儿也取得好,大气、吉利。”   老太君得意地扬扬眉:“那是,除了菩萨跟前的玉女,谁还能把观音图绣得那般传神,那眼睛、那眼神,啧啧,就跟菩萨显灵似的。要不是我说那图是外孙女亲手绣给我做寿礼的,那天指不定多少人眼馋呢,连大皇子妃都想拐了去孝敬太后。”   “行了,行了,瞧你得意的!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外孙女是玉女转世的?”老将军摸了摸胡须,哈哈笑道:“也不怕传出去外人笑话。我们然儿就是天资聪慧,那是因为是我的外孙女嘛,你们看看,我这一对外孙外孙女儿,哪个是差的?哈哈哈”   “呵呵,爹,您这是夸然儿,还是夸您自己呢?”一向一本正经的夏烨华难得打趣起自己的父亲来。   “那是,我们夏家的孩子就没有差的。”老太君搂着坐在身旁的小立晴,也高兴地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哈……”   安然来到大昱的第一个年夜饭就这样伴着欢乐的笑声结束。   接下来就是小辈们磕头拜年拿红包,安然和君然收到的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或一对的东西,比如老太君给的是一对纯金打造的金童玉女,老将军给的是一模一样两块云形玉佩……   安然站在窗边,看院子里立仁正带着几个小的在放烟火,心里想起在自己穿到大昱来之前的两个月,那个世界也是在过年,那时她给小侄儿买了很多烟花,三十那晚也是这样陪着父母在窗前看弟弟带着小侄儿放烟花。   “爸爸妈妈,你们好吗?我好想你们,希望你们健康平安!”安然抬头望着天上闪闪繁星,默默祈念着。   “姐,你是想娘了吗?我也想,我都没见过娘长啥样。”君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安然身边。   “我们俩长得都像娘。”安然微笑地看着君然,现在君然已经明显高她半个头了。   “是啊,你们俩都像你们娘”老将军走过来,一左一右拥着两人的肩,“你们娘在天上看着你们,一定会很欣慰的。外祖父当年没有护好你们的娘,但是现在一定会护着你们姐弟俩。即便以后外祖父不在了,你们还有三个嫡亲舅舅呢。”   “外祖父真是的,您老一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您可要亲自护着我们,还要看君儿长大出息、成家立业呢。”安然柳眉一扬,娇俏俏地嗔道。   “好,好,外祖父就活他个一百岁,亲自护着我的一对乖孙,哈哈哈。”老将军被安然假意瞪眼的娇俏模样逗得开心不已。   安然跟老将军告退,说要让君然去怡心院向许先生磕头拜年。老将军连声说道“应该”,让这姐弟俩先过去了。   本来老将军是让许先生跟他们一同用饭的,许先生谢绝了。老将军怕他不自在,也没有强求,只让宋氏叮嘱厨房给怡心院备下一桌好的,让随安然姐弟同来的刘嬷嬷等人陪着许先生一起吃年夜饭。   回到怡心院,许先生、刘嬷嬷、林嬷嬷、和舒心、平勇他们几个也吃完了年夜饭,正坐着喝茶聊天。   安然让人拿来蒲团,君然以长辈之礼像许先生磕头拜年。   许先生正要拦阻,安然说道:“先生不用推辞,您自是当受此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且除了外祖父和舅舅,您就是唯一真心引导君然的男性长辈。为了不耽误君然的学业,您千里迢迢同来京城,连过年都不能跟小孙子在一起。您对君然的用心爱护和严格教导,我和君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们都是把您当作家里的长辈看待的。”   许先生眼角湿润地受了君然的礼,拿出一块上好的墨玉玉佩递给君然。“这是我曾祖父传下的一对玉佩,一块在小诺那里,这一块就由你收着。”   这,太贵重了吧?君然迟疑着不敢接过。安然也道:“许先生,这该留给小诺将来的妻子吧?”   “呵呵,这一对玉佩都是男子佩戴的,谁料想从我祖父那一代到小诺都是独苗苗一枝,你们既是把我当家里长辈看待,自然也如同我的子侄一般,有什么不可以收的呢?”许先生坚持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然和君然不好再继续推辞,君然恭敬地双手接过,小心收好。   正月初六敬国公府的赏梅宴,大将军王府跟往年一样,收到了请府里众女眷过府赏梅的请柬。甄珍刚被查出有了身孕,而顾惜文娘家有事要回去一趟,都去不了。老太君遂让宋氏、何氏带着立菡和安然一同前去,又以瑾儿不愿意离开安然为由,连瑾儿和晴儿一块带去。反正瑾儿还小,可以进入内院,不存在避忌。   安然虽不知云祥师太所指的奇遇到底是什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发生。但既然云祥师太让她带着瑾儿同去,她想着必定是瑾儿的某一位亲人也会在那天的赏梅宴上出现。   一大早,看着因为要跟姐姐出门玩而兴奋不已的小瑾儿,安然心头突然涌上一种要把自家孩子送走的悲伤感觉。    第七十章 梅园 更新时间2013-4-28 8:02:36 字数:3073  安然拿出一个特意打制的金项圈出来给瑾儿戴好,项圈正中是那个刻有瑾字的水滴形玉佩,玉佩左右各有一粒錾有“福”字的金珠子。如果今天真的找到瑾儿的亲人,这个金项圈就是安然留给瑾儿的纪念了。想到这里安然心里酸酸的,蹲下身把瑾儿搂进怀里:“瑾儿,以后你若是离开姐姐了,会不会想姐姐?”   敏感的瑾儿搂着安然的脖子就哭了起来:“瑾儿不要离开姐姐。瑾儿已经没有了阿爹阿娘阿哥,也没有了阿姐,姐姐不要不要瑾儿,瑾儿会很乖的。”   安然强忍着泪意,抚摸着瑾儿的脑袋:“我们瑾儿一直都很乖,姐姐怎么会不要瑾儿呢,姐姐只是随口问问。你忘了阿姐说过,瑾儿已经长大,不兴哭鼻子了。”说完点了一下瑾儿的小鼻子。   瑾儿一听不是姐姐不要他,立马停止了抽泣,嘟着嘴嗫喏:“姐姐坏,以后不要随口问问,瑾儿不会离开姐姐、还有哥哥的。”说完就跑过去抱着君然的腿,他们俩兄弟今天穿了同款同色的衣服,站在一起还真像亲兄弟。   安然噗嗤一笑,让刘嬷嬷带瑾儿下楼去洗脸。君然不舍地说道:“姐,要不,你们今天不要去了,谁知道瑾儿的亲人会不会待他好。再说了,如果瑾儿的亲人真在京城的话,怎么从来都没传出找人的消息。”瑾儿跟他们俩姐弟投缘,君然也把瑾儿当自己弟弟看待,真要离开很舍不得的。   安然拍了拍君然的肩:“如果没有外祖父一家护着,我们俩姐弟就是一对孤儿,我们的路会很艰难很辛苦。你希望瑾儿跟我们一样吗?瑾儿还小,他今后的路还很长,虽然我们也可以对他很好,但血脉至亲和家族庇护是其他人取代不了的。当然,我们要确定他的亲人会善待他才让他回去,否则瑾儿就永远是我们的弟弟。”   “嗯,”君然点点头,不过他心里还是认定瑾儿的亲人肯定不会在乎他,否则不会一点找人的传闻都没有,说不定根本就不想让他回去。那样的话,瑾儿还是不会离开他们的,过了正月他就把瑾儿带回平县去,他知道姐姐也舍不得瑾儿。   安然不知君然此刻心里的小算盘,笑着赶他去书房:“一早就逃学,小心先生罚你!”君然生怕瑾儿今天真被亲人认走再也不回来,一早就赶到怡心院来。   君然下楼对刚洗了脸的瑾儿说:“哥哥去书房了,瑾儿出门要听姐姐的话,晚上哥哥再给你讲故事。”瑾儿乖巧地挥了挥手:“哥哥再见,瑾儿听姐姐的话,也听哥哥的话。”   安然带着瑾儿跟着宋氏一行到了敬国公府的梅园,那里已经来了很多名门夫人和大家小姐。很快就有熟识的夫人过来打招呼,安然和立菡都刚回京,认识的小姐还没几个。   不一会儿,一位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披着白色貂毛披肩的小姐带着两个丫鬟走上前来,像宋氏和何氏行了个礼,笑道:“这两位小姐一定是立菡姐姐和安然妹妹了,两位都是第一次来我们梅园,不知宋姨母可否放心让我带两位姐妹四处逛逛?”   宋氏呵呵笑道:“莹莹亲自接待,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菡儿、然儿,莹莹是敬国公府的三小姐,她的母亲薛夫人是我的表姐,你们跟她一起玩去,这梅园里可有一片京城少有的梅林呢。”   安然和立菡同声应了,又谢过薛莹,三人相互做了个自我介绍,就算正式认识了。   安然一手一个牵着晴儿和瑾儿,五人一起向梅林走去,薛莹边走边给她们介绍梅园。   之前老太君跟安然她们说过,敬国公府所处的地方最早是前朝一位开国元勋的府地,府邸和花园占地共65亩。70年前薛家的先辈迁到京城后,机缘巧合买下这个地方,就成了薛府。后来,薛家舍出庞大家财助昱元帝打下江山,昱元帝赐薛家世袭敬国公的爵位,这里就改名敬国公府。   梅园就是敬国公府的后花园,有30亩左右,园内有一片15亩的梅林,因而得名“梅园”。园内亭台楼阁、假山、湖泊、花坛如繁星点缀,绿树巨荫与突兀大石相间相衬,流水淙淙于其间,倒映着蓝天白云,实在是美不胜收。   漫步在梅花林当中很是惬意,风中淡淡地送来片片梅花香,似乎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俗世中的烦恼。   梅园不仅梅林出名,其它的几个小园子如荷苑、桂苑、牡丹苑都是一众贵妇小姐们最喜欢在其间小聚、品茶作诗的地方。   敬国公府“正月探梅、三月品牡丹、六月观荷、八月赏桂”的四大赏花宴是京城贵女圈中有名的聚会活动,尤以每年正月初六的赏梅宴最为令人向往。当然,能接到请柬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家。   几人走到梅花林北角的一个小亭子,薛莹邀安然和立菡坐下,丫鬟们打开桌子上的点心盒、蜜饯盒,并端来热茶和水果。   晴儿和瑾儿一人吃了一块糕点,就跑到前边的草地上玩去了。安然让府里的木匠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个魔方,两人刚学会没几天,正在兴头上,出门都带着呢。   薛莹笑着把一个茶杯放到安然面前:“安然妹妹,我大哥说你喜欢红枣蜂蜜茶,你喝喝看,这味道可还合口?还有这点心,我们府里虽然做不出大哥带回来的那般精致美味的点心,但这些糕点也是京城有名的厨子做出来的,你尝尝。”   安然微笑:“薛大哥知道我今天会来?”   “可不?大哥说宋姨母最近参加宴席都带着你们姐妹俩,这次一定也会带你们来赏梅宴的。大哥昨晚特意过来交代,说你们刚回京城,认识的小姐们不多,让我带着你们好好逛逛。”薛莹笑起来跟薛天磊一样阳光灿烂。“我们坐一会儿,喝点茶。等下我带你们过去认识一些朋友。”   草坪上,瑾儿和晴儿正玩得开心,一群五六个小孩跑过来,看到两人手上的稀奇玩艺儿,都好奇地围着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劈手就要抢瑾儿的魔方,瑾儿不肯,两人眼看就要扭打起来,“明鹏住手”一个穿着红色绣金线袄裙的小姑娘跑过来,很有气势地喝道。   “瑜妹妹不要多管闲事,我很快就是你大哥了,以后你还要倚仗我呢。”那个叫明鹏的男孩抓着瑾儿胸前的衣服不放,转过头对那女孩叫嚷着。   “你这还没进我们勇明侯府呢,就如此仗势欺人,还是欺负一个比你小的小孩,我祖母会让你进门吗?做我哥哥?你还是进得来再说吧?”女孩嗤之以鼻。   “你,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娘说了,勇明侯府和长公主的东西将来都是我的。”   “闭嘴,鹏儿你胡说什么,还不放开那位小公子?”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姐匆匆赶过来,听到明鹏的话厉声喝止:“快点像瑜妹妹道歉!满嘴胡沁,娘一向敬重长公主,处处为长公主和瑜妹妹着想,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明鹏被大姐骂了一顿,很不服气地重重推开瑾儿,亏得是在草地上,而且瑾儿本来也是坐着的姿势,倒也没有受伤。   那个先前骂明鹏的女孩一边问瑾儿有没有摔到,一边走过来跟晴儿一起扶起瑾儿,一眼看到瑾儿项圈上的玉佩,惊讶地用手托起细看了两眼。下一刻瑾儿却被晴儿拉着走了。   瑾儿乖巧地对那位小姐姐挥了挥手:“我没事,谢谢这位姐姐,姐姐再见”然后跟晴儿一起回去找安然她们。晴儿嘴里还大声叨叨:“这里有人抢我们的魔方,不在这玩了”   正在听薛莹说着一些趣闻的安然偶然转头,远远看见瑾儿他们那边围着好多小孩,也没在意,小朋友有同龄人在一起玩才好。后来听到似乎有争吵声传来,正想让舒安过去看看,就见瑾儿和晴儿回来了。   晴儿一过来就扑进夏立菡怀里:“大姐姐,有坏哥哥抢瑾儿的魔方,还要打他。”夏立菡一听,柳眉一扬,就站了起来“谁这么霸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人,我去看看。”   安然拉住了她:“小孩子在一起玩,难免有争吵。而且你看,人家也散了。”转头把瑾儿拉倒面前检查了一番:“瑾儿,有没有伤到哪里?”刚才看两人正常地跑过来,瑾儿脸色如常,应该是没事的。   “没有,一个小姐姐帮我们骂了那个坏哥哥。”瑾儿偎在安然怀里就着舒安的手喝了口水,摇头回道。   “大姐姐,就是那个坏哥哥,他又要来抢我们的魔方了。”晴儿双手紧握魔方,躲进夏立菡的怀里。   只见一位十五六岁、一身华贵装扮的粉衣姑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向他们走来。薛莹道:“是中书侍郎郭大人的孙女郭明娟。”   郭家?安然敏感地一震,想到那块刻着“郭”字的铁牌,想到今天可能的“奇遇”,再看那个七八岁小男孩的眉眼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丝丝与瑾儿相似的地方,不是她多想了吧?    第七十一章 勇明侯府 更新时间2013-4-29 8:02:16 字数:2551  近到跟前,那郭明娟施了一平礼:“薛三小姐好,嗯,这两位小姐有点面生,请问你们是?”郭明娟一向自视甚高,但在薛莹面前还是不敢拿大的,而且能来这赏梅宴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家。   薛莹虽然不喜欢郭明娟,但作为主人,还是不能轻怠客人,遂笑道:‘这位是大将军王的孙女夏大小姐、那位是大将军王的外孙女冷二小姐。嗯,这位是郭侍郎的孙女明娟小姐”   郭明娟看向怀里还趴着瑾儿的安然,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薛莹既是这样介绍,这冷小姐的父家一定不咋样。外祖父毕竟多了个“外”字不是。郭明娟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视。   “冷小姐好,是这样的,我弟弟很喜欢这位小公子手上的玩具。能否请小公子割爱,当然,我会以三倍价钱买下。”郭明娟的口气里透着一丝不易掩盖的傲慢。   “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做给弟弟玩的,我弟弟很是喜欢,实在不好拿来卖钱,还请见谅。”安然浅浅笑道。一个魔方而已,本来送给他一个也没什么,只是安然非常不喜欢那郭明娟眉眼间、语气里的傲慢。搞什么?她求着他们来买吗?还三倍价钱?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未来的勇明侯,是大长公主的……唔唔……”那郭明鹏的叫嚣声被他姐姐给捂住了。   “无论你们是谁,也没有权利要求我把亲手给自己弟弟做的礼物卖给你,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安然站起身,对薛莹道:“莹姐姐,我们想带晴儿和瑾儿到前面走走。”   薛莹点了点头,回身淡淡地对郭明娟说道:“郭小姐,人家既然不愿意,哪有强买强卖的?你们随便玩玩,我就不奉陪了。”说完自顾自追上安然她们去了。   “哼,什么人啊?这么无礼?真是没有教养。”郭明娟狠狠地跺了跺脚。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教养?夺人所爱还自以为是,你们中书侍郎府好像很有钱嘛!”五步开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说话的正是其中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宰相府的嫡长孙女杜晓玥。她身边那个七八岁的女孩正是被郭明鹏称作瑜妹妹的郭明瑜,大长公主的嫡孙女,已故勇明侯留下的女儿。   “表姐,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们。回去告诉祖母,让他们以后不要乱打着我们勇明侯府和祖母的招牌仗势欺人。”郭明瑜扯了扯自家表姐的袖子。   “没有没有,晓玥表妹你们误会了,只是鹏儿喜欢那玩具,我好声向她们买而已。”郭明娟真是郁闷,怎么两次都让郭明瑜那死丫头碰到,还把杜晓悦这个泼辣货给拉来了。   “我们不熟,请不要乱叫表姐,我舅舅的勇明侯府跟你们侍郎府在郭家族谱上是两个不同的分支。瑜儿,我们走。”杜晓玥轻蔑地看了那两姐弟一眼,带着明瑜走了。   “大姐,她们怎么这样跟我们说话啊?娘不是说她们长公主府以后都要看我脸色的吗?”郭明鹏恶狠狠的瞪着两人的背影。   “住嘴,娘一直跟你说那些话在外面不能讲,你是木头脑子啊你?回去以后看爹怎么处罚你?”郭明娟叫上站在老远的两个丫鬟,拉着弟弟的手,气呼呼地找她娘去了。   而此时,安然的心里有点凌乱,这个郭家,不会真的跟瑾儿有关系吧?看那姐弟俩的德行,家教就不咋样。瑾儿的父母都没了,如果回到那样一个家庭,真的好吗?还不如跟着她。   接下来的游玩、午宴、看表演,直到离开敬国公府,都没再发生什么“奇遇”。这让安然越发忐忑,她宁愿相信这是云祥师太的失误,再怎么高人,也毕竟不是神仙嘛。   经过那么一个不愉快的插曲之后,安然帮瑾儿找亲人的兴致也激减。心里琢磨着要不然算了,还是等瑾儿长大后再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找亲人。即使他的亲人跟那对蛮横姐弟没有关系,这古代家族里争家产的内斗也是不可小觑的,什么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害死侄儿侄女,侵吞家财的事多得很,丽芙、丽蓉姐妹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回到大将军王府,君然见着瑾儿回来,且姐姐表示没有什么奇遇,开心得很,趁着自己休息的空档带着小瑾儿讲故事去了。   老太君等其他人都出去了,笑着问道:“没有遇到什么事吗?这几十年下来,云祥的推算还没有过失误的呢。   安然听到这话更郁闷了,就将遇到那姐弟俩的事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其它,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你为什么会觉得跟那郭家有关系?这么小的孩子还没长开呢,你要是刻意去找,总是能找到所谓长得相似的地方。   安然皱了皱眉:“外祖母,那侍郎府跟什么勇明侯府有什么关系吗?那郭家有武将吗?”那块一面刻有“郭”字的铁牌看起来有点像前世电视剧中看到的将军的令牌。   老太君一愣,笑了:“你为什么这么问?那侍郎府跟永明侯府还真是有理不清的关系呢。说来话长……”   原来那老勇明侯郭大将军本是郭侍郎的庶弟,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事被郭家以忤逆父母之罪逐出,后来那郭大将军在西南边境从了军,并数次立下军功,回到京城竟然还接连拿下文武状元,是大昱开国以来除了那谢言博以外最轰动的一位状元。刚登基没几年的先皇昱文帝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明珠长公主许配给了他,并在他又一次立下大功时封为勇明侯。   郭氏族人一再恳请郭大将军**认祖归宗,后来郭大将军提出可以回郭氏一族,但必须另开一支,不愿意归到他父亲名下。郭氏族长和众长老一口答应。他们只关心勇明侯府和长公主给郭氏一族带来的荣耀和利益,对他认不认父亲无所谓,他们对他父亲当年把郭大将军驱逐出去的事还恨得咬咬牙呢。至于如果没有族里的纵容驱逐出族之事也成不了这一点,没有人愿意“记起”。   八年前,西南边境的越西族挑起战事,郭老侯爷亲自上阵对付老对手越西巫师带领的巫兵,结果中了奸计被毒箭射中死亡。郭大将军生有一子一女,他的儿子郭年瀚同样善战、善于用兵,并娶了名震一时的女将军樊菊花。   郭大将军战死后,小侯爷郭年瀚夫妻誓为父亲报仇,奔赴西南。当时,小侯爷的女儿刚满周岁。   小侯爷夫妇用了近三年的时间平定了越西族和附近几个不安分的异族,正准备凯旋而归时听到当年逃脱的越西巫师的动向,追击而去,虽然最终手刃了仇人,但自己也中了毒气和死士埋伏,即将临盆的樊梨花躲开亲兵的阻拦跑去寻找。至今,夫妻二人不见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今皇上感念勇明侯一家父子、夫妻三大将军对大昱立下的功劳,封长公主为大长公主,小侯爷的女儿郭明瑜为明珠郡主,并亲口许诺若找回小侯爷或小侯爷的子嗣,将封为勇明王爷。若找不回来,大长公主可亲选一名孩子过继给小侯爷,继承勇明侯爵位。   原来如此,安然几乎可以断定瑾儿就是那位小侯爷的儿子了,阿依族就在西南边境,时间、姓氏、地点、年龄都能对得上,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吧?   安然正在神游,明月近来回话:“老太君,大长公主来访。    第七十二章 瑾儿的身世 更新时间2013-4-30 8:02:59 字数:2992  老太君愣了一下,这大长公主与自己的关系一般,在一些重大聚会场合两人也算有些交谈。但是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而且自从老侯爷、小侯爷夫妇战死后,极其不喜交际。这么多年来,也就前次自己六十寿辰时,大长公主来过大将军王府一次。   老太君问明月:“老将军可在府里?”照规矩,大长公主来,是要在前院正厅接待的,老将军、两个儿子、媳妇都要拜见。   明月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门外声音传来:“老太君,无需那么麻烦,本宫今天是有急事相询的。”   话音未落,一身杏黄色锦服的大长公主就已经进来了。老太君拉着安然正要行礼,就被大长公主一手托住:“免礼,还请老太君坐下谈。”   大长公主身边的郭明瑜看见安然,在祖母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大长公主看向安然:“这位小姑娘是?”   老太君赶忙回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安然,一直住在福城,刚到京城不到一个月。”   “安然,你今天是不是带了一个小男孩去敬国公府了,那个孩子是谁?我可以见见吗?”大长公主的语气柔和但明显地非常焦急。   “那是我的义弟瑾儿。大长公主当然可以见,但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先问我,我担心吓到瑾儿。”安然坚定而诚挚地回答道。   大长公主面色一沉,眼里掠过质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安然平静地答道:“之前不知道,刚刚猜到的。是云祥师太说今天会有奇遇,我才带着瑾儿去赏梅宴。大长公主您来之前,我正跟外祖母在分析哪个人算是奇遇。恕安然不敬,为了瑾儿,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会想到来大将军王府呢?是您府上的人看到瑾儿了吗?”   郭明瑜轻声道:“安然姐姐,是我正巧看到瑾儿身上的玉佩,它跟我的玉佩一模一样,心里疑惑,一回府就去问祖母,祖母马上就带我过来了。”   “那么安然可以斗胆问一下这玉佩的来历吗?”安然一副镇定平静的样子倒是让大长公主心里暗自点头,也不计较她的“大胆”了。   她把自己手上的玉佩递给安然:“这两块玉佩是用同一块玉中纹路相同、对称的两部分雕琢而成,分别刻了一个瑾字和一个瑜字。当年我跟儿媳妇说,如果生了女孩就叫瑜,生了男孩就叫瑾。后来瑜儿出生,这块瑜字佩就戴在了她身上。而那块瑾字佩由我儿媳妇收着。”   安然细看了一下,果真跟瑾儿那块一模一样,除了字不同。   安然想了想,遂把当时遇到瑾儿跟他阿姐茹儿,以及茹儿所说的话都详细说了一遍。并从怀里掏出了铁牌和生辰纸。为了准备“奇遇“,她今天特意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的。   大长公主一看之下泪如雨下:“瀚儿、菊花,娘总算等到你们的消息了。你们等着,娘一定接你们回京。”   老太君叹道:“那个茹儿一家都死了,怕是没人知道小侯爷和樊将军葬在哪里。”   大长公主一滞,却听到安然说:“我想瑾儿应该知道,我曾经问过瑾儿在阿依族家里的事,他说每年他的生日阿爹阿娘都会带他去一个坟前磕头,说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人。他阿姐临死前还跟他说长大以后不要忘记那个坟的标记。”   大长公主激动地抓着安然的手:“安然,谢谢你,现在能让我见见瑾儿吗?”   老太君让明月去将瑾儿带来。   不一会儿,瑾儿就高兴地跑了进来,一头扎进安然的怀里:“姐姐,我今天说的脑筋急转弯,哥哥没有答出来哦。”   安然摸了摸瑾儿的小脑袋:“有客人呢,瑾儿站好咯。”   瑾儿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大长公主和郭明瑜,一脸欣喜地指着明瑜对安然说:“姐姐,今天就是这位小姐姐帮我骂那坏哥哥的。”   大长公主看着面前跟郭年瀚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瑾儿,激动地伸出手:“瑾儿,我的孙儿,来,到祖母这来。”   瑾儿吓得缩进安然的怀里。安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瑾儿乖,那是你的亲祖母,你不是很喜欢那位小姐姐吗?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哦。”   “不要不要,我说过不要离开姐姐的。姐姐坏,姐姐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瑾儿抱着安然大哭起来。   安然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姐姐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呢?瑾儿乖,你记得你阿姐让你记住的那个坟吗?里面就是你的亲爹亲娘。而那位奶奶就是你爹的娘,也就是你的祖母。瑾儿不认你的祖母,她会很难过的。瑾儿舍得让亲人难过吗?”   瑾儿一愣,姐姐说过好孩子是不能让亲人难过的。可是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为什么会是他的亲人呢?一定是姐姐骗他,遂又继续哭道:“不要不要,瑾儿的阿爹阿娘阿哥阿姐都死了,只有姐姐和哥哥是瑾儿的亲人了。”   安然把瑾儿抱着坐在她腿上:“瑾儿乖,莫哭了,好好听姐姐说。你记得姐姐跟你讲的那个小朋友跟爹娘走失了,长大以后凭身上的玉佩相认的故事吗?你告诉姐姐,你身上的玉佩是谁给你的?”   “呜呜……我……一直戴在衣服里面……阿娘说不能丢了….不能被狗子和二癞他们看见了……他们会抢走的……后来阿爹阿娘阿哥他们被坏人打死了……呜呜……阿姐带我逃出来......就把玉佩收起来了,说不能被坏人看见……今天早上姐姐又把它穿在金圈圈里给我戴上了……呜呜呜”瑾儿继续呜咽,但还是听话地回答了安然的问题。   “那你看看,你身上这块玉佩跟那位小姐姐的玉佩是不是一样呢?”安然说完看向明瑜。聪敏的明瑜立刻走过来,把掌心里握着的玉佩递给瑾儿。安然也帮瑾儿把项圈摘了下来,把两块玉佩并排放在手掌上给瑾儿看。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当瑾儿翻过其中一块玉佩时,两块玉佩的正面竟然粘在了一起。   大长公主留着泪说:“这两块玉佩上刻字的地方抹了特别的东西,只要面对面放着,就会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   瑾儿也忘了哭了,大大的眼睛盯着两块玉佩:“我的玉佩和小姐姐的玉佩一样样,又会黏在一起,所以我们就是亲人了?”   安然抚着他的头发:“因为这两块玉佩是你们的祖母和娘亲为你们特别做的,别人没有。所以你们看见这块玉佩,就知道是自己的亲人了。还有你阿姐给姐姐留下的其它的东西,你祖母也认出来了。所以瑾儿乖,赶紧叫祖母和姐姐,你祖母找你很久了。”   “就是没有这些东西,祖母也能确定你就是我的孙子,你跟你爹爹小时候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长公主看着瑾儿又哭又笑。   瑾儿看了看满脸是泪的大长公主和郭明瑜,听话地叫了声“祖母、姐姐”,叫完又把脑袋缩进安然怀里。   大长公主激动地应到:“嗳,嗳,乖孙子,乖瑾儿。”她也知道瑾儿还太小,急不得。不过这样也能看出瑾儿和安然的感情,说明安然对瑾儿很好,她打心眼里感激安然。   郭明瑜也哭得稀里哗啦,她总算有自己的亲弟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要再想着进他们府里做她的什么哥哥、弟弟了,她讨厌那些人。明瑜虽然年纪小,也知道那些人不是真的想做他的哥哥弟弟,只是想占他们永明侯府的好处罢了。   安然紧搂着瑾儿:“瑾儿乖,你看你祖母和姐姐找了你这么久,她们都很疼你,瑾儿跟祖母回去好不好?姐姐以后去看瑾儿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姐姐坏,我去找哥哥。”瑾儿哭着就挣脱了安然溜下地,跑出去了。   “瑾儿……”明瑜想跟出去拉住弟弟,自己却被大长公主拉住了,“你弟弟还小,不能着急,要给他时间,慢慢跟他说。”   老太君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的丈夫儿子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最能理解大长公主的痛,“是啊,瑾儿才五岁,很多东西他现在还不懂,让安然和君然慢慢跟他解释,瑾儿最听他们俩的话了。”   “君然?是瑾儿嘴里的哥哥吗?”大长公主接过身边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眼泪。   “是的,君然是安然的弟弟,他们俩最疼瑾儿了。”老太君笑咪咪地说道。   “大长公主,请恕安然无礼。瑾儿现在回去安全吗?今天我听到郭侍郎府的那个抢瑾儿玩具的小少爷说他是未来的勇明侯爷……瑾儿才五岁,他没有自保能力。”安然虽然脚有点打颤,但语气很是坚定。听说这个大长公主权势很大,而且脾气不太好,她不会打杀了自己吧?不过为了瑾儿,这话还是要说的。    第七十三章 义祖母 更新时间2013-5-1 8:02:45 字数:2974  “然儿住嘴,大长公主自是会保护瑾儿周全。”老太君喝到,又转向大长公主:“然儿还小,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她只是太担心瑾儿了,还请大长公主原谅她的不懂事。”   “老太君宽心,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安然疼瑾儿我看得出来,而且她小小年纪却想得周到。这样吧,瑾儿现在一定不愿意跟我回府,我也不想逼他。就让他再叨唠大将军王府几日,我也好清理一下勇明侯府和大长公主府,为瑾儿回府做些准备,十天以后我们再来接瑾儿。”大长公主说着就站起身要向老太君行礼。“大将军王府救下瑾儿之恩,本宫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本宫可以帮忙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   老太君骇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侧过身子并伸手扶住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折煞老身了,这也是安然和瑾儿的缘分。瑾儿聪明乖巧,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得紧,他能多住几日,我们求之不得呢。”   安然也道:“我只是碰巧带回瑾儿而已,真正救了瑾儿并抚养他五年的是那阿茹一家。”   大长公主赞赏地看着安然:“那阿依族的一家人,本宫深念他们的厚恩,但已无法报答了。本宫一定会让人将阿茹的骨灰带回她的家乡,并与她的家人葬在一起。本宫会查明他们的死因,为他们一家报仇,并以瑾儿的名义为他们一家建祠堂。瑾儿这一生,本宫都不会让他忘记他在阿依族的家的。”   “不过,”大长公主继续说道:“若没有安然,瑾儿别说回京了,恐怕生死都不知。瑾儿只有瑜儿一个姐姐,又跟你们姐弟亲厚,本宫想替瑜儿、瑾儿的爹娘认下你们姐弟做义子义女,也就是本宫的孙儿孙女,不知安然可愿意?如果瀚儿的第一个媳妇当年有生下孩子,也有你这般大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说瑾儿回府的事吗?怎么连她姐弟俩都人下了?   “快,然儿,这是好事啊,快给大长公主磕头。”老太君自是替安然姐弟开心,赶忙催道。   “可……可是……”安然当然知道认大长公主为义祖母的好处,在这皇权时代,这就好比在现代中了五百万大奖吧?嗯,应该比中五百万还幸运!可这也太无厘头了吧?   “怎么,安然不愿意认下我这个祖母?”大长公主微笑地问道,这要换一个人,恐怕跪下都来不及了吧?   此时正好君然牵着瑾儿进来了,瑾儿一听,原来那位祖母也是姐姐的祖母,这下高兴了,马上跑过来:“姐姐姐姐,原来祖母也是你的祖母啊?那是不是也是哥哥的祖母?我们还是一家人?”   “是啊,以后哥哥姐姐还是瑾儿的哥哥姐姐,瑾儿说好不好?”大长公主笑着问瑾儿。   “好啊好啊,祖母、哥哥、姐姐、不……是大姐姐……还有二姐姐,我们是一家人,谁也不要离开。”瑾儿高兴地扑进大长公主的怀里。   这可把大长公主激动坏了,她真庆幸自己果断地做了这个英明的决定。大长公主紧紧搂住怀里小小的瑾儿,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直下。五年了,她几乎已经绝望了,可是老天终于睁开了眼睛,还是把儿子最后的血脉送回她的身边。   安然跪下:“承蒙大长公主的厚爱,安然有一事须如实禀报,如若大长公主不嫌弃,我们姐弟才敢应下。”   君然至今未入族谱,这在这个时代是大事,是不能瞒着大长公主的。   老太君想到安然要说什么,向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会意,带着几个丫鬟退下。大长公主一愣之后,也让身边的两个丫鬟带着瑜儿和瑾儿先到外面去玩。瑾儿起初不愿意,看到安然笑着跟他点了点头,才由瑜儿牵着出去了。   老太君遂把安然姐弟的身世和这十四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大长公主紧皱着眉头听完,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然儿,君儿,你们不要担心,以后,不仅有你外祖父一家,还有我这个祖母护着,看谁还敢再欺负你们?放心,祖母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安然拉着君然一起跪下:“然儿(君儿)叩见祖母,谢祖母!”   “好,好,”大长公主高兴地拉起两人,“我还在想然儿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要防着有人谋害瑾儿,原来有君儿的事在前。难得你们姐弟俩从小吃尽苦头,没有长辈在身边教导,还能养成如此坚韧、善良的品性。”   “是啊,都是我不好,才让君儿险些被害死,才让他们姐弟俩吃了那么多苦。”老太君一想到君然才一出生就差点被溺死,就又气愤又懊恼。   “老太君,这也不能怪你,怪只能怪他们冷府那一群不配做人、不配为人父亲为人祖母的东西。”大长公主想着,等他忙完儿子媳妇孙子的事,再想办法收拾一下那冷府,为安然姐弟讨个公道。   福城,冷府,正在听冷幼琴母女哭诉的冷弘文突然打了个寒颤,加上一个大大的喷嚏。   老夫人皱了皱眉:“福城虽然没有北边那么冷,你这也穿得太少了呀。”   “娘啊,大哥打了个喷嚏而已,没关系的,您不要在唠叨他了。”冷幼琴继续哭道:“您老快帮泉儿想想办法把。再这样下去,泉儿在田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娘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会那双面绣。”林雨兰撇了撇嘴,“你大哥要你借点银子救急,你躲着,这会儿倒是又巴巴地跑来。我们自个儿家都顾不上,还管得了人家田家?”   “行了兰儿,你怎么说话的?你可就琴儿一个小姑,还是你亲表妹。”老夫人喝止了林雨兰,问冷幼琴:“你确定那绣双面绣的人是二丫头?”   “是的,外祖母”一旁的俞慕泉抽咽道:“我公公找人花了很大精力才探出来,绣双面绣的就是安然妹妹,她还帮丽绣坊教习3位高级绣娘呢,那三位高级绣娘在丽绣坊本身就是教习,可见安然妹妹的绣艺有多高。而且,丽绣坊这几个月推出的新绣图都是她画的。我公公让人买了几幅绣品和绣图回来,他说了,如果不能把安然妹妹找来帮田家绣坊,田家绣坊不要说争取皇商资格了,不要多久就会被丽绣坊给压下去。”   “那个什么双面绣有那么厉害吗?”林雨兰咕哝道。   “我的丫鬟扮成客人去丽绣坊,亲眼见到过那副样品‘双猫戏蝶’,不但绣艺精湛、活灵活现,而且两面都像是绣品的正面,整齐匀密,非常精美。听我公公说,即使不是双面绣,那副双猫戏蝶图只怕也找不到其他人能绣得出来,里面的绣法我公公都没有见过。你们不知道,一个双面绣小台屏就要5000两银子,还不是谁都能买到的。现在接的订单,听说都是京城过来的。”俞慕泉叹道。   老夫人懵了:“5000两?那二丫头怎么会那么厉害的绣法?她的刺绣都是刘嬷嬷教的。”   俞慕泉摇了摇头:“刘嬷嬷一直在丽绣坊接绣活,她的绣艺只是比一般人好些而已。如果她会那么厉害的绣法,她们主仆三人那几年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听说安然妹妹去河里抓鱼吃,被石头撞到,还险些没命,请大夫的钱都没有,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俞慕泉只是一心想着证明会双面绣的是安然,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让冷老夫人、冷弘文、和林雨兰的脸都黑了。   “咳咳,”冷幼琴觉察到了不对劲,“现在说这些干嘛?总之呢,田老爷已经确定了就是安然会双面绣,你们把她找回来就是,田老爷说了,愿意给出丽绣坊双倍的价钱请安然到田家绣庄。”   一副小台屏就5000两?冷弘文的眼前似乎满是银子在飞。这二丫头的手岂不成了金手指?可是二丫头根本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冷弘文想想就头疼、心疼、浑身都疼。   “就算是二丫头,她也不会帮你的,她现在防我们跟防贼似的。那几个在静好院触碰过库房门窗和锁的的下人,现在全身都开始溃烂了,叶大夫也没办法。”老夫人想起那件事就气得要昏过去。   “哼,谁让你们去撬她的东西,我不是警告过让你们不要再去招惹她吗?一个个尽给我惹事。想办法把那些下人全给我弄出去,不要让二丫头知道了。”   “不要惹她?你说得容易,现在府里还能从哪里弄钱?而且那些东西本来都是准备给梅儿和兰儿的嫁妆。”林雨兰愤愤哼道。   “哟嗬,那些可都是二丫头的娘夏芷云留下的。怎么就成了你女儿的?我说嫂子,你当年的嫁妆恐怕连五百两都没有吧?”冷幼琴嗤之以鼻。    第七十四章 算 计 更新时间2013-5-2 8:02:35 字数:2646  林雨兰恼羞成怒,一跳而起:“你,冷幼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比我好多少!这五年那二丫头离你最近,你早干嘛去了?那天她对你怎样你也不是没瞧见!我告诉你,别想着她就会认你这个姑姑!啊呸!我捞不到什么好处,可我也不用求她。你呢,她可能帮你吗?你怎么舔她的屁股她也不会认你的,她压根就不会认这个冷家!”   “住嘴”冷弘文一声暴喝,他现在最郁闷的事被林雨兰叫出来令他的气愤更添数倍。“啪”地一声,冷弘宇旁边架子上的一个汝窑瓷瓶在几个女人面前开了花。   “你……”冷老夫人真是肉疼啊,现在她这厅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从夏芷云那里弄来的嫁妆这次都给卖的七七八八,庄子也只剩下平县的那一个了,买方出的价钱太低没法卖。现在全家的花销就靠着冷弘文的俸禄和那个庄子微薄的产出了。   昨天冷弘文还在为那个庄子的事情跟她生气呢,说当初怎么就花了几倍的价钱从冷幼琴那里买了这么个庄子。今天这冷幼琴又跑来……唉!   “大哥,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你……”冷幼琴的亲情牌还没打完就被冷弘文一句话砸了回来:“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撒赖了。你要不是我唯一的妹妹,就你那破庄子骗了我几倍的银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冷幼琴身子一僵,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青:“娘,您,您看大哥……”   “好了,琴儿,你大哥最近官场上的事不顺,你不要再烦他。那双面绣的事,二丫头要是不愿意,你大哥也没办法。那也不是件东西,只要抢来就成。还能天天逼着她绣不成?你也看到了,现在她有大将军王府撑腰,还跟薛家大少爷有交情,不是那么容易逼的。就是她身边那两个丫头,也惹不得啊,又是武又是毒的,还不知道她们的主子是谁。”冷老夫人也非常郁闷啊,要早知道二丫头这么能干这么能赚钱,她也不会任由雨兰苛待她,那她现在也不用愁钱了。本来冷家自从有了夏芷云大半的嫁妆,开始过上有田有铺有银子的富足生活,现在似乎又一棒打回20年前,这几天都开始准备卖仆婢了,没办法,人多,开销太大。   “那我们怎么办?两家香满楼现在的生意大不如前,有钱的客人现在都去双福楼了。我们香满楼现在只有卖便宜菜色,都成了小户人家去的食档了,我们老爷还说要关掉一家店。本来还指望田家能拉一把,现在田家绣庄的生意如果卡在二丫头这里,不要说拉我们俞府了,泉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娘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冷幼琴又开始哭开了。   “管?你要我怎么管?要不,你自己去大将军王府找二丫头吧。”冷老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冷幼琴一眼,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冷幼琴是她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这二十年来可没少从她这儿得好处,俞家也借了大儿子不少光。可是这次冷弘文急需要银子,冷幼琴和俞家却躲着不帮忙,还叫苦连天,害得自己都被被儿子埋怨上了。   “娘啊,娘……”冷幼琴可怜兮兮地看着第一次给她撂脸子的老娘,她娘不会真的不管她吧?现在大哥已经烦了她了,如果娘再不管她……   俞慕泉看到大舅舅和外祖母的态度对自己母女很不利,想到田老爷子的提议,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她自己上回也看到了安然,心知真想逼着她为田家绣双面绣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她背后还站着大将军王府?可是……   俞慕泉咬咬牙,终是开口:“大舅舅,我公公是想与冷府结亲,我们五弟之前是有说过一门亲事,但只在口头上,并没有定下来。我公公说了,安然妹妹是您的嫡女,大将军王府的嫡外孙女,只要安然妹妹嫁入田家,以后田家绣庄就交给五爷和安然妹妹打理。另外,我公公听说您在卖庄子和店铺,他说如果您急需银子的话,交换庚帖后他可以先把20万两银子作为聘礼送到冷府。”   “泉儿,你,”冷幼琴急道:“娘,这可不成,那样一来,大房是长房,大爷又是官身。这绣庄再交给五房,那泉儿他们三房岂不是被两头压着?不行不行。不如这样,把二丫头嫁给我们家海儿吧。海儿比二丫头大一岁,刚好配。”   “娘,我公公对我们会有意见的。”俞慕泉皱眉。   “有什么意见?就说我们两家早就定的亲事,没让外人知道而已。你表妹嫁了海儿,我们家的酒楼就有救了。再说,安然是我们家的媳妇,那双面绣就等于是你们三房的了,田老爷还敢对你怎样?”冷幼琴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妙了,“娘,就这样,把二丫头给我们家海儿吧。”   “嗤,就你们家俞慕海那样不学无术、不着四六的,还想入了大将军王府的眼?你也不怕那几个将军舅爷把我们这冷府给掀了?再说了,你拿得出20万两银子的聘礼不?”林雨兰总算逮着机会狠狠戳冷幼琴一番了。   “你,我们是自己人,要什么聘礼嫁妆的?娘,我们不图二丫头的嫁妆,就凑五万两银子作位聘礼给大哥急用,你们看行吧?”冷幼琴一副慷慨大义的样子。她知道夏芷云的嫁妆早都被冷老夫人榨得差不多了。   “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冷弘文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开玩笑,既然现在二丫头这么值钱,他怎么能轻易卖掉?还能不好好盘算盘算?他冷弘文岂是那等目光短浅的人?双面绣诶,貌似整个大昱只有她的女儿会啊!   “娘,娘啊,大哥他怎么能这样说我儿子?海儿什么地方差了,只不过不喜欢读书而已,难道还比不过个傻子吗?”冷弘文的毫不留情面令冷幼琴十足难堪和不服气。   “切,那个傻子娶我们家四丫头可是有十万两银子的聘礼,而且人家叔叔可是正三品户部尚书呢,听说那个秦大人最疼这个侄儿了。”林雨兰斜眼看着冷幼琴。   “你……娘,现在只有二丫头嫁给海儿才能救我们俞府和泉儿,娘,你可不能不帮你的亲生女儿和嫡亲外孙女啊。”冷幼琴还是决定从冷老夫人这边下手,谁都知道她的两个哥哥都是有名的孝子。   “行了,你先回去吧”冷老夫人被闹得头疼。“现在大将军王府开始插手二丫头的事了,如果他们不满意的亲事,你大哥也不好做主的。”   “娘———”冷幼琴急唤。   冷老夫人不再说话,向旁边招了招手,红豆和青豆赶紧过来扶着她往卧房走去。   林雨兰横了冷幼琴一眼,蔑视地“嗤”了一声:“锦秀,我们也走了,给老爷熬点汤去,他最近愁得都着急上火了。”   俞慕泉忍不住埋怨道:“娘啊,您可真会凑热闹,你那天又不是没看见过冷安然,就海儿那样,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以为她还是那个被丢在庄子上没人管的小可怜吗?大将军王府连舅舅都不敢得罪的。我那公公可不仅仅看上安然的本事,还有那个大将军王府啊。您现在弄成这样,我回去怎么向我公公交代?”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二丫头要进了田家,又会绣又会画,再加上有她外祖父家做靠山,你还不处处被压一头?再说了,你也要为我们家和你弟弟想想啊,二丫头进了门,我们的香满楼就发了,说不定还能多开几家,海儿也有大将军王府做靠山了不是?说不定还能到军营里随便弄个官职做做?”冷幼琴越想越觉得一定要把冷安然弄进俞府,可是娘和大哥……    第七十五章 接管嫁妆铺子 更新时间2013-5-3 8:02:34 字数:2833  早在正月前,夏明和夏青、夏春兄弟就接到了大将军王府传来的口信,让他们过完正月头到大将军王府拜见二小姐。   正巧三人今年都在京城跟父母一起过年,夏明的父母在京郊大将军王府的庄子里做管事。夏青、夏春的父母则在大将军王府里,夏府有专门给管事们集体居住的宅院,一般三四户一个小院子。   三人约了初十那天一起去拜见二小姐,并到大将军王府请门房递了话。   因为丽美银楼和百香居的总帐房都在京城总店,三人很快整理出帐目,在初五那天先送了过来给二小姐过目。他们倒是不愁二小姐会不会看账,大将军王府里自有老账房,再说了,老太君和几位夫人少夫人谁的陪嫁里没有几位得力的帐房先生?   安然用了四天五晚看完了那些账册,边看边对关键数据做了统计和记录,最后形成几个简单的数据分析表格。并结合自己之前在店铺里考察几次看到的问题,做了个分析,列出了几点建议。   初十的一大早,夏明三人就到了。一看到酷似夏芷云、盈盈微笑地坐在那儿的冷安然,就激动地跪了下去:“奴才拜见二小姐,夫人走了这么多年,我们总算见到小姐您了。”   安然没有拦住他们跪下,脸上浅笑依旧,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们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虽然他们一家人的身契都在她的手上,而且从账目上看他们似乎还是忠心的,但她还是不得不提防。五年了,时间、加上银子和欲望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尤其是人心。   “小姐,这是当年夫人留给我们的授权信,现在小姐回来了,请收回这封信。”夏明三人看到了桌面上摆着的店铺房契、地契、以及他们之前送来的账册,知道二小姐已经做好了接管店铺的准备。   夏青从带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叠银票:“小姐,这是‘百香居’五间铺子从夫人过世前一个月开始到上个月底的盈利,共五万九千两银子,零头没有提出来。”   夏明也拿出了三间丽美银楼五年多来的盈利六万八千两。   安然让三人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分别说说店铺现在的情况。   夏明三人显然是在来之前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对店铺的现状、存在的问题、他们的困难、和他们能想到的改善建议都很有条理地列了出来,令安然不由地对他们又高看了一眼。难怪夏芷云特别重视和信任他们,把这八家店铺和这三位管事留给了她。   安然站起身,向三人行了半礼:“三位叔叔辛苦了,这五年来,在没有主家费心的情况下,八家店铺的盈利依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最差的也能保持原来的水准。安然谢过三位叔叔。”   三人被安然突然的一礼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侧身避开。夏明最先反应过来:“二小姐真是折煞奴才们了,这都是奴才应尽的本分而已,哪敢担二小姐的谢。”   安然莞尔一笑,坐回主位,让三人也坐下。“三位叔叔劳苦功高,可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安然帮助的事情?”   夏明憨憨一笑:“夫人给奴才定的月例高,奴才一家现在生活很好,没有什么需要。倒是店铺里,如果小姐能请一位设计师傅回来弄些新花样就好。”   夏青跟夏春对视一眼,双双跪下:“奴才斗胆,如果奴才的妹子菊香有一天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和二小姐的事,请二小姐代求老将军放过奴才的父母和奴才的子女们。”   安然扬眉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菊香说了什么吗?”   “没有,奴才和夏春只是心怀疑虑很多年了,”夏青回道,“我们也问过菊香好几次,她都不承认。菊香和柚香都是打小侍候夫人的。当年,菊香嫁给林姨娘的心腹管家我们就很奇怪,后来夫人让柚香给我们授权信,又转达了夫人的要求,让我们守口如瓶,只耐心等待二小姐找我们就是。而菊香对此一无所知,这几年好几次问我们地契、房契的下落,还有她自己的身契。奴才心想,一定是她做过什么让夫人不再信任她的事。更奇怪的是,柚香莫名奇妙地突然病死,菊香还来问我们柚香是不是来找过我们,有没有提到夫人的嫁妆。”   “哦?如果我告诉你们菊香确实做了背叛主子、谋害主子的事情,你们会怎样做。”安然的指尖轻叩着桌面。   夏青、夏春大惊失色,又叩下头:“奴才任凭主子处置,只求主子看在奴才一家三代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让菊香的事牵连到奴才的父母和孩子们。奴才二人对菊香的事都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奴才的父母了。”大将军王府的规矩一向是一人犯错,全家发落。   “好了,你们起来吧,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你们和你们的媳妇不怕受牵连吗?”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夏青二人。   “老将军一向规矩甚严,奴才……不敢奢求……奴才只求保住父母和孩子。”夏春回道。   “呵呵,你们先起来吧。青叔、春叔、还有明叔,三位叔叔以后在安然面前不用自称奴才,该提点安然的地方也要直接提,不用有什么顾虑。”安然诚挚地看向夏明三人。   三人又想跪下,被安然止住了:“还有,不要动不动下跪,安然不喜欢。明叔,这是你们一家人的身契,包括在大将军王府的你父母的身契。听说你的小儿子喜欢读书,很快我会为他安排的。至于你,如果还愿意帮安然打理丽美银楼的话,签下这份雇佣契约就行,以后你只是为我工作,而不再是奴才。”   “这……这……”夏明被这个大惊喜砸呆了,刚想跪下,想起安然的话,深深鞠了个躬“小姐对奴……我们全家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只求不离开丽美银楼,我一定为小姐好好打理银楼。这个……什么契约,签,我当然要签,就算小姐只让我做伙计我都不会离开的,嘿嘿嘿”夏明抓起笔,看也不看契约的内容,就赶紧签了。急惶惶的样子差点把安然逗乐。   “这630两银子是刚才你交上来的利银的1%,是给你的奖励。以后每年也是同样,年底结算时你都将获得1%的利润作为奖励,店铺的盈利越多,你的年终奖励也会越多。另外,柚香姑姑是为了帮我护住我娘的嫁妆才死的,我想为柚香姑姑尽一点心。我在京城为你们家购置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你父母每月还会有2两银子的生活费。明叔,以后你就替柚香姑姑多尽一份孝心了。”安然说完,示意刘嬷嬷将银票和房契递给夏明。   夏明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大男人险些哭出来,又是深深一鞠躬:“二小姐,奴……我不会说话,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信任和厚爱。柚香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很感激小姐的,她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做了她该做的事。”   安然又看向夏青两兄弟:“青叔、春叔,你们也一样,这590两银子的利银你们收下,还有你们七个儿女的身契,你们两个儿子读书的事情,我同样会安排。青叔家的老大做伙计做得不错,青叔你自己可以带到店里培养。听说你那二儿子一直想去酒楼做事,我也可以为他安排。至于你们和你们父母、媳妇的身契,要等菊香的事情处理完后再还给你们。二位叔叔放心,菊香的事只要与你们无关,不仅不会牵连到你们的父母,也不会牵连到你们和你们的媳妇。等事情处理完,你们拿回身契后,如果还愿意跟明叔一样签雇佣契约,我同样很欢迎的。”   夏青兄弟终于放下压在心中多年的重石,跪下恸哭了起来:“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我们跟夏明一样,不想离开店铺,愿意为小姐尽心做事,小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有怨言的。”   “好,旧事谈完,现在我跟你们分别谈谈丽美银楼和百香居日后的发展。青叔、春叔,你们先在这里喝喝茶、吃点点心,也可以去老太君院子里看看你们娘,半个时辰后我们谈百香居的事。明叔,你先跟我来。”安然起身,带着夏明和刘嬷嬷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待客室,舒安、舒敏则在门口守着。    第七十六章 叔婶上门 (上) 更新时间2013-5-4 8:02:36 字数:3185  大长公主府和勇明侯府就在隔壁,两府中间有一道小门互通,实际上就是一体。   从正月初七开始,两府的下人人心惶惶,先是永明侯府的二管家被赶出府,接着大长公主身边侍候了二十年的一个管事嬷嬷全家被发卖,再接着,小郡主郭明瑜的奶娘也被重打三十大板扔出府去。   接连数日下来,被发卖和赶出两府的总人数达到55人。   跟两府有些亲族关系(甚至只是曲里拐弯亲戚关系)的很多府上,很多主子也是郁闷惶恐,因为那55个下人中刚好就有同他们有联系的人。   郭老侯爷几个亲兄弟的府上尤为恐慌,   其中又以郭侍郎这个嫡长房府中最为严重。郭明娟、郭明鹏的亲娘,即郭侍郎府的嫡长媳潘氏,把最心爱的陪嫁镶玉坑屏都给摔碎了。没有人知道为了拉拢那个二管家和奶娘,她下了多大血本。   正月十五,大长公主府宣布找回勇明侯郭年瀚的儿子郭明瑾,并认了救下郭明瑾,送其回京城的少年为郭年瀚的义子。   正月十八,大长公主府又认下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冷安然为郭年瀚的义女,冷安然与郭年瀚义子长得出奇地相似,两人在进京途中意外相遇,结拜为姐弟,大将军王府也甚喜那少年酷似自己已故的女儿,把那少年当作外孙看待,取名夏君然。这段奇妙的缘分让大长公主大为惊叹,遂把冷安然也一同认下,在大长公主府为冷安然和夏君然都备下了院子。   正月十九,皇上下圣旨正式册封五岁的郭明瑾为勇明王爷,世袭罔替。   正月二十,大长公主在勇明王府办下百席大宴,一来庆贺小王爷郭明瑾回府,二来隆重举行认义子义女仪式。   来参加宴席的郭氏族老来之前还商定要YY几句血统确认问题,可是一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郭明瑾小王爷,全都说不出话来,那小王爷跟郭年瀚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京城里大街小巷无人不在惊叹小王爷的回归和冷安然、夏君然的幸运,尤其是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夏君然,竟然一下子同时攀上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为什么?为什么救下小王爷的不是他们自己?唉,同人不同命啊!   正月二十三,大将军王府来了两位客人,冷弘文的弟弟冷弘宇和妻子李氏。冷弘宇在京郊直隶密云县任知县已经三年多了,之前因为大将军王府与冷府几近陌路的关系,不敢登门拜访。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收到母亲和哥哥的信,说侄女安然已到京城大将军王府,让他找时间去看看。   李氏说正月头登门不好,加上他们心里总觉得对夏芷云和安然有愧,拖延着不好意思上门。后来又有些事拖了一下,结果正月十八就传出安然被大长公主收为义孙女的事,与冷府相熟的朋友纷纷上门祝贺。   冷弘宇和李氏犹豫了,现在上门去会不会让夏家觉得是因为安然攀上大长公主他们才去拜访的。但是侄女到京城了,他们总要去探望一下,也希望借此能缓和一下与大将军王府的关系。   冷弘宇夫妻都知道冷老夫人和冷弘文对安然的冷情,也多少知道一些林姨娘对安然的苛待。李氏的娘家在福城,前段时间关于安然命薄和被退婚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说实话,她还真担心他们夫妻上门会被夏家人打出来。   他们对安然的境况也看不过眼,可是子不言母过,弟不言兄过,且冷老夫人嫌弃李氏嫁妆少,本来就一直对李氏不善。安然被送去庄子后,冷弘宇跟老夫人和冷弘文都提过几回要把侄女接回来,然而……   他们又离得远,早些年离福城近些还好,现在远在京郊,更没机会说什么了。   可是,他们夫妻对夏芷云还是深怀愧疚。夏芷云进门后,对冷弘宇视如亲弟。冷弘宇应试、外放派官、说亲、成亲都是夏芷云这个大嫂操心张罗,所有银子也都是夏芷云打点的。当年李氏生冷安和的时候难产,夏芷云拿出了陪嫁中五百年的人参,倒是把那冷老夫人心疼得半死。如果没有那根人参,李氏和冷安和当时就是一尸两命了。   可是,夏芷云死后,他们却没能护住侄女,没能为大嫂留下的唯一骨血做些什么……   如他们所料,他们上门那天,大将军王府的众位主子都“无法”接待他们。老将军昨晚喝多了酒,头疼;老太君年纪大了,正月里访客多,乏了,卧在床上;两位爷和夫人都出门去了……   管家请他们在外院小厅房稍坐,并说表小姐一会儿出来拜见他们之后,还要应约去拜访陈尚书家的小姐。意思就是:我们府里没法留你们用午饭了。   “这冷府的人真是不要脸,把表小姐丢在庄子上五年不闻不问,现在见表小姐成了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又一个个粘上来,呸”   “可不是,听说主仆三人一年只得100斤发霉的米,还拖三欠四的。真他娘的王八蛋,我们府里的粗使丫鬟都不吃发霉的米”   “何止啊,你们不知道,那冷家还想把我们表小姐嫁给一个傻子呢。”   “呸,没有我们姑奶奶的嫁妆,这冷府的人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啃了。”   ……   几个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简直令冷弘宇夫妇如坐针毡,冷汗都下来了。   幸好这时,安然带着刘嬷嬷和舒安、舒敏进来。   安然今天穿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披着软毛织锦披风,加上发髻上那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真真是亭亭玉立,清贵尽显。   安然上前福了一礼:“安然给二叔二婶请安。”   “嗳,乖,我们然姐儿都长这么大了。”李氏上前想拉住安然的手,安然抬手把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二叔二婶坐啊。”自己也站到一张椅子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舒安将安然的披风解下,垂挂在自己手臂上。   李氏尴尬地收回手,和冷宏宇一同坐下,安然那边这也才坐下。   “安然,你父亲来信说你到了京城,我本想等过了正月头来看你,带你到我那县衙府里住几天,碰巧前几天县衙里发生点事,就给耽搁了。安然,你一切都还好吧?”冷弘宇还是得先开口打破那尴尬的气氛。   “很好,多谢二叔记挂。”安然轻言淡笑。   ……   “咳咳,安然啊,我和你婶婶要带安和、安卉、安莲、安柏一同回去探亲,今年是你祖父过世30年大祭,要修建祠堂,刚好你大哥安和也要回乡准备参加今秋的举人试。咳咳,你父亲信中让你跟我们一块走,你看,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冷弘宇对着这个浅笑盈盈却那么“陌生”的侄女儿,还真有一些不知说什么好。   大哥?是哦,冷府两房还没有分家,算起来,冷安和今年16了,男孩中确实排行老大。   安然轻轻蹙眉:“这样啊?我本想这几天回去的,不过二月头陈尚书府里的之柔姐姐成亲,我要去道贺。为了不耽误二叔的安排,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了。而且大长公主祖母说了,会安排我跟御史大夫张大人出巡的官船一起走,人多了恐怕也不是很方便。”   “这,这样啊,那我们月底就先回福城了,你也要早些赶回去。”冷弘宇暗暗失望,本来还想自己一家人在路上可以与安然培养培养感情的。   “二叔放心,我一定会在清明节前赶回福城的,我已经5年没能够给我娘上柱香了。”安然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让冷弘宇夫妻更觉尴尬。5年被丢在庄子上,5年的清明节都不能够回福城给母亲祭扫,这是在强调什么?   可是,他们能说什么,人家安然虽然不是很热情,礼数上却挑不出一点毛病。   “小姐,您跟陈小姐约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出门了。”舒安对冷家的人一个都没好感,适时地提醒道。   “然姐儿有约,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回到福城,我们娘俩再好好聊。”李氏拉知趣地着冷弘宇站了起来。   “好的,二婶。嬷嬷,你代我送一下二叔二婶。”安然也站起,依然是轻言淡笑礼数周全。   刘嬷嬷在前面引路,恭恭敬敬地送二人出去。   “刘嬷嬷,安然……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难?”快到夏府大门的时候,冷弘宇忍不住讪讪地问道,“我这常年在外的,什么也帮不上。当年大嫂对我最好了,我的亲事都是大嫂一手操办的。”   “老奴不好评论主子的事,多亏夫人在天上一直保佑小姐,所以小姐虽然吃了那么多苦,还是活过来了。二老爷二夫人慢走,恕老奴不远送。”刘嬷嬷恭敬而冷淡。   “刘嬷嬷,我……我知道你们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难,可是安然毕竟是大哥的女儿,是冷家的长房嫡女。你……你多劝着点,大嫂地下有知,也一定是希望一家和睦的。”冷弘宇还是要为兄长尽一份努力。   “老奴惶恐,我们小姐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有什么地方礼数不周?请二老爷二夫人明示。老奴只是奶娘,不敢指点小姐,但老奴一定会如实禀告老太君,老太君最重视规矩礼数,一定会好好教导小姐的。”刘嬷嬷一脸“紧张”地看着冷弘宇夫妻,无比真诚。    第七十七章 叔婶上门 (下) 更新时间2013-5-5 8:02:16 字数:3042  冷弘宇夫妻也没法说什么,一路郁闷地回去了。   “都是你娘和那个大哥,自私自利,无情无意,他们造下的孽,现在还要我们去看人脸色。他们远远躲在福城还好,我们可就在这京城里呢,希望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不会迁怒于你才好。”一回到家,李氏喝了一大口茶,一开口就急急抒发心里的气闷。   刚好冷安和带着妹妹冷安卉和庶妹冷安莲进来。   “娘,你怎么了?这么生气?是不是今天去大将军王府人家不让进啊?”冷安和问道,他就觉得父母这时候不该上门,当炮灰呢?   “进倒是进去了,只不过一府的主子们都没空见客。那安然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比陌路人強不了多少。”李氏没好气地回答。   “这有什么奇怪的,堂堂长房嫡女,大将军王的嫡亲外孙女,却被扔在庄子上,还不如那粗使奴婢过得好,这要换作是我啊,就算不拿大扫帚赶人,也一定想几个暗招整死那些人。何况人家现在还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爹啊,娘啊,你们就求不要拖累到我们二房就行了。”冷安卉不屑地撇撇嘴,想到要回福城她就郁闷。那个祖母嫌弃母亲嫁妆少,从来没给好脸色,对哥哥这个孙子还行,对自己这个“赔钱货”就不冷不热了。真是可笑,前大伯母那么多嫁妆,也不见她对前大伯母和安然姐姐好!   “女孩子家,怎么说话的?那些人那些人,那些人是谁啊?都是你的亲人。”冷弘宇拉长了脸,再怎么样,也不容一个小辈这样非议家里的长辈。   “就是有那样的亲人才倒霉,幸亏我母亲健在。娘,我们不能不回福城吗?”安卉撒娇地扑进母亲怀里。   “你,”冷弘宇举起右手,却被李氏瞪了一眼。冷安和也赶忙拉住父亲劝道:“妹妹还小,爹您别跟他生气。”   “小?下月就满十三岁了,还小?慈母多败儿,哼”冷弘宇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跟母亲不亲,自己的儿女都对母亲过于偏心安松四兄妹非常不满。可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啊!   冷安和见父亲还是面色不虞,忙岔开话题:“我记得安然妹妹小时候很乖巧的,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切,被苛待了那么多年,再乖巧也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冷安卉一点也没体会到哥哥的苦心,依然快言快语。   一旁的冷安莲一看父亲脸又黑了,赶紧拉着冷安卉“姐姐不是要看我新得的字帖吗,我们现在就去我屋里吧。”李氏为人贤惠温和,府里两个姨娘又都是她的陪嫁丫鬟开脸的,所以对两个庶子庶女都挺亲厚。他们二房的四个儿女关系倒是蛮好。   “对啊,妹妹,你们也该开始整理行李了,免得到时候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快去快去。”冷安和推了安卉一把,安卉看了看父亲墨汁样的一张黑脸,这才嘟着嘴让安莲拉着退出去了。   “爹,我们是跟二妹妹一起回福城吗?大将军王府一定会派护卫送二妹妹,我们带着银子也安全些。”冷安和也期待能与安然修补关系,毕竟她的靠山硬啊,自己以后入了仕途还需要搞好关系,否则像他爹冷弘宇,做了十多年了还只是知县,只不过因为管理农事上的业绩好调到了京郊,从正七品升到了正六品。   李氏将安然的话说给安和听,安和叹道:“张大人啊?爹,你不是说他是皇上最信任的监察钦差吗?我们不能再跟安然妹妹说说吗?也没几个人。”   “算了,你那安然妹妹表面上是温和恭敬,实际上对我们也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罢了。你妹妹说得也没错,人心是会凉的,我们又凭什么要求她对我们好?太过于套近乎,只会让她更反感。”冷弘宇沮丧地摇了摇头。他真的想不通,自己的母亲和大哥这么对待安然,图到些什么?   “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大长公主那个义孙夏君然真的跟安然长得一模一样吗?还像大嫂?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我记得大嫂当年说过,有大夫诊断她怀的是双胞胎的。”李氏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不过他们今天去大将军王府也没机会看到那个夏君然。   “你真能瞎想!孩子是在冷府生下的,稳婆都是娘和大嫂找的,生的一个还是两个能瞒过谁?”冷弘宇嗤道。   “哼,就是你娘和你那表妹大嫂找的,才有可能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见过不是亲姐弟的人长得一样样吗?就安竹安兰那两个双胞胎也只有五成像罢了。”李氏提到自己的婆婆和那林雨兰就反胃。不过她也是随口说说,发发牢骚,那么离奇巧合的事还真不太可能发生吧?   “越说越离谱,安和还在这呢。再说,你又没见过,知道他们真长得一模一样。”冷弘宇喝道。这个妻子,真是敢想。   没提防儿子冷安和爆出了更惊人的话:“爹,我书院的一个同学是郭氏族长的孙子,他那天去参加宴会了,说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那男孩高一些、眉毛粗一些。他说很多人都看呆了,一般的双胞胎都没那么像!”   “这……好了好了,道听途说!再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不要在这瞎想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也要去安排一下回福城的事。”冷弘宇嘴里训斥着,心里却也不由自主地也犯起了嘀咕,有机会真要见一下那个夏君然。   这见到夏君然的机会有没有的不好说,但第二天,他们家倒是来了一个贵客———大公主府的曾管家。   宰相门房三品官,何况是本朝最尊贵的大长公主的管家。冷弘宇可不敢将曾管家当下人看,恭恭敬敬地亲自迎进大厅,心知他必定是为安然的事来的。   因为大长公主行事并不高调,曾家下人在外态度也不敢太张扬,但是曾管家下意识地就是不喜欢冷家的人。   自从十五那日小王爷瑾儿回府以来,安然姐弟经常都是住在大长公主府的,这两姐弟本就长得好,待人又亲和。救了小王爷回府这么大的功劳,加上瑾儿的依赖、大长公主的爱重,却一点倨傲之意都没有。瑜儿、瑾儿都真心地喊他们“大姐姐”和“哥哥”,两府上下也都恭恭敬敬地称呼“安然小姐”、“君然少爷”。   尤其是安然小姐,让曾管家打心眼里感激和尊重。只要她在府里,必定亲自下厨为大长公主煲汤做药膳、为瑜儿和瑾儿做点心。她还请毒公子黎轩来为大长公主把脉检查身体,然后与黎轩一起为大长公主制定了专门的食谱。大长公主自从丈夫、儿子儿媳相继出事以后,几年来悲伤过度、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真正是心力憔悴,若不是一心想着还要抚养孙女瑜儿长大,恐怕早都倒下了。现在孙儿找回来了,儿子媳妇的尸骨也已安排人去接回,又认了一对出色的义孙义孙女,心情愉悦,很是配合安然帮她调理身体的计划。现在的大长公主每天都是乐呵呵的,两个府里也经常是一片欢声笑语,这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和乐景象。   今天大长公让他来走这趟,他就猜想这冷家对安然小姐一定不好,何况临出门的时候,躲在门口偷听的瑾儿小王爷还悄悄把他拉到一边交代:“管家伯伯,那个冷家一家都是坏人,我在大将军王府里偷听到的,他们不给我大姐姐饭吃,还要把我大姐姐卖给傻子。管家伯伯,你去警告他们,要是再敢欺负我大姐姐,我一定不饶他们,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去找他们算账。”   曾管家一想到这些,脸上的神色自然不好看,手一挥,四个小厮抬了一口箱子和一个大米袋过来。曾管家冷冰冰地看着冷弘宇:“冷大人,安然小姐现在是我们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勇明王爷的大姐姐。听说冷大人要回福城探亲,大长公主特意让小的送来一箱礼品,请冷大人带给安然小姐的祖母和父亲。另外,箱子里那一本大昱律法和戒尺是送给冷知府现在的夫人林氏的。还有那一袋上好的珍珠米,只是放的时间久了些,听说冷知府的夫人勤俭持家,就赏给冷知府了,刚好够冷府上下吃五天。还请冷大人代为监督,千万不要辜负了大长公主的心意。”   曾管家顿了一下,看着冷汗淋漓的冷弘宇继续说道:“大长公主说了,她是安然小姐的义祖母,安然小姐的亲事,她日后自会请皇上赐婚,还请冷知府给她这个面子,不要着急安排。”   “是,是,大长公主的话,我一定全部带到,请您放心”大冷的天,冷弘宇的前胸后背却已经汗湿了,里衣紧紧地粘在身上,好似被缚上层层绳索,勒得他就快透不过气来。   送曾管家出了门,冷弘宇的腿就软下来了,由小厮一边一个扶着回了厅房。    第七十八章 陈之柔的无奈 更新时间2013-5-6 8:02:15 字数:3223  安然到陈府的时候,陈之柔正在安慰她的母亲陈夫人。见安然进来,陈夫人用帕子印了印眼角,勉强笑笑:“安然啊,你陪你之柔姐姐说说话,我去厨房安排一下。”   安然给陈夫人福了个礼,应了。   平县一别,才四个多月,陈之柔却着实瘦了一圈,面色也差了很多。安然拉着她的手,很是担心:“之柔姐姐,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样差?”   陈之柔勉强一笑:“没有,可能最近睡眠不好,看起来憔悴一些。睡好了就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怎么样,安然你在京城还习惯吧?这几天你可成了大红人了,人人都在羡慕你们姐弟俩呢,呵呵,你们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在安然眼里,此刻陈之柔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在她眼底深处哀伤的反衬下,虚弱如飘渺的青烟,配上那苍白的脸色,就像风雨中飘摇欲坠的白梨花,那样无助,那样凄婉,原来的陈之柔是多么阳光明媚的一个女子啊!   安然知道,陈之柔是真心为她和君然高兴,可是这个干净透彻如清泉的女孩子,并不是那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此刻的笑容和“兴奋”在安然看来,比哭更让人心疼。   人的悲伤是需要发泄的,老是掩藏在心里,会憋出毛病,尤其是陈之柔这样一向开朗灿烂的女子。   安然向舒安使了个眼色,舒安拉了拉尔琴:“尔琴姐姐,我们带来了四样点心,有两样需要加热一下味道更好,你带我和舒敏去厨房好吗?”   尔琴明了,三人告退,带上门出去了。   安然看着陈之柔:“之柔姐姐,叶公子受伤的事我听说了,他伤得很严重吗?没有留下残疾吧?这门婚事真的不能退吗?”   陈之柔并不想隐瞒安然,但安然还小,有的话还不好跟她说,“是挺严重的,不过没有明显的残疾。”   挺严重?没有明显的残疾?不会……不会是不能人道了吧?安然很不纯洁地想到。   “这也就算了,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可是那叶子铭为了个妓子被人打残了,到现在还口口声声坚持要把那妓子纳进门做贵妾。哈哈,我却还不得不嫁进他们叶家,做那可怜又可笑的所谓正妻,哈哈哈”陈之柔“笑”出了一行苦涩的泪。   安然伸出双手抱住了陈之柔:“姐姐,你不要这样,心里难过你就哭出来。你再去求求陈大人,让他退了这门亲。要不,要不我去求求大长公主试试,她人很好的,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你。”   陈之柔抱着安然哭了个痛快,把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和哀伤都倾泻了出来。安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静静地陪着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掉下了眼泪。   过了大概一刻钟,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陈之柔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安然的手:“谢谢妹妹,这哭出来果然舒畅多了。妹妹也不要再为我难过,更不要为这事去烦大长公主。我已经亲口答应了如期成亲,没得反悔了,否则我娘和我不但会被这个家不容,我外祖父家也会怨恨我们的。我娘已经苦了大半辈子,我现在只想让她下半辈子能舒心一些。至于我自己,既然阎王爷不肯收我,一定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要我这辈子还尽吧。”   原来,那叶子铭被伤到要害,虽然不至于不能人道,但基本上不能让妻妾怀孕了。这事在上层贵族圈里不少人都知道,只是碍于清平侯的面子,没有张扬开来。清平侯府因为叶子铭为一个妓子打架的事,成了京城里的笑话,担心万一陈家悔婚,那清平侯府更是面子尽失,而且叶子铭以后也难再娶到合适人家的好女儿为妻,所以向陈家提出将婚期提前,。   陈尚书能进京任职兵部尚书,少不了清平侯府的周旋和支持,也不敢说什么。起初陈之柔的外祖父官禄大夫卢大人一家还力挺陈夫人和陈之柔,坚持要退亲。后来却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倒过来劝陈之柔接受亲事。说什么毕竟是从小定的亲,现在人家受伤了就退亲传出去不好听,而且陈之柔过两个月就满17了,再拖下去也难嫁。   还是尔琴打听了消息回来才知道,陈之柔的表姐,卢府的长孙女两年前入宫,至今未有机会侍寝,还只是卢美人。清平侯的嫡亲小妹,皇上最宠爱的四妃之首德妃承诺将让卢美人迁到自己的旻和宫偏殿并择日为她安排侍寝。   谁都知道当今皇上钟离赫不贪念美色,除了初一十五以及一些正日子宿在皇**里,然后一个月有那么三四晚象征性地轮流宠幸几个妃嫔外,基本上都宿在旻和宫。卢美人迁进旻和宫偏殿,这将意味着有机会受到皇上的宠幸,若是能得一男半女,就能升位。   一个是外孙女,一个是长孙女,还是身在皇宫、有机会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嫡长孙女。卢家所做的选择,在这个时代,似乎也真是无可厚非。   陈之柔绝望之下,一天夜里用一匹白缎在自己屋里上吊自尽,却被半夜睡不着、过来看望女儿的陈夫人救下。   清平侯府承诺,只要陈之柔嫁过去,就另外给陈之柔10家旺铺作为她的私房,并由她独立做主叶子铭一房的所有事务。成亲两年后,如果叶子铭的伤病不能治好,将由侯爷做主,让陈之柔从叶子铭兄弟的儿子中,选一个除世子爷嫡长子外的任何一个过继到她名下,由她抚养,而其它妻妾不得过继孩子。   陈尚书也提出,只要陈之柔乖乖嫁入清平侯府并好好过日子,就把死了姨娘的庶子、14岁的陈书彦记到陈夫人名下。陈书彦聪明懂事,从小在陈夫人跟前长大,陈夫人一早就想把她记在自己的名下,但陈尚书和陈老夫人都坚持要把庶长子陈书晖记在陈夫人名下做嫡子,双方都不肯妥协,所以这事一直拖着。陈书晖的姨娘是陈大人最宠的丽姨娘,而陈书晖就是陈夫人当年怀着陈之柔被他推跌倒的那个庶子。   卢家更在这时放下狠话,如果陈之柔破坏了卢美人搬进旻和宫的事,卢家将永不再认陈夫人母女三人。   安然听得气愤,后牙槽都咬疼了。这都什么狗屁亲人?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境况下,安然除了“不管不顾”、“逃”、“鱼死网破”之外好像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可这是在古代,陈之柔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连安然这个现代灵魂都知道非迫不得已不能跟社会主流观念死磕,不能硬碰硬,何况陈之柔?再说了,安然敢于“不管不顾”,也是因为自己在冷府没有挂念的人,可陈之柔不一样,她还有一个爱她疼她的亲生母亲。也正是因为这样,安然才小心地不让冷府发现君然。不过现在好了,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护着,她可以暂时安心一点。   为什么说暂时呢?安然记得前世看过的一句话:不背叛,并不意味着忠诚,有时是因为诱惑不够。卢家之前不也一直护着陈夫人母女么?   “之柔姐姐,那你就这么决定了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安然看着陈之柔的眼睛。   “嗯,我也没得选择了不是吗?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有点钱有点身份的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我娘当初嫁给我爹的时候倒是很满意,结果呢,没有生出儿子不是照样过得委委曲曲,还不如一个姨娘。现在这样也好,反正是他的问题,我以后也不用担心生不出儿子怎么办。我只要守住自己的钱,守住自己的心就好,没有心,也就不会再伤心。”陈之柔说完苦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之柔姐姐不如就索性放开。无力反抗的境遇,不如就享受它。之柔姐姐就把心思放在你刚才说的那些好处上,享受你能够享受到的生活,其它的,不放在心上就好”。安然觉得自己的劝慰怎么那么苍白。   陈之柔却眼睛一亮,“无力反抗,不如就享受?说得精辟。是了,就是这样,既然不得不这样选择,成天苦兮兮的不是折腾自己吗?别人不疼我,我疼我自个儿好了。安然妹妹,谢谢你,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好。你放心,我会让自己活得很自在的。”   安然看陈之柔的神情,知道她是真的放开了,也放下心来。其实她说的那句话的原话是:生活就像强奸,如果无力反抗,就只好闭上眼睛享受。可是那话在这个时代是不能说的,太惊悚,弄不好就被拉去浸猪笼了。   两人在陈之柔房里用过午餐,安然又跟陈之柔说了一些管理店铺和人员的方法和要注意的地方。陈之柔知道安然聪明,美丽花园如今连京城都有很多人知道,自己以后也确实需要在这方面用心,很认真地听,并记在了心里,还提了一些问题。   安然本来还想跟她说一些电视剧里看来的那些对付男人和姨娘的招数,可是想想,自己这具身体是才刚过14岁的闺中少女,说那些会吓到陈之柔的,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直到申时二刻,陈之柔才依依不舍地送安然回去,安然最近经常住在大长公主府,昨晚一回到大将军王府,外祖父就幽怨地说很想吃她做的糖醋排骨了。安然今晚要亲自下厨给外祖父母做几道菜。   两人刚要走出陈之柔的院子,迎面碰上正急急走进来的一对中年男女。    第七十九章 火锅 更新时间2013-5-7 8:02:47 字数:3126  (鞠躬感谢longnengneng的PK票和推荐票,因为有你和各位朋友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尧尧才有勇气和动力坚持写下去,谢谢!)   ——————————————————————————————   “哎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冷二小姐吧?”那个妖娆的女人边打着招呼,就要过来拉安然的手。跟在后面的舒安一个转身,将安然跟自己换了个位置。那个女人讪讪地缩回了手,退到那个男人身旁。   “安然妹妹,这是我的父亲,还有他的一个姨娘。”安然语气淡淡地将二人介绍给安然。   安然乖巧地对对陈大人福了一礼:“陈大人好,我是冷安然,之柔姐姐的好朋友。”对那个姨娘,安然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你好,冷小姐,我们,嗯,正好过来看看柔儿。你怎么不多玩一会儿,你们俩也好几个月没见到了吧?再到里面坐坐,让下人把清平侯府刚送来的瓜果端过来。”   “不了,已经来很久了,谢谢陈大人。我答应了外祖母要早些回去。之柔姐姐成亲的那天,我会早些过来的。”安然温婉地拒绝了,这人毕竟是陈之柔的父亲,她还是不能太不给面子。   “那好,那好,常来玩哈,柔儿你送冷小姐出去吧。”陈尚书一副慈父的模样。   “是,父亲。”陈之柔应了,带着安然继续往外走。   走了大概十步之外,陈之柔才开口:“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丽姨娘。”   “呵呵,我猜到了,还真是妖娆多姿,难怪你父亲那么宠爱她。”安然笑道,“不过,这么冷的天,她穿得那么单薄,不冷吗?还有那一身厚重的脂粉味,害得我直想打喷嚏。”   “你呀,鬼精灵的小滑头一个”陈之柔嗔笑着点了一下安然的前额。   陈之柔的院子里,陈尚书看着前面安然和陈之柔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丽姨娘则是兴奋的感慨道:“老爷,你看那冷小姐,长得多水灵。又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两个大靠山,还是勇明王爷的姐姐。要是我们晖儿能娶了她,那……”   “你别做梦了,她是大将军王的外孙女,又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有可能嫁给一个庶子么?”陈尚书烦躁地打断了丽姨娘。他进京以来,一直想交好大将军王府,苦于无门而入。谁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跟大将军王的嫡亲外孙女是手帕交,交情还很好。唉,这个女儿就是跟他不亲,一点都不为他这个父亲考虑,有这么个路子竟然没让他知道。   丽姨娘却是不死心:“啊呀,只要老爷把晖儿记在夫人名下,他不就是嫡子了吗?老爷你可是很多年前就答应人家的。”   “行了行了,不是跟你说了,这件事不许再提了吗?退一万步说,那冷小姐和柔儿那么要好,即使晖儿是嫡子,她也不会愿意,你就不要再想了”   安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一出尚书府就看到了牵着马走过来的佳茗,薛天磊的小厮。   “冷小姐,三位爷在双福楼等您呢,君然少爷已经带着小王爷先过去了。”佳茗恭敬地向安然行了礼。“我们大少爷说那个什么火锅做得了,请您过去试试呢。”   “噢?这样啊,那你先回去,让厨房准备一锅荤高汤、一锅素高汤,再备些新鲜的羊肉、牛肉、和平常的食材,等我到了再说。对了,再炒一些花生和芝麻磨成粉备着。”安然呵呵笑道,她真的很怀念火锅啊!   “好咧,那奴才先行一步,冷小姐你们慢慢过来。有人会在门口侯着的。”佳茗说完跨上马,先赶回去转达安然的吩咐。这个时候路上人和车比较多,马车会行得慢些。   安然他们花了两刻钟多一点才到达双福楼   刚下马车,就听到一声亲热的招呼:“安然小姐,”安然转身一看,是二舅母宋氏的一位朋友马夫人,在几次宴会上都见过的,连忙上前福了一礼:“马夫人好,我二舅母前两天还念叨您了。”马夫人身后还有七八个人,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安然。   还好,一个管事打扮的婆子及时赶了过来:“冷小姐,小王爷在里面等您了,老婆子一个错眼,没看到您的马车过来,真是该打。”   “无妨,我们现在进去吧。”安然说完,向马夫人微笑地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马夫人身后的一个夫人却是激动了:“安然小姐?大将军王府的马车?那不就是大长公主新认的义孙女冷二小姐吗?唉哟,阿珍,那不是你未来的儿媳吗?长得真漂亮,你可真是好命。阿珍啊,你们齐家发达了可要记得帮衬一下你大哥哦。”说话的正是齐夫人的娘家大嫂。   “什么啊,我哥和冷二小姐的婚约早就解除了,还要娶那个装腔作势的冷大小姐呢。”齐夫人身旁的女儿,11岁的齐宝儿撇嘴道,一想到自己的嫂子由刚才那个名动京城的冷二小姐换成虚伪做作的冷大小姐,她就憋了一肚子气。   “什么?阿珍,你没毛病吧?切,真是没福气,害我白高兴一场,就知道沾不了你们一点光。”齐夫人的大嫂撇了撇嘴,轻蔑地斜了自家小姑一眼。旁边的几位夫人也不解地瞥向齐夫人。   齐夫人站在那,又尴尬,又难堪,狠狠瞪了瞪齐宝儿。她们母女是陪着齐荣轩留在京城准备会试的,前几天听说安然不但回到京城大将军王府,还成了大长公主的义孙女,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知道这门亲事的亲戚问起,她都支支吾吾地找话题避开,没想到今天就这么被齐宝儿给爆了。   而此刻,齐荣轩还呆呆地望着安然远去的背影,安然亭亭玉立,高贵优雅的气质令她那张本就靓丽的小脸越发动人,那一双大眼睛深深的,摄人心魄。即便此刻已经转身离去,那窈窕的背影还是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别看了,早走远了,也不知道你们一家人什么脑袋?若有这么一个未婚妻子,还用得着到处走关系吗?”说话的是齐荣轩的表哥,他顶看不上这表弟了,会读书的小白脸而已,还有什么?他这姑姑一家也是没福气,面前放着宝却随手丢掉。唉,本来还以为自己家能沾沾光呢。这几天真是白对着他们母子三人浪费热情了。还来双福楼,多贵呀!   安然进了上次那个小院,院子的门牌上龙飞凤舞三个字:荣华院。一走进院子,就看到正中那间主屋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尊贵荣华”,字苍劲有力,似乎可以透过字看出写字人不凡的气势。   “这四个字可是皇上亲笔哦”迎出来的薛天磊笑道:“为了这四个字,我去了十万两白银呢。”   “切,有没有这快匾,你们敬国公府还不都得捐出那十万两?被你敲诈来这四个字,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呢。捐钱的人又不止你一家”黎轩翻了个白眼,他就爱拆薛天磊的台。   安然看着这两个一碰头就斗嘴的人,好笑地摇了摇头,进屋去了,她知道他们指的是正月十六太后寿辰,户部尚书秦大人和福城知府冷弘文上了折子,带头为灾区分别捐款三万两银子后,朝中各官员在皇上期待的眼神下只好纷纷解囊。大将军王府也捐了三万两。薛家,也就是敬国公府,捐了十万两。   一踏进屋里,安然发现所有摆设果然更加奢华贵气了,然而,此刻吸引安然兴趣的却是餐桌子上那个鸳鸯火锅,一看之下,大为满意,这套火锅和勺子做得完全合安然的要求,而且工艺细致。   瑾儿扑上来问安然要做什么好吃的,因为薛天磊说了安然今天亲自下厨。正在同君然说话的钟离浩也好奇地问道:“这个锅子下半部分是炉子吗?这么小的炉子煮到什么时候?   安然笑着眨了眨眼睛:“保密”,就让大家接着该玩玩,该聊天聊天。她自己让伙计带着去小厨房了。   瑾儿眼看着安然就要走出门,大急,跑过来提醒:“大姐姐,你忘了带这锅呢。”安然笑呵呵地亲了他的额头一下:“这个锅就先放这里,晚点瑾儿就知道它的用处了。”   这一幕看得钟离浩心里痒痒的,嫉妒得很,咳咳,他能不能变成小瑾儿啊?   安然到了小厨房,选出十多种肉、鱼、菇类、蔬菜等食材,让大家洗净,按她的要求切好,直接装盘,端到屋里去。自己则忙着配置几种不同的调料。安然之前一直以为大昱没有生抽,到了大将军王府,才在小厨房里发现类似酱油、虾油的东西。原来这些调味酱料制作成本高、量少,而且都是各府里或酒楼里大厨的秘方,店铺里是没得卖的。   安然将小厨房里现有的调味品和葱、姜、蒜、花生粉、芝麻粉等分别用小碗装好,也送进屋里去。   最后,让人先去往火锅的底座里装好银霜碳、燃上,往那鸳鸯锅的两边各倒进熬好的荤高汤和素高汤。   一切准备就绪,安然让人熬一锅红豆,再取一些冰块备着,自己也回屋去了。薛天磊等人正围着桌子看那一盘盘的生菜大眼瞪小眼。    第八十章 红红火火(上) 更新时间2013-5-8 8:03:06 字数:3128  安然得意地笑笑,看到火锅里汤滚了,就开始先动手做示范。她夹了几片切得薄薄的羊肉放进荤汤这边,稍微涮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配好的一叠酱料里拌了拌,放进瑾儿的碗里。小家伙吹了吹,就急急地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只顾得上猛点头,表示好吃。   安然又夹了一些大白菜和豆腐放进去,众人也迫不及待就要夹自己喜欢的菜放进锅里,安然赶紧先说明:“这边是荤高汤,那边是素高汤,是为浩哥哥准备的,你们别把鱼和肉放那边去哈。”   钟离浩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小丫头时刻都惦记着他、为他着想有没有?   薛天磊也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这锅里隔了一层是为了把荤素分开。”   “这锅这样隔可不仅仅为了这一个用途,还可以满足客人各种不同的需求,同一桌吃火锅的客人若有特别不能接受某种汤底或者食材味道的,都可以这样分开啊。”安然莞尔一笑,“薛大哥,还记得我上次画给你的那几样食材吧,里面有一种东西叫辣椒,等那东西到了,会让你们更喜欢这火锅的。到时候,有人能接受那辣味,有人不能接受,这样一分为二的鸳鸯火锅就更能派上用场了。所以呢,薛大哥在定制锅子的时候,可以做一些这样的鸳鸯火锅,再做一些不用隔开的。”   “妙,妙,这样能更好地满足客人的需要。”薛天磊大赞。   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人再说话了,不是因为“食不言”,而是他们的嘴都忙得很,没空啊。舒安和舒敏轮流到这屋帮瑾儿涮菜,他们几个随从在隔壁屋也摆了一桌火锅宴呢。   直到众人都吃得撑肠拄腹、心满意足,才相继停下筷子,满足地长呼一口气。小瑾儿肚子溜圆,还用手指着那羊肉片,要舒敏涮。安然笑着阻止:“可不能再吃了,小心把胃撑坏,舒敏,你带小王爷到院子里慢步走,消化消化,一会儿还有好吃的甜品呢。”   瑾儿一听还有甜品吃,赶紧听话地跟着舒敏出去,安然做的甜品可馋人了,都是没见过的。   “小安然,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个吃法?啊哟,可是把我撑坏了。我看这以后都不需要大厨了。”黎轩满足地囔囔。   钟离浩也赞成地连连点头,虽然他只吃素食,都觉得无比美味。   薛天磊是生意人,想得更多一些:“这样吃法确实美味,而且方便,还新奇,大家围在一起,边涮边吃,还很有气氛。只是有一点,人家一看就会了,回去打一个锅子,在家就可以吃,别的酒楼也可以做。”   安然一笑:“这火锅自己在家里做确实也方便。不过吃火锅最重要的是这底汤和蘸料,这上头可以玩出很多的花样。薛大哥可以找一个善于做酱料的师傅来,我跟他商讨几种口味,但我只记得老婆婆说过的大概原料,不知道具体怎么做,需要有经验的师傅自己研究。”   “好,好,这样一来,双福楼又多了一样特色。”薛天磊高兴得眉飞色舞,却似乎突然间又想到什么,眉心皱了一下。   “你那庶兄又出妖蛾子了吧?你确定要再把这火锅给双福楼?”钟离浩永远是最了解薛天磊想法的兄弟。   薛天磊扬了扬眉:“双福楼毕竟是我们薛家的产业”   “可这火锅是小安然的主意,还需要她研究底汤和酱料,等于都是靠她出力”黎轩悠悠地插了一句。   安然奇怪地看着这三人,她又不是第一天给双福楼出主意,而且薛大哥也没亏待她,一成的利润呢。   薛天磊紧蹙着眉,他接手这两年,尤其是这几个月,双福楼的利润猛增,而薛家其他产业业绩平平,最糟糕的是大哥薛天其(庶兄)接手的七彩绸缎庄,业绩连年下滑。   年三十吃团圆宴的时候,二叔、四叔都提出既然薛天磊是未来的掌家,又善于经营,不如跟薛天其交换一下,接手薛家的创始基业、目前效益最差的七彩绸缎庄好了。四叔还拐弯抹角地说民以食为天,酒楼生意本来就好做,不能显出薛天磊的才能。   最令薛天磊气愤的是,薛天其暗指他就凭几个菜谱把一成的利润给冷安然是败家,建议父亲停止和冷安然的合作协议,宁愿付些赔偿金。   敬国公虽然没有当场拍板,但薛天磊看出他的父亲是动摇了,毕竟双福楼的门店多,生意好,一成的利润很可观。昨天父亲就委婉提出让他考虑二叔、四叔、以及大哥的建议。   薛天磊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安然,然后坦诚说道:“既然我以后不再负责双福楼,也确实很难保障安然的利益,要不,我们还是停止合作好了,安然放心,我会为你争取合理的补偿金。”   安然爽快应了:“由薛大哥安排,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薛大哥不在双福楼,我也不会愿意继续跟双福楼合作。至于这火锅,薛大哥怎么决定我也不会有意见,这是我跟薛大哥的交情,送给薛大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安然,谢谢你的信任和宽容。”薛天磊感激地看着面前笑靥依旧,没有一丝怨气的小女子,心里很是愧疚。“至于这火锅,不推出去就浪费了。总不能开一个酒楼就吃火锅吧?单一不说,天一热就没客人了。要不,我们薛家买下这个方子吧?”   “怎么不能?”安然一听薛天磊说不能开一个只吃火锅的酒楼就想反驳:“夏天在酒楼里装上足量的冰块,然后在里头吃火锅,那才叫过瘾呢。吃完再来点冰沙或冻甜品,美极了。”说到甜品,安然想起厨房里的红豆,笑道:“你们坐着稍等,我去拿甜品,先让你们体验体验。”   约摸一刻钟,安然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的伙计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是红豆冰沙。安然让两个伙计拿小碗分了。几人吃得那叫爽啊,刚才吃火锅带来的一点点燥热感都没有了。   瑾儿还想多吃一些被安然阻止,不高兴地嘟着小嘴。直到安然柔声说明天再做给他吃才阴转晴,又呵呵呵笑起来。   “火锅吃完,再配上这什么红豆冰沙,真是绝妙。好吃,舒爽。”君然觉得他姐姐就是个天才,想出来的东西都是别人想不到的。   “还不上火”黎轩笑呵呵地做了个专业性的补充。   安然揶揄地甩给大家一个问题:“好吃的东西,如果天天吃会怎么样?”   钟离浩毫不犹豫地回答:“倒胃”   黎轩哼了一声:“以后再也不想吃”   薛天磊:“那叫吃伤了,所以酒楼要想客人不断,就需要经常推出新菜式。”   瑾儿靠在安然怀里,由她轻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帮助消食:“大姐姐做的吃食,我吃一百次都不会倒胃。”   君然噗哧一笑,刮了一下瑾儿的小鼻子:“你这个小馋猫,加小马屁精。”   安然嫣然一笑:“三位兄长说的都对,但这个通用法则在火锅面前就完全无效了。火锅可以连续吃上七天都不重样,而且会让食客越吃越上瘾,这不仅因为火锅的独特口味,还因为那种气氛。说起来,夏天里,如果有足够的冷气,吃火锅更是别有一番乐趣。呵呵,不过我也只是说说,告诉你们火锅可以独立成店而已。我之前承诺过薛大哥不会开酒楼的。”   薛天磊摇了摇头:“是我们双福楼先违背了信义二字,所以安然之前的承诺无需在意,你有什么好想法尽管做就是。开酒楼的人多了去,薛家哪里能都阻止了?我要是现在还用之前的承诺约束你,就不配让你叫这一声薛大哥了。”   钟离浩对薛天磊的反应很满意,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彼此了解的。他看向安然:“你也说了夏天需要足够的冷气,也就是足够的冰块,储存冰块的成本很高的,这么多大酒楼也就双福楼供得起。”   安然得意地笑:“如果我有制冰的方法呢?而且成本很低。”   四人惊得几乎同时呼出一口气,然后面面相觑。还是黎轩比较快反应过来:“得,这丫头就是送财童子,财神爷的女儿投胎。小安然,赶紧开了这火锅店,让黎轩哥哥凑上一成就行。”   他们三人都知道安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既然说能低成本制冰,就一定能,无需怀疑。   君然对自己的姐姐是无限崇拜啊,还有什么是自家姐姐不会的。(安然汗颜,姐不会的东西多了去,要是我会制作化妆品就好了,无论什么时代,女人的钱总是最好赚的。)   安然看向薛天磊:“薛大哥,如果你愿意,你个人还是可以跟我们合作的呀。”薛天磊经营酒楼可是很有一套的。   薛天磊想了想,笑道:“毕竟我们薛家开着双福楼,我若参与别的同类酒楼,也招麻烦。还有,如果我们薛家到时候觊觎冰块的制法,我还真挺为难的。而且我现在也要把精力放在七彩绸缎庄和药膳铺子上。安然不如和伟祺合作,伟祺之前也有酒楼生意的,后来把重心转向海运,又不想和我打擂台,才把酒楼卖出去。我做双福楼,很多好主意都是伟祺给的。”    第八十一章 红红火火(下) 更新时间2013-5-9 8:02:46 字数:3115  安然“可怜兮兮”地望向钟离浩,幽黑的眼珠子像一对最上等的宝石,焕发着诱人的光彩:“浩哥哥,你做海运那么大的生意,不会看不起这点小钱吧?”安然真是希望他愿意合作,毕竟自己现在是个才14岁的少女,不方便出面做酒楼生意。   钟离浩看着装可怜的安然,就像一只讨吃的小猫咪,可爱死了,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哄哄,嗯,最好还能像她亲瑾儿一样亲亲她那白嫩饱满的额头。   头脑里想着甜蜜的事,钟离浩的眼神不自知地柔和起来,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可怜的安然这会儿真的犯花痴了。她自以为自己对这三位美男早已经习惯,免疫了,她弟弟君然也是小美男呢,可没想到这大冰块笑起来这么好看,安然的目光不由地就那么直直地定住了。   咳,这丫头又变成小花痴了,虽然钟离浩真的很喜欢安然对自己花痴,可是这会儿身旁还有三大一小电灯泡呢。   “咳咳,”钟离浩很无奈地被迫打断他的小花痴,“只要丫头你想做,我当然没意见,谁也不嫌钱多。你就负责底汤和蘸料,还有什么甜点之类的方子。我会找这方面的师傅来。正好之前负责我们家酒楼生意的李管事成天念叨着以前的酒楼,说管理海产店不得劲,就让他负责这个火锅店好了,他以前一个人打理各地共12家酒楼呢。   “好啊,好啊,都由浩哥哥安排。你主外我主内。”安然想着又一家自己的店铺要开起来就得意啊,银子就是底气,自然是越多越好,赚的银子越多,她们姐弟的底气就越足。这一高兴,也忘了刚才“花痴”的尴尬。   钟离浩却是被那句“你主外我主内”震得心肝儿扑扑乱跳,她的小丫头知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嗯,他好欢喜。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真正为她“主外”,为她抵挡外界的所有风风雨雨,她是小财迷,他就在外面为她多挣钱。她只要好好享受他的呵护,为他打理好他们俩的小家就可以了。只要他每天回到府里,能看到她的笑脸,能把她搂在怀里,多辛苦他也愿意。(不得不说,钟离浩大帅哥想多了、想远了,安然所说的“外”和“内”只是酒楼的外务和内务而已。)   安然看着目光里闪烁着兴奋的钟离浩,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个小酒楼,应该没这么激动吧?虽然她从来没问过钟离浩的身份,但是凭自己的直觉,他的身份一定不低,身家一定不是一点点的多。   “浩哥哥,我们五五分,一人一半可好,嗯,不对,还有黎轩哥哥的一成,那就我占四成好了。”她只负责出主意,就少点吧,开酒楼经常是是非多多,不是她一个14岁的闺阁少女能处理的。   “不,你五成,我三成半,给那家伙一成半。”钟离浩斩钉截铁,又转向黎轩:“你这一成半可不能白拿,我在三年孝期,小丫头又不方便抛头露面,有什么事,都由你负责出面处理。”   黎轩刚刚还激动、满足的神情瞬间玬塌,苦瓜着一张脸,他是被世人视为嫡仙一般的毒公子诶,是神医诶,怎么能让他去处理那些个世俗杂事和烦人的应酬?不过,不过怎么办?钟离浩三年守孝,确实不能明目张扬地在外应酬,也不能把安然一小姑娘推出去吧。   薛天磊拍拍他的肩:“没事,李大头那小子很能干的。而且有什么事我也会帮你。”   黎轩这会儿真想抱住薛天磊叫几声好兄弟,再流几滴眼泪表示一下感动。却有人很扫兴、很恶劣地挑拨道:“名动天下的喜来大药房不止在大昱有30家,在邻国还有不下10家,他做生意的能力可不亚于你,你别被他给蒙了,那个药膳铺子也不能让他袖着手拿钱。你还是多花点心力挽救那个七彩绸缎庄,免得你家里那些个叔伯兄弟的又找你麻烦。”   黎轩哀怨地瞪着钟离浩,无声地控诉:这还是兄弟吗?不仅自己劳役我,还要离间天磊和我的深情厚谊。   安然却是第一次听说黎轩的产业,原来这三位真是个个不简单啊。   薛天磊笑道:“对了,药膳铺我已经找好了铺子,也物色了一些人,都是我自己的人,跟敬国公府没有关系,计划书也送给你们看过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黎轩和安然都摇头表示没意见,薛天磊给药膳铺起了个名字:康福来药膳阁。众人都觉得很好。   “黎轩,药膳阁的牌匾可就得你亲笔题写了,大神医的名号这时候最值钱了。”薛天磊打趣道。   “对了,那火锅店也得起个名吧,这会儿大家都在,不如一起想想?过不了多久,小安然就要回福城了。”黎轩还真有点开始主理火锅店的架势。   “好味道”、“味鼎鼎”、“飘香楼”……众人七嘴八舌,连五岁的小瑾儿都起了个“妙妙锅”。   “就叫‘红红火火’好不好?”安然突发奇想。   “红红火火?好,太好了,又吉利,又形象。安然啊,你要是个男孩,简直就是天生做大生意的人才。”薛天磊一脸赞赏地感叹道。   “女孩也可以啊,她在屋里出主意就好,出去奔劳的事自有我们这些男人来做,她做生意的才能一样可以发挥。”钟离浩喝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说道。   安然不由得又看了钟离浩一眼,这个大冰块也不是那么大男子主义嘛!懂得尊重女性的能力,不错不错,她对他的印象真是越来越好了。可惜啊,他不喜欢女人,不过做朋友也很好嘛!   薛天磊看着那俩人,心里突然有点抽痛,钟离浩对安然的特别,他早在平县就看出来了。虽然安然还小,似乎还不太懂男女之情,但是她对钟离浩那种不自知的依赖却没有瞒过一直关注着她的薛天磊。   可是,从一开始起,自己就没有争的资格了不是吗?薛天磊一想到自己那个最迟拖不过今年年底的婚事,心里就泼凉泼凉的。   他对未婚妻梅琳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就如同对自己的妹妹莹莹。可是,自从自己10岁那年,梅琳的父亲梅老爷从山匪手里救下自己的父亲,他和梅琳的亲事就被定下了。梅老爷对敬国公有救命之恩,梅家又是大昱的首富,梅家的万有钱庄几乎遍布大昱的每一个州,甚至每一个县。所以,在众人眼里,他和梅琳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其实梅琳温婉、美丽,对自己又一往情深。除了身体弱,性格内向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可是……关键是自己跟她在一起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她不能够让自己的情感漾起一丝的涟漪。他对她,从来没有一丝的牵挂,见到她,也从来没有激动,反而总是下意识地避免两人单独相处,很不喜欢那种憋闷无趣的气氛。   自从遇到安然,他才知道自己也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聪敏、大方、沉静、淡然、坚强、俏皮、狡黠、真诚……似乎每一次见面,他都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而哪一面,都让他心折。   对梅琳,他只有视如妹妹的感觉,却必须娶她为妻,共度一生;对安然,他一心想宠着护着,相知相爱,此生却只能当作妹妹,不得不把那份爱深埋于心。自己真是……何其悲哀!薛天磊的嘴角,弯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薛天磊失落和痛苦的眼神一闪而过,却没有逃过钟离浩的眼睛。他一直知道薛天磊对小丫头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可是小丫头是自己的,什么人都不能让他退让。何况薛天磊已经有了未婚妻,应该不久就要成亲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安然觉得有点奇怪,连正在埋头玩魔方的瑾儿也抬起头来,似乎在问:为什么没人说话了呀?   “咳咳,”钟离浩开口道“小丫头,你拟一份关于红红火火的详细计划出来,让李管事去筹备,在你回福城前,我会找两个可靠的酱料师傅,到时候再找你过来跟他们沟通。我会跟李管事商议看看,能否在京城和福城同时各开一家,这样你在福城店就可以发现问题。另外,美丽花园的生意比之前预期的还好,孙掌柜提议在京城、扬城和粤城逐步都开起来,福生应该也同你说了。我的意思是京城先开一家大的,其他地方过一两年在说。你也需要时间再多培养一些可靠的管事和核心人员。我会先送六七个人去福城店学习,他们回来再培训这边的人员。你的意思如何?”   “浩哥哥,就按你的意思做吧,这样的安排很好,我也觉得可以在京城开一家规模大点的美丽花园。可惜我很快就要离开了,要不我自己看着都开心。”安然真是希望能够住在京城啊,想到冷府那些人就心烦,能离开他们远远的最好。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瑾儿也要去。”正玩着的瑾儿一听到安然要离开京城,就顾不上魔方了,一下扑进安然怀里。   钟离浩心里琢磨着,自己是否有必要帮冷弘文一把?    第八十二章 哪里都复杂 更新时间2013-5-10 8:02:49 字数:3092  第二日,一回到大长公主府,瑾儿就缠着祖母囔囔,一定要跟大姐姐一起去福城。大长公主很无奈地看着这个宝贝小孙子。   瑾儿还小,又不是在王府长大的,对这里还没有感情。照理说,他在安然身边也才不到两个月,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别粘安然。要不是知道茹儿一家的事,大长公主肯定以为瑾儿是在安然身边长大的。   不过想想又释然了,安然那孩子确实让人喜欢,大方、细心、不亢不卑,自己也才认识她半个多月,却感觉像亲孙女似的。为了让瑾儿多亲近自己这个祖母和亲姐姐瑜儿,尽快适应勇明王府的生活,她知道安然那丫头私底下费了不少心。   “瑾儿乖,你大姐姐家在福城,不得不回去。你放心,祖母会想办法尽快把你大姐姐再接到京城来的。”大长公主只能轻言安抚抱着她大腿撒娇的小瑾儿。过去的5年多,她怎么也不敢想还有这么一天,他可以有一个亲孙儿承欢膝下,百年之后,她也能没有遗憾地去见老侯爷和儿子媳妇了。   “不要不要,大姐姐是瑾儿的姐姐,为什么瑾儿的家在王府,大姐姐家在福城?瑾儿要跟大姐姐一起去福城,再把大姐姐带回来。瑾儿不在,那些坏人又会欺负大姐姐,不给她饭吃了。”瑾儿不依不饶,继续哭闹。   “公主,说起来菊花夫人的娘家就在闽州的青城,如今菊花夫人被追封为一品‘巾帼牡丹’,她的娘家也是要开祠祭祖的。不如就让小王爷和小郡主去一趟,也好告慰菊花夫人的在天之灵。”大长公主身边的徐嬷嬷小声地建议。   大长公主一直待儿媳樊菊花如女儿一般,何况菊花与自己的儿子生死相依,又给自己留下一对可爱的孙儿孙女,让老侯爷一脉不至绝后,是该为她做点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然儿回福城的时候,你们一路吧。你带上青鸿、青鹄、青雀、青雁,让他们四人12个时辰贴身保护瑾儿和瑜儿,另外,让暗卫2到11号全部跟着同去,再带上30名王府侍卫。听说张大人要在闽州呆一个月,你们到时再跟着他的船回京,希望能赶得上端午节。   瑾儿没管那么多,一听到跟安然一同回福城,就跳了起来,在大长公主的脸上亲了一下,跑出去找安然了。   大长公主摸着脸上瑾儿留下的口水印,笑着嗔了一句:“这个小泼猴儿!”。   想到某些心有不甘的人,大长公主又拉下脸:“郭家那些人没那么容易安份的,狗急跳墙,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些,千万看好瑾儿和瑜儿。”   “是,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十二万分小心的。”徐嬷嬷是皇家暗卫出身,平时不显,一旦有什么,浑身都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兴冲冲从祖母院子里跑出来的瑾儿迎面撞上一个人,只听得“啊哟”一声,那个人就向后仰倒,瑾儿也摔在那人身上。   “瑾儿”、“小王爷”、“大小姐”、“玥儿”旁边一众人手忙脚乱,赶紧扶起二人。   “表姐,对不起”瑾儿因为有杜晓玥垫在身下,倒是没摔疼,他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赶紧向被他撞倒的杜晓玥鞠了个躬。大姐姐说了,做错事就要真诚、及时地向对方道歉。   “你……你这个……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跑那么快干嘛?......真是没有教养,啊哟喲,疼死我了。”杜晓玥一张俏脸疼得皱成一团。   瑜儿立即把瑾儿护在身后,绷着小脸:“表姐,瑾儿又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摔倒了,你这么凶他干嘛?”   正帮着女儿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的郭年湘,听到她的口不择言,还没来得及喝止,就听到瑜儿的控诉,然后看到一脸青黑的母亲站在厅房门口。   “瑾儿乖,到祖母这来,有没有摔到哪了”大长公主看着大眼睛里蓄满泪水,眼看就要落下来的小孙子,心疼得都揪起来了。   瑾儿“哇”地一声扑了过来:“呜呜……祖母……瑾儿把表姐撞跌倒了,可是瑾儿不是故意的,瑾儿马上道歉了……呜呜呜……大姐姐说不小心犯错了……要诚心道歉……可是表姐还是很生气……骂我没有教养……呜呜……大姐姐都有教我知礼的……许先生也说我学得很好……呜呜呜……”   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瑾儿,大长公主心疼得不行,搂着瑾儿轻声安慰道:“乖,祖母的乖孙儿,我们不哭了哈,我们瑾儿是最知礼、最懂事的好孩子。告诉祖母,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没有……呜呜呜……表姐在瑾儿下面……表姐疼”瑾儿呜咽道。   “乖宝贝,乖瑾儿,不哭了哈,哭得姑姑心疼死了,你表姐那么疼你,她是摔疼了才乱说话的,瑾儿来,姑姑抱你好不好?”郭年湘伸出手,想抱瑾儿。瑾儿却摇着头躲进大长公主怀里。   大长公主淡淡地看了郭年湘一眼,摸着瑾儿的小脑袋笑道:“你刚才不是要去告诉你大姐姐好消息的吗?让姐姐带你过去好不好?”   瑜儿也过来牵着瑾儿的小手:“走,姐姐带你去大姐姐院子里,大姐姐可说了,今天你要是能把那几页千字文背得好,她就给我们做什么皮双奶,我都没吃过呢。”   “呵呵,是双皮奶啦,姐姐笨。祖母,我会背千字文,大姐姐做的双皮奶可好吃了,我拿一碗来给祖母吃。”瑾儿破涕为笑,他最喜欢双皮奶了。   “是是是,是双皮奶,姐姐是笨,还好我们瑾儿聪明。”瑜儿看到瑾儿笑了,也不计较什么笨不笨的,笑咪咪地看着自家弟弟。   “好,祖母等着,我们瑾儿最是孝顺,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把祖母给忘了。”大长公主哈哈笑道,让大丫鬟青鹦陪着瑜儿姐弟俩过去。   看见瑾儿兴冲冲地拉着瑜儿走出院子,大长公主才松了一口气,由徐嬷嬷扶着回到厅里,坐下默默地喝茶。   杜晓玥见平日很疼她的外祖母一个字都没有问一下她,心里委屈极了,却也知道刚才自己说话太过火,忘记了这是在外祖母院子里。   跟着母亲郭年湘进了大厅,杜晓玥讪讪地说道:“瑾儿也太莽撞了一点,跑得那么快,很容易把人撞倒的。”   见大长公主没有反应,赶紧继续:“瑾儿还小,需要有人好好教导。那个冷二小姐只是一个五品知府的女儿,听说还是从小被扔在庄子上的,能有什么好教养?外祖母,我这也是为瑾儿好,不如就让瑾儿到我们府里和我三弟一起上学吧?我三弟的先生在京城里可有名了。”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道:“然儿现在是我大长公主府的孙女,玥儿说她没有好教养,岂不是让人质疑我大长公主府的教养?而且在我看来,然儿无论气度、修养,还是礼仪、才学,都不比一般世家千金差。瑾儿才五岁,就知道做错了事要诚心道歉,他刚才可是一站起来跟你鞠躬说对不起。我还真没见到几个像他这般大的孩子能这样做的。你们有吗?”   “外祖母,我……”杜晓玥第一次面对大长公主犀利的言辞,很是憋屈,又不知能说什么。   郭年湘比较了解自己的母亲,瑾儿现在就是母亲的逆鳞,只要触到了,无论是谁,母亲都会翻脸的。   按理说,她也该庆幸能找回自己的侄儿,大哥留下的唯一男丁血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大家都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在她也起了心思让幼子继承大哥的爵位和财产的时候,瑾儿却回来了。   郭年湘的夫家是大昱左相府杜家,杜家是从他公公杜丞相那一代才开始兴起的,跟那些世家比起来,家底实在很薄,她的夫君当年科考夺得头名状元,很是风光,可惜不善为官,若不是大长公主和杜丞相在,恐怕连现在正三品工部尚书的官职都保不住。   杜家偏又是人丁兴旺,杜尚书的嫡亲弟弟就有三个,还有那些个庶弟庶妹。郭年湘自己也有三子一女,她的嫁妆虽然丰厚,可是四个孩子一分也就薄了。   大长公主府和勇明侯府(现在是勇明王府)的底子有多厚她是知道的,不要说母亲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妹妹下嫁时惊人的嫁妆以及这几十年的经营所得,就是父亲和哥嫂之前因战功卓越屡次获得的丰厚赏赐也不可小觑,先皇和皇上赏下的田产动辄都是几千上万亩良田的。   但杜家也算体面的大家族,作为左相府的嫡孙,肯定不能像郭家那些人似的明目张胆上赶着要过继给郭年瀚。所以她只能迂回着来,让幼子杜修杰经常在大长公主面前承欢,让女儿晓玥经常在外祖母和瑜儿面前吹吹风,夸赞修杰懂事乖巧。想着有一天母亲自己开口,他们就能“为了母亲和兄长,勉为其难”地应下。   想到这几年晓玥和修杰在大长公主面前伶俐、乖巧的表现,郭年湘目光复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这外孙再怎么做,都比不过孙子一句讨巧的话啊。    第八十三章 将离 更新时间2013-5-11 8:02:34 字数:3385  “娘,您对那冷安然的评价可真高,轻易就认了孙女。还有那个什么夏君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救了瑾儿,我们给他一大笔钱就是了,就那么认作义孙,您也不怕以后带来什么麻烦。”郭年湘实在想不通一向清冷的母亲怎么会那么冲动地做了个这么惊人的决定,而且速度之快,她都来不及反对。   “就是,瑾儿还那么小,万一有个什么,不是便宜了那……”杜晓玥也嘟囔着附和自己的母亲。   “玥儿,”郭年湘急忙喝止,却已经看到母亲那瞬间墨黑得几乎要滴出汁来的脸。   大长公主冷冷地瞪着杜晓玥:“你很盼望瑾儿出事吗?”   杜晓玥被外祖母那冰冷的目光和冰冷的话语吓坏了:“不……不是……我……我……他……瑾儿……”   终于,杜晓玥“哇”地一声,掩着脸跑出去了。   “娘,玥儿她不是那个意思,她……”郭年湘真是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玥儿一向机敏讨喜,今天怎么连连说错话?   “行了,你去看看她吧。我今儿也不太舒服,想去床上歇歇,你们这就回去吧。”大长公主挥了挥手。   “娘”郭年湘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母亲脸上明显的不耐,另外也着实担心女儿,还是告退出去了。   “兰香(徐嬷嬷的闺名),你说我是不是之前给了他们太多希望?”大长公主闭上眼睛,声音里透着疲惫和一丝酸楚。   许嬷嬷轻叹一口气:“公主,过一段时间,他们想开了就好了。”   以大长公主的精明,不是没有看出郭年湘夫妻的意图。如果真到不得不选的时候,她确实会考虑最小的外孙杜修杰,那孩子毕竟有着着郭家一半的血脉,而且同瑜儿一起长大,还是有一份兄妹情的,以后应该也会看顾瑜儿。   五年多了,儿子媳妇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大长公主的心一年比一年凉,身边所有人都劝她死心,连皇上也劝他早日给年瀚找个优秀的嗣子继承侯爵。可是她总是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也不知道还在等待什么。   除了徐嬷嬷,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见儿子、媳妇抱着一个襁褓,笑着对她说:娘,您有孙子了。   大长公主坚定地认为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暗示:不能放弃。   就在认回瑾儿的前一天晚上,她还做了这个梦,梦中婴儿的襁褓动了,那个孩子正要转过头来,她使劲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孙子的小脸,就在那个关键时刻,她醒了……   她是感激安然,感激她救了瑾儿并带回京城,感激她们姐弟对瑾儿的真心疼爱。但是她认下安然姐弟为义孙义孙女,并不仅仅是报恩,她就是觉得自己跟这姐弟俩特有眼缘,瑾儿跟安然的缘分更是非同一般。她的直觉告诉她,安然姐弟会真心对待瑾儿和瑜儿的,这个决定,对瑾儿、瑜儿有利无害。   因为瑾儿和瑜儿也要南下,要安排的事情和准备的东西不少。时间紧迫,大长公主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郁闷,先找了人快马去青门打前哨和通知樊家人做开祠祭祀的准备。   安然听说此事相当惊讶,太突然了。瑜儿才8岁,瑾儿才5岁,这么小的孩子长途跋涉,忒辛苦了。而且那些惦记侯府继承权那么多年的人怎会甘心?万一起了歹心怎么办?电视、小说里多得是类似的情节,什么扮山贼,雇杀手的,花样百出。在京城里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一旦出了京城,还是那么长的路途,可趁之机不少呢。安然想反对,可是她不敢贸然提出,她不知道这所谓“开祠祭祀”是不是非常重要,是不是一定要瑾儿到场。   安然小心措辞,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担忧,询问能不能晚几年,等瑾儿大一些的时候再去。   大长公主对安然的反应非常满意,瑾儿瑜儿跟安然同去福城小住,对安然是大有好处的。可是安然首先想到的是瑾儿可能遇到的危险,即使同胞亲姐的反应也不过如此吧?   “无妨,我已经安排了暗卫和护卫,而且来回都是跟张大人的官船,皇上派的礼官和护卫也会同去。”大长公主摸着瑾儿的小脑袋:“瑜儿、瑾儿的母亲没有亲兄弟,只有一个姐姐,所以也就没有至亲的侄儿可以代接皇封和行子侄礼。菊花的一生吃了很多苦,就留下这一对血脉,还是让他们去吧。否则长大以后,他们会责怪我的。然儿,你和君儿是瀚儿和菊花的义子义女,也是要去参加祭祀大礼、招待宾客的。你们坐的船会直接到青城,开祠祭祀礼完成后,你们再回福城,瑜儿和瑾儿就跟着你,张大人回京时会去冷府接他们俩。然儿,祖母就将瑜儿和瑾儿交给你照顾了,徐嬷嬷会与你们一同去。”   安然听到这,知道已是既定的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在这古代,“孝”字大于天。大长公主只有瑾儿瑜儿一对孙儿,自是会做好最周密的安排。而且听到徐嬷嬷也跟着,安然就松了一大口气。   徐嬷嬷拍了两下手,门外走进来四位丫鬟打扮、英姿勃勃的女子。大长公主对安然笑道:“她们都是从你义母生前近身亲卫和旗下将士的孩子中严格挑选出来的,别看她们只有十四五岁,却都是从三四岁开始习武,武艺非凡,而且灵敏机智。”   说完转向四人:“青鸿、青鹄、以后你们俩就贴身照顾小王爷,青雀、青雁,你们跟着小郡主。此次去闽州,你们要听从然儿和徐嬷嬷的安排,片刻都不能离开瑾儿和瑜儿。”   “是。”四人连忙应道。又跪下见礼:“奴婢见过小王爷,见过小郡主,见过安然小姐。”   接着,许嬷嬷又招进一个人,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嬷嬷。   大长公主慈爱地看着安然:“然儿,这是宫里出来的桂嬷嬷,是我向太后讨来的,以后就跟着你了。一来她是有品级的宫嬷,是我派在你身边照顾的,别人不敢轻视。二来桂嬷嬷是难得的教导嬷嬷,你要用心跟她学习各种规矩和技能。桂嬷嬷没有亲人,以后你也要好好待她。”   安然不傻,在大将军王府两位舅母也教了她很多东西,当然知道这种宫嬷的价值,知道大长公主这是真心把她当坐孙女看顾,感激万分地跪下:“谢谢祖母,然儿明白。”   桂嬷嬷正要跪下认主,被大长公主和安然同时拦住了。大长公主说道:“桂嬷嬷,然儿是本宫的义孙女,但你是六品的宫嬷,除非犯了错,平时就不用跪了。以后,就请你费心照顾和教导然儿,本宫和然儿都不会亏待你的。”   桂嬷嬷连声称是,像她这种情况,下半生就是指靠着安然了,安然好,她才能好,以后也才能有个好的养老生活。桂嬷嬷在宫中也算是阅人无数,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安然小姐一看就是个聪敏大气、精明却不失和善的主子。何况,她的身后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   预定离京的日子没几天了,大将军王府里的气氛蒙上了一层离愁别绪。众人很舍不得让安然姐弟二人离开,尤其老太君,巴不得找个借口把安然留下(冷府不知道君然)。   可是安然和君然想在清明节前赶回福城,刘嬷嬷每次一提到安然多年未能祭拜夏芷云,几人就免不了流泪一场。而从未见过亲娘的君然更是想到夏芷云墓前祭扫、倾诉一番。   老太君把身边的大丫鬟明霞给了安然。秋思和小端都专攻刺绣,安然现在很少让她们做其它杂事儿,舒安、舒敏则不太擅长细致、周到的活儿,她们还是偏向护卫。   明霞今年16,11岁那年卖身葬父进了夏府。明霞的爹病死前是私塾先生,所以明霞也是能写会算,在老太君身边呆了三年,也跟着见了不少的世面。每个月都需要跟老太君嫁妆铺子、庄子的管事联系、对账目,处理起事情来很是稳重得体。   安然自然是很满意明霞,但要“挖”走外祖母身边的得力干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老太君笑道:“府里每年都要买进一批小丫鬟培养,层层择优替换,因为一般丫鬟到20岁都会放出去或者配小厮。如果一等大丫鬟一直不动,后面的丫鬟就没有上升的机会。   我院子里现在的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都很不错,二等丫鬟里的明玉和明佩最出挑,我准备让明玉接替明霞手上的事情,把明佩给君儿。这也是给后面的小丫鬟机会嘛,呵呵。”   安然这才安心地谢过老太君。古代人讲究“长者赐,不可辞。”   由此,明霞改名舒霞,明佩改名舒佩,分别跪下行礼认主,做了安然和君然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宋氏和何氏则忙着张罗给安然姐弟带回福城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上等药材……不过,只一小部分打包在一起,是准备跟安然到冷府的。其它大部分另外打包,将跟君然一起到安然在福城购置的“夏府”。   安然看着那些足足可以装下两马车的东西,简直要晕了:“二舅母、三舅母,不要带这么多吧?人家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搬家呢。”   宋氏摆着手:“不多,不多,现在松散着感觉好像很多,打包好就一点都不多了。我们已经精简再精简,你大舅舅大舅母托人送回来的东西就把我们二房三房的份额给挤去了三分之一。嗨,看在他们那么远送来的份上我们就不跟大房计较了。下次方便的时候再托人给你们送去。”   安然看着宋氏一副“慷慨大度”的模样哭笑不得,人家不知道还以为这大房占了多大的便宜,多得了什么好物什呢,谁能想到只是多花了银子多送出东西。   几人正谈笑着,一个小丫鬟进来回报:“老太君,闽州知府齐大人的夫人和公子求见。”    第八十四章 反悔了 更新时间2013-5-12 8:02:08 字数:3127  闽州知府齐大人?不就是跟姐姐退亲的那家人吗?君然皱起眉头:“他们来干嘛?”   小丫鬟回道:“那位齐夫人说是姑太太生前最好的朋友,是来看老太君和表小姐的。”   “算了,既然来了,也不好撵出去,二媳妇你去见见吧。”老太君挥了挥手,她是没有兴趣应酬这种人的。夏芷云生前不但对她有恩,还相助良多,却换得她那样对待安然,这时候上门又要图谋什么?   “是,”宋氏应道,转身走了出去,她倒是想看看这对欠教训的母子来这想做什么,欺负了安然还敢上门,当他们大将军王府是软面捏的吗?   此时,外院厅房里,齐夫人紧张得很,满心不安地坐着,她不敢想象老太君会怎样对待她,还有安然,她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在平县庄子里安然那副清冷、凌厉的样子。   可是为了儿子,她又不得不来试一把,齐荣轩下月就要参加春闱,几位先生都说能进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排前的名次就不好说,除了才学本身还要看运气。进榜以后还要靠关系,要不随便给扔到哪个穷乡僻壤做知县之类,没得找地哭去。   都怪她自己,竟然相信那个林雨兰的话,以为大将军王府不会认安然这个外孙女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而且据说夏芷云的嫁妆都在冷老夫人和林雨兰手里,偏偏荣轩又中了冷安梅的道,这才昏了头,跟安然退了婚约。   然而现在……   刚听说冷安然被大长公主认为义孙女的时候,两位兄长一家对自己母子三人殷勤备至,可是自从那天被宝儿踢爆退婚的消息,一个个看他们都像看疯子、傻子似的。加上儿子齐荣轩那次在双福楼见过安然后,一直念念不忘,苦苦央求她再次去提亲。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她还是不忍心拒绝儿子,去一趟,让他死了心也好专心备考。   齐夫人正游思千里,听得门边站着的丫鬟大声通报:“二夫人到”。只见一位身穿石青色镶橙红毛滚边上襦、并妃红百褶裙,梳飞仙髻的贵妇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两个嬷嬷。   宋氏走到正中的主位坐下,看着齐夫人,淡淡地说道:“我们老祖宗略感微恙,回屋休息去了。这位齐夫人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   齐夫人酝酿了半天见老太君时要说的话,却没想到人家根本连见都懒得见,这位二夫人也是一副送客的表情。心里微恼,脸上却不敢显。“二夫人,是这样的,我带着我儿荣轩上门,是为了向老太君和然姐儿请罪来了。”   “请罪?”宋氏一副吃惊的样子,“你们做了什么事不成?我们老祖宗和我们家表小姐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事啊?既是这样,你们也不用记着了。”   “是……是关于我儿荣轩和然姐儿的亲事,那是芷云妹妹生前和我定下的。”齐夫人咬咬牙,狠下心明白说了出来。   宋氏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冷笑:“齐夫人,你没糊涂吧?那门亲事几个月前就退了,退婚书明明白白写在那呢,如今再提起这个有意思吗?还是,你怕我们大将军王府不认账,非得巴着你们当亲家?所以要来我们府再重申一遍?”   “不不不……不是的……是……是我们当时被冷夫人和冷大小姐下套了,不得不按他们的要求退婚,我……我们不想的,所……所以今日特意上门请罪。”齐夫人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尴尬地想转身逃走,可是一眼瞥见身旁仍然在向外张望的儿子,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二夫人,我知道那件事我们做得不对,然姐儿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说到这里,齐夫人的心里突然有了底气,背也挺了起来。   “所以,我们想要补偿,只要我们大张旗鼓地重新向然姐儿提亲,然姐儿的声誉就自然回复了。”齐夫人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一心为安然考虑了。“而且这门亲事是芷云妹妹生前的期盼,我实在不想让芷云妹妹为然姐儿担忧,我会替她照顾好然姐儿的。”   “噗哧”,宋氏怒极反笑:“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齐夫人母子咯。齐夫人请放心,我们家小姑地下有知,只会庆幸这门亲事退了。我们安然的日子过得很好,以后的亲事也不会受福城那些破事的影响,你大可不必介怀。我们大将军王府和齐府一向没有什么交情,就不多留夫人和齐公子了。来人,送客!”   “不,我不走。二夫人,您让我见见安然妹妹,你们不能不顾及安然妹妹的想法。您……您只是安然妹妹的舅母,不能替她做决定。”   宋氏冷哼了一声,一脸嘲讽地看了齐荣轩一眼,似乎一个字也不屑于跟他说,摇了摇头又继续喝茶。这让齐荣轩感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张白净的脸涨得血红。   “慢着”,就在这时,何氏带着安然走了进来。   齐荣轩看到一身粉蓝,娇娇俏俏的安然出现在门口,喜不自禁,甚至忘了刚才的屈辱,朝安然的方向扑了过来,“安然妹妹,你终于来了,我是荣轩哥哥。”   还没靠近安然呢,舒安抬手轻轻一挡,齐荣轩往后跌退了五六步才扶着椅子站稳。   安然看都没看一眼齐荣轩,径直走向齐夫人,展示出手上的一张纸:“齐夫人,这是您写给我母亲的欠条,您还记得吧?请您尽快将这两万两银子还清。我前几天整理我母亲留下的嫁妆时发现的,本来还想回福城后派人上齐府讨要,既然齐夫人今日上门,倒也便宜,就不用另外通知了。还请齐夫人尽快还钱,我可不想为了这两万两银子上衙门。”   “这……这……然姐儿,你母亲说过,这……这两万两可以算入你的嫁妆。然……然姐儿,珍姨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你进了齐府,珍姨会好好补偿你,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舒安冷笑:“齐夫人,你的脑袋没有被门板夹坏吧?我们小姐的嫁妆与你们齐府有什么关系?堂堂闽州知府家,不是想赖账不还吧?”   安然收起欠条:“齐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在娘家,不便筹钱,宽限您一个月,请您知会齐知府送还这一万两银子给我,记住,是给我本人,不是其他人,否则你们拿不回欠条的。”   说完转身对宋氏和何氏行礼告退:“然儿不妨碍两位舅母待客了,大长公主祖母派人来接,今晚我要住在大长公主府,商量回福城的事,这就要过去了。”   “安然妹妹,是冷安梅下套陷害我,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退婚的,安然妹妹,安然妹妹。”齐荣轩对着安然转身出去的背影急切地呼唤。   安然真的顿下脚步,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曾经的未婚夫。齐荣轩身高有178左右,皮肤白皙,五官俊美,穿着一袭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乳白色镶毛边的对襟袄褙子。还真算是英俊男一枚,难怪冷安梅不惜采取非常手段都要想嫁给他,安然心里一阵冷笑。不过比浩哥哥差远了,嗯,薛大哥也比他帅。黎轩在安然看来不能单纯地归类为帅哥,那是比美女还美的美人啊。   安然的注视令齐荣轩一阵狂喜,他对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可惜他还来不及高兴,安然的话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齐公子,我们不熟,请你不要乱喊妹妹,即使你成了我大姐夫,也只能称我为姨妹。”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何氏鄙视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齐荣轩,对齐夫人说道:“我找我二嫂有些事要商量,就不招呼齐夫人和齐公子了,二位慢走。欠我们家然儿的银子,还请齐夫人记在心上。”   齐夫人铁青着脸,拉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齐荣轩出了大将军王府,上了自家的马车。好一会儿,听到齐荣轩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坚定地说道:“安然妹妹是我的,娘,我一定会高中,到时候我一定要娶安然妹妹为妻,我不能让她看不起我。”   齐夫人暗暗叹气,但也没马上驳了儿子,有个动力也好。至于那样犀利傲气的女孩子做媳妇,不要也罢。唉,走这一趟,不但丢了面子,还白白损失两万两银子。(齐夫人此刻没去想,不走这一趟,安然也是会要她还银子的)   很快,就到了陈之柔成亲的日子,一早,安然带着君然、瑾儿、和瑜儿一起到了陈府。两个小家伙要看新娘子,又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是大姐姐的好朋友,就一定要跟着来。两人都穿着安然设计的喜气洋洋的大红衣裳,瑜儿手里拿着一束娇艳的玫瑰花,瑾儿则抱着一个穿新娘服饰的Kitty猫大公仔,安然和君然穿着紫罗兰色的姐弟装。四人一进陈府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真正的两对金童玉女啊,还是目前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贵人。   “哼,不过就是攀上高枝而已,剥下那层皮还不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很不和谐的声音在这个热闹的场景没有太明显,不过说话的人离安然近,还是听得很清晰。    第八十五章 陈之柔成亲(上) 更新时间2013-5-13 8:02:55 字数:3131  安然侧眸一看,是那天在梅园要向她买魔方的女子,郭侍郎府的孙女郭明娟。郭明娟正在同身边一位小姐“窃窃私语”,两人挑衅地看向安然,似在等待安然的发作。   安然淡淡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带着三个弟妹往陈之柔的院子走去。她一个内里三十几岁的老女人了,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置什么气?   安然置若罔闻,在郭明娟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鄙视,恨得她一张俏脸如同布满寒霜,下嘴唇被咬得快滴出血了都不自知。目光如刀,一刀一刀狠狠地向安然的背影割去。冷安然,你等着,属于我们郭家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总有一天我要你为今天的无礼付出代价。   安然没有感受到锋利的刀子眼,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不高兴嘛?今天是之柔姐姐的大婚之日,女人的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不能带给她什么不好的情绪;高兴嘛?那个至今还想着什么花魁的叶二公子会待之柔姐姐好吗?外祖母说他之前的风评不差,难道真的是和那个花魁才子佳人,用情至深?   现在亲事既已成定局,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叶二公子不要太渣,能够像这个时代那些所谓“标准好男人”那样,无论多么宠爱小妾,都能尊重发妻。反正之柔姐姐也已想得通透,不奢求什么情爱了,只要不动心,就不会伤心。   唉,话是这么说,可是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人疼爱、有人呵护?   就这么左想想,右想想,安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陈之柔的院子,陈书彦接待了君然,两人同龄,又都是读书狂人,也算趣味相投。安然则带着瑾儿和瑜儿进了陈之柔的闺房。   “愿之柔姐姐如这束玫瑰花,永远娇艳美丽。祝之柔姐姐幸福快乐!”瑜儿奉上手里的玫瑰,流利地说出安然教的祝词,声音绵绵软软,娇语呢哝,煞是好听。   “祝之柔姐姐想蒂蒂猫一样永远开心,笑口常开!”瑾儿虽然不舍,也状似大方地把Kitty猫大公仔献上。不心疼、不心疼,大姐姐说了会给他做一只穿小王爷衣服的蒂蒂猫。   陈之柔亲手接过两件礼物,抱在怀里,笑道:“谢谢小郡主,谢谢小王爷,你们今天的衣服真好看,穿在你们身上更漂亮了。”   “呵呵,大姐姐说了,这是花童服,之柔姐姐你看,我们俩衣服上都缝了一朵玫瑰花,跟之柔姐姐裙子上绣的玫瑰花一样好看。”瑜儿笑得两眼弯弯,她很喜欢这件新衣服。   “大姐姐说,玫瑰代表美好与幸福。”瑾儿也笑眯眯地附和着。   “哟,这不是刺儿花吗?哎呀,原来这束花是用锦缎做的,真漂亮,我还以为是真花呢。”   “对对对,我的院子里就有这刺儿花,不过这时候还没开花呢。我刚才看见表姐喜裙上绣的这一朵朵的花就觉着眼熟,但没想起来,原来是刺儿花。”   “我太喜欢这蒂蒂猫了,真好看,有没有得买呀”   “照我说,还是陈小姐身上这喜服最漂亮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喜服呢,太好看了。”七八个来送亲的小姐兴奋地像一只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   陈之柔今天穿的喜裙正是安然送的,绣着朵朵玫瑰花的红色云锦拖地长裙。她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听到那些小姐们对这衣服感兴趣,赶紧打起广告来:“这礼服是在福城的美丽花园定制的,美丽花园的衣服新颖独特,每件都漂亮。听我在平县的姑姑说,美丽花园很快就要在京城开店了。”   这一番话很快又引来新一轮的“喜鹊论坛”。   “原来是美丽花园啊?我堂姐也有一件他们的衣裙,是我伯母特意托人从福城寄过来的,可好看了,还有他们家送的搭配衣服的绢花也很漂亮。”   “我也听说过,我舅舅家就在福城,听说我舅母和两个表姐妹现在都只穿美丽花园的衣服,我舅母说等我表哥过来考试的时候给我带两套衣裳过来,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到了。不过听说美丽花园的衣服很贵的。”   “不是吧?什么店铺还会比京城的店里卖的衣服更好看更贵?是不是真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什么双面绣不也是福城的绣坊传出来的,京城也没听说有人会绣呀。”   “京城店什么时候能开呀?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陈之柔和安然相视一笑。这时,刚才说自个儿院子里有刺儿花的那位小姐问:“冷二小姐,这花为什么叫玫瑰呢?我们都叫它刺儿花。”   安然笑道:“我也是偶尔从一本书上看到的,番邦把这种花称为玫瑰,代表着纯洁和美好的幸福。关于玫瑰,我还听一位老婆婆讲过一个很美的故事呢。”   “啊?还有故事?赶紧说说。”几位小姐都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安然。   安然嫣然一笑:“很久以前,有座‘水山’,水山上满山遍野都是玫瑰,可是从来不开花。山脚下有一对孤苦的夫妻,男的叫刘郎,女的叫翠屏。   一天,刘郎上山砍材的时候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睡梦中隐隐闻到一阵花香,一骨碌爬起来,循着花香走去,来到一个月牙洞门前。推门一看,竟是满园盛开的花草,原来这里是王母娘娘的一处凡间花园。   刘郎看到有一朵花尤其美丽,可惜这么好看的花只开了这一朵。刘郎想把这花采回去送给翠屏,他摘下花朵,刚想转身离去,只见两个天兵拦住去路:“大胆凡夫,竟敢采摘仙花玫瑰”。说完,就把刘郎捆了起来。   来山顶找刘郎的翠屏哭喊着奔了过去。天兵大声喝斥:他私闯王母娘娘的御花园,应罚做终生苦役。想要你的刘郎,除非水山的玫瑰都开出花来”。   为了让山上的玫瑰开花,让刘郎回来,翠屏一担又一担地挑水上山浇灌玫瑰,山石磨烂了她的双脚,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就这样浇啊浇,一直浇到第十个春天。一天,翠屏又要到山上去浇水,开门一看,满山遍野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像一串串红玛瑙。   翠屏惊喜万分。她急忙采了一束玫瑰花,对着天上大声喊着:‘玫瑰开花了———!’就听轰的一声雷响,从山崖上飘下一个人,正是刘郎回来了。从此以后,水山的玫瑰每年春天都要开出鲜艳的花朵来。”   讲故事的中间,郭明娟和另外两位小姐进来,看到一群人围着安然听得津津有味,哼了一声就出去了,众人也没留意。   故事讲完了,小姐们却还沉浸在刘郎和翠屏的故事中没有回过神来,有的还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安然看向陈之柔:“之柔姐姐,你一定要过得幸福,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只要自己觉得快乐觉得心安,有自己需要的满足,就是幸福。玫瑰花的枝上也有很多刺,所有的美丽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陈之柔感激地向安然用力点了一下头,安然妹妹的年龄比自己小,但她总是觉得安然的话能够给她勇气和力量。可惜,明天安然就要动身回福城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要等多久。   清平侯府的接亲队伍来了,喜娘帮陈之柔盖上了红盖头,陈书彦进来背陈之柔。大昱的风俗,新娘子从闺房到轿子上,脚是不能落地的,要由新娘的兄弟背过去。陈之柔有兄长,本来应该是由长兄陈书晖背她,但陈之柔不愿意,坚持要让书彦背。书彦虽然是弟弟,但个头比陈之柔高大,陈之柔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娇小玲珑。   安然也不是很高,比陈之柔高一点,近一米六。安然才14岁,还能长几年,前世就是小矮个,她希望这一世能有个一米六五左右。   叶子铭穿着一身红袍站在轿子旁,从陈书彦背上抱起陈之柔放进轿子里。然后拱手想众人表示谢意,告辞而去。   安然注意看了一下叶子铭,清朗俊逸、双目清明有神,倒不像是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神态举止也透着高贵和优雅。这样的人怎么会跟个青楼花魁牵扯不清呢,难道真是因为爱情?如果那样的话,之柔姐姐这辈子就无缘情爱了。浪子还有回头的可能,一个痴情的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执着。   迎亲的队伍逐渐走远,陈尚书和陈夫人过来请安然四人到厅堂喝茶,安然婉拒了,推说明日要启程,还要回府与长辈叙话。就带着君然和瑜儿、瑾儿离开了。   这边陈之柔到了清平侯府,经过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等一系列折腾,新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叶氏族人的妯娌姑嫂们都出去了,叶子铭也去外院接待宾客了。陈之柔让尔琴、尔画进来侍候梳洗,换了同样大红色的丝绸袍子,头发松松挽起。   从浴房出来的时候,陈之柔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碗燕窝粥和几样清淡的点心、小菜。一个穿着梅红色襦裙的丫鬟走上前:“二少奶奶,我是二少爷房里的丫鬟萍儿,二少爷担心你饿了,让我们准备了一些吃食垫垫。   陈之柔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温婉一笑,坐下吃了起来,身体是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第八十六章 陈之柔成亲 (下) 更新时间2013-5-14 8:03:09 字数:3423  折腾了一天,陈之柔还真是饿了,吃下整晚燕窝粥,还用了两块小点心。这才神清气爽地顺手拿了床头架子上的一本诗集靠在床上看了起来。   直到过了亥时中,叶子铭还没回房。陈子柔的心里冷哼,竟是连洞房都不想入了么?其实她也最好叶子铭不要进房,可是床上那幅白绸……   既然她想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必须在清平侯府立足,如果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明日这幅白绸依然白净地出了这个门,那么她……陈之柔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此时们外闪进一个红色的人影,轻轻靠在门框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娇美的人儿,此时那张本应明媚灿烂、充满生机的脸上却有着悲凉的气息,甚至,他看到了她的无望。   他的心像针扎似地疼,他希望看到她明媚的笑颜,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悲伤。他是爱她的,从11岁那年见到她,知道她是自己的小媳妇起,他就把那张可爱的笑脸刻在脑子里了,他一直记得那娇娇糯糯的呼唤声“子铭哥哥,等等我。”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就要盼到他们的婚期时,却不得不答应娶筱蝶。因为筱蝶的哥哥石冰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为了救他没了一条手臂。筱蝶是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他不想伤害柔儿,他求父母找个理由悄悄退了亲,他跟父母说他是一定要娶筱蝶的,却被父亲一个巴掌摔了出去。   直到那天,为了从那个变态纨绔手里救出筱蝶,他受了重伤,而且传得满城风雨。他知道,他终于还是伤害了那个心爱的女子,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正准备嫁过来的未婚妻子。   她刚进京的时候,伤还未痊愈的他悄悄地躲在远处,想偷望她一眼。那清澈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还是记忆中那样的美好,她是那么美丽,那么纯粹。他,悄然落泪……   后来,知道了那件事,她求她的父亲退亲,再后来,无望的她竟然想用一匹白缎结束自己美好的生命。得知消息的他痛苦无比地用匕首扎自己的手臂,用手臂上的伤痛麻痹心痛。   现在,她不得不嫁进来了,他很矛盾,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狂喜,还是该为她悲伤。他配不上她,她却为了母亲不得不嫁给他,甚至,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他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他,该拿她怎么办,怎么对她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他又尝到了嘴边咸涩的味道,那是自己的眼泪。   他,一步一步地轻轻迈向自己的妻子。   她,像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突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向他。   叶子铭紧走几步,坐在床上,从后面把陈之柔搂在怀里,脑袋深深埋在她脖颈处,他,不敢面对她的眼睛。   陈之柔被叶子铭用力搂着,试了试想挣出来,却是被楼得更紧。只好放弃挣扎,静静地感受他加快的心跳,感受自己也加快了的心跳。不一会儿,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脖颈间湿了一大片。   “相……相公……你怎么了?你喝醉了吗?”陈之柔有些慌了,她心里做了很多种准备,偏偏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场景。“相公,你还好吧?”   叶子铭没有回答,他扳过她的身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验看如玉一般白嫩的脖颈,似乎还能看到淡淡的青痕。他蓦然低下头,轻吻着那痕迹,用舌尖轻轻舔邸着。一种麻酥感瞬间让两人同时颤栗。“还疼吗?”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低声呢喃。   陈之柔没有回答,一阵委屈突然涌上心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洒下。叶子铭尝到了流到脖子上的泪水,比他自己的眼泪更涩、更苦。他的唇顺着她的下巴而上,吮吸着那苦涩的泪珠,却是怎么吸,也吸不完……一行泪,流到了那如花瓣一样的唇上,他的唇,也追着覆了上去。柔嫩甜美的感觉,顿时让他好似尝到了从未尝过的美味,他碾转吮吸着她的唇,温柔、缠绵。   很快,他不满足了,还想要更多,他的舌,顶开了小贝齿,冲进她的檀口。他没有对别的女人做过这样的动作,但是,男人对这些事好像天生能无师自通。他凭着本能吸着她口里的蜜汁,他的舌,追着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似乎,裹紧了那小舌,就裹紧了她……   直到,两人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亲吻上那双此刻迷离、更迷人的大眼睛,他不要这双眼睛再流下泪水。   很久很久之后,他把她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用下颌顶着她的头顶:“以后,如果你生气,你难过,就骂我、打我、用刀子扎我也可以,就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她没有回应,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他的花魁呢?这是对她的内疚吗?还是演戏?想显示夫妻恩爱,平复外面的谣言?   叶子铭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也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是现在……既然你嫁过来了,就……就尽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让自己开心一些,好吗?我会尽我所能不再让你难过,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陈之柔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不是答应他什么,而是对自己的承诺,她答应过自己要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晚了,休息吧!”叶子铭轻柔地拍了拍陈之柔的后背。   陈之柔轻轻“嗯”了一声,从叶子铭怀里抬起身,收脚上床,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他的位置。一眼扫过红床单上那显眼的白绸,脸唰地红了。叶子铭没有错过她脸上突然的泛红,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白绸,眼眸黯了黯,脸也红了。   叶子铭吹灭了其他烛火,只留下桌子上的龙凤烛是不能熄的。两人脱了外衫,并排躺下。叶子铭感受着身边娇小人儿的气息,闻见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不由得回味起刚才软香在怀的感觉,还有那美味的唇。他的心跳又加快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本来是想给妻子一些时间的,他担心她的心里还有怨念。可是……可是……他好想……好想……再尝尝那樱桃似鲜嫩美味的红唇。他的动作比他的思想快一步,心念才起,一只手已经握着陈之柔柔若无骨的小手,一个侧身伏了上去。   在陈之柔惊呼之前,他的唇已经覆上了那娇艳的红唇,可能是这会儿轻车驾熟,也可能是身下柔软幽香的娇躯刺激了他,这次的吻比起刚才的温柔缠绵,简直就是霸道的掠夺和占有,陈之柔感觉到自己的所有气息都要被叶子铭吸尽了,因为她已经被他吻得浑身绵软无力,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头脑里一片空白,眼睛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泛着一层莹亮的粉色。这样的陈之柔简直要让叶子铭疯狂,他此刻顾不上其它,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她,要她,要把柔儿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要柔儿和自己合二为一,再也无法分开。   叶子铭的唇离开了那樱桃小唇,一寸一寸地舔吻着小苹果般香甜的脸蛋,直到那红透的饱满小耳垂。手也没歇着,一层层剥掉了两人身上的衣服,直到皮肤贴着皮肤。那种没有障碍没有阻隔的感觉让叶子铭觉得好极了,他的大手迅速找准了最柔软的目标,轻轻揉捏着。全新的触感让他浑身酥麻,所有的血液轰地一声往一个方向迅速集中。陈之柔也好不到哪去,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这一声愈发刺激了叶子铭。他含着陈之柔柔软的耳垂喃喃道:“柔儿,我的柔儿,给我,给我好不好?柔儿,给我……”陈之柔的身体被叶子铭刺激得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从未有过的难受,随着叶子铭的动作这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甚,她又不由自主“嗯”了一声。   这一声在叶子铭听来就如同允许进攻的指令,他欣喜地抬起头看着身下越发柔媚的妻子,蛊惑般地不停唤着:“柔儿……柔儿……”   他灼热的视线缓缓下移,眼前诱人的景致让他的双眸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他用嘴唇替代   了一边手,另一边手继续揉捏着。当他的唇含上那娇软顶峰的蓓蕾时,陈之柔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而此刻,他抽出空来的那只手已经往下探去,寻找那片美丽的伊甸园   ……   前奏是美丽而温情的,主曲却不是那么和谐,痛啊,两人都痛……   虽然叶子铭“与花魁纠缠不清”的名声在外,却是扎扎实实一枚洁身自好的好男儿,他心里想着给陈之柔一个温柔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却因为缺乏实战经验手忙脚乱,折腾的自己一身汗,陈之柔也是疼得皱起一张小脸,俩人都没享受到什么美好的感觉。   陈之柔小脸虽皱着,心里却油然升起一丝甜蜜,他的夫君,似乎跟她一样,是第一次。因为她偷偷看到,他也疼得悄悄皱眉呲牙。不过,娘和教导嬷嬷都没有告诉她男人也会疼啊。   叶子铭其实很想再练习一次的,他相信这次他会做得很好,可是看到陈之柔疼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他不忍心了,起身端来热水,为妻子和自己清理了一下。   再次回到床上,叶子铭伸手把妻子搂进自己的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待怀里小人儿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他才睁开眼睛,拉开些距离,借着烛光柔情地看着小妻子的睡颜:“柔儿,我爱你,只爱你一个。原谅我,我必须纳筱蝶为妾。因为我欠她哥哥一条命。”说完又轻啄了一下那娇嫩微肿的唇,这才再次把妻子的脑袋轻轻拥进自己怀里,闭上眼眸,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他怀里的陈之柔,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心里感慨万分,酸甜苦辣,似乎什么滋味都有,还有深深的不解和疑惑。她在叶子铭的怀里一动不敢动,过了不知多久,才真正睡去。    第八十七章 惊闻 更新时间2013-5-15 8:03:30 字数:3484  安然一行跟着张大人走水路,比来京城的时候可要快多了,舒安说水路比陆路可以快6至9天。官船很大,有两层,张大人和另外三位顺道的官员住在一层,安然一行住在二层。   安然前世坐过几回大海轮,不晕船,瑾儿似乎也很适应,君然和瑜儿就惨了,刚开始几天吐得站都站不稳。幸好大长公主让许嬷嬷备了上好的药,又是抹又是内服的,过了五六天才渐渐适应,恢复正常。不晕船了的君然竟然走了个极端,爱上了在大海上的感觉,又听安然说起什么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心里有了一种不太清晰的向往。   船行到第十三天的时候,一大早,安然他们就被告知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到青城了。君然甚至还感慨:“这么快?”   冷弘宇一家比安然早出发8天,也才刚到福城,冷老夫人已经3年没有看到二儿子了,一早就在厅里侯着,一遍遍地叮嘱厨房准备儿子和孙子喜欢的菜式。冷幼琴听说安然跟二哥一家一起回来,提前一天就带着小儿子和两个女儿过来了。   冷弘文今天连衙门都没去,他的账册危机已经基本解除。前两天秦大人派来传信的人不但给他带来了“皇上特赦,不再予以追究”的定心丸,还给他带来了个大“惊喜”———大长公主替已过世的儿子媳妇认下冷府二小姐冷安然为义女,也就是说,他女儿安然现在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勇明王爷的姐姐?   天哪,那他冷弘文不是也跟大长公主府还有勇明王府沾亲带故了?现在秦员外对他的态度都大大转变,一口一个“亲家”地称呼着。秦大人也给他带了礼物。从来都是他冷弘文给秦大人送礼,何曾想到有一天秦大人也要给他送礼物。   不过,他还没告诉家人这个消息,一是想等安然回来确认一下是怎么回事,二是担心那几个女人多嘴坏事。他只是再一次警告众人不许招惹安然,并让人好好清扫了一下静好苑,赶紧把小厨房拾掇出来,还把府里仅剩的几样好物什都摆到了静好苑去。   林雨兰气得心疼头疼肝疼肺疼,但又不敢闹腾,自从大将军王府来接冷安然进京,冷弘文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而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越发不待见她了。   林雨兰真是后悔啊,当初就应该一次性解决干净了。如今,再要对付那死丫头,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了。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那夏芷云死了,她才得以摘掉姨娘的名号,翻身做主。难道到现在,她这个当家主母还要被那个贱丫头压着?林雨兰坐在冷弘文的对面,看着他一脸兴奋地不停往外探头,一副“慈父盼女归”的神情,紧捏着的拳头里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疼都不自知。   在一屋子人的翘首期待中,终于有丫鬟跑进来通报:“到了,到了,二老爷到了。”很快,就听到一声“娘———”冷弘宇携着妻儿快步进来,跪在冷老夫人面前。待冷弘宇一家见礼完毕,还没见安然的人影。冷弘文急忙问道:“弘宇,二丫头呢?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冷弘宇深深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安然比我们晚几天,她坐御史大夫张大人的官船回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大哥,安然现在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了”   果真如此!冷弘文激动地拉住他:“快说说,怎么回事,二丫头怎么会认大长公主为祖母的?”   冷弘宇遂把京城里的传闻说了一遍,“就这样,大长公主大摆宴席,庆祝小王爷回府的同时正式认了安然为义孙女,认了那个叫夏君然的孩子为义孙。”   冷弘宇不知是不是一直记得那天李氏随口说的几句话,一边讲着事情的经过,一边下意识地悄悄注意林雨兰的神情。结果讲到夏君然跟安然一般大,并且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林雨兰脸色突变,手上的杯子砰地一声掉在茶几上,看到大家都转眼看她,赶紧定了定神,用帕子擦手:“手太湿,滑了,二叔你继续,继续。”   冷老夫人惊喜道:“这么说来,二丫头现在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勇明王爷的大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能请我们到京城参加认亲宴会呢?我毕竟是二丫头的亲祖母,你大哥是她的亲爹呢!”   冷安兰也兴奋地拉着冷老夫人的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那个什么公主作祖母,我是不是也是小王爷的姐姐啊?祖母,我们是不是也要去京城、也可以住在公主府里了?”   一旁的俞慕雪“嗤”了一声,“人家认的是冷木头,跟你有什么关系?还去公主府呢?也不怕被打出来?”   冷安兰脑袋一扬:“冷安然是我姐姐,她的祖母自然是我的祖母,她的弟弟自然是我的弟弟,你又不是冷家人,只好靠边站了,嫉妒也没用。”   冷安卉最讨厌冷安梅四姐弟了,看见冷安兰那副张狂样,心底不断冷笑、极度鄙视,嘴里却一派“好意”地提醒道:“爹,那天那位管家不是说大长公主还有礼物送给我们冷府吗?好像还有东西是特别指定给大伯母的。是吧,爹?”   “噢?”冷老夫人一听到有礼物就更兴奋了,皇家公主送的,那肯定都是好东西啊。“宇儿,快,快拿出来大家看看。”   冷安兰也挑衅地看向俞慕雪:“看吧,我娘是冷安然的母亲,大长公主都特别给一份礼物。”   冷弘宇微叹了一口气,吩咐人把东西拿上来。   冷弘文心里咯噔一下,瞧自家弟弟这模样,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对。   正想开口问,小厮抬着一个箱子和一个大袋子进来了。先打开了那个箱子,有一套上等的徽墨,自然是给冷弘文的。檀香木盒装着的一套翠玉头面,一套金头面,看着款式就是给冷老夫人的。然后是六匹锦缎,看颜色应该是冷老夫人和冷弘文一人三匹。冷老夫人得意得老脸发光,不停笑着,这个孙女总算给她带来点好处了。有大长公主送的这两套头面和衣料,以后个那些老夫人老太君在一起,她也有了炫耀的资本不是。   冷弘文的脸上也有得色,不过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不然弘宇的脸色不会那么奇怪。   冷安兰却是急了起来,上前翻着布匹:“怎么没有我们的?不是还有我娘的吗?在哪里?是了,这里还有一个布包,这里面肯定就是给我娘的东西了。”   冷弘宇点点头:“那里面是一本大昱律法和一根戒尺,是大长公主特意给大嫂的,大嫂你收好吧。”   林雨兰愣住了,然后死咬着下唇,差点没气晕过去。冷安竹一把抢过冷安兰手上的布包丢了出去:“那个什么破公主,她凭什么给我娘戒尺,她……”话还没说完,被冷弘文一巴掌摔了过去:“孽子,还不闭嘴,大长公主也是你可以胡乱咧咧的吗?”   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先皇最疼爱的妹妹,皇上最敬重的姑姑。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大长公主就曾经为先皇挡了一剑,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后来郭老侯爷父子加上双刀女将樊菊花更是为大昱立下了汗马功劳,满门忠烈。   先皇驾崩前叮嘱当今皇上要善待长公主及其后人,并赐予长公主飞凤鞭,如有冒犯之人,可以打死不论。皇上登基后更御封姑姑长公主为大长公主。   郭家军的令牌与郭年瀚一块失踪,郭家军以及樊菊花的三千女将至今仍然只肯听命于大长公主,等待郭小侯爷的继承人出现或者郭明瑜小郡主长大。   冷弘宇摇了摇头,亲自捡起那本大昱律法和戒尺,递给林雨兰:“大嫂,您自己要通读律法,还要好好教导侄儿,祸从口出,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祸害的可就是冷家满门。”   林雨兰接过东西,后牙槽咬得生疼,却不敢说一个字,她再没见识,也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皇家。   冷老夫人也黑了脸,深叹了一口气,大长公主这是敲打他们冷府,为二丫头出头啊!   冷幼琴看到林雨兰吃瘪倒是很愉悦,指着那大麻袋子:“那一袋又是什么东西呀?”   冷安和哼了一声:“大长公主赐的上好的珍珠米,足够冷府上下吃5日,”看着众人的惊讶和欣喜,又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可惜是发霉的米。”他心里窝火啊,大老远回福城陪着这些人吃霉米,他们二房可没有欺负安然,不能沾安然的光不说,还要被大房这些人拖累。   “叵”的一声,冷弘文跌坐在椅子上,然后红着眼站起来,一脚就朝林雨兰踢了过去:“你这个黑了心的女人,我们冷家全被你害死了。”   林雨兰正要张嘴嚎啕大哭,门房婆子进来回话:“大老爷,京城大长公主府有人来了。”   进来的是大长公主派到福城打前哨的人,大长公主府的二管家:“冷大人,安然小姐带着小王爷和小郡主随礼官直接去青城为菊花夫人打理开祠祭祀的事,六日之后才会回到福城,小王爷和小郡主将随安然小姐住在冷府一个月,烦扰冷大人了。”   “哪里哪里,小王爷和小郡主不嫌弃冷府简陋,下官荣幸之至,下官马上让人安排出最好的院子。”冷弘文喜不自禁。   来人笑道:“不用麻烦冷大人,小王爷和小郡主跟我们安然小姐亲近得很,他们要与安然小姐住一个院子的。至于侍候的人,我已经从京城带来了,都是三位小主子在大长公主府用惯的下人,只要请人给我们指了位置,我们这些人自己张罗就好。我们侍候的人加上侍卫有七八十人,烦请冷大人安排几间屋子,靠近三位小主子的院子就成。一应费用都由我们大长公主府承担。”   在场众人听到大长公主府的管家口口声声称安然为小主子,都惊呆了,有人欣喜、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害怕……   冷弘文是欣喜的,他如果有了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这层关系,日后的官途岂能不顺畅?可是那本律法和戒尺,还有那一大袋霉米……很明显,大长公主对他们冷府不满。    第八十八章 归 更新时间2013-5-16 8:03:59 字数:3246  冷弘文找来管家,让他带大长公主府的人去静好苑。等人走了,又狠狠瞪了林雨兰一眼,对冷弘宇和李氏说道:“弘宇,你们回来了,这段时间就弟妹管家吧,让容嬷嬷帮着你,要小心照料静好苑那边。今天起,就把那米煮了吧,在小王爷他们到之前吃完。”   “凭什么,我才不要吃发霉的米呢。”冷安兰小声嘟囔着,刚才冷安竹挨了一巴掌,她倒是不敢大声囔囔了。   “那你就饿着吧,容嬷嬷,你亲自盯着,大长公主赐的那些米没有吃完之前,不许吃其他米面,吃不下的人就饿着。有谁发牢骚或把米饭倒了,被大长公主府的人知道的,以家法处置。”冷弘文倒是没再发脾气,冷冷地吩咐道,他现在要先理理自己的思路。   冷老夫人看到自己的大媳妇和小孙子都被打了,心疼得很,也不满地叨叨:“都怪安然那死丫头,就算真的受了委屈,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她这是报复我们啊!这就是一个孽障!”   冷弘宇吓得赶紧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娘,您可别再惹事了,听说小王爷把安然当作亲姐姐一样。真惹恼了大长公主,只怕皇上会赐我们全府吃五年霉米的。”   冷弘文也吓坏了,这府里现在就有大长公主府的人呢:“娘,大长公主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她手上的飞凤鞭,打死多少人都是不用追究的。”要不吓吓他这个亲娘,冷弘文还真怕会惹出事来。   冷老夫人果真被吓到了,一张脸瞬间刷白,不敢再说话。   冷幼琴却来劲了,拉着冷老夫人的手:“娘啊,您就答应把二丫头给我们家海儿吧,肥水不留外人田不是,娘啊,我给您跪下了……”   冷弘宇和李氏都皱起了眉头,这又起什么妖蛾子?就凭俞慕海那个不着四六的东西?这大白日的,做什么梦呢?   冷弘文喝到:“你给我滚,说过再提这茬,就不要踏进我们冷府了,你记不得了吗?”   冷弘宇也看向冷幼琴:“妹妹,你就别再给我们招祸了好不?大长公主特意让我转告大哥,安然的亲事以后是要请皇上赐婚的,我们不能插手。”   冷幼琴还想张嘴,身旁的俞慕泉赶紧拉住她,猛摇头,她这个娘,还真是没有眼色!现在冷府因为冷安然更有前景了,这大舅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升职到京城做京官,可不能断了这门亲,要想法子跟安然表妹走近了才行。   冷安梅手上的帕子都快被拧破了,皇上赐婚,皇上赐婚啊,凭什么是冷安然那个小贱人?她冷安梅才是冷家的嫡长女,是精通琴棋书画、有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凭什么那个乡下长大的贱丫头可以这么好运攀上什么公主什么王爷?   被丫鬟扶起坐在椅子上,还在发疼的林雨兰也是咬牙切齿,那个贱丫头,人还没回来就害得她失去管家权,皇上赐婚,呸———。过年的时候她的爹和大哥还在怂恿她想办法把那个贱丫头许给他大哥的儿子,她的亲侄儿。说那个贱丫头既是只会下金蛋的鸡,怎能不便宜了自个儿娘家?而且还能一辈子捏在她手里翻不出去。林雨兰的眼里发出了毒蛇一般幽冷的光。   无论冷家各人各自存了什么样的心事,大家还是硬着头皮乖乖吃了五天的霉米,连冷幼琴母子四人都宁愿吃霉米也不肯离开,这安然带着小王爷小郡主就要回来了,他们怎么可以走?   众人的期盼中,六天很快过去。这天早上,冷府来了很多人,闽州知府齐大人以及离得近些的能上得了台面的地方官员,只要有渠道获得消息的,都带着夫人、女儿来了。   夏芷云留下的庄子、铺子上的大管事也都来了。刚刚前不久,百香居推出了两种新款点心,众人都快抢破头了,据说以后每个月都会推出一种新口味。现在的百香居店门口每天都排着长队,经常有人因为慢一步就只好眼睁睁看着前面一个人买走最后一份新品糕点。丽美银楼也推出了几种新款限量版首饰,据说与京城店同步推出,引得夫人小姐们都往丽美银楼跑,抢不到的见识一下新款也好啊。   更让冷弘文惊心的是,丽美银楼和百香居都推出了一系列优惠活动,名头都是庆祝少东家冷二小姐正式接管店铺。他让菊香去她两个哥哥那里打听,只知道安然已经见过三位大掌柜并出示了店铺地契房契以及他们的身契,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秦员外也带着夫人来了,他跟冷府是亲家,拐来拐去的也算跟小王爷沾亲带故了不是?   见同袍们都巴巴地来讨好自己,冷弘文甭提多爽心了,真正是满面春风、容光焕发,不亚于当年荣登探花。   正在马车上赶路的冷安然可没想到府里摆了那么大一阵势在等他们,他正在跟君然交代和安排一些事情。他们到城门口就会分开,君然直接去福城的夏府,夏府已经修整完毕,此时早已接到消息的福生、何管家几人正在夏府等着呢。安然让小端和秋思也跟着君然住到夏府去,现在她身边又多了一个舒霞,以后秋思和小端就专攻双面绣了。   瑾儿和瑜儿两个小家伙都还睡着,这几天的开祠祭祀一连串仪式下来,他俩也累坏了。许嬷嬷和桂嬷嬷一边照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边听着安然的安排,偶尔还会给点意见。安然很尊重这两位嬷嬷,人老成精,何况都是从皇宫那种厉害女人满窝的地方出来的,真正叫做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从京城一路到青城,再到福城,安然处事都特意让两位嬷嬷在旁边,很虚心地请她们指点。   许嬷嬷是大长公主的心腹,桂嬷嬷的后半生都要靠着安然,安然相信她们给的意见都是为她好的,而且她也不是真正14岁小女孩,对她们提出的东西自己也会进行分析。   而这一路下来,加上在青城的几天,看到安然处理事情的周到和利索,以及那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度,两位嬷嬷也是暗自点头。许嬷嬷暗道大长公主的眼光果然犀利,桂嬷嬷则是庆幸大长公主挑了自己给安然,也就更加尽心地照料和指点自己的这位小主子了。   安然一行到冷府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众人上来行礼,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幸好在青州已经见识过这种场面,安然倒是很镇定,她知道这些人跪的是瑾儿和瑜儿,又不是她,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瑾儿小大人似地叫起,这些人赶紧上前套近乎、嘘寒问暖,自我介绍。跪的是小王爷和小郡主,套近乎就主要对安然了。那俩主子太小了不是,尤其小王爷,才五岁,拍他马屁,前脚走,后脚他小人家可能就忘记你是谁了。   安然牵着瑾儿、瑜儿,被几位丫鬟、嬷嬷护在中间,眼眸清亮、浅笑如常,更显清贵大方。看得齐知府暗自捶胸顿足,感慨老天戏弄他们齐家,这么一个高贵漂亮、后台坚实的儿媳妇被他们轻易给放弃了。   见冷弘文和冷弘宇扶着冷老夫人过来,安然忙上前行礼:“老夫人安、父亲安、二叔安”冷弘文笑得一派慈爱:“好,好,回来就好。然儿先带着小王爷小郡主去梳洗休息,晚上府里准备了接风宴给你们洗尘,各位大人都会留下来用饭。”   安然乖巧应道:“是,父亲。”   正要转身,冷幼琴突然边大声喊着边扑了上来:“然姐儿,我的乖侄女,你可回来了,姑姑想死你了。”站在最外一层的青鹄横起右手挡住了她。   桂嬷嬷护着安然,冷冷地说道:“这位太太,你这样横冲直撞,会吓到我们主子的,还是请你站远一些。”   俞慕雪勃然大怒,冲了上来:“你这个老奴才,我娘是你主子的亲姑姑,你个奴婢算是个什么东西?小心我外祖母罚你跪上一日。”俞慕泉一个措手没拉住自家妹妹,又听她出口狂言,真是急死了。那位嬷嬷一看那气度就不像个普通嬷嬷,而且谁知道是不是小王爷小郡主的人?   冷弘文兄弟也气坏了,真该早一点把这母女几人赶回平县去。   护在安然另一边的舒霞笑道:“这位小姐,我们是奴婢,但不是冷府的奴婢,更不是你俞家的奴婢。桂嬷嬷这个奴婢还真不是你可以骂的,她可是太**里出来的六品宫嬷,是我们小姐的教导嬷嬷。我们大将军王府的老太君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对桂嬷嬷也客客气气的,不让她跪呢。”   俞慕雪还想说什么,却是被俞慕泉死死掩住了嘴。   众人听了也是一片哗然,太**里出来的六品宫嬷,给了冷二小姐做教导嬷嬷,大长公主特别看重这个义孙女的传闻看来真是一点不假。   冷弘文急得脸都赤红了,朝容嬷嬷丢了个眼色。很快,几个婆子过来把冷幼琴和俞慕雪拉走了。   冷老夫人觉得忒郁闷,二丫头的一个嬷嬷都是六品,她可是什么诰命都没有呢。在大昱,只有正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才有资格为母亲和妻子求封诰命,如果是像林雨兰那样由姨娘扶正的夫人,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请封诰命的。所谓的特殊情况包括几种:一是原配正室的娘家(当家之人必须也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家),即大将军王府配合请封;二是本人的亲生儿子得了正四品以上的官职,为母请封;三是冷弘文或者林雨兰有特殊功绩;四是皇太后或皇后特封。    第八十九章 孝心(上) 更新时间2013-5-17 8:03:08 字数:3090  半个月的行程加上在青城几天的劳累,安然还真是觉得乏了,接风宴一结束就回屋睡大觉,谁也不见。静好苑现在侍候的人都是从大长公主府来的,又有众多的侍卫把守,这不,冷幼琴就被挡驾了,气冲冲地回到慈心院。   一进门就冲着冷老夫人囔囔:“这哪里还是冷府,自己家人都不能进。娘,再这样下去,人家可是不认您这个亲祖母,只要大长公主那个义祖母了。”   此时,冷弘文冷弘宇兄弟俩都还在外院送客。冷安卉气愤这个脑袋进水的姑姑,但冷老夫人一向偏疼冷幼琴,自己在冷老夫人面前又一向不亲厚,硬是忍着没有开口。   冷安和则是不能忍了,他是孙辈中的老大,又是一心要入仕途的,不能不顾忌:“姑姑,冷家要是有什么不好,你们俞家也一样会遭难。您如果实在不满意安然妹妹,不如回平县,眼不见为净,要知道祸从口出,您这样口不择言会害死我们的。我和安松都要科考入仕,您就为两个侄儿考虑一下吧。”   冷安松也开口了:“姑姑,父亲已经让您回平县去,您现在还这样毫无顾忌乱说话,不怕父亲翻脸吗?”冷安和说得对,现在冷府有了冷安然的关系,对他们都有好处,开罪了大长公主,他们冷家就全完了。   冷幼琴见两个侄儿都开口赶她走,扯开嗓子就开嚎:“娘,您看看,您看看,大哥前阵子还找我借银子呢,今天两个侄儿都开始赶我了,娘啊,这娘家容不下我了呀!”   “向你借银子,也要有借到才行啊。不是一个银角子都没得着吗?也好意思提?”林雨兰冷哼了一声。   “你……我……娘啊……”冷幼琴近来在娘家是屡屡吃瘪,能嚎的也只有她娘了。   “行了”冷老夫人无力地挥挥手,她自己还憋屈着呢。“你大哥和二哥的话你都忘记了吗?难不成你真想祸害自己的娘家?你还是回去吧。”女儿再怎么的还是俞家的人,儿子孙子都说了会给冷家招祸,还是让她走吧。   俞慕泉直翻白眼,她这个娘,真是太没脑子了,这样乱说话,何止祸害冷家?更是直接祸害俞家啊,要是让她公公田老爷知道了,还不知怎么埋怨她呢。田老爷现在就愁巴结不了冷安然,不要说大长公主这个大后台,就冷安然自己那双面绣,就令田老爷眼馋死了。   现在她们不仅接近不了冷安然,还让她娘把冷府上下都惹恼了。   “外祖母莫要生气,”俞慕泉轻轻帮冷老夫人揉着肩,“我娘她一向不会说话,近来又为家里的生意急坏了,不是有意的。”   此时冷弘宇陪着刚刚赶到的俞老爷进来了,俞老爷听到大女儿的话,就知道自己的夫人肯定又惹事了。赶忙上前给冷老夫人行礼:“岳母大人莫怪,夫人她一向将娘家看得很重,就是心眼太直,不会说话,还请您老不要与她计较。”   大家又呱啦了几句场面话,各自散去,回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清早,安然照例去慈心院给冷老夫人请安,却见一大早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了。因为除了给冷老夫人请安的时间,俞家的人见不到安然。虽然这里是冷府,守着静好苑的侍卫们可不买他们的账。   而冷弘文兄弟怕冷幼琴一家人又招事,特意来盯着,心想这俞老爷连夜赶来,肯定跟安然有关。   果然,安然给冷老夫人和冷弘文请安后,俞老爷就赶紧凑上去:“安然,我是你姑父,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安然眼皮轻抬,福了一礼:“姑父好”。这是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一身暗紫色的袍子,发福的身材,典型的地主老财形象。   “好,好,安然啦,你帮帮你姑姑姑父吧,我们俞家现在就剩这两家香满楼了,再救不起来,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呀?”俞老爷一脸恳求地看着安然。   安然依然没有一丝表情:“我已经说过了,卖给双福楼的那些菜谱不可能再给别家酒楼,姑父要替我付那笔巨额的赔偿金吗?”   “这,这,安然哪,你看,我们是自家人不是?这菜谱用在自家的酒楼,这薛家也不好追究不是?”俞老爷依然不肯放弃。   “自家人,哼,”林姨娘嗤了一声,“妹夫,前阵子你抱病在家不见人,我们家老爷只好向别人借了一笔银子,这自家人的,你看看是不是先帮着还上。”   “我……咳咳……”俞老爷尴尬得老脸羞红。   安然心中却是一凛,对啊,冷府现在可是囊中羞涩,下一步要打她手上那几间铺子的主意了吧?别说在这孝大于天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她也不能够对祖母、父亲、兄弟姐妹不闻不问。虽然之前她是被苛待的,虽然那些是她母亲留下的嫁妆,可以不给他们,却不能不管他们。   社会舆论总是同情当下的弱者,尤其是处于弱势的长辈,即使有着众所周知的前因。何况冷弘文刚刚“捐款赈灾”,人家会以为他是因为慈善、捐出钱财才变穷的。毕竟一个知府明面上的俸禄并不是很多。   安然浅浅一笑:“如果真是自家的店吧,我倒可以再想一些没有给过双福楼的菜谱,但是,”   俞老爷和冷幼琴刚笑开的脸被“但是”两个字打住了。   安然继续道:“我可以给出三十道新菜谱,每月一道,偶尔还能给你们出几个点子,但香满楼要分出四成给我父亲。这样才能算是我自家的店,跟薛家也才好说得过去。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跟我父亲谈。”   冷弘文听得心花怒放,感觉百般熨帖啊,差点没有老泪纵横。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再怎么记恨,这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俞慕雪先怒了:“凭几道菜谱,就要我们四成的酒楼,想得真美!”   安然浅笑依旧:“你们可以不接受,我们不勉强的,是吧,父亲?”   冷弘文和蔼地笑着,爱惜地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肩,转向俞家几人时却是一脸冷傲:“当然,我们不勉强,若不是然儿心善,想帮帮你们俞家,我还真是看不上你们香满楼呢。”   俞老爷的嘴蠕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话来:“这四成,真是太多了。两成吧?我们的香满楼可是开了二十年了,而且、资金和人可都是我们俞家的。”   “呵呵,”安然轻笑,“现在的香满楼,哪里还有当年的名声?而且有双福楼在的地方,你们要争一流的高档客人是争不过的,你们的资金、实力、背景都斗不过他们。但是如果你们把目标客人转向二流的、中高层的客人,倒是还有多发展几家的可能。我可以给出食材成本低、做法独特的菜式,可以让客人觉得酒楼高贵但不贵。资金和人都容易解决,而我的菜式才是吸引客人的支柱。如果找别家酒楼合作,我一定会要五成的。你们慢慢考虑吧,愿意的话就跟我父亲去谈。说起来,这些年,你们可是沾了我父亲不少光呢。”   “然姐儿,我是你亲姑姑,我们俞府一大家子呢”冷幼琴一脸抱怨。   “您是我姑姑,所以我才没要五成。您也知道,我父亲现在缺钱,冷府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安然借着喝茶,没看她,淡淡地回道。   “哼,你不是有你娘留给你的那么多店铺吗?”俞慕雪冷哼。   “你也说了,那是我娘留下的嫁妆。用来贴补家用的话,我父亲在朝为官可不被人笑话?对了,姑姑头上这支钗,泉表姐手上的镯子,还有表妹你的这对耳珰,也都是我娘的嫁妆呢。你们俞家也沾了我娘不少便宜不是?”昨天刘嬷嬷看见这些东西可是嘀咕了半天。   “你……你……你……”冷幼琴母女三人满面通红,似乎马上就要窒息过去。   “行了,不要你你你了,你们自己考虑,愿意就找我谈契约,不愿意就回平县去吧。”冷弘文心里烦躁,很不耐烦地对俞幼琴喝道。这个女儿,先堵住了他的嘴啊。不过现在有大将军王府盯着,还真是不好打那些嫁妆的主意。不如想办法先得到这香满楼的四成份子。至少,安然在这一块愿意出力帮他不是?   安然也不管众人多彩的脸色和心思,站了起来:“父亲,我要回静好苑了,小王爷和小郡主还等我一起用早餐呢。”   冷弘文现在对着安然的时候总是笑得一派慈爱:“嗯,去吧,照顾好小王爷和小郡主,需要什么跟父亲说。”   安然点头应下,带着舒安和舒敏走了。   冷幼琴只好再次求助冷老夫人:‘娘,这几年俞家的产业越来越少,铺子也就指着这两家香满楼了。”   冷老夫人此时对安然也是非常不满,安然刚才就那么直通通地指出冷幼琴母女三人的首饰是夏芷云的嫁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那些东西自然都是她给冷幼琴的。   冷老夫人对着冷弘文哼了一声:“二丫头要是真有孝心,就应该把她手上那几家店铺交出来,何必要这样逼自己的亲姑姑?”    第九十章 孝心 (下) 更新时间2013-5-18 8:02:51 字数:3056  有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安然才能获得分类强推的机会。强推再一天半就结束了,亲爱的朋友们请多多支持安然。安然的点推比、点收比实在不成比例,看着像是营养不良的虚胖有木有。新书不易!求推荐,求收藏!   —————————————————————————————————————————   冷弘宇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娘是怎么想的,如今跟安然的关系已经闹到这一步了,还没看明白吗?他可没忘记曾管家那副冷笑讥讽的神情,“娘啊,大长公主给那本律法和戒尺,您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她是看在安然的份上给您留了三分面子,所以只说赐给大嫂。而且现在京城里很多人都在传冷家靠霸占夏芷云嫂子的嫁妆养活,大哥以后还想回京城呢,安和、安松他们还要入仕、还要娶亲,您不担心以后人家都不敢将女儿嫁到冷家来吗?”   冷弘文听了大震,夏芷云一进门就将大半嫁妆充入公中是让他很得意很骄傲,可是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对外是一点不敢传出风声去的。这次一定是安然的事惹恼了大将军王府,有意传开了,这对他可大大不妙,就算不能升职进京,他这个知府以后出门也丢脸啊。   “这……这……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当年也是她自愿交出来的,又没有人逼她。再说了,她嫁进冷家不就是冷家人吗?”冷老夫人越说越小声,明显没有底气。   冷弘宇决定再下一点猛药:“还有妹妹,你们母女这么张扬地戴着嫂子的嫁妆出来,要知道安然身边那几个丫鬟嬷嬷都是不简单的,传出去你们俞家子女的亲事以后也怕是会很成问题。”   冷幼琴大骇:“她敢。”   李氏冷笑道:“她有什么不敢?人家有什么需要求你们的?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俞慕泉嗫嚅道:“她就不顾及名声吗?”   李氏瞥了林雨兰一眼,又看向俞慕泉,嘴角明显带上讥笑:“人家安然不是说过,她的名声,早就被一些人破坏了。而且人家不偷不抢,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在乎这些虚名?现在有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撑腰,你还怕她以后嫁不好吗?大户人家的人,谁不知道后院那点子手段。现在京城里也有不少人知道安然被退亲的事,可还不都是在笑那男家傻,什么没福气?命薄、克亲、脾气暴躁?如果真是个福薄的会被大长公主认作孙女吗?”   听到这里,林雨兰和冷安梅真真是忐忑不安,现在齐夫人和齐荣轩都在京城,听到那些话岂不是更恨她们?将来冷安梅嫁过去可怎么办?听说昨天齐知府还见了安然身边的桂嬷嬷和刘嬷嬷,他们说了些什么?   冷老夫人则是冲着李氏咆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后院的手段?我们对二丫头做什么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命薄的孽障,她害得我们还不够吗?那大长公……”   “娘———”冷弘文和冷弘宇同时跪下,大声喝止冷老夫人的话。   “娘,您真想我们一大家子死无葬身之地吗?”冷弘文急得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冷老夫人如被一瓢冷水当头泼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一点要说什么,现在府里可有不少大长公主府的人呢,还有小王爷和小郡主都在。   懊恼之下,又把火气撒在李氏头上:“以后外面听来的那些有的没的,不许在府里胡乱咧咧。”说完让青豆和红豆扶着自己进去卧房,也没有心情再理会冷幼琴一家。   冷弘文冷冷地看着冷幼琴:“你们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冷府了,放心,我不会再找你们俞家借钱,也对你们的香满楼没有兴趣。只请你看在冷府毕竟是你娘家的份上,以后不要再来怂恿娘,我们冷府真有个什么,你们俞家也脱不了干系。”   “是啊,妹妹,昨天和今天两天,你们一家人就几次差点惹出大祸,你们还是回平县去吧。真惹出了什么,大家都躲不过。”此刻对冷弘宇来说,这个妹妹和外甥女就像是吸引祸害的源头,不知什么时候就招出祸事。   这是要断了来往?俞家5人骇住了。冷幼琴张嘴想说什么,被俞慕泉拉住。俞老爷赶紧陪上笑脸:“别,别呀,两位舅爷可别生气,这女人就是嘴快,无论如何都是自家兄妹不是?大舅爷,我们这就去书房谈合约的事,你可别跟你妹子计较,她就是见识少眼皮子浅。”   俞慕泉也笑道:“两位舅舅放心,我会看着我娘和妹妹,她们不会再乱说话了。”   冷弘文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带着俞老爷去了书房。   此时,安然也在静好苑的厅房内见了两个庄子上的大管事:昌大管事和水庄头。因为外祖父夏老将军跟安然谈起二人时称为阿昌和阿水,安然就称呼他们作昌伯和水伯。   昨天二人已经将账本和带来的庄子上自产的蔬菜、野味、和一大桶活鱼送进了静好苑。当然,安然让刘嬷嬷安排分了一些送去大厨房,庄上送来的鲜果,各院也都分送了一些。   昌伯和水伯都曾经是老将军的护卫亲兵,又感念夏芷云对他们一家的照顾和信任,在这过去的五年多时间里一刻都不敢背义,这点安然从昨天送来的账册、银票数目、还有庄规上都可以看出来。   据夏明说,两年前,水伯的小儿子被人诱去赌博,为偿还赌债私自卖掉庄子上的产出而不入账,被水伯暴打了一顿,切掉了一根手指,后来是水伯拿出自家多年的积蓄补上了亏空。   昌伯和水伯都已在农庄上多年,却仍然没有褪去军人的刚毅和气度,两人恭恭敬敬地上前给安然行李,却被舒安和舒敏抢先一步拦住。   安然向他们行了半礼:“两位都是追随过我外祖父的,又帮助我娘打理庄子多年。你们本来就不是奴籍,以后尽可将安然当作自己的晚辈看待。”   二人都避开了安然的礼。昌伯说道:“我二人虽不是奴籍,但二小姐依然是我们的小主子,小姐善待我们,我们生受,不行礼了就是,但是万万不敢受小姐的礼,规矩不可破。   安然也没坚持,让他们坐下,听他们说了一些庄子上的事情。安然前世就一直都是在城里生活的,对于农事一窍不通。这两个庄子都是肥田,其中一个庄子还有一片山林,产出一直很不错,两位大管事又管理得好,安然就不想多插手了。术业有专攻,她又何必瞎指挥?纯粹只会帮倒忙,“昌伯,水伯,安然对庄子上的事不懂,不过有二位在,我也不必操心。你们有什么困难或需要就找我一起商量,其它就照以前一样由你们做主就好。”   安然将老将军带的礼物给了昌伯和水伯,又照着店铺的例把庄子上五年得利的1%给了他们作为奖金,两个近五十岁的老男人激动得直抹眼泪。老将军惦记着他们,小主子又信任他们,还给予这么好的待遇,能不激动吗?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一种信念比银子更重要,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昌伯抬手用袖子擦眼泪,突然“啊呀”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三个小纸包:“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些东西给忘了。上次听夏青说小姐喜欢买番邦的东西,还说能做菜,今天我在路上正巧碰见一个番人,他只会说几句汉话,其他叽里咕噜的我也听不懂。好像是第一次来大昱,跟人走散了,要把这四包东西卖给我,我比划着问他这是不是能吃的,他点头,我看他也可怜,就给买下来了,小姐看看得不得用?”   安然打开一个纸包,不是调料,似乎是什么种子,闻了闻没有特别的味道,倒是包种子的纸上印了很多字,竟然是英文。   安然把种子倒在自己的帕子里,展开那张纸看上面的内容。   天哪,竟然是西红柿的催芽、育苗、种植方法,难道那些种子是西红柿种子?安然狂喜,赶忙把另外两个纸包打开,其中一包看着像葡萄籽,纸包上印的内容果然是葡萄的种植方法。另一包是石榴种子。   安然乐得大眼睛笑得弯弯的:“昌伯,你可捡到宝了,等这几样东西种得了,我们可要发一笔大财咯。”   昌伯、水伯二人眼睛亮亮地盯着那三包种子看:“小姐,这些是种子?长出来的东西很好吃吗?可我们都没人见过,不会种啊?”   安然呵呵笑道:“你们放心,我会把他们的催芽、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写出来,你们找一个可靠的人负责,把试种的地方圈起来,以免泄露出去。昌伯,你那个庄子上有山林,更容易找一个隐蔽的山凹来种植,你们庄子就负责这两样,葡萄和石榴。水伯,你们庄子负责这个番茄。   昌伯二人赶忙应下,心里感慨他们小姐懂得东西可真多,连那鬼画符似的番文都能看懂。    第九十一章 小富婆 更新时间2013-5-19 8:02:27 字数:3168  回到冷府的第五天,一早去向冷老夫人请安时,安然跟冷弘文说今天要带瑾儿和瑜儿出门,去义弟夏君然府上。   自从冷幼琴一家跟冷弘文签了合作契约,带着冷弘文特派的一个帐房先生、一个二掌柜,以及冷安然首月给的三道菜谱、一个“韩式泡菜”方子、一个“越早越便宜”的促销计划回平县后,冷安然早上到慈心院请安就清静多了。   冷弘文现在对安然可谓百依百顺,何况那个什么夏君然是大长公主的义孙,他们来往也很正常,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也不可能不答应啊,小王爷和小郡主要义姐带着去探望义兄,他能拦住吗?   冷弘宇挣扎了很久,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安然,听说你那个义弟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真的吗?你婶婶可好奇了,什么时候也让他来府里玩玩?”   正要进门的林雨兰顿住了脚,却没来得及拉住安兰,安兰也好奇地接过话:“二姐姐,真有跟你长得那么像的人吗?比我跟四哥还像吗?(冷府两房共四个男孙,依长幼排名:二房长子安和、大房长子安松、二房次子安柏、大房次子安竹)   安然笑笑:“二叔从哪听来的?一男一女怎么会一模一样?如果我是男孩,或者君然是女孩,我俩才是一模一样。”虽然是玩笑话,却是等于默认了自己和君然长得很像。君然下个月就会进荟华堂进学,到时候不得不曝光于人前,听说冷安松年前也刚进了荟华堂。   大昱最出名的书院有三间,京城的清晖书院、福城的荟华堂、以及湘州的博雅苑,都是需要带着推荐函、经过考试才能进的。谢言博大学士很看好君然,本来是要推荐他进清晖书院,谢大学士自己就在清晖书院任“博讲”,相当于现代的客座教授。但是君然坚持要与安然一起回福城,谢大学士从夏烨林处知道君然的真实身世,倒是很欣赏这一份姐弟亲情,也没强求。他相信以君然的天赋和努力,很快就能在京城再见到他。   冷弘文也兴起了兴致,笑着随口凑上一句:“一模一样?双胞胎也很少一模一样的,说起来你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也有郎中说是双胞胎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砰”的一声,门旁边的架子倒了,架上的花瓶摔碎,瓶里的水、瓷碎片、花瓣……一片宁乱,满地狼藉。原来是林雨兰虚晃了一下,不小心把手撑到架子上,结果把架子推到了,自己幸好被锦秀拉住才没摔下去。   冷弘宇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雨兰,心底的问号不断变大,变得越来越清晰,却令他越来越恐慌,要不要同大哥谈谈呢,还是继续暗中查探?   冷弘文则是很不耐烦地瞪了林雨兰一眼,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离谱,现在连基本的仪态都失了,平平地上走路也会走成这么狼狈?   冷老夫人却是心疼,心疼那个花瓶啊,上好的越窑青瓷呢!看来她还是得把剩下那两三件贵重瓷器收进卧房好了,这个厅堂最近老和银子犯冲,她可真没多少好东西了。   安然心里冷笑,面上依然平静地告退出去。   冷弘文对着林雨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也出门上府衙去。   这一插曲并没有影响安然的心情,早餐过后,她就带着瑾儿一行坐上马车往夏府而去。车行至半途,突然停了下来。   舒安打开车帘,只见一个王府侍卫提着两个人丢到车前:“安然小姐,这两个人鬼鬼祟祟跟了我们一路。”   刘嬷嬷也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看了那两人一眼,对安然说道:“一个是丁嬷嬷的儿子,另一个是大管家和菊香的儿子,都是林姨娘的人。”   安然扬了扬眉,对那个侍卫说:“你把这两个人送到知府衙们,交给我父亲处置吧,就说担心他们行为不轨,危及小王爷和小郡主的安全。”   侍卫拎着那两人领命而去。安然在舒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舒安点头下车,走入旁观人群,很快就消失了。   安然等人继续前行,约摸又行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   这还是安然第一次到这个宅子,看到正大门上“夏府”两个字时,心里就生起一种宁静亲切的感觉。这里才是她的家,有那个冷府给不了她的归属感。   让安然没有想到的是,来开门的竟然是黄伯,笑咪咪地问了他和黄婶的身体状况。刚进门没走几步,倏地从里面闯出三只大狼狗,正是小雪、大猛、和娇娇。瑾儿和瑜儿吓了一大跳,都躲到安然身后。   三四个月没见,三个小家伙已经长成大家伙了,竟然还认得出安然,都靠在她腿边撒娇呢。安然依次抚摸了它们的脑袋、揉捏了一下脖子,三个小家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朝着安然身后一众人摇了摇尾巴,吠了几声。可爱得不得了。   安然转身笑道:“它们仨在对你们表示欢迎呢。”   瑾儿又兴奋又害怕地指着三只狗狗问安然:“大姐姐,我能摸摸它们吗?”   安然牵着瑾儿的小手放在小雪的脖子上,瑾儿见小雪没有咬他,还把脑袋往他手上凑,开心地咯咯咯笑得欢实。   此时君然、福生、何管家等人也迎出来了,君然看见瑜儿羡慕地看着瑾儿和小雪,也把大猛和娇娇招到身边,牵着瑜儿的小手去抚摸它们的脑袋。   等两个小姐弟玩开心了,众人这才齐齐跪下向小王爷和小郡主行礼。瑾儿小大人似地说道:“这里是哥哥和姐姐的家,就是我的家。你们不用跪了。”瑜儿也嫣然笑道:“正是,你们怎么对哥哥姐姐的,就怎么对我们好了。”   众人齐声应下。   大家一起向内行去,边走边看,何管家则一路为安然介绍整个宅院的结构。   这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子,狭长的外院就有两个厅房和大大小小二十多间屋子,内院则由四个对称排列的正院和东西两个小跨院组成,安然、君然、福生各一个正院,还有一个作为备用客院。在这四个正院之间,还有一个花园。   “这里的花园比平县府里那个花园大一些,也装了秋千架。还有一个荷花池,只是现在花都还没开呢。”君然笑道,他从在平县开始养成的习惯,早上晨练后就在花园里读一会儿书,诵记效果特别好。   瑾儿和瑜儿一听到秋千就很好奇,安然让小端和小诺几个带着他们俩一起去花园玩,三只狼狗也带去了。当然,青鸿四婢自然不会离了两位小主子。   君然也跟许先生去了书房,还要准备进荟华堂的考试。   绕着整个宅院转了一圈,安然很是满意,多了一座豪宅诶,还是大城市中的豪宅,自己也算是个有豪宅、有旺铺、有肥田、有大笔积蓄的小富婆了吧,呵呵,这可是前世的她做梦都梦不到的景象。   众人回到外院的厅房,福生和何管家开始汇报这几个月的情况。美丽花园已经完全打开了市场,现在孙掌柜正在京城筹备新店,福城和平县的两家店则由福生负责。何管家主要张罗两个府里的事情以及人手添置安排。   现在平县的府里内务日常由舒意负责,制衣坊由丽棠和丽竹负责,店铺日常事务由二掌柜平安负责。那府里还新添了几个人,是一家子买进的官奴,夫妻两个正好接替了黄伯黄婶的工作,两个女儿在内院做丫鬟,一个儿子打杂、跑腿,还跟着柱子叔学会了赶车。   庄嬷嬷、丽梅、丽兰、舒心、丽芙丽蓉姐妹、王平父子、和黄伯、黄婶都跟着迁到了福城,福城这边也买了两家人和几个丫鬟婆子负责各项杂事。   安然对何管家做事是很放心的,当下也没多问,说了一下以后的方向和近期一段时间的安排,就让大家各自忙碌去了。   福生和何管家留下,安然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和君然目前的状况以及同大将军王府、大长公主的关系,还有“康福来药膳阁”和“红红火火”的事,让他们心里有底,以后都会参与相关工作。   安然笑道:“何管家,你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田产之类,我们也可以多添置一些。”现在安然手上拢共有近五十万两银票,白白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还是要添一些生息的产业。   “好咧,小姐,我会关注的。”何管家兴奋地答道。想他们一家到小姐身边还不到一年,妻子的身体越来越好,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夏府也越来越兴旺,这是之前几乎要面对妻丧家散的他所不敢想象的。小姐就是个福星,他相信,跟着小姐,他们家即使三代都脱不了奴籍,也能过得很好。   此时,知府衙门里,那两个跟踪安然他们被逮住的小厮正跪在后院瑟瑟发抖,冷汗直流。内堂,冷弘文兄弟二人在密谈。   冷弘宇是来跟大哥谈祠堂的事,结果他前脚才进府衙,后脚那两人就被侍卫提溜来了。侍卫只说这两个人跟踪小王爷的车队,危机小王爷小郡主的安全,请知府大人审问过后给他们大长公主府一个交待。   涉嫌危害王爷郡主?这个帽子太大了,不说那两小子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就是冷弘文兄弟俩,也捏了一把冷汗,因为这两人都招出是奉夫人,也就是林雨兰的命令跟踪安然他们的。    第九十二章 爆 (上) 更新时间2013-5-20 8:02:32 字数:2256  那个大管家的儿子木儿才13岁,还是个孩子,经不起吓,两下半就全都说了出来:“夫人让我们跟着二小姐他们,看看二小姐的那个义弟是不是真的跟二小姐长得很像。老爷,我们没有危害小王爷小郡主,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是啊是啊,老爷饶命,奴才真的只是奉命看那夏公子的相貌和年龄,给奴才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危害王爷和郡主,请老爷救救奴才啊。”丁嬷嬷的小儿子今年已经十七了,相对更镇定一些。   冷弘宇皱了皱眉,把冷弘文拉到内堂:“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大嫂的不对劲?”   冷弘文撇嘴:“她就是跟二丫头过不去,眼皮子浅的东西。”   “不是的,大哥,有很多人在大长公主的认亲宴上亲眼见到过安然和那个夏君然,真是长得非常的像,而且听说他们还是同龄。大哥,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吗?我回来那天提到夏君然,大嫂的杯子就摔了,今天早上还摔了花瓶,现在又让人去偷看夏君然的外貌和年龄。大哥,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一件奇异的事,秀瑶(李氏的闺名)记得当年给冷府接生的一直是一个叫花娘子的稳婆,而我前几日暗中查了一下,那个稳婆在安然出生那晚,家里突然起火,全家都被烧死了。”冷弘宇一口气把自己憋了许多天的疑虑都倒了出来。   冷弘文一屁股摔在身后的椅子上:“你…..你是什么意思?......不……不会吧?”他猛然想起府里之前确实一直用的同一个稳婆,后来突然换了一个,林雨兰说之前那个稳婆找不到人,也许回乡去了。现在想想,好像夏芷云生安然的时候确实还是那个稳婆。   冷弘宇叹道:“大哥,之前我也不敢这样想。可是几次提到君然,大嫂的表现都太奇怪了。而且你没想过吗?那个夏君然那么刚好也姓夏?还是后来改的?安然,君然?连名字都如此顺延。如果姓名都是后来改的,那他之前的姓名呢?他家人呢?可以允许他连姓名都擅自改了吗?”   “这……这……”冷弘文被自己弟弟的问题和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大哥,你还是好好查查吧,如果真如我所想,你……唉!而且当年嫂子确实说过有大夫说她怀的是双胞胎。”冷弘宇一通分析下来,更加觉得自己的推断大有可能。   “如,如果真如你所想,他们俩又是怎么知道的?连云儿都不知道,又是谁告诉然儿的?你,你不是说那个稳婆全家都死了吗?”冷弘文拧紧了眉头。   “大哥,我也只是把所有疑点串起来分析,但我真的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对了,那个稳婆村里的一个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那个稳婆家四口人,却只有三具烧焦的尸体,有一个肯定是烧成灰了,真可怜。”说到这里,冷弘宇好似想到什么,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哥,会不会?……有一个人根本不在那起火的屋子里?”   冷弘文心下一沉:“你回去,让弟妹找个借口把菊香找去,然后偷偷带过来,不要惊动娘和雨兰。”   冷弘宇应下,转身离去。   屋顶上,舒安一个纵身,也离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顶不起眼的小轿往后门进了知府府衙。冷弘宇下了轿,看了一眼从另一顶轿子上下来的菊香:“进去吧,我大哥在里面等着呢。”   菊香哆嗦着腿脚,跟在冷弘宇后面:“二老爷,木儿不会有事吧?他还那么小,胆子也小,绝对不敢做什么危害小王爷的事。”   冷弘文的贴身长随冷贵守在门口,见二人过来,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一进内堂,菊香看到紧绷着一张冷脸的冷弘文,就吓得跪了下来:“老爷,老爷,求求您,你救救木儿,他没胆子干什么危害王爷郡主的事,一定是误会了,老爷,求求您,救救木儿。”   “他被人家大长公主府的侍卫当街抓着,误会?你朝谁说去?要是说不清楚,我只好把他交给大长公主的人,让他们处置了。”冷弘文冷冷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的,我知道,是夫人让木儿跟踪二小姐他们的,他们只是要看看那夏公子的相貌,没有其他意图。老爷,您一定要救救木儿啊。”菊香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打抖。交给大长公主的人,以谋害王爷郡主安危的嫌疑处置,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她生了两个女儿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才13岁啊。   “啪”地一声,冷弘文把垫茶杯的木垫子摔在菊香面前,“夫人又不认识夏公子,她为什么要关注人家的相貌,而且那夏公子是二小姐的义弟,早晚都会上我们府里拜访的,有必要那么好奇吗?明明是你那儿子受了什么人唆使危害小王爷小郡主,你还在这里一派胡言,胡乱牵扯上夫人。罢了罢了,我还是先处死了木儿,再送去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免得到时候你们又胡乱攀咬。”   “不要啊,老爷,真的是夫人安排的啊。夫人担心那夏君然就是当年小姐生下的亲生儿子。”菊香大急,脱口而出。   冷弘文一怔,只觉得心脏猛烈地撞击,耳边也轰轰作响,暴喝道:“还在胡说,云儿总共只有安然一个女儿,哪里生过什么儿子。”   菊香就像一滩烂泥伏在地上:“真的,是真的啊。小姐当年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不过那小少爷一出生就让花娘子抱出去溺死了。”菊香嚎啕大哭,报应,一定是报应,她当年害死小姐的儿子,现在她自己的儿子也要没命了。”   冷弘文就像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棍,瘫软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反应。   冷弘宇虽然事先有所猜测,但乍然听到真相还是无比震惊:“既然溺死了,为什么大嫂又担心夏君然就是那个孩子呢?”   “当年是那个花娘子把少爷抱走的,我们谁也没跟着,夫人担心,花娘子是不是没有溺死少爷而是卖到哪去了。否则天下哪有那么相像的人,还正好差不多大。所以才让木儿他们偷偷去看那夏君然的相貌。”菊香呆呆地回应。   “菊香,你是嫂子的陪嫁丫鬟,你怎么能够害死嫂子的孩子?”冷弘宇冷声问道。   “当……当年,我……我与木儿他爹有……有了大妞,被……被夫人发现了,她……她说只要我帮她做……做了这事,就……就让老爷把……把我配给木儿他爹。”菊香的声音都在发抖,是啊,是她对不起小姐,所以现在遭到报应了,一定是小姐在天有灵,找她报仇来了。    第九十三章 爆 (下) 更新时间2013-5-21 8:03:23 字数:4030  冷弘文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那些年他对夏芷云的心结除了她没有为他去求父兄之外,就是没能给他生下一个嫡子。现在却突然得知他的嫡子一出生就被他的表妹姨娘给害死了,这个姨娘,现在是他的妻子。   这件事若是爆出去,他如何面对别人的目光?嫡妻嫁妆冲入公中、嫡女遭苛待的传言已经对他的官途很不利,如果再传出嫡子被害?不,绝对不可以。   “你先回去吧,记住,以后不许再提此事,给我紧紧闭紧你的嘴,关于这件事,不许再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冷弘文狠狠地看向菊香,“否则,别说木儿,你一家人都不要想有活命的机会。”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站在门口。那个女孩,正是他的女儿安然。   冷弘文、冷弘宇都看呆了,除了那个男孩子更高大一些,气质阳刚俊朗,而安然看着娇柔清雅之外,这两人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两人的眼睛和额头都像冷弘文。偏偏两人今天这么默契地又穿着安然设计的天青色姐弟装,真是……   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义姐义弟,谁信?   反正菊香是不会信的,她看着面前一双酷似夏芷云的姐弟,转身朝着他们就不停地磕头求饶:“二小姐、少爷,你们饶了我,饶了木儿,求求你们。”   安然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讥讽:“菊香,你背叛我娘,谋杀我弟弟,我说饶了你,你信吗?你认为我外祖父外祖母会放过你吗?我三个舅舅会放过你吗?我娘在天有灵,会放过你吗?”   菊香身体一僵,继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磕头……   在平勇的带领下刚刚赶过来的夏青、夏春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夏青拉起菊香就是一巴掌:“夫人是如何待你的?大将军王府又是如何待我们一家的?你竟敢做出如此叛主、拭主的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冷安然看向一直盯着君然看的冷弘文:“父亲,菊香是大将军王府的家生奴才,现在外祖母要把她带到京城大将军王府问审,夏青、夏春是来带走她的,父亲没有意见吧?”   “不行,菊香现在是我们冷府的奴才,谁也不能带走她。”门口传来林雨兰的声音,丁嬷嬷和容嬷嬷搀着冷老夫人跟在后面。   “木儿和栓子只是好奇,跟着二丫头他们而已,凭什么说他们谋害小王爷小郡主?管家和丁嬷嬷一直对我们冷府忠心耿耿,老爷您可一定要救……”林雨兰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像遭雷击一样定格了,她看到了安然身边的那个少年。   “你……你是谁?”林雨兰面色苍白,喃喃问道。   冷老夫人这才看到君然,也呆了一下,随即惊叹:“呀,这就是二丫头那位义弟吧?长得还真是像诶!我们竹儿和兰儿是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像。”   君然面对自己的亲祖母和父亲,还有那个害自己一出生就离开亲娘离开家、甚至差点死了的仇人林姨娘,竟然相当平静。他知道他们如何对待安然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们不抱希望了,刚才在门口听见冷弘文在知道当年真相后却要菊香闭嘴不准再提此事的时候,更是彻底心凉。   他没有理会冷老夫人和林姨娘,冷冷地看着冷弘文:“冷大人,我是冷二小姐的义弟夏君然,我们是来看您审问嫌犯的结果,以确保小王爷和小郡主的安全,也好给大长公主祖母一个交代。不想这么巧,听到冷大人的家事,呵呵,冷大人就决定这么让你的原配所出嫡子枉死吗?那可是一个刚刚出生,还没见过自己爹娘的婴儿呢。”   冷弘文、冷弘宇看见君然说话时脸上的讥讽和冷笑,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们心里都几乎已经确定,这个一脸嘲讽的男孩就是他自己嘴里那个枉死的婴儿,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和亲侄儿。   冷老夫人也听见了君然的话:“什么婴儿?什么枉死?你在说什么啊?”   林雨兰则跳了起来:“你胡乱咧咧什么?什么婴儿?不要以为你长得和二丫头像,就乱认亲,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得去了。”   “闭嘴”冷弘文一巴掌将林雨兰摔倒在地。   冷老夫人则愈发迷惑:“什么认亲?夏公子不是认了二丫头为义姐吗?这跟什么枉死的婴儿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君然看都没看他们,拉了一下安然的手:“姐,我们走吧。这里的味道不好,臭烘烘的。”   夏青也拿出菊香的身契展示给冷弘文看:“冷大人,菊香可是大将军王府的奴婢,恕奴才冒昧,今天是一定要带走她去京城交差的。冷大人是朝廷命官,熟识律法,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吧?”   冷弘文看着并排而立的安然姐弟:“然儿,夏……夏公子,我们到书房谈谈好吗?”   君然撇了撇嘴:“不好,我与冷大人不熟,对你们冷府的家务事更没有兴趣,没什么好谈的。”   安然对上冷弘文带着点祈求的目光,扯了扯君然的袖子:“君儿,给姐姐一个面子,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你就当是陪着姐好了。”   君然这才不情愿地点头应下。冷弘文看了冷弘宇一眼,冷弘宇了然,对他点了点头。   冷弘文三人向后院最东边的书房走去,舒安也跟了过去,守在门口。   舒敏则点了菊香的软穴,自个儿拿了一条椅子坐在内堂门口守着,冷弘宇知道,要把菊香带走是不可能的了。   书房内,冷弘文紧盯着君然:“你到底是谁?”因为君然是男孩子,所以那额头和眼睛看起来就更像冷弘文自己了,“你和然儿是亲姐弟,对不对?”   “冷大人真健忘,我刚刚已经说过,我是我姐的义弟,”君然嘲讽地瞥了冷弘文一眼,“我姐的亲弟弟不是让您的姨娘给害死了吗?您不去找您的姨娘为嫡亲儿子报仇,反而来问我这样的问题,太可笑了吧?”   “不,当年那个花娘子没有溺死你,是不是?然儿,你说,是不是?”冷弘文看见君然左耳垂上的那颗痣,更加确定他是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左耳垂上也有一颗痣,安然的痣是在右耳垂。冷弘文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转头问安然。   “父亲,您又何必纠结这个问题呢?您又不是没有儿子?现在非要再认一个儿子,您怎么跟世人解释呢?还是,您准备为我弟弟讨回公道?休了那林姨娘?”安然似笑非笑。   “你,”冷弘文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夏君然确实是安然的双胞胎弟弟,自己的亲生儿子。“混帐话!你弟弟既然是我冷家的嫡子,怎么能不认祖归宗?你这是在为你弟弟考虑吗?一个连父亲都不认,没有家族没有祖宗的人,还有什么前途?”   “有父亲,有祖宗又怎样,还不是一出娘胎就被害死?小命都没有了,何谈前途?”安然不屑地哼了一声,“父亲,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您准备休了那林姨娘,为我弟弟报仇吗?”   “你,休了雨兰,这种事传出去,我们冷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再说安梅安松他们也是你们的兄弟姐妹,你就不为他们考虑一下?他们母亲的事情传出去,还被休弃,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人?”冷弘文狠狠瞪着安然姐弟,“就这样,君然是被那花娘子和菊香害的,她们就由我处置,给你们外祖父外祖母一个交代。今日起君然就认祖归宗回冷家。关于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嗤”安然冷笑了一声,“只怕父亲难以如愿,那花娘子去年已经死了,留下一份血书和林姨娘送给她的陪嫁钗子。现在东西都在我外祖父手里。父亲要不要看看那血书的内容?”安然说完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冷弘文。“这是我照着那血书,一字不漏抄下来的,父亲看看?”   冷弘文脸色死白,扶着身旁的椅子瘫软下去,手里是安然塞过来的那张纸。他深深呼吸了两下,看了安然很久,才去看那纸上的内容,然后“扑”地吐出了一口血。“你,你们,是一定要看冷家败落吗?你们一定要害安松他们四个抬不起头吗?”   到这时候了,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还只挂念着安松四人,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安然姐弟身上。愤怒加上心寒,令君然全身都在打抖。他正要张口,被安然拉住了:“父亲,其实这事也很简单,您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你们的夫妻恩爱,父子情深。不要来打扰君然,那么我外祖父是不会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的。反正你有两个好儿子,也不差这一个。”   冷弘文用恶狼一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安然。安然却是毫无畏惧地冷然一笑:“至于君然的身份,外祖母请云祥师太算过了,我娘因为没有儿子心里一直有遗憾,为了让我娘在天之灵安心,君然将成为我娘的养子,随母姓夏,独立成户,不入冷家。”   本来大将军王府是想让君然记在夏烨伟名下入夏家族谱的,但君然不想变成安然的表弟,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以后还要做安然可以依靠的娘家。   安然这个现代灵魂的宗族观念本来就不强,只是觉得在古代家族庇护很重要而已。但冷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而且在她看来,冷家不但不能给君然什么庇护,就那些个极品家人,还指不定带来什么麻烦和拖累。何况,君然不是孤立一人,他有她这个姐姐,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两大靠山。   因此,见到君然决心已定,安然也就不再勉强,甚至帮他一起说服外祖父和外祖母。   “不可以,君然是我的儿子,怎么可以不入冷家?”冷弘文暴喝,“君然,难道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吗?”   君然冷哼一声,“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好几次都差点死了。父亲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冷大人,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由着您的心意走的。就像我小时候跟着花娘子去要饭,她就告诉我,要填饱肚子,就要舍弃脸面。不挨饿和不丢脸,我只能选择一样。”   “你……你们   ……”冷弘文拼命忍着胸口翻滚上来的血腥味,用手强力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力喘气,才没有再吐出一口血来、或者就这样晕死过去。   安然觉得差不多了,他要真晕死过去,他们姐弟也不好说话。她淡淡地说道:“父亲心情不佳,我们就先告退了,菊香今天是必须要送去京城的。另外,三天之内,我们需要传信给外祖父。”   说完,安然拉着君然转身出去了。   走到内堂,安然看向一脸问号的冷老夫人和冷弘宇:“老夫人、二叔,我要回君然的府里接小王爷和小郡主,就先走了。”然后跟君然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夏青、夏春也架着瘫软的菊香,跟了上去。   舒安快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朝内堂外那棵大树下掷了一粒小石头,解开了冷贵的穴道。   冷弘宇正要过去书房看一下他大哥,就见冷弘文慢慢走过来。那步子,仿佛双腿被绑了巨石;那脸色,阴霾中透着阴狠;那眼眸,像染了血。   “回去吧”冷弘文沙哑着声音,“冷贵,去跟师爷交代一声,我病了,先回府,有什么事他看着处理。那木儿和栓子先押进大牢。”   冷老夫人张了张嘴,被冷弘宇拉住,朝她摇了摇头。林雨兰则是心里有鬼,一声都不敢吱。   一行人回到冷府,刚进了慈心院,冷弘文挥手对着林雨兰就是一巴掌,未等她嚎哭出来,反手又是一巴掌,然后对着摔倒在地的林雨兰,抬起右脚当胸踹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选择 更新时间2013-5-22 8:03:36 字数:3347  【谢谢ゼ澪℃镀ゼ.童鞋一直以来的支持,应你的要求,今天会有加更,晚上八点左右哈】   --------------------------------------------------------------------------------------------------   冷弘文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这么三两下折腾下来,自己也累到了,扶着椅背喘着粗气,眼睛还像淬了毒一样,发散出阴森森的光,恶狠狠地盯着林雨兰。   在场之人都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冷弘文,一个个自觉不寒而栗。冷老夫人的声音也禁不住有些颤抖:“文儿,你这是怎么了?雨兰她做了什么?是不是那二丫头又说了什么?”   冷弘文瞥了一眼容嬷嬷,容嬷嬷赶紧带着所有丫鬟婆子退下。   冷弘文把安然给的那张纸甩在桌子上:“弘宇,你念给娘听,看看林雨兰都做了什么?”   那血书的内容本是花娘子写给大将军王说明当年真相的,从林雨兰如何用她的女儿威胁她,如何许诺她,如何让人放火害死她全家,到她如何带着小男婴逃跑四处流浪,以及林雨兰一开始就知道夏芷云怀的是双胞胎并收买了叶大夫和菊香的事都详详细细地列了出来,还提到有林雨兰赏给她的嫁妆簪子为凭证。   冷老夫人惊呆了,无论她多么不喜欢夏芷云,可那男婴是她的嫡孙子啊。她指着林雨兰“你……你……你……”却说不出来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安然身边那个义弟夏君然,就算她再怎么愚笨也回味出一点什么来,“文儿,那个夏君然,就是那个被花娘子抱走的男婴对不对?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冷弘文苦笑:“是又怎么样,人家根本就不想认,除非休了这个女人。”说完实在气不过,又上前踢了林雨兰两脚。   林雨兰也顾不上疼了,爬上前抱着冷弘文的腿,被踢开后又爬向老夫人:“娘,姑姑,不能休了我,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休了我。”   冷老夫人看着发髻散乱、涕泪交错、全无半点形象的林雨兰,又气又怜。毕竟是她的亲侄女,又是疼了这么多年的媳妇,而且还有四个宝贝孙儿孙女。   老夫人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还好那孩子也没事。把这封信撕了,就这样揭过去吧。雨兰再怎么错,你也要为梅儿他们四个考虑啊。君然那孩子,还能真不认父?他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   冷弘文恨声道:“撕了?这张只是二丫头抄的,真正的血书和簪子都在大将军王府呢,只要他们一捅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这……这……”冷老夫人也慌了,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冷弘文的官还能不能做,就是冷家的那么多孙儿孙女,都不要想谈个好亲事了。当然,不包括安然和君然两个受害者,何况他们还有强大的靠山。   死定了,死定了,林雨兰也被吓到了,东西在大将军王府,他们还能不为夏芷云报仇?不为夏君然报仇?   “大哥,你要三思,夏家三爷可是经常在皇上面前走动,只要哪天随口提到一个字,我们家……大哥,做了恶事的人,就要自己承担责任,不能让我们家这么多人为她受过啊。”冷弘宇真是恨不得一刀杀了林雨兰,他们二房可是还有四个儿女呢,安和今年秋天就要下场考举人了。   林雨兰狠狠瞪了冷弘宇一眼,又扑向冷老夫人:“娘,您救救我,要是休了我,还不如杀了我。娘,姑姑,如果真休了我,我就死给你们看,我不会离开冷府的,死也要死在这里。”   冷老夫人窒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再次看向冷弘文:“文儿,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可是语气中明显地底气不足。   “娘———”冷弘宇的眼里有惊、有怒、还有不可思议。   在旁边一直没有吭气的李氏在冷老夫人面前跪下了:“娘,请让我们二房分出去吧。”   对着冷老夫人愤怒的眼神,李氏第一次没有畏惧:“娘,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我,可是和儿他们四个也是您的亲孙子孙女,您不能不为他们着想啊。”   “秀瑶你……”冷弘宇惊愕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随即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在李氏身旁跪了下去:“娘,大哥,让我们分出去吧,我们什么也不要,反正家里的东西都是夏芷云嫂子的嫁妆。我们净身出去,一样奉养娘,大哥若有需要,我们也会尽力帮忙。大哥,我这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啊!”   冷弘文浑身冰凉,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你,你们”冷老夫人也闭上了眼睛,如果只是李氏,她会破口大骂,可是儿子也……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担心都是明显的事实,那四个,也是她的亲孙儿啊。   林雨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情曝光会影响到她的四个儿女,冷安松马上也要参加童生试了,冷安梅的亲事本来齐家就不乐意。她,瘫了。   气氛,凝固……   过了很久,冷弘文终于开口:“娘,让弘宇分出去吧,孩子们也都大了,而且弘宇一家都在京城呢。只要我们不去认君然,他们就不会再提这件事。至于林雨兰,贬为姨娘吧。”   “大哥,君然可是你的嫡子!”   “文儿,君然是冷家的骨血。”   “老爷,我不要再做妾……”   “就这样决定了,弘宇,明日就到府衙去户籍主簿那儿签了分家别籍文书吧。”冷弘文不再理会厅堂里的几人,一甩袖子,走了。   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现在要是前事曝光,休了林雨兰,对他和四个儿女都是灾难,而且看那君然那样子,也不会同自己亲近。罢了,罢了,就当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儿子。君然从小跟着那花娘子四处流浪,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即使现在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罩着,至多能多得些富贵罢了。   安松和安竹则不同,他们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而且资质非常好,尤其是冷安松,明年就要考童生了,要不了几年一定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至于把林雨兰贬为姨娘,一是他难忍心中愤怒,这个女人竟敢谋害他的嫡子,还有把他放在眼里吗?二来,他也算是留个后路,万一有一天这事曝光,主谋是个妾和主谋是个正妻,差别大了。   对安松四个来说,庶子庶女总比母亲被指控谋害嫡子和被休弃好多了。万一以后事情曝光,希望他们已经成家立业了。对于大将军王府的诚信,冷弘文还是相信的,只要如他们的意让君然独立门户,这件事应该就会揭过去了,否则夏家自己也不好自圆其说。   冷弘文甩手离去后,留在厅堂里的四人也是表情各异。冷老夫人是愣住了,他知道,这个儿子虽然孝顺,但他一旦做了决定,就谁也劝不了。冷弘宇虽然对大哥有些歉疚,终是松了一口气。李氏则是拼命压抑和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和兴奋。林雨兰却是如一滩烂泥,也不起来,就那样跪坐在地上。   当天傍晚,安然一回到冷府,就被请去了冷弘文的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冷弘文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二房分家和林姨娘又从妻变妾倒是她没想到的。   大将军王府的动作很快,正在福城公干的御史大夫张大人受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的请托,作为孤儿“花丑丑”自愿改名换姓成为夏芷云养子夏君然的见证人,带着文书上门请冷弘文正式签名确认,文书签订的时间是去年的十二月。从此,夏君然可以光明正大地称夏芷云为母亲,但跟冷家没有关系。   冷弘宇一家也分了出去,因为他们二房长期住在京城,而且此次回来主要是冷老太爷三十年祭拜和修建祠堂的事,所以还是住在冷府里。听说李氏准备用自己的嫁妆银子买一个小院子,一是冷安和备考方便,二是以后回福城可以住出去。   林姨娘又回到妾的身份,不过不是以前的贵妾,只是一般的良妾,还被冷弘文禁足半年,困在自己的院子里。冷弘文说了,以后李氏回京,管家权就交给现在最受宠的芬姨娘。芬姨娘是冷弘文一个上司宠妾的妹妹,而且,芬姨娘刚刚被查出有了身孕,这在冷弘文看来,就是一个霉运尽、好运来的征兆,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就多了一分期待。   出乎安然的意料,无论是冷老夫人还是冷安梅几个,都没有因为林姨娘的事找她的麻烦,想必是冷弘文跟他们谈过其中利害关系吧?或者是因为瑾儿、瑜儿还没离开?   冷安然在花园里,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看瑾儿和瑜儿荡秋千,小雪也兴奋地摇着尾巴,冲瑾儿叫唤着,似乎在鼓励“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因为瑾儿和瑜儿喜欢,安然才让人在冷府的花园里也装了两个秋千。   几人正玩得高兴,许嬷嬷走过来,给安然一封信,是大长公主的飞鸽传书。   大长公主派去阿依族的人,比预想中的顺利,已经找到郭年瀚夫妻俩合葬的坟茔并将骸骨装殓好。他们留下两人在阿依族首领的帮助下处理阿茹一家的事以及为他们修建祠堂,其余人护送骸骨回京城,现在已经出发了。大长公主安排了船,让瑾儿、瑜儿这两天就动身回京,以赶得及迎接他们父母的骸骨和参加骸骨下葬仪式。   本来安然和君然作为义子义女也是应该要去的,但大长公主考虑到他们姐弟刚重逢,这第一个清明节是一定要去夏芷云慕前祭扫,以慰母亲在天之灵。就决定等十一月郭年瀚生祭日快到的时候再接他们进京补上仪程。    第九十五章 姐妹 (加更) 更新时间2013-5-22 17:31:58 字数:3173  因为安然一直在做瑾儿的思想工作,加上大长公主说了年底会接安然姐弟进京,瑾儿这次倒是乖乖地按照祖母的安排回京了,一点没闹腾。   送走了瑾儿他们,安然又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原来的日常安排,她现在又增加了三项功课。一是跟着桂嬷嬷学习各种规矩、礼仪,二是学习桂嬷嬷最拿手的乐器古筝,安然前世学过几年小提琴,虽然那时看的是五线谱和简谱,而现在面对的是奇怪的减字谱,但是音乐的共通性让安然学起古筝来还是很快上手,令桂嬷嬷简直把她当天才来看待。   第三件事呢,就是整理前世的记忆。安然的记忆力一直很强,穿越到大昱后可能是得益于穿越女的金手指定律,简直可以称过目不忘,甚至前世看到过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印象,闭目努力回想一下,那些文字就像有人在暗中敲键盘打字一样,一个个地在她脑海中显现出来。   安然是无意中发现自己这一项“特异功能”的,一天午休的时候,她闭着眼睛躺在那,突然想起前世曾在飞机上看过一期杂志,用了一大半的篇幅介绍满汉全席,当时她这个吃货还蛮感兴趣地浏览了一下,不过只是挑了几道觉得自己能够尝试的菜式细看两眼。她想着,要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穿越到古代,当时把那些做法全背下来多好,自己不会做可以让厨子做啊。   正当安然努力回忆的时候,神奇地发现那篇文章的内容开始出现在她脑海里。大喜之下,她尝试着回忆巨著红楼梦的内容,结果那本书就像刻在她脑袋里似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反复试了几次,安然发现,只要是她前世有看过的文字,哪怕只是溜了一眼,只要她现在还有一丝丝印象,都能完完全全“回忆”起所有内容。   安然从来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担心什么时候这个特异功能就没有了,或者时间长了,她自己想不起来有哪些可以“回忆”的东西。于是,她一有时间就开始回忆,不管衣食住行,只要能用得上的,都先“回忆”起来记下再说。当然,安然是用英文记录的,用鹅毛笔写的小字。然后把纸裁成书本大小,装订成册,记满一本就放回夏府自己卧房内的暗格里。   等到几年以后安然在一次生死大劫中失去了这项逆天的“记忆”功能,她不得不庆幸自己这个“万事留后手”的别扭性子。   安然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每天固定去向冷老夫人和冷弘文请安以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个所谓家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人也肯“忘记”她。   这天一早,安然刚到慈心院,就见厅堂里坐满了人,一家子都到了?   安然如平常一样上前行礼,依次给老夫人和冷弘文请安,接着就想告退。老夫人却是开口:“二丫头,你开始跟桂嬷嬷学习了?”   “是的,桂嬷嬷本是大长公主祖母指给我的教导嬷嬷,前阵子事情较多,又要陪着小王爷小郡主,所以近几日才开始正式学习。”安然垂着眼眸,慢声答道。   “嗯,很好,今日起让安梅、安卉她们几个也跟你一起学习吧。你们姐妹几个都大了,本也应该请一个教导嬷嬷回来。既然有了桂嬷嬷,就一起教吧。”冷老夫人一副命令的口吻,好似桂嬷嬷是她家下人一般。   安然心里冷哼一声,面无波澜:“老夫人,桂嬷嬷不是我的奴婢,也不受我的指令,这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冷老夫人眉头一蹙,这个二丫头真是太嚣张了,一点儿都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只要是进了她冷府的奴婢,吃冷府的,住冷府的,拿冷府的月例,就得听她这个老夫人的指派。她刻意不去记起安然身边的人从来没有拿过冷府月例银子这件事,即使是冷安然的,也是冷府的不是?   “桂嬷嬷,你怎么说?”冷老夫人强压着怒意,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冷声道:“冷老夫人,朝廷有令,正四品以下官员的女儿,是不能聘用七品以上宫嬷为教导嬷嬷的,正三品以上府地,才能聘用六品以上宫嬷。安然小姐是大长公主正式设宴收认的义孙女,大将军王府的嫡亲外孙女,太后娘娘才特别将我恩赐给安然小姐的,不在此例。冷大人,奴婢没有妄言吧?恕奴婢放肆,冷大人现在应该是正五品没错吧?”   “咳咳”冷弘文面红耳赤,没想到桂嬷嬷一点情面也没给他,“桂嬷嬷所言极是,我们也知道这个规矩,只是想着她们和然儿都是一家子姐妹,旁听一下即可,嬷嬷不用特意费心教的。”   “是啊,桂嬷嬷,您授课的时候让她们坐在边上听听就行,她们不会出声影响你们的。”李氏也赶紧开口恳求,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经过旁听太**里出来的六品宫嬷授课这一层“镀金”,谈亲事时都能抬高身价。而且日日相处,共同学习,安卉也可以与安然慢慢把关系弄好一点。   “旁听嘛,”桂嬷嬷沉吟了一下,“恕奴婢不能完全应下,奴婢奉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的指令,教导安然小姐,必须全力以赴,不负大长公主的要求,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即使是旁听,也要求有一定的资质,以免日后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还连累到太**里出来的嬷嬷们的名声。这样吧,各位小姐绕着这厅房走一圈,再向此刻厅里所有你们该行礼的人行礼,让奴婢看看。奴婢只能选择其中两位旁听。”   冷弘宇和李氏一听有希望,都满含期待地看向冷安卉。   安卉了然,赶紧先站了出来准备,其他几位也跟上了,只是冷安兰起身时不屑地撇了撇嘴,还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奴才吗?宫里出来的不也是奴才?   桂嬷嬷是什么人,在皇宫那个地方呆了近30年,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冷安兰的小小举动怎能瞒过她的眼睛:“安兰小姐,您不用继续了,老奴卑微,不敢让您旁听。”众人奇怪地看着安兰,只见安兰嘟着嘴,愤愤地瞪了桂嬷嬷一眼,一手用力推开正在帮她整理衣摆的丫鬟,气鼓鼓的坐回椅子上。那个半蹲着的小丫鬟被这突然的一推,往后滚了出去,正好撞上后面一个丫鬟,然后就听到一声声“哎呦”,还有不知其中哪个丫鬟撞上老夫人坐榻旁的高几,“砰”的一声,高几上一套青瓷摆设粉身碎骨。   老夫人在几子倒下去那一刻就闭上了眼睛,还好她把贵重的那三四件物什都收回卧房去了,现在这里摆的都是普通瓷器。   冷弘文恨铁不成钢地暗叹一气,心道是要请一个严厉的教导嬷嬷来管管这个女儿了。   李氏则是轻蔑地瞟了安兰一眼,姨娘教出来的毕竟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希望不要连累她的卉儿才好,想到这,她暗暗给安卉丢了个眼色,这才赶紧安排丫鬟收拾残局。   安卉落落大方地对桂嬷嬷行了一礼:“兰儿妹妹失仪了,安卉代妹妹向嬷嬷赔不是。嬷嬷,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桂嬷嬷点点头,“嗯”了一声,眼里有一丝几微可见的赞许。   安梅心头暗恨,她正想上前的,结果就慢了一步,被安卉抢了先。她可是长房长女,还是安兰的亲姐姐。   不过她没有安兰那么没头脑,面上不敢显示出丝毫的不满,紧几步走到安卉的前面,四位小姐开始按照桂嬷嬷的要求走起来。安然站在桂嬷嬷一旁,也静静地观察五人的表现,当然,她们行至面前向她行礼的时候,她也不忘微笑着还礼。   安梅无论走姿、仪态、行礼都很到位,而且优雅好看,只是,看着像是在表演,很假;安卉的表现从容大方,得体到位,李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对安和同安卉一直严厉教养,安卉虽然性子跳脱些,人前还是一派闺秀风范;   安莲虽是庶女,李氏并没有苛待,基本上同安卉一起学习,所以各式礼仪还是拿得出手,只是似乎太过专注,刚才冷安兰使坏,偷偷伸长脚,走在前面的安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安莲却差一点中招,多亏后面的安菊悄悄抓住了她的手臂。   安菊是丫鬟出身的赵姨娘所出,没有人会用心教导她,林姨娘平日里巴不得庶女表现差些,以衬托安梅和安兰的好。所以安菊的动作虽然恭敬规矩,但基本不到位,可以看出她一直在注意观察前面三位姐姐的动作,现学现卖。   待四人一一行礼完毕,桂嬷嬷又溜了一眼四人的神色,开口道:“就安卉小姐和安菊小姐吧。不过学得如何,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和用心,我是不能、也没有精力另外提点你们的。”   “是,谢谢桂嬷嬷。”安卉忙拉着安菊上前行了个大礼,一脸欣喜,尤其是安菊,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冷老夫人和冷弘文都皱了眉头,安卉也就算了,安菊从来就是零存在感、毫不出彩,而且已经注定是要嫁给傻子的,学得再好有什么用?再看安梅,一张脸铁青,下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冷老夫人不悦地问道:“桂嬷嬷,谁都看得出来安梅的举止无可挑剔,而安菊错漏百出,你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林家人 更新时间2013-5-23 8:02:49 字数:3291  【今天尧尧生日,为了感谢书友们对安然的支持,晚上六点有加更。】   --------------------------------------------------------------   桂嬷嬷坦然道:“安梅小姐的动作确实称得上优雅,只是神色之间太过倨傲,若是名门世家嫡出倒也罢了,否则便会被认为是无礼,而且容易招惹事端。众所周知,我朝对嫡庶之别尤为讲究。   话音未落,冷安梅捂着脸就跑出了厅房,甚至忘了告退,安兰也“哼”了一声,赶忙追了出去。   冷老夫人心疼加上气结,可又拿桂嬷嬷无可奈何,她说的都是事实。一急之下竟然赌气来:“这件事就算了,卉丫头没两个月就要回京城去,菊丫头有时间还是赶紧绣嫁妆吧。”她心里想着大家都没机会,安梅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而且自从李氏提出分家,她对李氏母女更加不满了。   一听这话,别说李氏和安卉,就连冷弘宇都觉得心凉。妻子和女儿总是抱怨母亲偏心,他还经常会指责几句,可这次是他亲耳听到母亲这么离谱的话,难道卉儿不是她的嫡亲孙女吗?“娘,秀瑶和卉儿不会随我回京,她们在福城陪伴和儿,等和儿考完举人试,年底他们娘仨再一同回京。我回京以后他们会搬出去住,卉儿每日过来听课就好。”   冷老夫人看见冷弘宇那张拉长的脸上受伤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要和自己离心了,一时间不敢再说什么。   冷弘文对母亲的决定也不赞成,虽然他是希望安梅和安兰可以有这个机会,但是既然桂嬷嬷不接受她们却能接受安菊,有一个算一个嘛,他也可以拿这一点向秦大人和秦家显示他的诚意不是?反正他又没有任何付出,桂嬷嬷的费用都是安然自己承担的。   想到这,冷弘文一锤定音:“今日起,卉儿和菊儿跟着然儿旁听,就这么决定了。桂嬷嬷,劳烦你。”   桂嬷嬷不卑不亢:“冷大人客气,只是旁听,谈不上劳烦。那么,就请二位小姐巳时之前到静好院吧,我们每日巳时开始上课,不会等你们的。”   安卉和安菊连忙恭敬地应道:“是”。   安然也笑道:“学习用具我会替卉姐姐和三妹妹多备一份,若是你们也想学习筝,可以自己准备一台合心的琴。”   二人欣喜地谢过,有这机会必是要学的,安卉本就学过两年。   进了静好苑的大门,桂嬷嬷笑问:“小姐,我没有经你同意就应下让两人旁听,你不会怨我吧?”   “藕断丝连,家族血亲,不是想撇就能撇开的。在外人眼里,我始终是冷府的嫡出小   姐,太过孤立只会让人把所有的错处归咎到我身上。嬷嬷,我说得对不对?”安然俏皮地反问,没有直接回答。   桂嬷嬷赞许地点点头,笑了。主子通透聪慧,她的心意就没有白费。   此时,刘嬷嬷也听说了旁听的事,叹道:“说起来三小姐也是个可怜的,这几年可没少受欺负,她那姨娘懦弱老实,遇事只会掉眼泪。对了,然姐儿,当年我们被送去庄子的时候,她还偷偷跑来送我们,拿了几个包子和白面馒头,还有一个装了3两银子和一些大钱的荷包,到了庄子上秋思给我的。那时她也才7岁呢。”   “噢?”安然似乎没有相关记忆,“我倒是没有印象。”   刘嬷嬷递了一杯羊奶给她:“当时你谁也不理,就一个人发呆,我们也就没跟你说这些事。自从林姨娘接手管家,就没少克扣赵姨娘母女的月例钱,那个荷包,估计是三小姐当年所有的积蓄了。”   ……   林姨娘的院子里,冷安梅正歇斯底里地摔东西,冷安兰都被她的样子吓到,躲在林姨娘的身后。   直到冷安梅自己摔累了,坐在椅子上喘气。林姨娘才问冷安兰:“出了什么事?是那贱丫头不肯让你们一起跟着宫嬷学习吗?”   冷安兰翻了个白眼:“二姐姐倒是没反对,那个什么桂嬷嬷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就是一个宫里出来的奴才吗?口口声声说什么爹是五品官,我们没资格让她那个六品宫嬷教导。又说大姐姐是庶女,不能太傲气。她最后选了冷安卉和冷安菊去旁听。”   冷安梅突然直直地看向林姨娘:“娘,你到底做了什么?爹把你禁足也就算了,还贬妻为妾,害我们又从嫡出变回庶出。爹还说如果不这样做我们会被你牵连得更惨,你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闭嘴”林姨娘受不了自己亲生女儿质问的口气,厉声喝道:“我无论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四个?害你们变成庶女的是冷安然那个小贱人,总有一天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锦秀急急走了进来:“姨娘,亲家老太太和大舅太太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紧跟着林雨兰就听见她娘的哭声:“雨儿啊,快救救英俊,救救你的侄儿啊”。林雨兰的大嫂包氏搀着林老太太进了屋。   冷安梅一见这外祖家的人就烦:“大舅母,这英俊表哥是不是又去赌了?你们又想向我娘要多少银子啊?我娘现在没管家,还在禁足呢,可帮不了你们。”   包氏一怔,尴尬笑道:“梅儿这话说的,你娘是正经知府夫人,她不管家谁管家?”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刚刚一路上听到几个丫鬟在说什么“林姨娘”、“禁足”之类的话,大急:“妹子,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扶正多年了?为什么有丫鬟还在说什么林姨娘?是不是妹夫又纳了一个姓林的姨娘?”   林老太太一听,也急了,“弘文他又纳妾了?真是糟蹋银子啊,养着这些个卑贱女人。雨儿,你可得把家财撰紧了。对了,先拿三千两银子出来救英俊,要不那些人就要割他的耳朵了。那些丧天良的,说是三天不还上银子,就要割耳朵、割鼻子、切手指,我可怜的俊儿啊。”   “三千两?你们当我家是开钱庄的,随时想要就来取?都是你们这些人三天两头来要银子,又老是在外面惹事,所以我爹才会恼了我娘,一点事就把我娘贬成姨娘了,你们害得我们还不够?还敢再来要银子?”冷安兰一拍桌子,指着包氏骂道。   林雨兰拽住安兰:“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梅儿,你带兰儿回院子去。我跟你外祖母和大舅母说说话。”   冷安梅梗着脖子:‘娘,您千万别再惹着爹了。”说完对着林老太太和包氏冷哼一声,拽着冷安兰走了。   林老太太和包氏都愣住了,林雨兰又变成妾了?他们林家怎么办?   “雨儿,这怎么可能?”林老太太拉着林雨兰的手,“你姑姑呢?她怎么会让你做妾?你可是她的亲侄女啊。”   “如果不是姑姑,我已经被休了。”林雨兰心再坏,对冷老夫人还是有感激的。   “怎么会这样?你做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休?你搞什么啊?那你现在还有银子吗?妹夫没有都搜走吧?”包氏四处查看,恨不得现在就翻箱倒柜找银子。   林雨兰心里凉泼泼的,这十几年来她几乎养着父母和哥哥弟弟家,就她嫂子今天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是她给的。   林老太太见着女儿渐渐冰冷的眼神,忙打圆场:“你嫂子是为你着急,你现在只是一个姨娘,没有足够的私房钱伴身可怎么了得,有什么事还不都是娘家为你操心?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爹和你哥给你做主。”   包氏这才发觉自己的失言:“可不是嘛,妹子,我们林家就你一个姑奶奶,你有点什么事,我们可不都着急上火?快说说,你怎么惹着妹夫了?”   林雨兰示意丁嬷嬷和锦秀带着丫鬟婆子们退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花娘子没有被火烧死,她带着那个贱种跑了,还写了什么血书,血书现在在大将军王府,还有我给花娘子的嫁妆簪子。”   “什么花娘子?不是……啊?……是当年那个稳婆?……不会吧?……这可怎么办?”林老太太醒悟过来,瞬时吓得手脚发软。   包氏也吓得一张大饼脸发白:“大将军王府都知道了?他们……他们……听说那些战场上下来的将军杀人都跟切西瓜似的。这……这可怎么办?快,快把那个什么菊香处理了,你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花娘子是自己想偷男婴,现在又来诬陷你,对,就死咬着什么都不知道。”   林雨兰苦笑:“菊香已经被带走,送去京城了,连叶大夫都不见了。”   “这,”包氏跌坐在地上,“娘,这可怎么办?我们……”她想说的是他们林家可不能摊上这浑水,要赶紧跟林雨兰撇清才是,那大将军王府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招惹得起的,可这话不能当着林雨兰的面说啊。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姑姑说夏家的目的是那个夏君然要跟冷家撇清关系,不入冷家而已。只要冷家不去找那夏君然的麻烦,夏家就不追究这事。”林雨兰心里终究是不踏实,那件事就像盘踞在身边的一条毒蛇,随时可能被它咬死。   “那就好,那就好。夏君然?就是那个男婴?他不回冷家不是更好,所有的东西都是松儿和竹儿的。”林老太太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这个夏家,太傻了吧?有毛病!   “哼,冷府现在有什么?都卖光了。那两个贱种现在可是大长公主的义孙、义孙女,要什么没有?才不在乎冷府这些破烂呢。”林雨兰想想就怨恨老天不公平,凭什么她的子女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九十七章 歹毒 (上) 更新时间2013-5-23 18:01:56 字数:2066  “什么?公主?皇家的人?哇……”包氏双眼泛光,“妹子,你上次可说了,要想办法把那二丫头给英俊,可别忘了啊。”一解除了危机感,包氏的心又活了,那冷安然可是个香饽饽啊,能赚钱,又有有权有势的外祖父,现在又搭上皇家。   “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被禁足,六个月都不能出这院子,老爷他现在又宠着那狐媚子,半步也不肯踏进这里。再说了,那个什么大长公主发话了,小贱人的亲事以后要请皇上赐婚,不许冷家插手”林雨兰一想到皇上赐婚这四个字就妒忌得锥心搬地疼,一阵晕眩,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冷老夫人和四个儿女都在她的屋里,林老太太一脸笑容地坐在她的床边。“雨儿,你可醒了,你看你,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什么?”林雨兰愣了愣神,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我又有了?”   “可不是,大夫说有两个多月了。”林老太太笑咪咪地说道,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弘文已经解了你的禁足,大夫说你年龄大了,近段时间又太过伤神,对孩子不好,要好好养着才行。”   “嗯,我会小心的。”林雨兰心情愉悦,她不用禁足了,而且有了这个孩子,她是不是可以有机会挽回表哥的心?   “娘,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冷安松很不耐烦那个外祖母和舅母,她们看到他就像是狗看到肉骨头。   冷安梅三个跟着冷安松一起退了出去。   “嘿,这几个侄儿侄女怎么好像很不待见娘和我这个舅母啊?”包氏非常不满,在她看来,冷安松就是自己的女婿,怎么能对她这么不敬?不对,等冷安然进了林家的门,他们林家就跟公主是亲戚了。只要控制住冷安然,到时候说不定她的女儿还能嫁个什么王侯将相的呢,谁还稀罕冷安松?   “哪有?小孩子嘛,跟我们没有话题可说,最容易不耐烦了。”林雨兰心里也感慨,她的四个孩子确实很不喜欢她的娘家,怎么办才好?   “是啦,我的这四个孙儿最是孝顺有理,侄儿媳妇你不要想多了。”冷老夫人可不愿意她的宝贝孙儿孙女被人非议。“雨兰你就好好养着吧,我也回去了。”   包氏一见冷老夫人走了,立马来了精神:“丁嬷嬷,你们都下去吧,不要让人进来,我们跟姑奶奶有话要说。”   丁嬷嬷看向林雨兰,见她点头,这才带着几个丫鬟退下。   包氏压低了嗓门:“你上次不是说那二丫头身边的人懂毒,给她下药不容易吗?可是现在有一种东西比毒更厉害,又无色无味,恐怕整个大昱都没人发现得了。”   林雨兰冷哼:“这样的东西就算有,你能找得到?”   “妹子还真别小看我,很早的时候就有高僧说我福大运气好,是旺夫旺子的命。我前两天真遇上了一个贵人,是苗疆那边来的,他看上了一个青楼妓子,需要一笔钱给那妓子赎身。他有一种苗人才懂的叫作‘情蛊’的东西,只要把英俊的血滴两滴喂给那什么‘情蛊’,再把那蛊给二丫头服下,嘿嘿,这一辈子她都离不开英俊了。只要她自己缠上英俊,不管是大将军王府,还是那个什么公主,还不都只能乖乖接受?呵呵,到时候我们家英俊就是皇上赐婚了,多大的荣耀啊,说不定那个公主还能给他弄个大官当当。”包氏说着说着,就觉得荣华富贵都向她奔来了,她似乎看见自己坐在金子银子堆里,一群群丫鬟婆子端着燕窝、鱼翅、人参等各种补品围着她叫老夫人。真是得意啊,她哈哈大笑起来……   “真有这样的东西吗?”林雨兰很怀疑。   “真的,真的,那个苗人是我表哥介绍的,我表哥的主子在昆城的时候就用这情蛊娶得了一个什么大堡主的女儿,才发家致富的,他发达了以后就让我表哥做了他们家的大管家。”包氏信心十足。   “那苗人要多少钱?”林雨兰有点心动,要真能把那丫头捏在手里,那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不都能为她所用?对了,夏芷云那贱人留下的嫁妆可不能让她带去大哥家,那是安松他们兄妹四个的。还有冷安然那贱丫头会赚钱,要先跟大哥大嫂谈好分成才行。嗯,这些到时候都要先白纸黑字订下契约。   “不多,五千两,对了妹子,你还得多拿三千两替英俊还了赌债才行。这八千两算大哥大嫂向你借的,等那二丫头过了门,要多少银子还不都是容易的事,到时候我们双倍还你。”包氏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八千两?我现在八百两都拿不出来。前阵子老爷官场上出了点事需要一大笔银子,府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姑姑和我的私房钱也都拿出来了。”林雨兰白了包氏一眼。   “你,你这个傻妹子诶,怎么能把私房钱都交出去,你那男人是靠得住的人吗?现在不是说翻脸就翻脸,把你从妻变妾?”包氏点着林雨兰的额头骂道。   林雨兰拍开她的手:“当时可是大事,弄不好全家都要上断头台,你知道什么?是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梅儿她们四个还那么小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去哪里找八千两银子哟?”包氏顿时像瘪了气似地瘫软下来。   “要不,先把那庄子卖了?”林老太太想了很久,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   包氏摇头:“我们一家十几口人就靠着那庄子活呢,再说了,卖得那么急,价格就贱。”   林雨兰道:“这么多年,我也偷偷给了你们不少好东西,卖了也能值当不少钱。我是真正拿不出银子了。别说我,就是爹求到姑姑那儿,也求不出几两银子来。”   林老太太和包氏看林雨兰的话不像是作假,也只好死了心,回去想办法了。“妹子,我们少不得倾家荡产买那情蛊,你要是没办法让那二丫头服下去,我们可就全都没活路了。”    第九十八章歹毒(下) 林雨兰蹙眉:“你确定那什么情蛊无色无味?我就担心那贱丫头身边的丫鬟能发现。” 包氏万分肯定地说道:“这点你放心啦,我表哥说了,除非是会用蛊的苗人,否则绝对发现不了。” “那就没问题了,清明节冷家祠堂开祠,全家都要在一起吃顿饭的。要不然平时那贱丫头的吃食都是在静好苑小厨房做的,还真难下手。”林雨兰恨啊,她做了那么多年冷府女主子,从来没享受过小厨房的待遇。 “好,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回去想法子筹钱,那天就靠你安排了。听说那情蛊是立时见效的。”包氏真是巴不得马上就让冷安然服下那情蛊。 一刻钟后,课间休息的安然看到舒安的眼神暗示,转头对安卉二人说道:“我有些铺子里的事情要处理一下,很快回来。卉姐姐和三妹妹随意些,可以用些茶和点心,也可以到院子里走走。” 安卉忙道:“然儿妹妹尽管忙去,我和菊儿省得。” 安然带着舒安去了小书房,舒敏在外面守着。书房的门一关上,舒全就现身了,把林姨娘屋里发生的事详尽说了一遍。 舒安惊呼:“这些人竟敢想着对小姐下蛊?太阴险了!幸好小姐让舒全盯着那边,否则……不知道舒敏对这什么蛊的懂多少?” 安然冷笑:“没有幸好,只有谨慎。永远不要小瞧这些后院里的女人,她们的眼睛只盯着那一亩三分地,就像只护食的狼狗,狗急了,会跳墙的。舒全,你盯着那个包氏,不要惊动她。我还等着看那什么情蛊的效果呢。舒安,你通知夏明,让他安排人把林家的庄子和那些东西买下,估计大部分都是我娘的嫁妆。告诉他,狠狠地压价。如果有其它买家,你们想办法,但轻易不要伤人。” “是,小姐放心,这点小事我们一定处理得漂漂亮亮。”舒安、舒全齐声应下。 舒全朝窗外一个跃起,悄无声息。不见人影。舒安跟舒敏耳语了几句,出门去了。 安然看着窗外迎风摇曳的柳枝,心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把时间耗在跟这些个女人玩宅斗上,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会放过她,只要她还在这冷府一天,就不得不斗一天。前世那些个小说、电视剧不是白看的,越是像林雨兰和林家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越要小心他们龌龊的阴狠招数。 正因为她一贯的敏感和不安全感,一进这冷府,她就让舒全注意林姨娘和冷老夫人的动态。至于冷弘文她倒还放松些,一来冷弘文是“聪明人”,最懂得取舍,二来她知道冷弘文身边有钟离浩的人。 君然现身、林姨娘被贬之后。安然更是让舒全盯紧了林姨娘。 苗疆蛊毒?前世的冷安然经常从电视剧里见识过它们的威力,没想到还确实有这样的东西,不过。不知道效果是不是也那么传奇? 安然的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还真要亲眼见识一下这蛊毒的厉害。 她不是小白花,更不是圣母,安然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还真不好意思不让她尝尝自己酿的苦酒!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就开始卖房卖地卖庄子,以及不少珍奇古玩、名贵字画、高档首饰……赌场的人看到林家大张旗鼓地筹钱,倒是多给了他们两天时间,没有立刻送上林英俊身上的物件。 若是冷弘文看到,必定气得吐血,这林家从冷府收刮的东西,并不比留在冷府的少,他的娘和姨娘对娘家可比对他大方多了。 当这些东西送到夏府安然的院子里时,安然和君然看着那些满满当当摆了三个大木箱的宝贝,以及几张房契、地契,不由得为夏芷云鞠了一把伤心泪。 “姐,你说娘这是为了什么?太不值得了!”君然愤慨地举起拳头,砸在了面前的一张台子上。 “娘是感情至上的人,在她的眼里,这些东西只是俗物。怪只怪她看错了人,不懂得珍惜这份感情。”安然感慨道。陷入爱情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理智的?更何况是在“丈夫是天”的古代。 “明叔,这些东西共花了多少钱?”安然看向夏明。 “总共五千两。他们卖得急,我们先后派出了六七个‘买主’,一个比一个狠命地压价,还说这些东西不值钱,或者有瑕疵,还有就是赝品,林家的人本来就不识货,一唬一个准”夏明得意地哈哈笑,“其他有意向的买主不是被告知那房子、庄子闹鬼,吓坏了,就是在半途上出了点‘小意外’。倒是有几个识货的人,可惜一碰到那些东西,手就发痛发麻,有的直接晕死过去,都说那林家的东西带着邪气呢,要不然也不会出一个败家的嗜赌儿子,弄得要卖家产、卖房子。” 何管家也笑眯了眼:“其实那个庄子很不错,挺大,都是肥田,至少值六千两。他们的院子加上两个豆腐坊店面也值个三千两。这些宝贝少说也要八九千。” “那他们不是还差着三千两?”安然笑问。 “啊哟,我的小姐,您还替他们着急呢。”舒安嘿嘿坏笑,她知道他们家小姐才没那么烂好心。“听说老太太和那包氏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林姨娘也凑了一千两,结果还差四百两,实在没办法,跟那个苗人讨价还价,那个苗人也急着要钱赎人,最后以四千六百两成交。不过,嘿嘿,少给了一味药” 安然冷哼:“他们林家倒是很团结一致嘛!” 舒安一撇嘴:“哪里?林家还未分家,据说那林家二房对这次大卖家产很不满意,但是老爷子老太太坚持,大房又信誓旦旦。好说歹说,把在平县的小院子和豆腐作坊的地契给了二房作为私房才做罢。不过那也值不了多少银子,顶多三百两。那大房做着发财梦,倒也不争,只要二房不闹就行。 “舒敏,那个什么情蛊你真的看黎轩哥哥解过?”安然细细看着一扇镶玉坑屏,嘴里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小姐,其实也不是太难。”舒敏回答得很是自信。“比很多稀奇古怪的毒好解多了。” ps: 【p.s.:从明日起,一更都放在早上6:00,方便亲们在上班路上看看】 第九十九章清明(上) 清明又称为鬼节、幂节,是个很重要的扫坟祭祖的日子,在大昱这个特别讲究孝道的朝代,清明是仅次于春节和中秋的重要节日。 自清明节前三日算起,称“大寒食”、“二寒食”、“三寒食”,第四日为清明,人们于这四日内扫墓、祭祖。 冷家的祠堂定于清明那日开祠,安然在早晨请安的时候提前告知冷老夫人和冷弘文,她要在‘三寒食’那天去泉灵庵祭拜母亲夏芷云,然后去夏芷云坟前祭扫。 冷老夫人道:“你母亲的灵位也要进冷家祠堂,不必特意去一趟泉灵庵了,跑来跑去距离怪远的,直接跟大家一起去祖坟祭扫吧,也好先拜祭你的祖父。泉灵庵里为你娘供奉的长明灯也移到祠堂吧,放在庵里太费钱了,没有必要。” 安然冷冷答道:“那一点路程不算什么,谢老夫人体恤。但是我已经五年没有拜祭我娘了,我朝最重孝道,如此行径,会让人质疑冷家的教养。而且君儿刚刚被认为我娘的养子,我们姐弟已经跟云祥师太预约了一场法事,告慰她在天之灵。” 看着冷老夫人脸上难掩的羞恼以及冷弘文的尴尬神情,安然暗自讽笑,“至于长明灯,当年我三舅舅已经捐足了五年的香火钱,我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又让人去添了足够的香油钱。本来都是我娘嫁妆中拿出来的银子,为她在泉灵安庵中供奉长明灯谈不上费钱。泉灵庵的灯位,可不容易抢到,我们却要移出,岂不让人笑话?而且我外祖父家也不会同意的。” 冷老夫人面色青白交加,牙槽咬得生疼,可是她能骂什么?夏芷云的长明灯冷家确实没花钱,她能说即使是夏芷云的嫁妆也不能浪费在夏芷云的长明灯上吗?她能说做法事太浪费银子吗?那个宫里出来的桂嬷嬷和大将军王府出来的舒霞此刻都站在安然身后呢。 冷弘文也尴尬极了。这个二丫头从来不给他们留一点点情面,偏偏她所说的你又挑不出一点错处来。“行了,然儿你就按照自己计划的时间去吧,路上小心些。” 安然应声告退,甚至没有抬起眼眸看老夫人一眼。 冷弘宇夫妻对冷老夫人无端的要求也实在无语,李氏更是在心里冷笑:这小家小户出来的,就是眼皮子浅,碰壁了这么多次,还没认清形势,总想着摆祖母的款拿捏安然。 冷老夫人眯着眼。掌心被紧握着的指甲刺得生疼。雨兰说得对,二丫头对冷家心怀怨恨,若是不想办法拿捏住她。她再能干、再富贵,对冷家都没有帮助,她的强大靠山反而还令冷家受到牵制。 “三食寒”这天一早,安然姐弟先去了泉灵庵,跟云祥师太约好了给夏芷云做一场祭祀法事。同行的除了安然的人之外,还有冷弘文派来的容嬷嬷。 安然姐弟跪在夏芷云的长明灯前,以他俩为中心点了一圈白烛,共七七四十九根,云祥师太亲自带着八位弟子诵经,意在告慰夏芷云在天之灵。让她知道安然姐弟已经团聚。 如在前世,安然一定不会相信这些,但是经过自己穿越时空这件离奇狗血的事实、再有云祥师太这么个“半仙”级大师。安然还真有点动摇了。 她想。如果夏芷云和她女儿冷安然真有灵魂存在,又没有穿越到其它时空去的话,也许已经相遇了。她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冷夫人、冷小姐,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请相信,我既然借了冷小姐的身体留在大昱。就会好好珍惜,活得精彩。我会照顾好弟弟君然。会孝敬外祖父外祖母,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就在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长明灯的灯芯腾地闪了一下,接着再闪了一下。然后,明显地变得比之前亮了很多。 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据说长明灯闪烁是表示往生之人感受到亲人的心意,表达愉悦,而突然变亮是在天之灵再无遗憾。 听说归听说,却没有人真正见证过这样的情景,包括云祥师太和她的八位弟子。云祥师太欣慰地看着安然姐弟,会心一笑。 刘嬷嬷则激动得泪流满面:“夫人,夫人,您来了是不是?您看见少爷和小姐了是不是?您有儿子了,有一对优秀的儿女,您很高兴是不是?夫人,您留给少爷小姐的嫁妆柚香和冬念都保护下来了,现在小姐把它们打理得越来越好。少爷和小姐都很聪明懂事,他们都会很有出息的,夫人您可以安心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和小姐的。” 夏君然也“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娘,我虽然没有见过您,但我能感受到您,您放心,我和姐姐都会好好的,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话音刚落,只见长明灯又非常明显地闪了一下。 刘嬷嬷再也控制不住,伏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的艰难和委屈,一次性地在泪水中全都抒发出来,就是现在立时死了,她也瞑目了,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去与夫人相聚。 安然从众人激动的议论中大概知道了长明灯闪烁和变亮代表的征兆,心里也很开心,这是不是表示冷夫人接受了她这个异世来的灵魂,赞成她的所为? 整个法事进行了一个半时辰,安然姐弟跟云祥师太一起用了斋饭才离开,前往夏芷云的墓地。安然感觉自己已被这个身子的母亲接受和认可,去掉了一直以来“冒名顶替”的心虚,突然有了一种身心合一的轻松和愉悦。 君然也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与亲娘“相认”了不是吗?在场那么多人都见证了他们母子、姐弟三人相认的场景。他夏君然不仅有亲姐姐,还有亲娘了。想到这,君然转头看向并排走着的姐姐,傻乎乎地嘿嘿笑出声来。 安然噗哧一笑,牵起君然的手:“傻孩子。” 君然如今已比安然高一个头了,十四岁的男孩子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是个可以保护姐姐的大人了,被安然这么牵着,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姐,我是大人了。” 安然嫣然一笑:“你就是个八十岁的老爷爷,也是我弟弟,我想牵就牵。” 君然脸依然很红,却没舍得挣脱姐姐的手,那种感觉太温馨太美好了。 因为泉灵庵也在城郊,距离夏芷云的墓地倒不是太远,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墓地周围50亩地都被圈了起来,作为冷家的祖坟。 安然姐弟到的时候,冷弘文他们正准备离开。除了冷弘文兄弟和林雨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夏君然,一群人顿时都石化了。义姐弟?亲姐弟都没有这么相像吧! 冷弘文走过来:“先过去祭拜一下你们祖父吧。” 安然点头,拉着君然向冷老太爷的坟头走去。死者为大,君然作为夏芷云的“养子”,拜一下也是应该的。 冷弘文见两人依照他的要求而做,非常高兴,进一步要求:“明日开祠,君然你也要回来。”怕他们不愿意,还加了一句“你娘也会希望你回来的。” 君然漠然答道:“冷大人,作为我娘的养子,拜一下冷老太爷是应该的。但我毕竟不是你们冷家的人,去祠堂不好。冷大人,我姓夏。”说完就转身走去夏芷云的墓前。 安然看着额上爆筋的冷弘文:“父亲,今天在泉灵庵的法事很成功,娘显灵了,她很赞成我和君儿的决定。父亲,我要过去祭拜我娘,您先回府吧,明日开祠,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夏芷云显灵?冷弘文惊得忘记了生气,很想拉住安然问个明白,蓦然看到不远处还有那么多人,只好先作罢。他看向容嬷嬷,示意她也跟着先回府。 安然和君然把夏芷云坟前的祭品移到一旁,摆上他们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这时,刘嬷嬷带着守祖坟的婆子走过来:“然姐儿,这是吴婆子,你还记得吗?当年夫人仙逝,她主动提出要到这边来照看祖坟。” 吴婆子一家死于水灾,被夏芷云收留,只因为无意中得罪了林姨娘一次,林姨娘就总是以她晦气、“克夫克子”为由要赶她出府。夏芷云死后,吴婆子也不想留在冷府,主动提出去守祖坟,以便看顾夏芷云的坟茔。 安然感激地说道:“吴婆婆,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们姐弟二人在此谢过。” 吴婆婆连忙摆手:“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都是份内事,哪敢担小姐和少爷的谢?” 吴婆子看着面前的两姐弟,心里不断惊叹,太像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呢。 刘嬷嬷递了一叠佛经给安然,是手抄的地藏经和往生咒。“这是在吴婆子屋里看到的,是三小姐抄的。” 吴婆子接过话:“夫人仙逝这么多年,也只有三小姐每年过来诚心祭拜,有时候是清明,有时候是夫人的忌日或生忌日。哦,对了,头两年二老爷还没去京城的时候,二老爷一家也会过来。其他人,哼……即使有人过来,也只是祭拜一下老太爷。” “噢?三小姐每次过来都要带这些佛经吗?”君然好奇地翻看着手里的佛经。 第一百章清明(下) ps: 【谢谢,谢谢大家的订阅,鞠躬感谢!】 吴婆子点头:“是啊,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扔下幼龄孩子过世的女人,心里都会怀着不舍和不甘,在天之灵难于安心。如果子女连续五年将地藏经和往生咒烧给过世的母亲,则可以化解这种怨念,让在天之灵安宁,也会给子女带来庇佑。三小姐每年都会抄13遍经来烧给夫人,署的都是二小姐您的名,边烧还会边跟夫人解释您在庄子上来不了,所以她代替您来。如果有林姨娘那房的人跟着,三小姐就会偷偷请我过后帮她烧给夫人,今年是最后一次了,三小姐刚才让我把这些交给您,让您亲自烧给夫人。” 安然点头,姐弟俩一起把佛经烧了。然后几人就围坐在夏芷云的坟茔前说话,刘嬷嬷最夸张,一个人在那不停地烧纸钱、不停地跟夏芷云叨叨着这几年发生的事。 安然笑道:“嬷嬷,我娘会不会嫌你唠叨啊?连君然吃鱼总是被骨头卡到也要说?” 刘嬷嬷头都没回:“哪能呢,夫人一定想多听听你们姐弟俩的事呢。”说完又继续忙自己的汇报去了。 “姐,你没看嬷嬷正忙着呢,哪有空理会你?哈哈哈。”君然第一次看到自家姐姐遭到刘嬷嬷的“冷待”,很不厚道地笑成一副“兴灾乐祸”样。 与此时这儿带着亲情和怀念的轻松氛围不同,冷府里听故事的人各怀心思,总之,都不是愉快的。 容嬷嬷正是那说故事的人,她详细说了长明灯前后闪了三次,并明显变亮的经过,当然包括容嬷嬷和君然说的话。 “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了。其它殿里祭拜的人听说后也跑来看,那盏长明灯确实变得比其它长明灯都亮。” 冷老夫人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相信鬼神之说,而且容嬷嬷在她身边侍候了快二十年,她很清楚容嬷嬷是不会夸大其词的。再说了,泉灵庵是什么地方?太后都亲自赐匾“圣地灵庵”,谁敢有丝毫的怀疑? 冷弘文心里波涛起伏,云儿真的有灵在天?她也赞成君然不认冷家不认他这个父亲?她是不是也恨他了?不,她早就恨他了,否则也不会在死前把嫁妆处理得那么隐蔽。她是他的结发妻子。怎么能恨他,怎么能不认他,他是她的天啊……冷弘文莫名地烦躁起来。 冷老夫人和冷弘文此时都没有心情去纠结柚香当年到底把嫁妆藏在哪儿了。她又是怎么告诉冬念的。 林姨娘虽然在开始一瞬间心里有一点儿发毛,但当她看到冷老夫人和冷弘文的神情时却忘记了害怕。就算夏芷云那贱人真的在天有灵又怎样?这么多年冷家不照样是她和她子女的?哼,有灵更好,很快,她就能让那贱人的灵魂亲眼看着她那贱丫头被他们林家控制。看那贱丫头怎么不要脸地缠着她林雨兰的侄儿,怎么乖乖地把那些嫁妆都交出来,怎么为林家和她的四个儿女卖命赚钱。想到这些林雨兰就觉得浑身舒畅,恨不得大笑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神经太过亢奋,小腹突然猛地抽了两下,痛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双手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腹部。后背突然有一种冷飕飕的寒意。 林雨兰整个人缩进大大的太师椅里,紧张地四处张望…… 李氏正好转过头,见了林姨娘这模样。心里不住冷笑,拉着女儿冷安卉的手大声说道:“卉儿别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伯母是我们的亲人,又一向最是良善。在天有灵是好事,会庇佑她的子女。你看你然儿妹妹的福气不是越来越好了?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要担心,善恶到头终有报。” 冷老夫这一次没有斥责李氏,她真的有点害怕,此刻忙着在心里给自己对安然的苛待找各种理由,哪里还顾得上李氏说了些什么? 冷安梅却按奈不住:“二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谁又做了坏事了?” 安卉“嗤”了一声:“大姐这么激动干嘛?我娘只是说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又没有特指谁。若真有人做了昧良心的事,日后遭了报应不就知道了。” “你……”冷安梅还想说什么,被弟弟冷安松拉住了,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见林雨兰脸上的惶恐和滴溜溜乱转的眼球。 冷弘宇也对妻女喝道:“少说两句!你们不累吗?回去歇着,明天还有得忙呢。” 众人各怀心思,终是散了,只不过当天晚上,有几间屋子的灯火点了一晚上。还有几个胆小的丫鬟婆子偷偷在偏僻处烧纸钱祭拜夏芷云和柚香主仆俩。 第二天,冷府上下不少人都气色不好,顶着明显的黑眼圈。刚刚从平县赶过来的冷幼琴一家很是诧异。 冷幼琴替冷老夫人端过青豆手里的茶盏:“娘,这修建祠堂祭祖的事很复杂吗?为什么连你都累到了?瞧你们一个个,好像多久没睡觉似的。那些个管家、管事的,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不行就赶出去呗。”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行了,就你话多,休息一下润润口,今天的开祠仪式上午下午加起来要三个多时辰呢。” 冷幼琴撇撇嘴,她是外嫁女,又不能进祠堂,在外围观礼而已,也累不到她。 今天请来主持开祠仪式的是已故冷老太爷一位堂叔的儿子,冷家人称他为二叔公。 祠堂里目前供奉的牌位只有三代、四人:第一代冷老太爷的父母,第二代冷老太爷,第三代即冷夏氏夏芷云。 冷老太爷,也就是冷弘文三兄妹的父亲,早年孤身一人从东北逃难到平县投奔这位二叔公,包裹里只带着自己父母的灵牌。后来经人介绍娶了在家守望门寡的冷老夫人林氏,用林氏20两银子的嫁妆和自己一手做豆腐的绝活开了一个小作坊,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可惜冷弘文12岁那年,冷老太爷病死了。林氏做豆腐的手艺比冷老太爷差很多,豆腐坊的微薄收入加上林氏为人洗衣。才勉强支撑下来。也正因为如此,冷弘文兄弟一直都特别孝顺。 祠堂里面众人跪着听族规家训,祠堂外面冷幼琴站烦了,四处瞧了瞧,看着站在边上的林姨娘蔑视地一笑,轻声说道:“表姐,你还真是做姨娘的命哦,这扶正才没几年,怎么又被打回原形了?啊不对,原来怎么说还是个贵妾呢。” 林姨娘恨得咬咬牙。不过祠堂外还围着不少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她只能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扭头看见自己的大哥一家,那肥猪似的林英俊今天一来。眼睛就直围着冷安然那个贱丫头转,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林姨娘的心情顿时阴转晴,继而阳光灿烂。很快,她就能让这些人看看,只有她林雨兰才是最后的赢家。才是冷府的女主人。冷幼琴,她很快就会让她尝尝得罪她林雨兰的后果,没有那贱丫头的菜谱,冷幼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整个仪式到申时末才结束,众人回各自院子里去梳洗换装,一天跪拜折腾下来。都出了一身薄汗。 回到静好苑,安然提起裙摆,解下膝盖上的“跪得容易”。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会儿膝盖肯定要青紫一片了。 舒霞端了一杯蜂蜜水给安然,接过“跪得容易”:“就数小姐您的花样多,这东西可不能让桂嬷嬷见着了,否则肯定要唠叨一通。”宫嬷对礼仪规矩什么的最为严格了。 安然喝了一大口蜜水。舒服地眯起眼睛:“桂嬷嬷就是纸老虎,我要是把膝盖跪坏了。她肯定心疼死了。上次她打我手板,结果自己躲着哭,半夜还偷偷来检查我的手心,给我抹药呢。” 舒安和舒敏噗哧一笑,没有吭声,她们都已经看见不远处侧墙后面桂嬷嬷的衣摆一角。 桂嬷嬷把头扭向别处,我没看见,我没听见……脸上还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 梳洗完毕,安然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衣裙,外罩湖蓝色的轻纱,美丽又不张扬,更显清雅飘逸。 走进慈心院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好了,安然直接进的内厅。内厅里摆了三桌,都是女眷。俞慕泉见安然进来,带着一位贵妇走到主桌这边:“外祖母,我婆婆一定要过来给您见礼呢。对了,婆婆,这位就是我表妹安然。” 那位贵妇田夫人匆匆给冷老夫人行了个礼,就亲热地看向安然:“啊呀,多水灵的姑娘,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说着就脱下手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要给安然戴上。 安然赶忙笼起手、顺势福了个礼:“田夫人好,夫人这只镯子价值不菲,恕安然不能接受。表姐你看,已经开始上菜了,你赶紧送田夫人过去吧。”说完就坐下与邻座的安菊说起话来。 田夫人尴尬地收回手,只好先回位置上去了。 现在冷府的下人少了很多,今天的宴席内厅外厅加起来共有八桌。这不,林姨娘的贴身大丫鬟锦秀都帮着上菜了,她上的是鲍鱼山鸡汤,一人一小碗分好的。小丫鬟端着盘子,锦秀按顺序一份一份放在各人面前。 舒安敏锐地看到其中一只碗侧边上只有她才看得懂的记号,跟舒敏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轻轻帮安然把掉在前额的头发拂到耳后。安然明白她的暗示,放心把汤喝了。 坐在对面的林姨娘看到安然的汤碗空了,情不自禁露出兴奋的神情,桌下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以克制激动的情绪、避免失态。站在林姨娘身后的锦秀朝另一桌的包氏丢了个眼神。包氏两眼放光,找了个由头朝外走去。 第一零一章情蛊的威力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包氏带着林英俊进来了,招呼了还在饭桌上的两个女儿一起走到主桌这边来。“姑姑,我们家里还有些事,要先走了,过来跟您老人家告别呢。英俊,跟各位姐妹打个招呼” “噗———,”俞慕雪嘴里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这个姑娘还懂得把头扭向外边喷。 “你叫英俊,哈哈哈,英俊,哈哈,你们林家可真逗。”俞慕雪看着那个又黑又肥、还长着一对绿豆眼的林英俊,简直笑不可吱。旁边桌子上客人们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不少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包氏脸黑了,心里暗骂: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蹄子。 林雨兰和冷老夫人也不太高兴,她们都是林家出来的姑奶奶呢。这么多客人在,不是打她们的脸吗? 林英俊作为当事人则没有反应,他的心思全在安然身上,美人啊,真是个小美人,只要看看都能让他酥了半边身子。他虽然刚刚17岁,却是风月场的老客,美人也见得不少,可都没有这个妹妹有味道啊。想到美人已经中了他的情蛊,他就恨不得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他按照那个苗人说的,在包氏侧身的遮挡下,右手按着心口,小声召唤着:“妹妹,过来,妹妹,过来,来做我媳妇。” 包氏和林雨兰都兴奋地看着安然,她们特意挑这个时候,一是按奈不住、急于看到效果,二是存心想让众多客人见证安然的“痴情”,给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来个措手不及。 可是,安然依然淡淡笑着,小声和安菊讨论桂嬷嬷的课程安排,一点都没有什么异常。 林雨兰瞪了包氏一眼,包氏也急了。4600两银子啊,他们林家可是什么好东西都卖了。她掐了儿子一下“大声一点点,手要紧紧按着心脏的位置。” 话音未落,低着头的她却见一个姑娘的脚步向他们移过来,她狂喜,猛地抬头,见到的却是一脸通红的冷安兰。 冷安兰在众目睽睽下拉着林英俊的袖子:“英俊哥哥,我来了,我愿意做你的媳妇。”林姨娘几乎要疯了:“兰儿,你做什么。你喝酒了?赶紧回去。”冷安梅也赶紧过来要把安兰拉走。 冷安兰大力甩开安梅的手,“你们干嘛?我喜欢英俊哥哥,英俊哥哥也喜欢我。我一定要嫁给英俊哥哥做媳妇。” 可怜俞慕雪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又喷了出来。娘啊,不能怪她啊,她平日笑点不是很低的,实在是今天这些人太可乐了。 “哈…… 哈…… 哈……难怪他叫英俊,你们林家的人喜好真是与众不同啊。啊哟娘诶。笑死我了。”俞慕雪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安然也惊奇地看着紧紧抓住林英俊手臂的冷安兰,这什么情蛊,要不要这么给力啊?这也太狗血了有木有?呵呵,不过看到林雨兰那样,很欢乐诶。她冷安然可不是圣母,如果不是自己谨慎。这会儿的冷安兰就是她冷安然了。 这时冷弘文同冷弘宇、冷安松也闻讯赶进来了,看见安兰的双手紧紧扒在林英俊的手臂上,瞬间脸就黑下来。那副神情简直就像要扑上去把冷安兰剁碎了。 “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是你害兰儿变成这样的。”林雨兰突然指着安然大声嘶吼。 “林姨娘你没事吧?然儿哪里又碍你眼了?这也能扯上她?然儿平日里就没跟你们娘几个说一句话,而且这林英俊也是你们林家的人,他们这表哥表妹的。跟然儿什么关系?”李氏快步挡在安然身前,大声驳斥。自从分了家。她底气就足了,而且安然不计前嫌,让卉儿跟着学习,听说三个姐妹现在相处得不错,虽然还没有那么亲热,但已经很好了,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旁桌的夫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就是,这两厢情愿的事,别人岂能控制?”“自己女儿不要脸,也能扯到别人?”“这姨娘生的,就是没教养。”“听说他们处处苛待二小姐,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真是太过份了,难怪大将军王府不待见冷家。”…… 冷安梅和冷安松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娘也太没头脑了,要赖上安然也要找个好的由子,这也能扯得上?这安兰今天是疯了吗?她不是最讨厌林家那些亲戚吗? 冷弘文随手给了林雨兰一巴掌:“闭嘴,带着你女儿,给我滚回院子去”。 冷安兰整个人几乎扒在林英俊身上:“不要,不要,你们谁也不能把我和英俊哥哥分开”包氏和林英俊早都呆了,这会儿也没能回过神来,怎么回事?弄错人了吧? 冷安兰的话刺激得林雨兰几乎要疯狂了:“就是她,就是她这个黑心的贱丫头,她身边的丫鬟最善于用毒了,她们在兰儿的菜里下了毒。” “呵呵,太可笑了,这么几十号人都吃着同样的东西,就你们家四小姐中毒?再说了,她哪有中毒的样子哦。”一位夫人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 “她,她们把毒下在鲍鱼鸡汤里了,那是事先分好的。她们用的是蛊毒,看不出症状的,你们知道什么?”林雨兰疯狂地大叫。 “我们是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什么蛊毒的,你怎么这么清楚呢?你又怎么确定你女儿是中了蛊毒?”田夫人也大声反问。 “就是,而且然儿的丫鬟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她身边,一直站在这儿,她们怎么下毒?再说了,那鲍鱼鸡汤不是你的丫鬟锦秀负责分的吗?连给锦秀帮忙的小丫鬟,都是你的人诶。然儿的丫鬟什么时候碰过四小姐的鸡汤了?难道她们还能分身,一半站在这,一半去厨房?”李氏气极了,转头对冷老夫人身后的容嬷嬷说道:“既然林姨娘说是鸡汤有毒,把锦秀和那个小丫鬟,还有厨房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审” 在场的众位夫人有不少都是宅斗高手,听了李氏的分析,再加上林雨兰之前那么肯定的说法,都咂摸出点什么来,纷纷起身告辞。 田夫人离开前特意走到安然身边:“好孩子,你不要害怕,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作证。” 众多夫人和小姐也纷纷开口“对啊对啊,我们都能为你作证的。”她们的夫君、父亲都再三交代要与冷二小姐交好,正愁没机会呢。 冷弘文赶紧拱手:“众位夫人,我夫人早逝,这姨娘和庶女没有管教好,让众位见笑了。我这嫡女安然最是良善懂事,我们又岂会让她被冤枉。改日我让小女再设宴答谢大家对她的关爱。” 冷弘宇拉了一下李氏的衣袖,使了个眼色。李氏也赶紧上前:“唉,这一个府里没有正头夫人坐镇就是容易折腾,我这大伯又成日忙于公务,让大家见笑了。还请大家帮帮忙,不过就是一个姨娘和庶女罢了。改日我和然儿再请各位过来玩。” 安然也给那些夫人小姐福了个礼:“谢谢各位疼爱,父亲疼我,不会冤枉我的。兰儿毕竟是我妹妹,她还小,请各位看在我父亲和我的份上,让这事过去可好?” 多好的闺女啊,差点被姨娘毒害,现在又遭此诬陷,还不忍心看庶妹坏了名声。一位夫人拉着安然的手:“好孩子,你太善良了。你放心,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们会成全你的,今天我们只是来观礼,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而已。” 其它人也笑着点头附和,今天能来的至少都是冷家的拐弯亲戚或一向交好的人家,也不会愿意跟冷家闹出不愉快。 冷弘文看着安然,顿感老怀安慰,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平常冷冷淡淡的,甚至拿话噎他,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他这个父亲身边的。再看看林雨兰和冷安兰,倍感嫌恶,这小家小户出来的姨娘,怎么能跟云儿那样的大家闺秀相比?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天差地别。 此时林雨兰被两个婆子控制住,还被掩着嘴,只有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安然。 李氏连声称谢地送客人们出去。冷弘宇也去前院送客了,前面这会儿可只有冷安和一个,撑不起场面。 待女客们都出了内厅走远了,冷弘文才让婆子放开手,啪地一巴掌摔在林雨兰脸上:“瞪什么瞪?你还敢瞪然儿?真是女儿肖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谁让林英俊这只猪跑到内厅来的,你们林家成天算计着冷府,这下好了,把你女儿都算计进去了。” 冷老夫人忍不住想开口,林家也是她的娘家呢。冷幼琴眼尖,赶紧拉住她娘,大哥正在气头上呢,她还从来没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的火,甚至动手打人。 林雨兰大声嚎哭:“就是她,就是她害的兰儿,要不然明明该在她碗里的情蛊怎么会被兰儿吃了。” 众人愕然,什么情蛊?为什么该在安然碗里? 刚走回来的李氏闻言大惊:“什么情蛊?你……你真敢对然儿下毒?” 冷弘文一脚踹飞了林雨兰:“说,你们做了什么?” 林雨兰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身下立时鲜血直流,一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第一零二章报应? ps: 鞠躬感谢书友31231849的粉红票,尧尧真的是连看了三遍才敢确定,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也能看到粉红了。谢谢你给我增添了信心!为了这第一张粉红,尧尧咬牙把明天早上的更新作为今天的激情第四更了,爬下去继续码字。再次感谢各位的定阅! 冷老夫人大呼:“孩子,有孩子啊,快,快叫大夫。” 冷弘文这才想起林雨兰有孕在身,不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就不配做母亲!他面色不变:“容嬷嬷,把丁嬷嬷和锦绣绑过来,还有那个端鸡汤的小丫鬟,都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们全招了为止。 锦秀和那个小丫鬟看到林姨娘都被打得流产,哪里还需要逼供,稀里哗啦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了。丁嬷嬷本来还想否认,可是见既成事实,也只能点头认下了。 锦秀哭道:“我是按照姨娘的要求把舅太太拿来的那瓶子东西倒进二小姐汤里的,可是,可是……对,一定是夫人显灵了,一定是夫人用法术换掉了二小姐的汤。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锦秀不断地向四面磕头,状似癫狂。 冷老夫人之前就觉察到林姨娘要对安然下药,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也很气安然,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反正林姨娘不敢一下毒死安然,牵连冷府所有人就行。要是安然真的“病”死,夏芷云那些嫁妆又可以回到她这个老夫人手里了。 可是这会儿听到锦秀说了事情的经过,又听到那句“夫人显灵”,顿时吓得面色发青,浑身颤抖起来,很快也晕死过去。 大夫这时刚好赶到,连忙先弄醒了老夫人,才去看那林姨娘:“孩子是已经掉了。不过这位姨娘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碍,将养将养就可以了。” 冷弘文指着冷安兰:“大夫,给她看看。” 冷安兰嘟起嘴:“爹,我又没病,为什要看”可是看到她爹那副拉长了的黑脸,还是松开了林英俊的手臂,走了过来。 大夫给她把了脉,又仔细察看一番:“冷大人,这位小姐确实很健康。没有问题。” 冷弘文无力地挥了挥手,容嬷嬷给了大夫银子,让人送他出去了。 包氏赶忙拉过林英俊:“姑爷。那苗人说了,这情蛊没有异常症状、也无药可治,我们英俊娶了兰儿就是。”现在要想娶冷安然是不可能的了,能扒着安兰也好啊,他们林家现在可是连住房都卖了。 此时赶过来的林大当家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妹夫,我们亲上加亲也很好嘛。” 冷汗弘文没有理会他们,让容嬷嬷拿了笔墨纸砚来,很快把一张纸丢给林大当家的:“这是林雨兰的放妾书,你们林家的人以后都不许出现在我府里,否则我就以下毒谋害的罪名把你们全家弄去流放。现在带着林雨兰都给我滚出去。” 刚刚醒转的林雨兰大吼:“冷弘文,你休想,除非我死。我是不会离开冷府的,我为你生了四个儿女,这里永远都是我家。” “你想死就死吧,免得害你自己的儿女,安梅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安松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今天的事已经让他们抬不起头了。你还想怎么害他们?”冷弘文无所谓地放下手中的笔。一幅等着看林雨兰寻死的态度。“还有,四丫头就是死,也不会进你们林家的,容嬷嬷,把四丫头带回兰苑去,要死要活随便她。” “不要不要”冷安兰闻言紧紧抓住林英俊的袖子,林英俊赶紧搂住安兰,安兰虽然没有安然漂亮,可也是个小美人,而且他娘已经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给他还赌债和买那个情蛊,不扒住冷家他们吃什么?住哪里? 林雨兰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冲过来对着林英俊就是一巴掌:“你这个小畜生,放开兰儿。” 待两个婆子把冷安兰拉到一边,林雨兰跪在冷弘文脚下:“老爷,求求你,你找大夫治好兰儿,她好了我就离开,到时候我去出家,我去出家好吧?” “没用的,那个苗人说无药可治的。”包氏阴恻恻地说道。 “那也不一定,”舒敏突然开口,“冷大人,我师傅曾经帮一个人去过情蛊,不过我要看一下那个装蛊毒的瓶子,确认是不是同一种东西才行。” 容嬷嬷赶紧把一个青色小瓷瓶递过来:“这是刚刚从锦秀身上搜出来的,姑娘看看是不是这个?” 舒敏接过瓶子,打开看了看,又嗅了一下,笑了:“正是同一种蛊毒,不过这里似乎少了一味药,林太太,你是不是少给人家银子了?你要知道,少了那味药,服下情蛊的人就永远不能有孩子了。” “你,你,”林雨兰扑向包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两人顿时扭成一团。 “这不能怪我,我实在凑不齐五千两银子,那苗人是说了少一味药不能有孩子。这又没什么,大不了找两个妾来生孩子不就行了。” 冷弘文厌恶地瞟了她们一眼,看向舒敏,“那现在还能救吗?” “蛊毒是可以去掉的,不过毒已经伤了胞宫,以后要孩子是不可能的。”舒敏走近冷安兰检查了一下她的掌心,又围着林英俊转了一圈。 “能去掉蛊毒就行,其它不用管。”冷弘文斩钉截铁。 舒敏写了一张药方“容嬷嬷,你让人抓了药煎好送过来。另外,找人弄一茶盅童子尿过来。老爷,还需要一茶盅至亲之人的血液和一茶盅喂蛊之人、也就是那位林英俊公子的血液,您看?” 冷安松走上前:“爹,用我的血吧。” 冷弘文拍了拍他的肩:“不用, 你去把那小畜生的血接一茶盅来” 林英俊想跑,舒安捡起桌子上一根筷子扔过去,定住了他的穴位。冷安松上前划破他的一根手指就开始放血,嫌太慢又划破了一根。林家的人想上前拦着又不敢,冷弘文现在气头上,只要一茶盅血还是顺着他吧,那茶盅好像并不大。而且那丫鬟一根筷子就能定住人,估计他们也跑不掉。 冷弘文让婆子割破林雨兰的手指接一茶盅血,林雨兰倒是很配合,那毕竟是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 一切备好,舒敏道:“安兰小姐的蛊毒很快就能清除,但有一点要说明。因为母蛊在林公子身上,也就是你放血喂蛊前喝下去的东西。安兰小姐体内的蛊毒清除后,林公子体内的母蛊也会吐出。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包氏打断:“什么,我儿子身上也有蛊毒?那杀千刀的苗人竟敢骗我?原来那碗黑黑的东西就是蛊毒。你但是什么啊?还不赶紧把我儿子体内的蛊毒弄出来?”说完就要伸手抢桌上的药。 舒敏右手一拂,让包氏摔了个狗啃泥:“你算什么东西,敢使唤我?。” 舒敏拿出一颗药丸:“容嬷嬷,把这药喂到安兰小姐嘴里,然后把那盅童子尿灌下去。” 片刻功夫,只见冷安兰皱紧眉头,双手拼命按住心脏的位置,开始吐了起来。 舒敏喝道:“快,快把林公子那盅血端到她的面前,放在口鼻前面。 很快,冷安兰哇地又吐了一大口秽物出来,里面竟然有一只几近透明的虫子,还是活的。围在安兰四周的人都开始反胃,俞慕雪凑得最近,看得真切,哇地一声也开始大吐特吐。 舒敏把林雨兰的血倒进熬好的药里:“快给安兰小姐趁热喝下去。” 冷安兰喝下药后不多久,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爹,我……”然后突然跑向林英俊。 众人愕然,林英俊大喜:“兰儿妹妹……” “砰”地一声,安兰手上的茶盅重重地砸到林英俊的脑袋上,亏得她个小,加上刚刚经历了一番折腾,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多大力气,不过头破血流还是做到了…… 包氏冲过来抓住安兰的手:“你这小蹄子,忒的狠心,英俊是你的亲表哥啊。”冷安松拉开包氏的手,让婆子带安兰回院子,转头对包氏怒喝:“我爹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们林家的人都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出现在我们面前。” 冷弘文让大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和力大的婆子过来,把包氏一家“请”出去。 林大当家大喊:“姑娘姑娘,我儿子的毒还没解呢。” 舒敏冷哼一声:“过半个时辰,他身上的穴道自动解开,自然就会把那东西吐出来。” 冷老夫人张嘴想说什么,冷弘文抢先道:“娘,您是冷家的老夫人,冷家才是您的家。以后不要再提起林家了,我今天没有把他们全部丢进大狱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最后一次放过他们。还有,这个林雨兰,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今天再留她休息一晚,明天就送到城外的普渡庵去吧。” 冷弘文转向安然:“然儿受惊了,今天又累了一天,回静好苑去好好休息,其它事其它人都不用理会。让守院子的婆子看好了,什么人都不许去打扰你。这两天也不用请安了,早上多睡一会儿。”今天田老爷捉空找他提了几句,他估计冷幼琴母女又要找安然说项。他这个女儿现在岂是那田家可以配得上的? “是,谢谢父亲”安然应下,带着舒安和舒敏告退离开。 “诶,诶,安然哪……”冷幼琴急了,可是看到冷弘文正警告般地瞪着她,闭起嘴不敢再叫了。 第一零三章后续 林姨娘的院子里,丁嬷嬷扶着刚擦洗干净,换了衣服的林姨娘上床躺下:“姨娘,您休息吧,我去收拾行囊。”冷弘文看在四个孩子的面子上,让丁嬷嬷继续跟着林姨娘。 “收拾什么,我是不会走的,这小月子还需要好好调养着呢,我看他冷弘文敢不敢真把我扔出去?”林姨娘抚弄着自己的手指甲。 “您不走,是想让我们四个跟您一起死吗?”冷冷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冷安松带着冷安梅和冷安竹走了进来。 “松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娘还不是为了你们四个。你很快要备考了,梅儿的亲事也要张罗了,娘现在离开,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也要把娘赶出去?”林姨娘的心顿感悲凉,她的亲生儿子也想赶她走?无论她做了什么,不都是为了他们四个? “子不言母过,我们是不能赶您走。但您不要说什么备考了,您认为有您这个娘在,我还有脸去荟华院读书吗?”冷安松瞥了林姨娘一眼,自己远远地坐在靠近门的椅子上,“大姐的亲事?您就慢慢瞧着,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跟您的子女结亲?当然了,也许您本来就喜欢林家那样下三滥的人家。” “你,你,”林姨娘指着冷安松,只觉心口哽着一团气,上不来下不去。 “娘,我们跟您说了多少次,不要跟林家那群人纠缠,您就是不听,看看现在闹成啥样?兰儿差点就被您卖给林英俊那只猪,现在蛊毒是清除了,但一辈子不能生育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才12岁啊。”冷安梅的眼里也是浓浓的埋怨“就是我们三个又好到哪去?昨天那些夫人小姐看我们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鄙视。我拉了一下荣轩哥哥的大姐,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用帕子擦手,远远躲开。好像我带着毒似的。”冷安梅说到这,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冷安竹犹自愤愤不平地告状:“不止呢,你走以后,她还跟旁边那个女人说什么歹竹出坏笋,说那么恶毒的娘会教出什么好女儿,还……” “够了…… ”林雨兰用力摁着胸口喘着粗气。昨天那些人的表情她不是没有看到,那些话她也听到不少,可是……,现在她的儿女们硬生生揭开那层皮。逼着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她是恶毒,她不是好人,但她爱她的子女。她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可是…… 她似乎把他们推到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不,她不想这样的……难道真有报应? 林雨兰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才睁开:“我不在府里,谁为你们算计。没有娘的孩子……” 冷安松叹了口气:“娘,您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吗?不需要算计,我们也没有那个资本算计。现在的冷安然已经不是前几年被丢在庄子上那个随你苛待的小女娃了,她精得很。还有,您能算计得过她身边的宫嬷吗?您能对付得了那两个会武功会毒术的丫鬟吗?还是您能与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对抗?” 林雨兰滞住了:“就因为这样,如果她要对付你们……” “您真是多虑了”冷安松冷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她清高得很,根本不屑于对付我们。她回府这么久了,您见过她主动看我们一眼。还是先跟我们说一句话?她有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为她撑腰,她有她娘留给她的丰厚嫁妆,她自己还那么能赚钱。连爹都要看她的脸色,我们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是几个卑微的庶子庶女罢了。” “不,你们不是庶女。是嫡亲的少爷小姐,冷府是你们的。这府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林雨兰发疯般地嘶吼。 “行了,娘,人家不稀罕,否则人家不会宁愿放过你,也不愿意认祖归宗。这个冷府里本来有点什么也是人家夏芷云带来的,现在同样还得沾她冷安然的光,你还没搞清楚吗?”冷安松不耐烦地踢翻了一张杌子。 “你……”林雨兰见鬼似地盯着冷安松,“你知道了什么?” 冷安梅也奇怪地看着安松:“什么意思?谁不愿意认祖归宗,冷安然吗?” 冷安松看看秃自在那津津有味地吃酥饼的安竹,对丁嬷嬷说道:“丁嬷嬷,你送安竹回院子吧。” 待二人出了门,安松才开口道:“因为你被降妻为妾的事,我去找爹,爹和二叔正好在书房里谈话,我听到了。那夏君然根本就是夏芷云的亲生儿子,冷安然的双胞胎弟弟。” “啊?———”冷安梅瞪圆了眼睛,想起昨日站在安然身边的少年,那个与安然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人,果然是亲姐弟! 此刻,安梅想起父亲说过娘有把柄在大将军王府手里,还有刚才安松说“否则人家不会宁愿放过你”,她吓得面色青白:“娘,你…… 难怪爹他……” 林雨兰泪如雨下:“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四个?” 冷安松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林雨兰床上:“娘,这是我的所有积蓄,您在普渡庵先住下吧。我本来想给您租个小院子的,可是又怕林家那些人继续纠缠。娘,您现在可养不起他们那么多人了。” “是啊,娘”冷安梅也拿出一个荷包,“您不要再理会那些人,这么多年您给他们的还少吗?可是他们除了向您要钱要东西之外,又为您做过什么?我们有机会会去看您的。等以后安松有出息了,我们再想办法接您回来。” 林雨兰咬了咬牙,“好,既然你们都想让娘离开,娘就走,娘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们。以后你们要懂得为自己打算,要照顾好弟妹,不要去招惹那贱丫头。” “娘您放心,我们不会招惹她,还要想办法跟她多亲近,只有跟她走近了,才能跟大长公主和小王爷走近,才能跟大将军王府走近,她手上的好处我们才能共享,甚至夺过来。娘,现在她明显比我们强势,与其想着怎么对付她,不如好好利用她?等到有一天我们有机会、有能力对付她了,就一次把她踩进烂泥,永世不得翻身。”冷安松冷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有些事是要慢慢筹划,急不得的。” 林雨兰被自己儿子阴狠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便是欣慰和得意,她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比她考虑得更深更远,比她有手段,一定能把夏芷云的那两个孽种压得死死的。 “好吧,娘明白了”林雨兰拉着安梅的手,“现在齐家恐怕更不乐意娶你进门了,你要先在那贱丫头面前伏低做小,跟她搞好关系,借着那贱丫头的势让齐家低头。有什么事多跟安松商量,这些银子你们自己收着,那些下人都是扒高踩低,势力的很,你们手边有银子才好说话。娘自己多少还有点小积蓄的。” 第二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大早,林雨兰就带着丁嬷嬷跟冷老夫人辞行:“娘,以后雨兰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梅儿、松儿他们四个就拜托给娘了。” 说完给冷老夫人拜了三拜就匆匆离去,她怕自己遇见冷安然或是冷弘文又会怒上心来,忘记了“忍辱负重”。 冷老夫人叹了口气:“容嬷嬷,你说文儿他是不是太狠心了?雨兰毕竟为我们冷家生了四个儿女,辛辛苦苦持家这么多年。” 容嬷嬷招呼丫鬟过来侍候冷老夫人洗漱,“老夫人,老爷也是不得已啊,经过昨天的事,再留着林姨娘,冷府会变成众人口中的笑话,老爷要出门为官、我们的少爷小姐也都要谈婚论嫁呢。” “就是啊,娘,那个林雨兰黑心烂肝的,她昨天对二丫头做的事若是传到京里,我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您不想为了那么个外甥女把你的儿子孙子都赔上吧?”冷幼琴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愤愤不平地囔道,“而且啊,林雨兰明明对二丫头下毒,那个什么情蛊却让四丫头给吃了,为什么?报应啊,一定是大嫂显灵,救了二丫头呗。所以,娘,您可千万别掺和。”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你这一大早的过来干嘛?”冷老夫人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她现在只要一听到“夏芷云”、“显灵”、“报应”几个字就浑身发冷,忍不住要颤抖。 冷幼琴亲自为母亲拎了帕子,“娘,是这样的,泉儿的婆婆田夫人下个月生辰,想请二丫头去参加寿宴,您看……” “琴儿啊,你也看到了,二丫头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就不要再凑着了,别说她不会去,就是你大哥他,也不会同意的。”冷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 “外祖母,您放心,我跟我公公婆婆说了,安然妹妹的亲事由大长公主做主。他们只是想跟安然妹妹谈谈合作的事。”俞慕泉赶紧接过话,“您老不知道,安然妹妹真的是做生意的天才。自从我们香满楼推出那三道新菜式和‘一桌送一碟泡菜’的优惠,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还有安然妹妹定下的那个什么‘越早越便宜’的活动,现在所有客人都怕错过下个月新菜推出的时间呢。” 冷老夫人讶然:“那丫头真的这么厉害?什么是越早越便宜?” 第一零四章福星 “可不是?要早知道二丫头这么能干又这么有福气,我早早就应该把她定给我们家海儿了。”冷幼琴一想起这个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安然刚退亲那会儿就把她定了,她娘和大哥一定不会有意见,那大将军王府也来不及反对不是? 俞慕泉瞪了她娘一眼止住了她的牢骚,要是让冷弘文听到了,又要赶她们走。 冷幼琴在平县家里被俞老爷和俞慕泉“教育”了很久,已经知道不敢再肖想安然做儿媳妇了。讪讪地笑了笑,开始跟冷老夫人解释“越早越便宜”。 香满楼对顾客作出承诺,每月推出一道新菜式,所谓“越早越便宜”,就是新菜式在推出当天,头8位点这道菜的顾客获得7折优惠,第二天的头8位8折优惠,第三天的头8位9折优惠。 众人拥着冷老夫人走到厅堂,冷幼琴还在继续兴奋地说着: “娘啊,您可不知道,有些被双福楼抢去很久的老顾客回到我们香满楼来,竟然是为了那泡菜,后来尝了我们的新菜式后,觉得也很不错,就时不时地又开始到我们香满楼来了。不过我们那泡菜还真的是绝品,现在许多店在模仿,可是都做不出那味道。幸好二丫头精明,一开始就让我们家老爷把做泡菜的工作放在府里,由我身边的阮嫂负责。老爷说,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可以在别处多开分店了。呵呵呵,这不,田老爷知道我们的生意好起来全靠二丫头,就老是跟泉儿叨叨着想见见她。娘,泉儿毕竟是田家的媳妇,您就……” “当然不行,我女儿岂是谁想见就见的?”门口。与冷弘宇一家一同走进来的冷弘文打断了冷幼琴的话,“然儿很忙,有很多东西要学,还有他娘留下的嫁妆店铺要打理,时不时的大长公主还要接她去京城小住,哪有时间管别人家的事。” 冷弘文今天一大早收到秦大人的飞鸽传书,说他升调冷弘文的折子没有被皇上驳回,现在这个职位有三人候选,冷弘文是其中一位。秦大人在宫里的内线回报正在守孝的庆亲王爷竟然在皇上去祭拜老王爷的时候为冷弘文说了情。 庆亲王爷与他从无交集,甚至他冷弘文从来无缘见过那位传说中英勇神武的小王爷。能帮他说话定是因为大长公主的原因,大长公主可是庆亲王爷的亲姑姑,关系一直很亲厚。这种小事无需大长公主出面。所以庆亲王爷就代为提一下了。那大长公主肯帮他冷弘文,自然是因为安然不是?上次瑾儿小王爷离开的时候还说了年底要接安然进京来着。 (其实瑾儿的原话是:“冷大人,我不在,你们不许欺负我大姐姐。我祖母说了,很快就会接我大姐姐回京。如果你欺负我大姐姐。我就让我祖母用鞭子打你。”) 冷弘文一激动,“父爱泛滥”,就早早跑过来慈心院,要再跟冷老夫人好好谈谈,让她多多关爱一下安然。结果才一进门就听到冷幼琴说什么田老爷想见安然。笑话,别说安然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就算只是他冷弘文这个正五品知府的嫡女,也不是谁想见就见的,而且谁不知道那田家打的什么主意? “大哥。不过是一个寿宴罢了,大家都是亲戚,多走走有什么不好?二丫头去了平县就住我们府里,您放心,我保证好吃好喝地侍候着。然后再囫囵个地给您送回来,一根头发都不掉。”冷幼琴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了。 切,住在你们府里就更不让人放心了,冷弘文心道。安然的亲事有大长公主作主,能让皇上赐婚,将来的亲家绝对不会差,冷府也就多一个强势姻亲。可若是万一中了田家或是俞家的圈套,惹恼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不说,他冷弘文自己就亏大了。 “我已经说过了,然儿很忙。她将来是要进名门大家做主母的,大长公主特意让桂嬷嬷这个六品宫嬷到然儿身边教导你没看到吗?你这个做亲姑姑的,别总想着扯她后腿。不过就是一个有点钱的商人而已,连皇商都还不是。”冷弘文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冷幼琴一急,脱口而出:“不就是希望二丫头进门,有了那双面绣,又有大长公主撑腰,这皇商的资格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俞慕泉想拉住她娘已经来不及,冷幼琴语速极快,话已经说完了。 冷弘文“啪”的一声,一掌拍在茶几上,杯具应声落地。“这就是你说的一个寿宴而已?就凭你们,也想算计然儿?立刻给我滚回平县去。让田家歇了这心思,大家还能当个远房亲戚偶尔走动,想算计我们冷府?我冷弘文也不是吃素的。” 俞慕泉一惊,慌忙上前跪下:“舅舅息怒,没有没有,无论是田家还是俞家,都不敢算计安然妹妹,您误会了。只是我公公欣赏妹妹的才干,婆婆又喜欢妹妹,想多亲近亲近而已。如果妹妹真的愿意嫁入田家,我公公说了,她一进门就是田家的当家主母,而且田家愿意拿出三十万两银子作为聘礼,妹妹的嫁妆也由田家负责。” 三十万两,还负责嫁妆?那夏芷云留下的嫁妆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冷府了?冷老夫人两眼放光。冷幼琴是乱冒酸水,当年泉儿嫁进田家的时候,聘礼才8万而已,他们俞家置办的嫁妆差不多十万了。 冷弘文却是非常不屑,他冷弘文要的是步步高升,荣登朝堂,才能光耀冷家门楣。之前会贪墨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孝敬上面、走关系。现在因为安然,他的前途已现光明,以后只有人家孝敬他,哪需要他成天削尖了脑袋讨好上面?为了这区区三十万卖了他的“福星”?他有再多的银子也讨好不了大长公主、庆亲王爷这些人啊?而且再次惹恼了那大将军王府,他们能不给他使绊子?切,除非他冷弘文疯了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我家然儿的亲事由大长公主做主,你让田家不要再想着这茬了。”冷弘文强硬地甩出几句话,然后满面得色地走了。 冷弘宇看傻子似地看着冷幼琴:“琴儿,你们不会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让大长公主请皇上赐婚吧?大长公主把然儿当亲孙女,小王爷又跟然儿亲,所以以后然儿必定是要嫁到京里,离他们近些的。大长公主能看上的人,至少都得是朝廷一、二品大员家的嫡子吧?哪轮得到田家这样一个商家?真惹恼了大长公主,给你们俞府招来什么大祸,到时候没得找地哭去。” “二……二哥,真的这么严重?二丫头只不过是她的义孙女嘛。再说了,田家有财有势,有哪里不好了?他们家的绣坊很多地方都有的,听说正准备开到京里去呢。”冷幼琴不甘愿地咕哝着。 冷弘宇不耐地白了他一眼“冷幼琴,你不蠢吧?那田家再有财势也只是一介商人,能跟一品大员家比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一品啊?大哥这个知府还只是五品呢。单论品阶也只是比人家桂嬷嬷高一级。行了行了,你们一家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许再掺和然儿的事。”说完向冷老夫人请了安,甩甩衣袖,走了。 冷幼琴小声喃喃道:“我怎么不懂了,可是她嫁得再富贵,我们也沾不到光啊,还不如嫁田家的好,可以帮衬一下泉儿。” 李氏摇了摇头,带着安卉、安莲请了安,找了借口退了出去,觉得跟冷幼琴这种人就没话可说。 不得不说,最了解冷弘文的还是钟离浩。 在钟离浩的书房内,总喜欢从宫里出来“透气”的皇上钟离赫手指轻敲着书桌:“冰块,上次话没说完就被老王妃给打断了。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觉得冷弘文适合谏议大夫一职?不是你抓到他贪墨银子的证据吗?竟然还赞成升他的职?这不像你的风格噢。” 钟离浩冷然一笑:“升职?谏议大夫这个位置,皇兄您信他,他就算升职了,您若不信他,只怕是明升暗贬,好看而已。冷弘文不是帮皇兄您解决了救灾款的问题吗?您就给他这个‘好看’的面子,一来鼓励那些官员以后多多出这种风头,二来也把他放在鼻子底下,断了他继续贪墨的机会,那福城知府其实是个油水丰厚的肥差呢。” 钟离赫放慢了手指弹击的速度,抿着嘴,似乎认可了钟离浩的说法。 钟离浩玩转着手中的茶杯,继续道:“那冷弘文饱读诗书,能文善辩,但无发展经济之能。而福城是发展商业贸易的要塞之地,实应该选一位有经济头脑的官员去,让福城为大昱经济发展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再则,冷弘文是个贪名胜与贪钱的人,之前贪墨也是为了走关系升官,他的生活并不奢侈,否则还真没办法那么快填补账册亏空。这个人一心想着升官进爵,摆脱他卑微的出身,光宗耀祖。在谏议大夫的位置上,为了早日做出成绩,应该也要比很多人更敢说、敢谏吧?” 第一零五章钟离赫的痛 “言之有理”钟离赫一拍桌子,“你这个小冰块,还总说自己不擅朝堂之事,成天给我推三阻四的,我看你做个宰辅都绰绰有余。守完这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可不许你再躲懒。” 钟离浩赶忙摆手:“饶了我吧,皇兄,弟弟我还真对这些费脑操心的事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一个朋友,多关注了那冷弘文几眼罢了。” “噢?什么朋友能让我们的冰块这么上心,关注到福城去?”谁说皇帝不能“八卦”了?钟离赫敏锐地注意到自己最爱重的小堂弟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荷包,“对了,我最近怎么总看见你用着这一个荷包?不会是你那个朋友送的吧?哈哈,哈哈,那一定是个红颜知己咯。” 钟离浩一张脸腾地红了起来:“皇兄,那小丫头还小,还不懂这些呢,再说我还在孝期,您可别……” 难得看到此景的钟离赫哈哈大笑:“难得难得,我们的小冰块也开始动情了,这下母后不用再担心了,哈哈哈。” 看见钟离浩不断探头向外张望,又窘迫又着急的样子,钟离赫总算“善良“地放低了声音:“好好好,不说了,等过了这三年,联再给你和那个……什么小丫头指婚就是。哈哈哈,你也别担心,外面那么多人守着,没有人敢靠近的。” 钟离浩咧着嘴,摸了摸耳后:“谢皇兄,还请皇兄跟皇伯母说一声,别再给我张罗了,我不喜欢那些矫情虚伪的所谓世家闺秀”。太后她老人家看到适龄的闺秀就总往他这儿想,老庆亲王生病那会儿,太后还想过给他指一门亲冲喜呢,据说是什么侯爷的嫡女来着,好像太后还没死心。可别真让那姑娘等三年,那就真麻烦了。 钟离赫一见他这样更乐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小丫头,能让你这个冰块如此上心?不过,朕可是知道,你这府里最近住进来不少漂亮的‘表妹’喲。那吴老王妃可谓用心良苦,不知到时是终成一场空呢,还是真能把你这冰块化到她碗里去,呵呵。” “别提那些无谓的人,反胃。”钟离浩冷哼一声:“对了,衍儿怎样了?好些了吗?没有再上吐下泻了吧?” “好多了。现在搬到太后宫里去了。幸亏你怀疑是中毒,让黎轩进宫诊治,否则……太医院的那些庸医个个都说是胃寒引起的。”钟离赫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内皇宫里,竟然有人敢对他的儿子下毒。虽然他不是最爱重三皇子,但毕竟是正宫所出的唯一嫡子。现在,皇后忧伤过度,也跟着病了。母后更是气得昏倒,现在整个后宫不是恐慌就是哀伤,害得他也躲出来了。 钟离浩心情复杂地看着盛怒的钟离赫,心里有些疑问不敢问,有些怀疑不敢说,虽然钟离赫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但毕竟君是君,臣是臣,而且钟离浩对钟离赫一直是敬爱的。 钟离浩四岁进宫。几乎是钟离赫看着长大的,对他来说,钟离赫这个大他十七岁的太子哥哥如父如兄。(当今的大皇子钟离旭泽也只比钟离浩小一岁而已。) 那些年,钟离赫是最儒雅德厚、最勤奋的太子,孝敬皇上皇后、勤学政事、与太子妃夫妻情深。虽然太子妃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后才有了如今的三皇子钟离旭衍。但钟离赫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并没有因此而冷落太子妃。两人一直是鹣鲽情浓。 直到六年前的那次刺杀事件,当钟离浩拼死把太子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毒箭昏死过去,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刚醒来的太子看谁都是一副茫然的眼神,太医说怕是摔了脑袋短暂失忆,很快就会恢复。 果然,第二天太子就恢复正常,什么都想起来了,依然勤奋、依然孝敬、依然宽厚…… 可是,慢慢地,大家就发现了太子的变化,他依然尊重太子妃,却没有了之前的亲密,倒是突然宠爱起平日不起眼的叶良媛来。登基后更是立叶良媛为德妃,位居四妃之首,连带着德妃所出的二皇子钟离旭瑞都备受重视。 没有人不奇怪,可是没人敢问,因为这是皇上的私房事,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对皇后也尊重爱护,谁还能管得着皇上爱谁、宠谁? 只有从小视皇后如母如姐的钟离浩实在不忍心看着皇后背地里伤心,有一次趁着钟离赫和自己都喝“醉”了的情况下大胆问了一次。钟离赫当时的回答是:“朕也不知道,自从朕上次昏迷醒过来后,总觉得记忆中缺失了一大块,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德妃就在那块记忆里。朕拼命地想,又不知道到底是要想什么。可是,看到德妃,朕就莫名地会安心,会开心,朕想,那空白的记忆肯定是与德妃有关的。但德妃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所说的我们之间的所有事,都是朕记得的。” 钟离浩也不忍心看见钟离赫用力敲击自己脑袋试图唤醒记忆的样子,从此再也不敢问了。 就这样,一晃眼,钟离赫登基都四年了。 此时,钟离赫见着钟离浩眼里的疑惑,苦笑道:“冰块,你是不是也怀疑是德妃下的毒?只是因为她有二皇子,一有风吹草动你们就总是怀疑她。衍儿是朕的嫡亲儿子,他中毒了,难道朕不心疼吗?如果真是德妃做的,朕怎么可能包庇于她?你们看着,朕一定会揪出下毒的凶手来。” “皇兄您记得吗?我四岁那年中的毒,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是谁。”钟离浩倒了一杯茶给钟离赫,又到了一杯给自己,喝了一口茶后幽幽地说道:“皇嫂就衍儿一个儿子,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估计她也……咳咳” “冰块,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我慢待你皇嫂了。可是自从那年醒来后,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虚空的感觉,只有看见德妃,我才能安心。甚至说,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能睡得踏实。你……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可是无论如何,我一直都是尊重你皇嫂的,你皇嫂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替代。”钟离赫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无力的茫然,甚至忘记了用“朕”自称。 “皇兄,您,您很爱德妃娘娘吗?那您现在不爱皇嫂了,只有敬重?”钟离浩忍不住问出口。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德妃的相貌似乎深深刻在我心里,看见她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但有时又觉得她跟刻在我心里的那张脸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哪里不同呢?我心里那个影子到底是谁呢?”钟离赫又开始用拳头敲击自己的脑袋。 “皇兄。您别再想了,别再想了,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钟离浩赶忙拉下钟离赫的手,他心疼皇嫂。可也心疼皇兄啊。 这时,南征敲了门进来:“爷,武信镖局的大当家石冰已经给那个叫筱蝶的妓子赎身,安置在石冰家里,据说她是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叶二公子已经同石家约好,三个月后纳筱蝶进门。” 这时候认妹。然后送进清平侯府为妾?钟离浩拧了一下眉:“让人查一下那个石冰和筱蝶。对了,叶子铭对他夫人还好吧?” 南征很快回答:“听说叶二奶奶,嗯。就是陈家小姐进了侯府后没有再寻死,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 “叶子铭?不是德妃的侄儿吗?”钟离赫奇怪地看向钟离浩,“冰块,你查叶子铭干嘛?你跟清平侯府没什么过节吧?” 钟离浩挥挥手让南征出去,“皇兄。您可别误会,这事跟清平侯府或者德妃娘娘都没半点关系。叶子铭的那个新婚妻子陈之柔是小丫头最好的手帕交。小丫头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关心陈小姐。叶子铭跟那个妓子闹出的事您也知道,我只是替小丫头关注一下而已。” “呵,原来如此”钟离赫恍然大悟,“爱屋及乌,看不出来,你这个冰块也会用情至深嘛,哈哈哈。” 这天,在福城的安然也恰好收到陈之柔的信,是跟着瑾儿的信一起来的。 安然先打开瑾儿的信,瑾儿他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大长公主有飞鸽传书,说瑾儿他们路上遇刺,是两个扮作船员的刺客,不过瑾儿姐弟身边侍卫、暗卫众多,有惊无险。 虽说瑾儿平安无事地到达了京城,安然还是很担心,那么小的人儿,有没有吓到了?心里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瑾儿的信足足有六页,连写带画,只有安然看得懂。而且上面除了瑾儿稚嫩的笔迹,还有至少两个不同人的字迹,有的是几个字,有的是一整段话。瑾儿还小,很多字不认得,应该是让瑜儿或其他人代写了其中部分。有的内容甚至也不找人写,自己画出来了。 信的内容比较像是日记,每天吃什么、看到什么、夫子表扬了他、大长公主指责了一句……安然看着就像是瑾儿近在眼前,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一会儿嘟着嘴、委屈兮兮地告状。就连对那次船上遇刺的叙述,都像是看了一场大戏,大赞谁怎么怎么厉害,谁怎么怎么英勇,他还要拜一个暗卫为师学武呢。 安然看得呵呵笑,终于放下心来,想来这孩子毕竟有他那对大将军父母的遗传因子,虽然年纪小,也不至于被那件事吓到。 看了陈之柔的信,安然则是唏嘘不已,叶子铭和那花魁的事果然有隐情。陈之柔在信中说,叶子铭对她很好,好到有点“小心翼翼”,还总喜欢在她“睡着”后、或者“未醒”时抱着她说一些“悄悄话”。但陈之柔从来不曾多问,两人现在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安然长叹一口气,这样的相处模式能维持多久?那个花魁进门后能够老实安分么? 正想着,有丫鬟来报:“叶大少爷和黎轩公子来访,被二老爷迎到前厅去了。” ps: 【童鞋们,虽然安然上架了,推荐票还是很需要滴。有票票滴童鞋,看完文顺手投投嘛。鞠躬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 第一零六章此情难奈 “薛大哥和黎轩哥哥?快,我们去前厅。”安然惊喜道,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哎呦,我的小姐,好歹您也要先换了鞋诶。”舒霞拉回安然按在椅子上,让小丫鬟拎了绣鞋过来,帮安然换下脚上的拖鞋。自己拿了一朵珠花,一只茉莉花头银簪子插在安然空空的发髻上,看了看安然身上简洁的藕色襦裙,又从妆奁盒里挑出一串粉色珍珠项链给她戴上,这才松手放她出门。 安然在自己屋内一向不喜欢带饰品,又喜穿拖鞋,想着刚才一激动差点就这样“衣装不整”地出门,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小粉舌,带着舒安、舒敏出去了。 刚走出院门不到五十米,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安梅、安兰两姐妹。安梅笑道:“二妹妹这是要去哪,我和兰儿正要去静好苑看你呢,还要多谢你昨天让丫鬟救了兰儿。” “没什么,”安然一如既往地浅浅一笑,“既然能救,舒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是一个陌路人,她也会出手相救的。我还有客人在前厅,二位请自便。” 安梅本以为安然至少会说一句“自家姐妹”之类,没想到安然连一句场面上的客套话都没有,让她完全无竿子可以顺着往上爬,原来准备好的话都用不上,心里暗自气恼,还得想着什么说辞可以套点近乎。“二妹……” 一声“小安然”的呼唤声打断了她,只见冷弘宇带着两位年轻男子朝她们走来,美啊!一位阳光俊朗,笑起来如春风扑面,而口里喊着“小安然”的那位简直飘逸如嫡仙,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冷家的男人长得都很好,冷安梅一直自诩美丽优雅。眼光也挑剔,一定要同样高雅的美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所以才会想尽办法从安然哪里把齐荣轩抢过来。可眼前的这两位男子简直比齐荣轩强太多了,尤其那位嫡仙般的白衣美男,这世间的女子也没有比他更美的吧?冷安梅姐妹都看呆了。 “薛大哥、黎轩哥哥,我正要去前厅找你们呢。”安然高兴地上前行礼,笑得眉眼弯弯,让薛天磊和黎轩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欢欣和喜悦。 “乖,不枉我们一到福城就直接来看你了。”自从那次在双福楼说自己也是安然的“有力娘家”后,黎轩现在见着安然都是一副兄长的模样。 冷弘宇笑道:“然儿。你这两位兄长说要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们沿途过来迎你,现在你带二位转转吧。晚上留下来用饭。” “不用不用,冷大人客气了,我们三人还要去看君然,大长公主给他们姐弟俩带了一些东西。晚饭后我会亲自送安然回来。”薛天磊征求似地看向冷弘宇,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安然心情很好。对着冷弘宇也是灿烂的笑脸,不似平日里面具似的浅笑:“那么烦请二叔帮我跟老夫人和父亲说一声,我带二位兄长去夏府看望君然了。” 冷弘宇连忙点头应下:“你去吧,早点回来。” 安然让舒安去跟刘嬷嬷她们交代一声,自己跟着薛天磊和黎轩往外走去,一路上像只小麻雀似地地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黎轩笑着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叽叽喳喳地问了这么多。也要给我们回答的时间不是?” 安梅姐妹见两位美男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就带着安然走了,对着安然却都是一副疼宠的笑容,嫉妒得满心泛酸。 安梅问冷弘宇:“二叔。那两人是什么人啊?看起来跟二妹妹很是熟悉。” 冷弘宇看着两颊飘红、一脸羞怯又激动的两个侄女,冷冷答道:“一个是敬国公家的嫡长子叶大少爷,双福楼就是他家的。另一位是名满大昱的神医黎轩,人称毒公子。他们跟大将军王府的三爷走得很近,据说也是大长公主比较喜欢的晚辈。自然跟安然熟识了。”说完就快步离去,明日他就要启程回京。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哥。 安梅眼睛一亮,拉着安兰:“走,找祖母去。” 另一边,安然跟着薛天磊和黎轩出了府门口,就看到两辆超大马车停在那,薛天磊的小厮佳茗和黎轩的小厮秋分、冬至正坐在其中一辆马车前聊天,旁边还栓着几匹骏马。 黎轩指着后面一辆马车:“小安然你看,我们从京城过来总共就四辆马车,给你们姐弟俩带的东西就占了一辆。有你外祖父家的、有大长公主的、还有伟祺的。你那两个舅母还嫌我们的马车太小呢。可是我看她们那劲头呀,就算再多加一辆车,她们也还能嫌小。” “呵呵”安然笑的很得意“我们姐弟俩招长辈疼呗。不是说四辆车吗?还有两辆呢?” 黎轩亲自扶安然上了马车:“那两辆车跟天磊的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先回薛府去了。” 黎轩和薛天磊也没骑马,跟安然一起坐马车,加上舒安、舒敏,共五人,还只是坐在马车宽敞的外间。车厢中间横着一个大屏风,屏风的内侧是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架。看衣架上挂着的几件白色袍子,这辆马车应该是黎轩的。 屏风外,也就是安然他们现在坐的地方,就是一个小会客室,正中间一张圆桌六张椅子,两侧各一排柜子,柜子面上放着果盘、点心盒之类。 薛天磊见着安然眼中的惊叹,笑道:“像我们这样经常出远门的人,马车就像会动的家一样,一定要舒适才行。这马车不但宽敞,而且防震效果比一般马车好很多,四个轮子都包裹着三层厚厚的牛皮,我和黎轩、伟祺各有一辆。安然若是喜欢,我也给你定制一辆。” “好啊,好啊,谢谢薛大哥”安然一点也不客气,像她这种享受派的人,正需要一辆舒适的马车,上次去京城就颠得够呛,亏得夏老太君那辆专用马车已经算是比一般马车好多了。 “黎轩哥哥,有纸吗”安然想起前两天刚刚“回忆”起来的弹簧减震装置。 前世因为看穿越小说看到女主改造马车,无聊的时候跑去百度了一下,瞄了几眼,嘿嘿,谁知道现在自己有这样逆天的记忆功能,简直比电脑还电脑,那减震装置的图纸和原理说明就那样清晰地显现在她头脑中。 黎轩从一个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安然拿出随身荷包里的自制简易碳笔画了起来,又把主要的步骤、原理和安装方法简单列了出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薛天磊:“薛大哥,这是我无意中在一本番人的书上看到的,你看看能不能让人做出来安装在马车上,这样减震效果会更好,下次我去京城,就不会那么幸苦啦。” 薛天磊看着那图和说明,眼睛越来越亮,他改造自己的马车时,可是跟工匠再三研究和讨论过,加上安然照本宣科地在一旁解释,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还修正了安然写的一个步骤。 安然是照搬,那个步骤是从整段话中提炼出来的,但她这个文科生理解错误,在头脑中对照了一下整段话的意思,薛天磊的理解才是对的。安然不得不佩服薛天磊的聪明,这古人的“六艺”教育可不是白瞎的,她这个现代人只不过占了穿越的便宜,现在还加上外挂特异功能,否则还真是差远了去。 薛天磊是个天生的商人,他从安然的图纸上,不仅看到了舒适,还看到了商机和银票。他这次终于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安然可爱的垂挂双髻:“黎轩说得没错,你就是财神爷的女儿下凡,得,你就等着数银子吧。薛大哥自从认识你,发现赚银子还真不是件难事。” 安然一听到数银子就两眼冒金光,不过被一个小弟弟揉脑袋还真是很囧诶,她的内里可是比薛天磊大十几岁来着,只好不断给自己催眠:我才是小妹妹,我才14岁。 似乎为了响应自己的心理暗示,安然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嘟起嘴:“薛大哥,你把我的发髻弄乱了啦。”说完又笑得眯起了眼:“你要卖这种减震马车是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薛天磊兴奋地点点头:“这可是个大好的买卖,一定受欢迎,富贵人家谁家没有几辆马车,谁不想出门不遭罪?”说着又向安然的发髻伸出魔爪。 安然连忙偏过脑袋避开,咯咯笑道:“薛大哥,你再弄我头发,我要收费啦。” 薛天磊宠溺地看着笑颜如花绽放的安然,也哈哈笑了起来,眼里的柔情都快滴出水来,如果他能够每天这样揉弄安然的乌发,能够每天守着她的笑颜,就是让他把他的所有都奉上又如何? 舒安和舒敏都不是细腻的人,而且他们一直都觉得钟离浩、薛天磊、和黎轩三人如兄长一般疼爱安然,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黎轩却不同,作为一个正饱受情爱之酸甜苦辣的男人,他太熟悉薛天磊的那种眼神,那是男人对着心爱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他心里暗自摇头,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爱上同一个姑娘,他该帮谁?祝福谁?即使没有钟离浩,薛天磊的这段感情也难呐,他早已定亲,难道要安然做小?别说安然那性子不可能做小,就是他这个已视安然为妹子的兄长,也不会愿意让安然屈居人下,何况,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呢。 唉,可怜的天磊!可怜的自己!情之一字,何其无奈! 第一零七章还真敢想 安然一行到了夏府,君然见到两位兄长,自然又是一场欢欣热乎,夏府别具一格的雅致和清静吸引了黎轩,他很果断地“喜新厌旧”,选择住在夏府,不跟薛天磊回薛府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住在弟弟妹妹的府上为好,而且现在你们府里莺莺燕燕太多,脂粉味呛得我难受。” 薛天磊苦笑,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住到夏府来。国公府里都在传他的亲事在年底办,父亲的那些姨娘们以及七大姑八大姨都想着在大少夫人进门前把自家的侄女、外甥女、或女儿先送到他这个大少爷房里,要是能先生下长子就更好。 虽然嫡庶有别,庶子和嫡子的待遇相差很大,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薛天磊就是未来的敬国公,而且家大业大,就算庶子能分得的家产少,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嫡子能比的,庶长子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再来个万一,那大少奶奶生不出嫡子呢,嘿嘿,有希望就有动力不是? 因此,在薛天磊这次南下前,好几个“表妹”已经以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先住进福城的薛府了。 薛天磊和黎轩这次来福城主要是为了福城“康福来”和“红红火火”的开业,当然,薛天磊还有大半精力在“七彩绸缎庄”上。 薛天磊对安然笑道:“康福来我交给一个你熟悉的人来打理,对他,你一定能放心的”。安然一下想到马掌柜,惊喜道:“是马掌柜吗?他不在双福楼做了?” 薛天磊苦笑地摇了摇头:“我那庶兄觉得马掌柜是我的人,容不下他,老是找茬。而马掌柜跟着我多年,也不愿意离开我,这不,听说我们合作了这个康福来。就辞了双福楼大管事的工作,主动请缨要过来。” “呵呵,那感情好,”安然确实高兴的很,马掌柜可是经验丰富老道的酒楼管理人才,人品也靠得住,“不过,你们家不会找他麻烦吧?” “不会,马掌柜不是敬国公府的奴才,他本是我娘陪嫁店铺的管事。十年前我娘就把他们一家的身契还给他们了”薛天磊回答,“马掌柜和‘红红火火’的李大头李大掌柜比我们早到一天,明日他们都会来拜见你。” “对了薛大哥。你不是有个庶兄吗?为什么马掌柜他们都称呼你为大少爷呢?”这个问题,安然在京城第一次听说薛天磊那个庶兄时其实就想问来着。没办法,安然是典型的双子座,真正好奇心害死猫的性格。 “我那庶兄的姨娘一开始不被我曾祖父和祖父祖母接受,做外室好多年。到他十岁那年我曾祖父过世了才进府。府里对几个少爷的称呼都习惯了,也没改,就一直这么着。大家都称他天其少爷,为此他耿耿于怀,把账算在我这个嫡长子头上,更加记恨我了。”薛天磊没把安然当外人。很自然地解释给她听。 “哦,原来是这样”安然鄙视地一撇嘴,这古代的男人可真忙。稍微有点钱,府里妻子、姨娘一堆的还嫌不够、竟然还要养外室? 三人谈得投机,时间飞逝而过,安然回到冷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刚进门就被请到了慈心院。 又是众人到齐。连今儿本应该跟冷幼琴他们回平县去的俞慕雪竟然也坐在那。 冷弘文俨然一副慈父口吻:“然儿回来啦,累了吗?带你的两位兄长去哪玩了?” 安然恭顺地回答道:“谢父亲关心。我们只是在君然的府里小聚一下罢了,并没有去哪里。外祖父家和大长公主祖母托两位兄长带了些东西给我,其中一些药材和干货我带过来了,给老夫人和父亲补身用。还有一些宫里出来的锦缎和珠花,也带了一些分与各位姐妹。” “好,好,真是好孩子。”冷弘文现在看安然哪哪都顺眼,他这个嫡女长得漂亮、人聪明、会赚钱、又有后台,连结识的朋友都个个非池中之物。他冷弘文能不能发达,冷府能不能雄起,恐怕都要倚仗于这个女儿了。 “对了,父亲,有人让我带话于您,让您近期要特别注意声誉,别让人抓了把柄,最好能做一两件漂亮事出来,年中的考评对您很重要。”这是安然回来前黎轩悄悄对她说的,说是钟离浩的交代。安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对冷弘文这么“善意提醒”,但她知道他们都是为她好就可以了。钟离浩对冷府的事了如指掌,应该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在婉转地警告吧。 这会儿她见众人齐聚在此等她,心想着肯定又没什么好事,所以就趁这时说出来,也算是她的威胁。呵呵,有“帮凶”就是好啊! “好,好,乖,父亲知道了。”冷弘文激动地答道,还慈爱地拍了拍安然的肩。与早上收到的消息一对应,这“有人”是谁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这是不好张扬的,女儿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说得隐晦。 看来,升迁回京之事是指日可待啊。现在有了大长公主这层关系,加上有安然这么为他着想,大将军王府也一定不会为难与他。冷弘文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面前铺开了一条锦绣大道。 两人“父慈女孝”的一幕刺痛了安梅四人的眼睛,加上此刻她还有重要的心事呢,哪有心情欣赏。安梅轻轻拉了拉冷老夫人的衣袖。 “咳咳,二丫头,薛公子和黎公子既然是你的兄长,明日请到府里来吧,让我也见见。还有君然,让他明日也过来。”冷老夫人摆出一副老祖宗的姿态。 安然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两位兄长是大忙人,他们到福城都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好打扰的。君然过几天要参加荟华堂的进学考试,忙着温书呢。老夫人若想见他们,只能等以后了。” 老夫人正要开口,被冷弘文抢了先:“君然考荟华堂?那是需要推荐函的。”而且还必须是名士大儒、至少也是一州知名文人或者荟华堂里资深授课先生的推荐函。 “是的,父亲,在京城的时候,谢言博大学士就给君然写了推荐函。本来他是希望君然考清晖书院的。”安然悠悠地答道。现在君然身份已定,过分藏拙未必是好事。许先生说荟华堂的入学考试对君然来说没有问题,正常发挥即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可以直接进入二级院,到时就要同冷安松成为同窗了。 荟华堂的学员分属五个级别的学院,刚刚考进去的学员正常情况下就在一级院(属于初级班),第二年考试合格升入二级院,准备考童生试,中了秀才后进入三级院,考过举人后就分流了,按照乡试名次和自身资质分别进入四级院和五级院。一般情况下,进入五级院的那些“尖子生”基本上都是未来的进士。 “谢大学士啊!”冷安松和冷安和同时呼出声来,在大昱,对于数十万莘莘学子来说,谢言博那就是天王级别的偶像,绝对可以让众学子顶礼膜拜。 冷弘文也惊叹:“谢大学士见过君然?” “是的,君然有幸让谢大学士指点了几次。”安然谈及君然,两眼就如同星辰般闪闪发光,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那是个足以令她骄傲的孩子,天资聪慧不说,更比其他人努力数倍。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你那个什么义弟,他再好也不是你亲弟弟。”冷安兰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冷弘文正想说的话,“再过五天就是大姐姐的生日,你把那个薛大哥和黎轩哥哥都请来。黎轩哥哥可比齐荣轩更好看,大姐姐可以好好比较一下再选择,让那个齐家着急去,看他们还敢不敢给大姐脸色看?” 晕,还真敢想!竟然肖想黎轩?还选择?真是够二的!安然心里冷嗤,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在一旁忙乎的舒霞把京城带来的东西按人头分成几份,还小声叮嘱了两句。 安兰见安然一副根本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样子,又急又恼:“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到时侯人没有请来,看祖母怎么罚你。” 安然还没反应,李氏身旁的安卉“嗤”了一声:“兰妹妹,你知不知道黎轩公子和薛大少爷是什么人啊?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这还没睡着呢,就开始做梦了?” 冷老夫人喝到:“安卉,你怎么说话的?兰儿是你妹妹。好歹你伯父也是正五品知府,我们冷家也是正经官家,怎么大言不惭了?二丫头,那两位公子不是你的兄长吗?不过是请到府里做客而已,你这点面子都没有?” 安然冷声答道:“回老夫人,两位兄长只是看在大长公主祖母和我祖父、舅舅们的面子上对我照顾一二而已,我还真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两位兄长可都是不喜被人勉强的,得罪了他们对父亲可是没有什么好处。” 冷老夫人眉头紧皱得能夹死蚊子:“梅儿和兰儿是你的亲姐妹,能照顾你就能照顾她们。不过就是来府里做客而已,得罪什么?你父亲也是正五品朝廷命官,他们也是要给些面子的吧?” 第一零八章各自心思 “噢,”安然笑得平静:“既是这样,让父亲下帖子请他们来不是更好,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真是人微言轻呢。” “娘,府中请客,女客由夫人、小姐们发帖,男客一向是由男主人下贴请的。哪有让然儿去请男客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冷家没有规矩?”冷弘宇见大哥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开口。 冷弘文也是很希望薛天磊、黎轩之流能经常到他府中做客,因此没有提出反对。这会儿听到冷弘宇的话,才想起今天下午兄弟俩在衙门里谈的话,还有刚才安然的“提醒”,急得差点冒汗:“是啊,娘,您也知道我们冷府是正经官家,可别再提这样失礼的事了。然儿,你祖母一时大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转向冷安兰:“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选择的?以后再说这样没规矩的话,就去祠堂跪着。 坐在安兰一旁的俞慕雪幸灾乐祸地抿着嘴偷笑。安然心里冷哼一声,她留下来应该也是相同的目的吧?半斤八两!这古代的女孩子可真是早熟!都才十二三岁诶。 不过她们不在安然的关注范围内,她着舒霞和两个小丫鬟留下分送物品,自己带着舒安和舒敏告退了。 冷弘文让其他人也都回去,只留下自己和冷弘宇夫妻。 “娘,您不要由着梅儿她们胡闹,冷府近来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吗?”冷弘文很忧愁啊,这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主母,母亲又是个缺少见识的,这要是升职进京了,同僚之间的交流互动、与权贵名门拉近关系,都少不了一个有身份、有手段的女主人。夫人外交可是很重要的。而且子女们陆续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总不能都由他这个父亲去张罗吧?要是夏芷云还活着多好! “怎么胡闹了?你的女儿都大了,自然要为她们张罗亲事,你这个父亲不上心,我做祖母的还心疼孙女呢。”冷老夫人拉长着脸,她想不通自己哪做错了,为儿孙操心操肺,竟然还被人嫌? “娘啊,你知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人,就敢瞎张罗?薛大少爷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孙。未来的敬国公。那黎轩公子虽然身无功名,但他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毒公子,又有一副嫡仙般的相貌。不论是我们大昱还是几个邻国的皇室都想着招他为婿。这样两位贵人,是梅儿、兰儿这样五品知府家的庶女能肖想的吗?今天他们上门来接然儿,拜会您了吗?我把他们迎到前厅,还想多聊几句,人家打个招呼就要去迎然儿。要不是看在然儿的面子上。像他们这样清高的人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们的。”冷弘宇真是服了她娘,那脑袋浆糊似的,还自以为多精明。 冷弘文虽然不喜弟弟口中那句“这样五品知府家的庶女”,他很快就会升迁了,还直接跳过从四品,连升两级。一跃成为四品京官。有大长公主的关系,有安然以后的夫家联姻,有他冷弘文的智慧和能力。不要几年就直指一、二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此刻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薛天磊和黎轩那样的人物还真不是安梅、安兰能够够得着的。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以人家的身份地位,要也只可能看上嫡女。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坚定地说道:“好了,娘。安梅他们的事,我自会放在心上。那两位确实不可能看上梅儿姐妹的。” 冷老夫人犹自不服气:“要不是他们条件好,我还看不上他们呢。我的梅儿、兰儿哪里差了,这福城里,哪家小姐有我们梅儿长得俊俏?至于什么庶女,把她们记在夏芷云名下不就是嫡女了?还是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呢。”这可是今天安松给她出的好主意,这样她的四个宝贝孙儿孙女就个个都有好前途了。 李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白痴还自以为是的人:“娘,这把他们记在夏芷云嫂子名下的事,可不是大哥能说得算的,没有大将军王府点头,这事可成不了。” 冷老夫人怎么可能相信:“你少糊弄我,这夏芷云是我们冷家的媳妇,安梅他们四个是我们冷家的孙子,这把谁记在谁名下都是我们冷家的事,与他夏家何干?” 冷弘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娘啊,您有时间让安梅读读律法给您听,别说大嫂的父亲和三个兄弟都还在,就算百年后他们都没了,大嫂娘家的当家侄儿不点头,大哥都无权这么做的。何况还有君然在呢,事情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是我们冷家。” “这……”听冷弘宇说得这么严重,冷老夫人有点犹豫了,可是这也太没道理了吧?她想不通啊想不通。 冷弘文听到弟弟提及君然,更是心烦。他一直以为君然大字不识几个,没想到他竟然能到得到谢言博的亲睐。那谢大学士傲得很,不可能因为大将军王府或大长公主的权势而愿意将石头捧成宝玉,肯定是因为君然本身的才华。他选择放弃这个嫡亲儿子,是不是错了? 心里烦,口气也僵硬起来:“好了,就这样,不该肖想的不要再提了。”说完径直转身而去。 冷弘文很郁闷啊,这夏芷云母子三人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外,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一直很乖顺的夏芷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秘密安排了嫁妆;木头似的嫡女被他扔在庄子上,却出落得玲珑剔透,而且屡遇贵人,还有非凡的挣钱能力;而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四处流浪的的嫡子,本来不应该是渴望亲生父母,渴望认祖归宗的吗?却对冷家弃如敝履,联合夏家一起逼他为了安松四个放弃了这个嫡子。 冷弘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憋气得很。无论怎样,他们都是他的妻子儿女,永远也别想脱离他。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才是他们的天。 被安松拉回梅苑的安梅和安兰此刻也是无比郁闷,尤其安兰很是气愤:“大哥,你怎么搞的嘛?爹一向最疼我,等二叔他们走了,我再求一下爹,他一定会下帖子请薛大哥和黎轩哥哥来的。” 安松“嗤”的一声:“你们有没有脑子啊?那薛天磊和黎轩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他们怎么可能看上你们?” 冷安梅不高兴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弟弟聪明、有心计,但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我们怎么呢?怎么就不能入他们眼了?哪有你这样打击自己姐妹的?我们要是嫁好了,不也是给你找靠山、添助力了吗?” “你们这是找靠山呢?还是自己往刀山上撞?什么都不了解,也敢做大梦?那薛大少爷自小定亲,未婚妻子是大昱首富的女儿,听说那首富还是敬国公、也就是薛大少爷他爹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愿意去做妾,人家都未必愿意纳你。那薛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你也不想想,你之前就传出和齐荣轩定亲的事,现在再加上娘的名声,太后娘娘和薛家能同意纳你进门吗?” 看着安然姐妹苍白的面色,冷安松没有丝毫心软,再不点醒她们只怕以后还会坏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冷安然和薛大少爷在平县就认识了,黎轩跟他交好,肯定那时也认识了冷安然。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俩人的帮助,冷安然怎么可能弄到齐荣轩的那封什么信,又怎么可能识破你那条帕子上的香药,还能偷走你的帕子?还有,那两个又会武功又会毒术的丫鬟哪里来的?哪个牙婆那里可以买到这样的丫鬟?想明白这些,你们还认为那两人会看上你们?” 冷安梅面无血色:“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我今天从荟华堂回来,去衙门找爹,想跟爹说让我去教夏君然读书识字,洽好二叔也在那里,正跟爹谈论那俩人的事。后来二叔似乎有话要跟爹说,我就回府去祖母院子里,让祖母找时间跟爹提提把我们记到夏芷云名下的事。可是谁想到你们……亏我还让你们去讨好冷安然,跟她处好关系,你们竟然把关系越弄越僵。”安松说着说着又狠狠瞪了安兰一眼。 安兰不服气地撇嘴:“那死安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怎么搞好关系呀?还有我们自己有娘,为什么要记到夏芷云名下去?大哥,你越来越没有骨气了,还要去讨好那个什么夏君然,他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冷安松举起右手,面红耳赤地瞪着这个娇蛮无脑的妹妹……终于,还是转了方向,掌握成拳,重重落在了右侧的桌子上。 …… 冷安梅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林姨娘离开前母子三人的交谈,她很快明白了安松的意图。“松儿,我明白了,我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做了。” 不就是伏低做小吗?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她也看过。她冷安梅哪都比那冷安然强,差就差在没有一个出自名门的亲生母亲,但她不会一直是忍气吞声的小麻雀,总有一天将飞上枝头,让众人看到她才是光彩夺目的凤凰。 第一零九章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粉红加更4000字大更) ps: 撒花感谢g书友的两张粉红票!谢谢! 过了几天,果真传来君然高分考进荟华堂的消息,不出许先生所料,君然直接被安排进二级院。 安然乐得眉开眼笑,静好苑和夏府的所有人每人赏了一个月例银。冷府里有那头脑活络的下人知道了,见到安然就赶紧恭贺,吉祥话不要钱地拼命往外倒。安然也不吝啬,不管是谁院子里的,认识不认识的,每人一个五分的梅花银裸子。弄得现在每次出院子,舒安、舒敏身上都要揣上一包银裸子。 舒霞笑道:“少爷考进荟华堂本就在意料之中,拿小姐您的话说,就是‘小菜一碟’,您这就赏得如此大方,赶明儿少爷中了状元,您可不得大大破费?” “呵呵,银子的用途就是让人吃饱穿暖心情好,这心情好了,才有精神赚更多的银子。你说,是银子重要还是心情好重要。”安然笑呵呵地反问。 舒敏在一旁摇头晃脑:“我只知道,小姐的心情好,少爷就更用功,少爷的成绩越好,小姐的打赏越多,打赏多了,我就可以吃到更多百香居的点心。嗯,还是小姐的心情好最重要。” 舒安“噗哧”一声:“你这绕来绕去的半天,不就是念着百香居的点心?真真一个吃货!” 在前面跑得欢实的小雪也凑热闹地回头冲着舒敏“汪汪”叫了两声,舒敏笑骂:“好你个小雪,枉我昨日还把那蛋糕分了一半给你,你竟敢跟舒安一起笑话我。” 主仆四人一路玩笑着去花园里遛狗,远远看见安菊的贴身丫鬟小青抱着一个包裹悄悄地从花园西南角的小角门偷偷溜了出去。安然看了舒安一眼,舒安明了,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消失于高墙之外。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舒安回来了:“小青先去了三里巷的一个小院子,将一些荷包和帕子卖给一个老婆婆,我在那条破巷子里打听了一下,老婆婆是母子两人,她儿子是货郎,就是挑着货郎担儿卖些小玩意儿的。” 见安然明白了“货郎”的意思,舒安又继续道:“从三里巷出来,她就去布庄买了几块布料和丝线之类,然后绕到后门。花了几个铜钱从一个小伙计那里买了一大包碎布。看她跟那小伙计的交谈,应该是很熟悉的,小伙计特意挑出能做荷包的大布片给她留着的。” 安然恍然大悟:“难怪我看她课间休息的时候都在埋头刺绣。以为她是在准备嫁妆呢,原来是在绣帕子换钱。” 刘嬷嬷长叹道:“三小姐也是个可怜的,老夫人和老爷一定不会为她张罗多少嫁妆,赵姨娘又是个没用的,她可不得为自己攒些银子?现在二夫人当家还算好了。至少不会克扣他们娘俩的月例钱。” 安然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舒霞:“你们从美丽花园带回来的那些活还有吗?” “有啊,这几天我们还真没什么时间呢,才做了三四个。”舒霞答道。 京城美丽花园开业的时候,安然准备在三家店同时推出一系列各式形态的“蒂蒂猫”(y公仔)。因为人手紧张,舒霞她们几个有空时也帮着做一些。 “嗯。你拿一个小号的成品以及可以做五六个小号蒂蒂猫的材料出来,再找两匹适合做嫁衣的面料,我们去看三妹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安然还是蛮喜欢那个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妹。就像她前世的一个小助理,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人群中在不在都不会有人发现。 那个小助理做事认真谨慎,勤勤恳恳,但从不刻意讨好安然。不会像其他新进下属那样经常找她讨教、谈心、提建议……安然就曾经笑称小助理是个容易让人忽视的存在。 可是后来安然负责的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只有小助理坚定地站在她身旁。帮着她从蛛丝马迹中理出头绪。当一切尘埃落定,顶着接连几天熬夜加班带来的浓重黑眼圈,小助理又恢复成了那个默默无声、埋头做事的“零存在”。 安然几人到菊苑的时候,安菊和小青正在院子里裁剪一块米白色的细棉布衣料,看款式、大小,应该是男子的里衣。 安菊显然没有想到安然会来,赶紧让小青收了布料,自己领了安然到屋里。菊苑很小、很简陋,跟安然在平县住的那个小院差不离。除了小青,菊苑里只有两个做粗使的小丫鬟。据安然所知,安梅姐妹俩院子里都是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 舒安让小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看着安菊疑惑的目光,安然笑道:“听说三妹妹和小青女红很好,想请你们帮忙做点东西。” 安菊连忙点头:“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二姐姐尽管说就是。”她见到那一整纸袋的棉花很是奇怪,这天气渐渐转热,眨眼夏天就要来了,不会是要做棉袄吧? 安然从包裹里拿出小公仔:“就做这个小东西,需要的材料都备齐了,三妹妹看看能做吗?” 安菊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拿在手上细细看了:“我们就照着做,应该没有问题的,二姐姐要得急吗?” “不是太急,你们有时间就做吧,不白做,这是君然店里卖的,做好一个的工钱是80文。”安然喝了一口小青端上来的白开水,对着小青囧囧的脸微微一笑。这菊苑里的处境真不是一般地差,连茶叶都没有。 “80文?这么多?”安菊小声地惊呼出来,“二姐姐,我知道您是想帮我,而不是什么让我帮忙吧?这样吧,我确实需要攒些钱,很愿意接这活做,你们就给我20文一个已经很好了。” “放心吧。三妹妹,我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家也是80文的工钱,你干嘛不要?不过做工一定要非常细致才行哦。你们做好这六个就让小青送到静好苑,再带其他的回来做。”安然就知道安菊肯定不会愿意接受施舍,所以给她合适的机会让她自己花气力挣钱是最好的帮助。 安菊红了眼圈,泪水已经在打转了:“谢谢二姐姐,我们一定会做得很仔细的。”她做荷包,连工带料一个才5至12文钱,帕子一条8文。 “傻瓜。你要自己花时间花精力做活,又不是白收钱的,哭啥呀?还有。这两匹衣料是京城里送过来的,你留着给自己做衣裙用。”安然本来想说做嫁衣用的,可是总觉得这“嫁衣”二字会触及安菊的痛处,让安菊伤心,她要嫁的是一个傻子诶! 没想到安菊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谢谢二姐姐。这料子做嫁衣一定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面料呢。” 安然看着安菊那自然而然、不似作假的笑容,不由地问出口:“三妹妹,你怪我么?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就不会被逼着嫁到秦家。” “二姐姐,你可别这么说。”安菊连忙摇头:“这跟你没有关系的。即使不是秦家,他们也不会给我张罗什么好人家。你还在平县的时候,林姨娘就差点把我许给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就为了给大哥弄一张荟华堂的推荐函,后来还是人家嫌我太小才作罢。” 见安然一脸惊讶,安菊苦笑:“像我这样的庶女,又不招父亲喜欢,不嫁秦家。以后也必定是给人做妾,或者嫁个老头什么的。其实秦家二少爷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只是烧坏了脑子,所以就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但他人并不坏,也不傻,跟他好好解释,他就明白的。” “三妹妹见过他?”安然惊问。 “嗯”安菊点头,“过定礼前,秦家太太请我去府里赏梅。她希望我能真的接受这个亲事,害怕再有人出来伤害秦二少爷。秦二少爷说话、行事就是一个孩子,但很有礼貌,也,也很喜欢让我陪着他玩。” “可是你以后的人生就要跟他绑在一起,不仅仅是陪他玩啊。”安然叹道。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当带着一个个弟弟过一辈子了。我之前也担心他是那种真正的傻子,会发疯那种。可是他并不傻,只要你当他是七岁,还会觉得他很聪明的。他识字、会看书、会下棋,还会捏漂亮的泥娃娃,你看,这是他做了让人送来给我的,好看吗?”安菊指着左边柜子上一个上了色彩的泥捏的小兔子。 安然看了那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可爱的表情和怪异的姿态,不禁感慨:这“孩子”还真是很有想象力诶! 安菊看到安然眼里的赞赏,脸上竟然有了一丝骄傲。“他书房里有很多漂亮的泥娃娃,因为我说喜欢兔子,他第二天就捏了这只兔子让人送来。还带了一瓶伤药,说是看到我手上的伤。”去秦府的前一天,她在花园里被安兰推跌倒,手蹭到地上的砂石被划破了。 安菊脸上平静的笑容感动了安然,看来他对秦宇风也有好感,是对小弟弟般的好感,像一种温馨的亲情。 “真的,二姐姐,您不用觉得我可怜。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其实我挺满意这桩亲事的。秦太太说了,我们成亲后,她就把二少爷名下的产业交给我,并亲自教我打理。有了这些产业,他们百年后,我们也可以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好。她还说,如果……如果二少爷不……不会人……人事,以后我们就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总之,只要我真心待二少爷好,他们一定会保障我们这一房的生活。”安菊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可是三妹妹,你就不想有个人疼你一辈子吗?是一个真正可以保护你,呵护你的人。”安然开始真心心疼这个恬淡柔和的女孩,她的欲望,也太单纯了吧?只要衣食无忧? 安菊又淡淡地苦笑开来:“一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没有对我笑过的父亲,一个只会流泪的姨娘,一个视我为陪钱货的祖母,本身又是一个卑微的庶女,二姐姐觉得,我有机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吗?与其到时候被随便卖给一个龌龊的男人做妾,不如陪着秦二少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而且秦夫人人也不坏,她只是想有个亲近的人帮她照顾二少爷罢了。我用的那台筝还是秦夫人送的呢,她经常会让人给我送些点心、衣物什么的。” 安然拉着安菊的手:“我们是姐妹,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娘家人帮忙的,不要忘记你有我这个姐姐。”安菊8月份的生日,14岁生日,之后,她就要嫁到秦家去了。 “嗯,二姐姐,你是这个府里,唯一会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安菊感激地轻轻拍了拍安然的手背。 安然笑了:“我都还没谢谢你那么多年一直坚持给我娘抄写佛经呢。” “那有什么?你娘也是我的嫡母,我那么做不是应该的么。母亲在的时候,也就是我七岁以前,是我在冷府过得最好的日子了。”安菊心里对夏芷云是真的感激和怀念。以前安梅、安兰她们欺负她的时候,姨娘只会抱着她哭,只有母亲会出面维护她,会公平地斥责犯错的人。母亲从来不苛待她,衣食住行一应物什都是按照府里小姐的标准给她安排。可是母亲才下葬,所有的东西都被林姨娘以各种理由弄走了。 姐妹俩正谈着,舒霞匆匆走进来:“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呢。” 书房里,冷弘文一脸纠结地坐在书桌后,对面站着冷安松。“今天君然开始去书院了?” 冷安松垂着眼眸:“是的,父亲。中午李维山长还请他到自家院子里用餐,二级院的张副山长和王讲书都一起去了,听说李维山长还请了君然府里一位叫许博的先生。” “许博?”他不是一直在平县的嘛?当年冷幼琴想请许博到俞家教俞慕山和俞慕海,还求冷弘文出面。奈何许先生出了名的挑剔学生,而且他当官时就是有名的硬骨头,冷弘文拒绝了冷幼琴,他那两个外甥都不是读书的料,没必要为了他们去折面子。 那么许博是在平县的时候就开始教习君然?还是他们从京城回来后? 第一一零章捉奸 冷安松心里憋屈的很,意外、失望、妒忌、羡慕……他恨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投胎在夏芷云肚子里的是夏君然而不是他?既然夏君然出生的时候已经被抱走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回来?他不是四处流浪,衣食不保吗,怎么会有如此才华? 今天二级院的学员都传看了君然的入学试卷,别说足以直接跳进二级院,就算是在二级院里,他的才华显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安松本来是二级院的优等生,现在他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既生瑜,何生亮? 安然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对同样纠结的父子。 “父亲,您找我?”安然才不在乎他们纠结什么?她是懒人,对不相干的人和事是绝不肯多费一丝心力的。 “然儿你来啦,坐。”冷弘文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安然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她可不喜欢站在冷弘文桌前,一副听训的样子。 “君然很争气,这次是直接考进了二级院。”冷弘文用“欣慰”的声音说道。 安然微笑:“谢谢父亲,君然一向很争气。” 安然惜字如金,让冷弘文没有接话的机会。“咳咳,现在他和安松是同窗,应该友爱、互助,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劝劝他。” “君然性子温和,对同窗一定会真诚知礼,父亲还请放心。”安然始终是淡淡的。 “他们不仅是同窗,还是亲兄弟!兄弟之间就要互相提携,互相帮衬。”冷弘文忍不住吼了出来。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吗?这一对儿女,根本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安然一脸的“莫名其妙”:“父亲这是怎么了?君然哪里惹到您或者大哥了?他虽然是我娘的养子,但与冷家无关,不会来招惹你们的。” “嘭”的一声,冷弘文一掌拍在书桌上。他闭上了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一掌拍在安然脸上。安然平日里表现得还算恭顺乖巧,但一触及君然的话题,就恢复成咄咄逼人的小刺猬、抑或滑不溜手的水泥鳅。他们姐弟俩,就这么看不上他这个父亲吗? 只是,这个女儿现在还真是不能得罪的。而且那养子文书是他亲自签字确认的,是他亲自放弃了那个儿子…… 何况还有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在,除了君然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是拿捏不了君然分毫的。 过了好一会儿,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冷弘文睁开了眼睛:“好了,没什么事,你们都出去吧。” 安然“顺从”地应声退下。没走几步,就到后面冷安松的呼唤:“二妹妹” 安然停住脚步,带上浅笑的面具,转身:“大哥,有什么事吗?” “二妹妹。你放心,我在书院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君然的,父亲那里我也会替你们说好话,不过你们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孟子云,‘仁之实,事亲是也’。”冷安松端起一副长兄的架子。 安然心头冷笑。他还想念出后面一句吧:‘义之实,从兄是也。’可是他配不? 小小年纪,学得道貌岸然这一套。这要在现代。15岁还在读初三吧?这古代,男孩女孩都是被催熟的! 安然没兴趣跟个小破孩玩心理游戏,她一贯喜欢的处事方式是:把讨厌的人视作透明,实在不行就踢飞,飞得越远越好。 “大哥这话从何说起。父亲有生气吗?生谁的气?为什么生气?没有理由啊。”见安松被问呆怔了,安然暗自好笑。“至于君然,你更不用操心了,他被奸人所害,自小四处漂游,最会照顾自己了,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大长公主祖母给的侍卫和小厮,很多人照顾他的。大哥照顾好自己就行,以免让父亲操心。我还有事,就不烦扰大哥了。”说完翩然而去,只留下憋得一脸红紫的冷安松,舒敏觉得不过瘾,临转身前还对着他“嗤”了一声。 安然才走出几步,就见到舒霞迎面赶来,“小姐,不好了,郑娘子出事了。” 安然大惊:“郑娘子?郑娘子怎么了?”她前两天才跟郑娘子见过面,还好好的呀。 四人赶回静好苑,就见桂嬷嬷和刘嬷嬷正在安慰不停抽泣的红锦,郑娘子的贴身大丫鬟。见她进来,红锦扑上来跪在地上:“安然小姐,求您救救我们夫人。” “快说,怎么回事?”安然急道,一边伸手拉起红锦。 “今天下午,唐家大老爷大太太约夫人去一品香茶楼谈小姐出阁的事,大太太来接夫人同行,说大老爷在酒楼里等着。结果快到茶楼的时候大太太说她的荷包落在我们府里,要我回去取,再到茶楼找他们。 等我回府找到荷包再赶到茶楼,却没有看到他们,又跑去唐府,唐老爷说他们谈完事就分开了,大太太去陪嫁店铺巡店,我们夫人去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我只好回府里等,可是刚刚唐府来人,说找到我们夫人了,说她在一品香后院的包房里和……和野男人苟……苟且,被那男人的媳妇抓到,那女人说要五万两银子才肯私了,否则就就把人拉到大街上示众。唐大老爷让我立刻带银票过去,还说如果银票不够就拿店铺抵押,要我把店契和夫人的章子都找出来带在身上。我越想越不对劲,小姐又在平县,我也没人可以商量,就跟那小厮说您是丽绣坊的半个东家,印章在您这,他才肯让我来找您拿,小厮还在府外等着呢。” 安然认识郑娘子快一年了,怎么可能相信这么荒谬的事?而且这整件事听起来就漏洞百出,去茶楼是唐家人约的,郑娘子也是直接被唐家太太接走的,那个什么野男人这么巧就也去了茶楼?还迫不及待就在茶楼那啥?然后那男人的媳妇那么巧也赶到了?晕,怎一个“巧”字了得? “走,我们一起过去,路上你再跟我说说唐家人的事。他们不是早十年前就把郑娘子母女赶出唐家了吗?又找上门来做什么?”安然拉着红锦就往外走。桂嬷嬷、刘嬷嬷、舒安、和舒敏赶紧都跟上,她们家小姐还是一个闺阁少女呢,去那种场合实在不是很好。 匆忙之中桂嬷嬷让舒霞带人赶去夏府找黎轩和何管家,以防万一。 安然一行赶到一品香后院的时候,见到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地上还有两个大麻袋,其中一个麻袋里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一直在向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求饶。另一个麻袋里的人向麻袋里面缩着头,手紧紧抓拢袋子不让人看到她的脸,从披散的头发看是一个女人。两个麻袋的前面还堆着一堆衣服,男人女人的都有,从肚兜到外衣裳都在。 那两个坐着的男人中的一个看到安然一行人进来非常吃惊,很快站了起来。刘嬷嬷在安然耳边小声说:“那人是田家绣庄的田老爷。” 田老爷笑着迎过来:“冷二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安然没有答话,桂嬷嬷冷声说道:“我们小姐在丽绣坊占着四成的份子,也算半个东家,你们要拿丽绣坊做抵押,我们小姐怎能不闻不问?倒是田老爷您为什么会在这呢?” “啊?我,哦,这妇人是我们绣庄的一个管事,我们约了客人来茶楼谈生意,结果被她发现她的相公和郑娘子在这里,嗯,就求我帮她讨回个公道。”田老爷心里着实震惊,他一直以为安然只是卖双面绣给丽绣坊,没想到郑娘子竟然分了四成份子给她。不过这样也好,等他吞了郑娘子的那六成,跟安然不就成了合作伙伴了?怕就怕安然替郑娘子付了那五万两银子。 那个唐老爷冲着红锦囔道:“怎么这么慢?你想害死你们家夫人吗?银票带齐了吗?” 安然突然盯着那堆衣服看了一会儿,皱紧了眉头。 她看向那个叫囔的男人:“唐老爷是吧?我们要确认那人是郑娘子才会付钱,你让我们带她到屋里看看。” 那个啼哭的女人立刻反对:“就在这里看,你们要是进去给她穿上衣服,让她跑了怎么办?” 袋子里的人一听,整个人缩了进去,死死揪住袋口。 安然看着那袋子的高度,更加疑惑了。她走近那个麻袋:“里面的人,你是郑娘子吗?”,袋子里没有反应。安然蹲下身,拍了拍袋子:“不想出声?这样吧,如果你是,就往左晃一下,如果不是,就往右晃一下。”袋子里的人马上往左晃了一下。 安然又道:“你要我帮你付五万两银子就往左晃一下,要把丽绣坊里你的六成份子抵押给他们就往右晃。”袋子马上往右晃了一下。 安然抿了一下嘴:“外面这件绿色的肚兜是你的就往左晃,不是你的就往右。”袋子很快又往左晃了一下。 那三男一女、还有唐家的那个小厮,看到安然奇怪的问答都暗自觉得好笑,真是个不知事的小女孩,这有问跟没问有什么区别?他们设好的局,套的人还会套错? 红锦却在安然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 安然站起身,对着众人摊了摊手,笑得很是灿烂:“郑娘子选择转让她的六成份子,但这可是大事,不露个脸确认一下怎么行?舒安,把这袋子扒下。” 第111章自作自受 田老爷、唐老爷那一方的人乐得不行,这冷二小姐是郑娘子的朋友?更像仇人吧?而且,这小女子也太彪悍了吧?“扒下”二字喊得忒欢实、忒干脆! 桂嬷嬷和刘嬷嬷面面相觑,尤其刘嬷嬷,她对郑娘子那五年的帮助可是满怀感激之情。大急之下,伸手就要拉住舒安,可惜啊…… 舒安和舒敏从小受的教育首当其冲就是“忠”和“服从”,令行禁止对她们来说是最基本的素质。安然话音刚落,她已经闪到那大麻袋旁边,用手指那么划拉两下,麻袋划成布条条陆续垂下。 舒敏几乎在舒安动手的同时揽着安然的腰身,纵身一跃,落在两位嬷嬷的身后。管他袋子里是什么人,可不能污了她家小姐的眼睛。何况另一边麻袋里装的是一个男人? 舒安与舒敏心有灵犀,扯了脚下的一条麻布条,把旁边那个麻袋在那男人脖子的地方飞速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又隔着麻袋封了那人的穴。 在场的其他人谁都没去注意舒敏、舒安的动作,都关注着那卷成一团的白花花呢。 那白花花的女人低垂着头,靠披散的长发挡住脸,她透过发丝看见前面两步远的地上一堆衣服,伸出手试了试,够不着,又不敢站起身,只好继续卷着身子。 唐大老爷使劲盯着那片白,以及白色上红红紫紫的痕迹,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当年他就嫉恨自己弟弟不但考中举人成了官身,还娶回一个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好在他弟弟短命,成亲三年就扔下妻女病死了。他当时那个高兴啊,日日做着财色兼收的美梦,计划先暗暗收了郑娘子,过个一年就纳为妾室。可恨那泼辣的女人宁死不从。还差点把他的耳朵生生咬下来 他找来一个游方老道,给郑娘子套了个“克夫”的罪名,又从她院子里搜出贴着唐二老爷生辰的巫蛊娃娃,收买族老,软硬兼施,硬是把郑娘子母女俩逐出了唐家,霸占了二房的所有财产。 可是,当年郑娘子的不从就像一根刺,一直横在他心里。本想着等她们母女衣食不保,走投无路。再弄个小宅子把她养起来。没想到郑娘子离家多年的哥哥突然回来,郑娘子在她哥哥的帮助下回到老家平县,还慢慢开起了丽绣坊。越做越大。 哼,再能干还不就是一个女人?还不照样被剥得光光的?跟他斗?他要让她尝尝什么是人财尽失?当年不让他剥光,现在被一个流浪汉给上了,还让这么多男人看光光,哈哈哈。若不是旁边还有那么多人。他此刻真的很想上去按倒那个贱女人,压在身下恨恨地折磨和羞辱一番。想着想着,他的下体就按耐不住地兴奋起来。 唐大老爷身旁的小厮还有田老爷身后的长随也都对着那白花花的肉卷子吞了吞口水。郑娘子虽然快四十岁了,可也是半老徐娘一枝花啊,还是一枝泼辣的刺儿花。 田老爷不至于像唐大老爷那样想着那龌龊的事,但他的眼里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兴奋。丽绣坊这几年越做越好。他心里也是有担心的,但他们田家也算百年老号,他的目标是大皇商。自是不能没有一点胸怀和气度。 可是自从出了双面绣,加上丽绣坊不断推出的新图样和新绣法,田家绣庄的生意和地位已经遭受了史无前例的下跌。再这样下去,“皇商”二字就离他们田家越来越远了。 他从安然那里下手没有得逞,只好把主意打在郑娘子头上。不能怪他心狠。安然背景太强大,他勉强不了。只有吞了丽绣坊,再拉拢安然。帮谁做不是做,他可以付给安然比郑娘子多两三倍的工钱,甚至可以给她一点分红。 嗯,虽然刚刚知道安然也是丽绣坊的东家,不过这样更好不是么? 他看着那个卷缩的白肉团,心里叹道:女人就该相夫教子,跟男人抢地盘那么容易么? 桂嬷嬷和刘嬷嬷都不忍心地闭上眼睛。 红锦盯着看了两眼,嘴角就勾了起来,不过,刚放下的心即刻又悬起来,夫人在哪呢? 就在此时,一声中气十足、嘹亮的女声响起:“怎么这么多人?然姐儿你怎么也来了?” 众人哗啦一下,全都看向门外(除了依旧卷着的肉团),只见六七个人从门口进来,正中间那两人可不就是郑娘子和紫缎?旁边还有马掌柜和李大头,以及他们身边的小厮。 还没有人来得及开口,外面又涌进一群人,打头的是黎轩、君然、和何管家。君然直接奔到安然面前,扶着她的两臂上下左右地检查:“姐,你没事吧?” 安然赶紧拉着君然转了个身,让他背对着院子里的场景:“你怎么也来了,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许回头,小心长针眼。” 黎轩哈哈笑道:“你也知道?那还自己跑来?要是让伟祺知道了,铁定要骂你一顿。”不过他知道安然身边明着有舒安、舒敏,暗着还有舒全,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安然撇嘴,一个裸体而已嘛,她又不是没看过。别说女人了,男人他都看过。前世她不但欣赏过夏威夷海滩裸晒的浪漫男女,还跟着一群朋友见识了加拿大著名的“天体海滩”-----沉船滩。在那里,连打扫卫生和卖东西的人,都是千真万确的一丝不挂。吓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去那的她还是悄悄扭头离开了。呵呵,水土不服啊,木有办法。看看也就算了,自己加入进去实在……那个什么…… 唐大老爷那几人看到郑娘子却是像见了鬼,那个“田家绣庄的女管事”冲向那个肉卷,拎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脸提了起来。 “大太太”唐大老爷身边的小厮惊呼出声。 红锦呵呵笑道:“大老爷,这私了的五万两银子不用我们夫人出吧?还有田老爷和这位田家管事,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也算是示众了,好歹给唐大老爷一个面子不是,拉到街上就不必了吧?不过你放心,唐府有钱,当年吞了我们二老爷的产业就值好几个五万两呢。” 这时,也不知怎么的泄漏了消息出去,越来越多人涌了进来,主要是茶楼的客人,还有不少茶楼跑堂的伙计。有脱光光的女人看,不看白不看。 看了也不能白看啊,一时之间,“心得体会”此起彼伏,有交流才能提高欣赏水平不是? “嗨,还真白诶,可惜年纪大了点,皮子都松了。” “哇哇哇,看身上那痕迹,玩得够激烈的。” “大是够大,可惜下垂了,真是的,脱都脱光了,还用手挡着干嘛?害我看不清楚脸。” “就是,敢偷人还怕被人看?装个xx。” “我进来得早,看见了,脸长得不咋样。” …… 黎轩一早用手捂住了安然的耳朵,对李大头喊了一句:“这儿交给你们,我们去外面茶楼坐着等,说完就一边一个,拎着安然和君然飞出去了,平勇赶紧跟上。 安然被提起来时对着舒敏小声叫道:“你们留下帮郑娘子。”舒安和舒敏想着有黎轩和平勇在,还有舒全呢,也就按照安然的嘱咐没有跟出去。 唐大老爷愣是半天才回过神,悟到那白花花光溜溜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妻子。听见耳边的污言秽语,他的眼都气红了,眼眶瞪得太用力,似乎就要爆裂开来。 他就像一只疯狂了的豹子一般冲了上去,一手拎起唐大太太的头发,一手朝她的脸重重地连续摔了几巴掌,还不解恨,又冲着那麻袋里的男人恨恨踢了几脚。 那男人吃痛,大骂:“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只不过收你们30两银子,你们自己送错了人,关我x事?我进屋的时候,榻上躺的就是这个女人,她穿的也是你们说的紫色衣服啊。” 唐大太太冲上前抓了外衫套在身上,对着唐大老爷乱抓乱挠:“都是你,都是你。”她人高马大,指甲有长又尖,一会儿唐大老爷的脸上就血迹斑斑了。 众人顿时“哄”地热闹起来。 “原来是认识的人诶,还是自己把太太送到别人床上去的。” “这是想害谁吧?结果弄错了人,哈哈,报应啊。” 那位“女管事”被这突发状况弄懵了,呆立在一旁看着唐家二人打架,不知道反应。 田老爷趁着混乱,悄悄往后退着,想要溜走。没留神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在他的膝盖弯,人就向前扑了出去,身后的长随伸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家老爷摔了个狗啃泥。 “怎么着,田老爷,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不为你们田家绣庄这位管事讨公道了?”舒安一脸讽笑地看着田老爷,“不是要五万两银子私了吗?” 唐大老爷夫妻这才想起什么,一起扑向田老爷撕打:“想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出的什么黑心主意。你要是不赔偿我们,这事没完。” 围观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原来是田家绣庄的东家啊。”“这田家老爷竟然是这种人?”…… 田老爷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112章荷包旧了 一品香前院的主楼,二层,一个包间里,郑娘子向李大头跪下:“李掌柜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日后如有我郑氏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大头赶紧伸手扶起郑娘子:“郑娘子太客气了,您是安然小姐的朋友,我们就是自己人,哪有视而不救的道理?不过您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出门多带些人。这次也是赶巧了,否则真是太危险了。” 原来今日,李大头和马掌柜二人在此小聚谈事,半中间李大头如厕出来。正要绕过拐墙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郑娘子已经喝下迷药,晕过去了,就在四号包间,唐家太太还守在那。” 李大头顿时停住脚步,屏气凝神。只听见一个男人说道:“很好,你让那个流浪汉过去,让他慢慢玩,多玩一会儿,给时间让唐老爷回到府里才行。半个时辰后我们再去捉奸。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田家绣庄管事,别说错话。” 李大头前两天才在夏府见到过郑娘子,还交流了一会儿生意经。听何管家说安然小姐在郑娘子的丽绣坊有合作。他们家爷多重视安然小姐啊,她的朋友有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像他们这种长期四处做生意的人,身上功夫都不弱。李大头到四号包间,看到一个女人正在拔郑娘子发髻上、身上的首饰,塞进自己的怀里,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唐太太了。他在那个女人惊呼之前敲晕了她,然后用茶水浇醒郑娘子。 李大头让郑娘子把自己的外衫跟那女人换一下,把那女人面朝下丢在塌上,两人这才去找马掌柜,然后李大头二人送郑娘子回府才知道红锦已经去了一品香。 这后面的事安然她们就都知晓了。 君然抓着安然的手,紧张地说道:“姐,你以后也要小心些。去哪里都要带上舒安和舒敏。那田家不是一直妄想着让你嫁过去?” 舒安笑道:“少爷放心,我们一步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李大头听到君然的话,眉头紧蹙:敢肖想他们家爷的未来媳妇儿?他打定主意要赶紧传此重要情报给他家爷,话说李大头最喜欢看他们家小爷收拾人了。 李大头一家是钟离浩母亲的陪嫁,他几乎是看着钟离浩长大的。忠诚加上疼爱,他见不得他们家小爷受一点点的委屈。反之,如果是他家小爷给别人委屈受,他一定会在旁边“老怀安慰”(别误会,李大头也只比他家爷大10岁而已)。为什么?因为他家爷实在是太有智慧了,谁整治人有他家爷那么有水平?那么不动声色?咳咳。不过他家爷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也只有近来在谈起安然小姐时才能“动点声色”。 不知是不是被李大头念叨多了,远在京城书房里写大字的的钟离浩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他心里臭美地想着,有没有可能是小丫头想他了?上次他打喷嚏的时候。小丫头说了,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着,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打三个喷嚏,那是伤风了。哈哈哈。只有他的小丫头才能说出这样一通“鬼话”。也不知道那个小脑袋怎么长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大堆,不过,呵呵,聪明的点子也是一大堆。 想到安然,钟离浩的整个脸部线条都柔和起来。嘴角似有若无地微微上弯。 这让此刻陪在外书房的柔莹郡主喜不自禁:伟祺哥哥一定是喜欢她的,没看他那从来冰冷生硬的脸上这会儿多么柔和?真好看。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喜欢自己这么陪着他吧?嗯。这叫什么?红袖添香?柔莹的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 在一旁帮着钟离浩磨墨的南征无意中看见柔莹郡主一脸粉色,痴痴地偷望着他家爷的侧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着自家爷的面色,心知这一定是又想起安然小姐了。再看柔莹郡主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心想坏了。他家爷在犯相思,却勾起别人的单相思了。 “咳咳”。为了爷着想,南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沉浸在各自心思中的钟离浩和柔莹郡主。两人都很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不识情趣的家伙! 南征很无辜地抿了抿嘴,在钟离浩的瞪视下,似不经意地瞥了柔莹郡主一眼,然后半垂下头,他容易嘛他? 钟离浩这才想起书房里还有外人,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柔莹一脸羞怯地偷望过来,一张俊脸瞬间僵硬,他最讨厌这些个女人盯着他的脸看,当然,除了他的小花痴。 柔莹被钟离浩突然变回的冰山脸打回现实,又恨恨瞪了南征一眼,都是他,咳什么咳?平白破坏了伟祺哥哥的好心情,破坏了这么温馨浪漫的气氛。如果南征是她们平国公府的下人,她一定让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柔莹见钟离浩放下笔,赶紧示意她的丫鬟拿了一个小布包过来,里面是五个藏青色的荷包:“伟祺哥哥,你看你总用着这一个荷包,都洗发白了。呐,我给你做了几个,这个都旧成这样,丢了吧!”说着就伸手过来要解下钟离浩身上的荷包。 钟离浩往后一躲,右手护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不用,我就喜欢这个。” 柔莹眼里顿时泪光闪闪,委屈地看着钟离浩。可惜钟离浩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用一向冰冷的语气说道:“收走吧,我从来不用别人做的荷包。” 关于这点,柔莹是知道的,钟离浩的所有衣物配饰都是他的奶娘玉嬷嬷做的。可是,她以为自己会有些不同,她从小被带在皇后堂姐身边,跟钟离浩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呀。而且钟离浩最近好长一段时间一直用着这一个荷包,都洗旧了,她想着是玉嬷嬷事情多,忽略了。 没想到钟离浩这么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绝。柔莹一把抓起桌上的布包,掩着脸跑了出去。 南征指着外面:“爷,这…… 怎么好?您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难道要我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钟离浩面无表情。 “不过爷,您这个荷包确实旧了。”南征小心翼翼地提醒,这多亏现在几乎不出门,要不也太丢面子了,堂堂庆亲王诶,荷包洗白了都没得换? “是啊,确实需要新的了”,钟离浩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了一行字:小丫头,荷包旧了,要五个,颜色你定,还要茉莉。 写完,他盯着信看了一会儿,脸上又泛起一丝暖和的笑容。他在想,他的小丫头看到这行字时是什么表情,是气得跳脚?还是绷起小脸,叉起小腰,遥骂他一通?或者,嘟起小嘴,对着信哇哇抱怨?哈哈哈 把信纸折好,他呼哨招来了鸽子。千里寄相思,是不是就是他现在这样? 钟离浩这次料错了,安然看到信时只是呵呵一笑。“李掌柜,浩哥哥很喜欢茉莉花吗?” 话说这跟她还真像,她最爱茉莉了,洁白馨香,清新淡雅。安然尤其喜欢茉莉花那特别“忠贞”的花语:你是我的生命。 安然还喜欢用茉莉花冲茶、泡澡。嗯,今年茉莉花开的时候,要多晒一些干花存着。 李大头摸了摸脑袋:“嘿嘿,我是粗人,还真没留意到我们家爷的那些细致东西。安然小姐,十天后我们有人回京,您能不能辛苦些,做好几个算几个。我们家爷太挑剔,现在就用着您之前做的那一个荷包呢。” 安然愕然:“我做的荷包这么好?” “那当然,我也只用姐做的荷包。”君然在一旁接口道,“书院里的同窗都羡慕死了,说颜色配得好,花样也独特。” “呵呵,那是,安然出品,岂有俗物?好,看在他这么有品位的份上,我再给他做五个吧。不过李掌柜,跟你们家爷说一声,可别真把我当他的丫鬟用哈。下次再要,就得收费了。我亲自动手,收费很高哦!”安然一脸自得和财迷的样子让李大头看了都欢喜,这安然小姐聪慧能干又爽直可爱,可比那些扭捏作态的女人强太多,难怪连他们家爷那座冰山都被打动了。 “呵呵,我们家爷不知道多爱护安然小姐和君然少爷,哪能把您当丫鬟呢?”李大头笑咪咪地回应。 送走了李大头,郑娘子也到了。安然基本上每三天到夏府一次,所有事情或者会面都安排在夏府里。她可不想在冷府会客,免得一点风吹草动,那些人就要折腾些糟心事。她少点动静,耳根也清静些。这不,明说了薛天磊和黎轩不会过府,冷老夫人就懒得搭理她了,俞慕雪也总算舍得回自家去。 谈完丽绣坊的事,郑娘子笑道:“然姐儿,那天你是怎么知道麻袋里那个女人不是我啊?” “呵呵,我注意到那堆衣服里有一件翠绿色的肚兜,你跟我说过,最讨厌绿色,何况是那么招眼的翠绿?而且那人虽然缩在袋子里,但我看那袋子的高度和袋子被撑出的形状,估计那人至少比你高一头,后来我靠近那个袋子的时候,故意蹲下身比较了一下,结果又被我闻到很重的脂粉味。所以,呵呵”安然笑得贼兮兮的。 郑娘子的皮肤天生对脂粉过敏,只能用一些磨得细细的珍珠粉。听说连成亲的时候都没有上妆,她还跟安然笑称自己应该是大昱唯一一个不化妆的新娘。 “你这个鬼精灵!”郑娘子笑着戳了一下安然的额头,“对了,听说你父亲要续弦了?” ps: 近期有些突发事,真的很忙。过了下周,应该就可以改为双更了。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113章续弦? ps: 谢谢童鞋的打赏,不过各位愿意订阅、愿意跟文,尧尧已经很感激大家的支持了!也不愿意大家另外多花钱,尤其如果是学生朋友的话。心疼尧尧辛苦码字的,有什么票投什么票就万分感谢,没票的,继续订阅就是疼爱尧尧了。群么么哒! 今天难得有半天空,多一更哈。 郑娘子准备嫁女儿,很多事要忙乎,还有两家生意兴隆的丽绣坊要打理。就请了自家嫂子和侄女来住一段时日,也好给她帮些忙。 郑娘子的哥嫂一家住在青城。他们住的那条街上有一户皇亲国戚,姓谢,听说谢府的老太太是当今宫里最受宠的德妃娘娘的亲姨。 谢府的二姑奶奶跟德妃娘娘出阁前曾一起在京城住了四年,是所有表姐妹中关系最好的。 谢二姑奶奶长得很漂亮,16岁时就嫁给了当时的兵部尚书府长子为妻,育有一儿一女。不料三年前夫家被牵扯进一桩前朝余孽造反的大案子,按律当满门抄斩。在德妃娘娘的庇护下,谢二姑奶奶在定案前就带着儿女脱离了夫家,回到青城,连她的儿女都随母改为姓谢。 前两天,谢府传出他们家二姑奶奶好事将近,即将迎来第二春,男方正是福城知府冷弘文。 安然洒然一笑,这冷弘文真够冷情的,前脚才把林姨娘送走,后脚就要续娶美娇娘?德妃娘娘的表妹?他还真会攀龙附凤! 不过,这个女人要是进门,她的儿女也带进来吗?冷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幸好君然脱离了冷府。至于她自己,还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见安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郑娘子也不意外。转移了话题:“田家没有再让你那表姐来找你?听说田老爷病了,卧床不起呢。呵呵,还有人说那个女管事是田老爷养的外室,现在田家一锅乱呢。” “活该,做生意本来就该公平竞争。他还商会会长呢,用这样悲劣的手段?”安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唉,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公平’两个字了。”郑娘子冷嗤,“说起来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你现在不仅是我们丽绣坊的聚宝盆,还是我们的靠山呢。”经过那天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安然是丽绣坊的二东家,这就意味着丽绣坊的背后有了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的庇护。在这个年代,没有一定势力庇护的商家很难做大的。否则。就不会有“官商勾结”这一说法。 在大昱,最大的几个商家要不是历经上百年,已经形成一定势力的家族,比如首富梅家,就是有政治背景的大世家。比如敬国公府薛家。 “对了,那个什么唐家怎样了?”一旁的舒安突然想起那个白花花,忍不住插嘴问道:“李掌柜一直吹嘘他那一掌敲得够劲,让那女人昏死够久呢,否则唐大老爷就没那么好的戏看,田老爷的诡计也爆不出来了。” “呵呵。恶有恶报,唐老大要休妻,那女人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正在闹呢,还说要告官。”郑娘子解恨地说道。 几人哈哈一笑,不再提那些恶心的人,对他们,只有两个字:活该! 不知为什么。冷府里一直没有传出冷弘文要续弦的消息,条件没谈拢?安然也没有兴趣打听。她忙着呢,京城、福城两地的“红红火火”和“康福来”都开起来了,生意也真是红红火火。 美丽花园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有之前福城美丽花园的衣裙流到京城做了铺垫,再有大长公主在开业那天的亲自光临、以及夏家几位夫人、少夫人、陈之柔、薛莹等人的卖力宣传,京城店一开就很快火爆起来。 “美丽花园”四个字,几乎成了京城名媛贵女们谈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而美丽花园的衣服也如安然所愿,迅速成为贵女的标志性品牌。 外有福生、李大头、孙掌柜、和马掌柜,内有何管家、王平(现在是夏府帐房大管事了)和舒霞,上头还有钟离浩、薛天磊、和黎轩看着,安然骨子里的懒性彻底发挥,打着“最大程度信任”的口号,基本上很少看账册。她前世就对数字不感冒,都是要到迫不得已,才会逼着自己与数字亲密,现在有这么好的偷懒条件,她才不要虐待自己。 这不,李大头又送账册来汇报工作了,安然依旧只是翻看了几个大致的数字,看清楚几个总额就ok了。现在她旗下的店铺所有内部账册都是用的阿拉伯数字和一目了然的借贷复式记账法,看起来很轻松。 看到那一连串的数字,安然就眉开眼笑,像一只落进米缸的小老鼠。李大头已经习惯了安然这副小财迷样,不过每次都还是会被她的欢乐传染到,也是满脸笑容。想到上次回京时跟他家爷说起此事,他家爷一脸宠溺地说:“小丫头本来就是财迷,所以你们要更用心些,多赚点银子来,好让她数着玩。” 当时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的眼睛没问题吧?他的耳朵没问题吧?他一脸迷茫地看向南征,却见到南征见怪不怪的平静样子。临出王府,南征还鄙视地“嗤”了一声:“大惊小怪!只要你能把安然小姐快些弄到京城来,保证你日日都能看到这样的爷。” “对了,李掌柜,你们什么时候有人回京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浩哥哥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做了两个特别的荷包,还有一些藕粉,你们帮我带去给浩哥哥。藕粉你和孙掌柜都有份哦,回头有人给你们送过去。”安然合起账册的时候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好咧,正好明天就有人回京呢。”李大头笑呵呵地回道。开玩笑,什么事都能拖,他家未来小王妃给爷的生日礼物哪能拖?爷的生日可是他李大头特意“说漏嘴”的,这爷在生日前能收到心上人的礼物,可不是他李大头的大功一件?嗯,下次回京一定要找爷讨赏去。 两人正说着。何管家陪着水伯和昌伯进来了,带来了几种新培育成功的种苗。安然高兴道:“李掌柜,你也一起听听,再过几个月,‘红红火火’和‘康福来’就可以添新菜了。” “噢?薛大少爷从番人手里买的那些东西种得了?”李大头的兴致也起了。那个什么辣椒做火锅实在太够味!还有安然用土豆、玉米做的菜都好吃极了,还饱肚。上次回京,安然让他们带了一些土豆、玉米、和红薯,在路上烤了吃,又方便又美味。 因为量少,安然没有把这些东西放进酒楼。一半放到庄子上去种,另一半分给大家享用了,品尝过其美味。试种起来才更有动力。 夏府两个月前又买了一个大庄子,安然让水伯的大儿子去管理。昌伯只有一个儿子,对农事不感兴趣,喜欢做生意。安然看他头脑灵活,又是个懂事的。就让他跟着李大头跑跑腿、打下手。以后庄子上的产品多了,也要有会做生意的人负责才行。 水伯和庄伯在安然的引导下,也开始培养和提拔人才。一是他们终有退休养老的时候,二是安然说了,以后还会购进更多的庄子和田产。 黎轩跟安然透过底,冷弘文应该会升职进京。所以安然已经让在京城的福生留意合适的宅院和田产。钟离浩和两个舅舅都会帮忙。 安然处理完所有预约的事情,才等到从平县赶来的冬念。经过大半年的调养,加上黎轩的药丸。冬念的身体好多了,跟何管家提了多次要回到安然身边侍候。 这一见之下,安然看她确实精神饱满,脸颊还有了一点红润,连原来惨不忍睹的双手也细润了很多。 对上冬念满含期待的眼神。安然笑道:“好吧,你今天就跟我回冷府吧。”以后就让冬念打理她的衣物、首饰等生活细节。舒霞主要负责管钱、管账、以及与店铺、庄子上的联系。 早上请安的时候,冷弘文交代她晚上早点回府,府里有要事要宣布。这种面子情安然还是会给的,所以今日比平常早了一个时辰回到冷府。 人都到齐的时候,安然注意到冷弘文的脸上好似有一丝几不可见的赧色,而冷老夫人则有明显的不情愿之意。 冷老夫人开口道:“今天府里有两件大事要宣布,一是文儿获得升迁,年底进京,以后就是正四品的谏议大夫了。”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七嘴八舌地恭贺起来。冷弘文升官,他们的身份自然跟着提高了。 安然好奇地瞄了两人一眼,这不是好事吗?冷老夫人干嘛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 冷弘文连咳了几声,冷老夫人才继续:“第二件事嘛,是文儿的亲事,下个月新夫人就要进门,是宫里德妃娘娘的嫡亲表姐。二媳妇,你大哥的亲事就交给你张罗了。” “啊?”下面一片哗然,尤其芬姨娘和安梅四人脸色大变。 林雨兰被赶走了,芬姨娘还指望着肚子里的少爷出来,她就有望扶正呢。现在却要进一个新夫人,来头还那么大!她和她的儿子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安梅四人也是恨啊,有了新夫人,林姨娘回来的希望就更微乎其微了,而且他们四人的亲事都将掌握在那个新夫人手里,没有几个嫡母像夏芷云那么好脾性的。 “下个月?”李氏愕然,“时间会不会太赶了?什么都没开始准备。”她对冷弘文的亲事倒是乐见其成,新夫人进门,她们二房就可以彻底搬到新买的小院子里,不用介入大房这边的糟心事了。 冷老夫人撇嘴:“又不是大闺女,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摆个宴席罢了。” 第114章与我何干? “娘”冷弘文不满地皱起了眉,转头对着一众儿女、姨娘说道:“新夫人身份贵重,又是当家主母,进府后你们都要尊重于她。另外,咳咳,新夫人是和离之身,她会带着一儿一女进府,以后他们就是我们冷府的大少爷和三小姐,菊儿以后就是四小姐,兰儿排五,娟儿(冷安娟,4岁)为六。松儿和竹儿也一样顺推一位,松儿是二少爷,竹儿是三少爷。你们都要记好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让我听到不利于家宅和乐的话。” 众人都愣住,老大个拖油瓶,还堂而皇之地成为冷家的少爷、小姐? 安梅急了:“爹,你不会是要让两个野种入冷家的族谱吧?” 冷弘文面红耳赤地怒喝:“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忘记了?进了冷府,就是我们冷家的子孙。以后再胡说八道就自己去跪祠堂。一个大家闺秀,什么肮脏词儿都挂在嘴上?以后要跟着你母亲好好学习规矩。” 安然暗自恍然大悟,难怪三个多月了才公布,原来这要谈判的事儿还挺多挺重大的。竟然要让前夫的子女入冷家的族谱?也是,顶着一个叛臣子女的帽子,即使脱离了原来的家族,即使表姨是宠妃,毕竟还是“出身不正”。 不知这谢家究竟出了怎样诱人的砝码? 仅仅凭着“表姐是德妃娘娘”的社会关系,让冷弘文娶一个叛贼的和离之妻,再带进两个拖油瓶是说得过去的,但是要把这两个拖油瓶记入冷家族谱,不太可能。 不过这些跟安然都没有关系,她只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在分析剧情而已。 冷安梅却不容安然置身事外:“二妹妹,你怎么说?” 安然很“无辜”地抬起眼眸:“什么,大姐姐要我说什么?” 安梅气道:“你装什么愣?爹要娶亲你没听到吗?要让两个拖油瓶给你做哥哥妹妹你没听到吗?” 安然“哦”了一声。“听到了,怎么啦?”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对着冷安梅。 冷安梅气得简直要昏倒:“你……你……” “够了,”冷弘文虽然已经做了板上钉钉的决定,心里总是还有些膈应和不自在,冷安梅却一直在挑起他的这份不自在,一直试图扯下他的遮羞布,这让他大为光火,想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安梅乖巧。“你自己忤逆犯上,无理取闹还不够吗?还要挑拨然儿?容嬷嬷,把她拉到祠堂去。跪一夜好好反思已过,其他人都散了吧。” 于是,第二天。冷府就开始忙碌起来。李氏收到冷弘文的指示,又增添了二十个下人。接着,把林雨兰之前住的院子全面打扫、装饰了一番,迎进谢家送来的全套红木家具和大件名贵摆设。 再接着,冷安兰被安排搬到梅苑跟冷安梅一起住。兰苑也被重新打理了一下,改名为挽月阁,留给新来的三小姐谢紫月。 挽月阁和安排给大少爷谢紫钰住的院子里,主屋都是空的,说是这两位新主子来的时候,将会带来他们自己的家具物什。 冷安梅姐妹天天去冷老夫人那里哭诉。可惜老夫人也无可奈何,开始还安慰他们几句,后面烦了。就让容嬷嬷传话“卧床”不见,她自己还需要人劝慰呢。 安梅和安松又跑来怂恿安然:“那个野种进府可就成了嫡子了!” 安然笑得灿烂:“与我和干?” 就这样,很快到了冷弘文成亲的前一天,冷府先迎来了大少爷和三小姐。听说俩人的东西就装了20辆马车,浩浩荡荡地搬进各自的院子。 还听说这俩人打赏起来出手很是大方。弄得一个个下人有事没事的都跑去他们的院子帮个小忙,递个小物件什么的。 又听说。俩人倒是“挺知礼”,一进府就先去向冷老夫人问安,可惜老夫人“身体违和”,不方便起身。俩人也无异色,留下贵重补品,请老夫人好好休息,明日再来请安。 安然今天正好去夏府了,回来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个大礼盒,是一株一尺多高的红珊瑚摆设,轻笑:“倒真是大方。” 冬念撇嘴:“可不是?忒会装样了,还亲自上门来送,一进来就东张西望,贼眼溜溜!” “行了,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呵呵,我们这里摆的好多物件可都不如她这个珊瑚花贵重,人家不会惦记的。”安然笑着打趣冬念,其实静好苑里夏芷云留下的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后来冷弘文又搬来几件。 舒霞不以为然:“小姐是没看到她那样,一开始趾高气昂、四处打量,后来就一脸嫉妒遮都遮不住。我看啊,她不仅惦记这些东西,还惦记着这院子呢。” “啊哟喂,有你们这两个守财奴守在院子里,我还真不怕他们谁惦记。”安然毫不在意地继续揶揄两个丫鬟。 第二天是迎娶的日子,老夫人再不乐意,也不能继续“卧床”,只得换上一身暗红色的喜庆衣裳坐到大厅里,今天会有很多客人的。 最早到的自然还是冷幼琴一家,这大哥很快就是四品谏议大夫,可以天天上朝见到皇上的那种大官诶,现在又要娶德妃娘娘的表姐为妻,她这个做妹妹的,可不跟着沾光?而且现在香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上个月福城也刚开了一家分店。 刚知道安然是丽绣坊二东家时,他们还担心田家会为难俞慕泉,结果冷弘文升职、续弦双喜临门,俞慕泉在田家腰杆子都更挺实了,没几天又查出有了身孕。要知道田家大少奶奶自从生了一个女儿后那肚子一直都还没动静,如果俞慕泉这次一举得男,可就是嫡长孙了。 现在的冷幼琴真可谓是里里外外心情好到爆。 安然到慈心院的时候,冷弘文已经出门接亲去了。据说新夫人昨天已到福城,宿在城外一处陪嫁庄子上。 给老夫人请了安,安然走向自己的例常座位,今天是不能像往常一样请了安就立即离开的。 自己的下首坐了一位身穿樱桃红襦裙的小美女。狐狸眼、锥子脸,皮肤白皙水嫩,有点像安然前世那个世界的大明星范冰冰,这应该就是谢紫月了吧?嗯,人跟名字都很美。 安然正要坐下,对面位置上坐在冷安松上首的男孩子站起来对着她行了个平辈礼:“你就是二妹妹安然吧?我是大哥紫钰,那位是三妹紫月。” 也算一个漂亮孩子,可惜的是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来说,个头矮了些,跟安然差不多高。而且这兄妹俩不怎么像。应该一个肖母,一个似父吧? 安然浅笑着还了礼:“你们好,谢谢你们的礼物。很漂亮,我也准备了俩份薄礼,晚点丫鬟会送到你们院子里去。” 谢紫月坐着没动:“二姐姐喜欢就好,我看二姐姐的静好苑里可有不少好东西,担心你看不上呢。” 安然勾了勾唇角:“你客气了。那些都是我母亲的嫁妆,留个念想罢了。” 谢紫月面上的表情明显一窒,亲娘的嫁妆?潜台词就是:羡慕也没用。 她娘为了给他们兄妹俩“买”个身份,已经把原来从他们亲爹家里弄出来的近四十万两银子的家产转到冷弘文名下。这次嫁过来,所有嫁妆合计不到二十万两,幸亏还有德妃娘娘赏下的一些贵重物什。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他们兄妹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顶着叛臣子女的名头,好一点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差一点的他们又不甘心。而且这么多年他们住在外祖家。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若不是顾及德妃娘娘对她娘的姐妹情谊,加上他们娘仨的生活费用都是自己承担的,那几个舅舅舅妈又会给予多少好脸色? 就这样,几个表姐还暗地里说他们谢家的名声都被这娘仨给拖累了。 这次她娘同冷弘文的亲事是德妃娘娘授意清平侯府促成的。想到年底冷弘文就要进京就职,他们兄妹也将是“名正言顺”的四品京官的子女。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谢紫月的心情才灿烂了一些。 看到谢紫月和安然的互动,谢紫钰暗自皱眉:月儿太燥了,娘的千叮万嘱全忘了么? “呵呵”他摆起一副长兄的姿态:“二妹妹,月儿用了很多心思给你挑礼物,生怕你不喜欢呢。她说话一向爽直,没什么心眼,你不要误会。” “为什么要误会?”安然“疑惑”地睁着黑葡萄般清亮的眸子,“她没说什么啊。” “……那就好,那就好”谢紫钰差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面前这女孩是太简单?还是太……深沉?” 冷安梅和冷安松则是很想抚掌大笑,他们可是好几次像这样吃瘪的。这个野种大哥一来就拼命拍那冷安然的马屁,可惜那妹妹是个愚的。 后知后觉的俞慕雪这会儿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小声问离她最近的冷安梅:“你们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大哥和三妹?哦,是新舅妈的孩子吗?他们怎么也到你们府上来了?” 这会儿正好没人说话,厅堂里特别安静,俞慕雪又是一向的大嗓门,虽是放低了声音,大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咳咳”冷幼琴拉了一下俞慕雪:“雪儿,来者是客,而且以后都是亲戚,你怎么说话的?” 冷安松笑道:“姑姑,您还真说错了,他们可是冷府的‘主’,不是‘客’呢”。 冷幼琴没有听明白安松话里的意思:“是是是,以后就当作自己家一样,常来常往哈。” 冷安梅四个和芬姨娘都在偷笑,谢紫钰兄妹则很囧,冷幼琴一家来的时候冷弘文已经离开了,这会儿又没人给他们介绍,而且在开祠堂上族谱之前,他们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第115章妻贤子孝 ps: 童鞋们六一快乐!永葆童心,我们都是快乐的大孩纸! 谢氏让谢紫钰兄妹先进冷家就是想避免随她一起进府的尴尬,想造成一种她嫁过来前紫钰兄妹就是冷家子女的假象。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掩耳盗铃”。上门来恭贺的客人都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笑容打量着冷弘文的这一双“新”儿女。 不过,只要盗的不是自家的铃,又有谁会多管闲事呢?别说紫钰兄妹是新夫人谢氏的亲生儿女,就是冷弘文突然兴起,从街边随便抓一个人带进冷府认作儿子,又关他们何事? 何况冷弘文眼瞅着背景越来越强,官途无量,那新夫人又是德妃娘娘的亲表姐,没事去得罪他们干嘛? 有那八卦得难受实在憋不住的,至多感叹一句:“冷府真是越来越‘人丁兴旺’了”。几个月前,才听说冷知府的岳家大将军王府给自己过世的女儿找了一个养子上香,这没多长时间,新夫人又带了两个现成的儿女进来,嘿嘿…… 安然在谢氏进门完成一系列仪式,被送进洞房后就回静好苑去了。真正见到谢氏是在第二天早上的认亲环节。 谢氏确实漂亮,而且保养得极好,三十四、五岁的人看着不过二十五六。谢紫月长得有六七成像谢氏,气质上却输太多。谢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柔和,让人看着就很舒服,又不同于那种病态的小白花,眉眼之间有着大家名媛的大气端和。 安然步进大厅的时候,冷弘文正低头跟谢氏说什么,面上都是温柔的笑意。谢氏抬手扶了扶发髻,借着宽宽的袖子遮挡,嗔了冷弘文一眼。让他顿时酥麻了半边身子,眼前又出现了她在自己身下媚眼如丝、娇吟浅哦的妩媚风姿。 这个新娇妻既有夏芷云的端柔,又有林雨兰的娇媚,在床上比夏芷云生动勾魂,下了床比林雨兰端庄大气。如果说昨晚之前冷弘文对这桩亲事还有一点勉强的话,此刻已经芥蒂尽除,甘之如饴,恨不得赶紧结束了这认亲仪式,回房去再销魂一番。当然,想想而已。他毕竟不是个毛头小伙子了。借着两人袖子的遮掩,冷弘文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娇妻那绵软柔滑的手掌,偷偷眨了眨眼睛。 因为冷安梅坐在身旁故意引导。两人似乎不着痕迹的眉来眼去终是落入了冷老夫人眼中,心里暗骂:啊呸,什么名媛贵秀?还不是狐媚子一个,比那些姨娘还不如!年纪一大把,子女都可以成亲了。还如此不知庄重,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打情骂俏! “咳咳”冷老夫人端起了脸,“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冷弘文和谢氏赶紧应声上前,丫鬟拿来垫子,两人跪下敬茶。冷老夫人象征性地用唇碰了一下茶杯。就放下了。谢氏的眼眸暗了暗,但面上没有显现丝毫不满。 冷老夫人让红豆把一对玉镯放在喜盘里,开口道:“既然进了冷家。以后就要顾及冷家的利益和声誉,帮文儿打理好府中一应事务。几个孩子的前途和亲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多尽点心,他们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却是我们冷家的血脉骨肉。” “是。儿媳谨尊母亲教诲。”谢氏跪着,又低垂着眼眸。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冷家人口不多,平辈的见礼也很简单。冷弘宇不在,李氏又是个平和的,相互客套了两句而已。 冷幼琴这个姑奶奶倒是分外亲热:“大嫂,我哥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以后您可要多多关照几个外甥外甥女哈。” 谢氏笑着应下。 接下来便是小辈见礼,谢紫钰带着紫月很干脆地给冷弘文跪下:“紫钰(紫月)见过父亲” 冷弘文乐呵呵地给了两个大红包。 安梅几个也跪下拜见谢氏:“见过母亲”。 虽然万分不情愿,安梅四个还是必须称呼谢氏为母亲的,以后他们的亲事还捏在谢氏手里呢。 安然没有跪下,只是福了个全礼:“安然见过夫人” 冷弘文黑了脸:“然儿,你……” 安然语气平静地说道:“初次认亲,安然本应该行跪拜之礼,只是夫人还未向我母亲的灵位跪拜敬茶,依礼法还未完成进门礼数,安然只好先行福礼了,还望夫人见谅。” 按照大昱的礼法,续弦进门是要叩拜原配夫人的灵位,行妾室之礼,才算完成整个大婚仪程,正式成为现任主母。 冷弘文正要再开口,谢氏拉住了他,一脸亲和地看着安然:“是我疏忽了,想着明日入族谱时再一起祭拜姐姐,现在,然儿陪我一起过去可好?” 礼尚往来,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安然欣然应下:“当然可以” 在谢氏恭恭敬敬燃香祭拜、行完整套敬茶礼后,安然才正式向她行跪拜大礼:“女儿安然见过夫人。” 还是不愿意称她为母亲?谢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快步上前扶起安然:“好孩子,快起来。”说着亲自从贴身大丫鬟五月手上接过一个小木匣子递给安然,另一个大丫鬟六月把早已备好的其它几个貌似一样的木匣子分给安梅几个。 安梅打开自己的木匣子,里面是一支红翡滴珠孔雀银步摇,安兰的是一对绞丝嵌珍珠银手镯。她愤懑地看向舒安手上安然的木匣子,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东西一定比她们得的都要贵重很多。 安兰一向口比脑快:“二姐姐,你不打开看看母亲送的什么吗?“ 安然莞尔一笑:“礼物重在心意,夫人无论送的什么,都是关爱之心。夫人,安然也备了一份礼物孝敬夫人,还望夫人喜欢。” “噢?”谢氏一脸欣喜,“喜欢,然儿有这份心,我自然是喜欢。” 两个丫鬟抬着一个小坑屏上前来,谢氏看到上面是一副百花争艳的刺绣,还有“花开富贵”四个字。正要惊叹绣工的精美,就听到自己的奶妈李嬷嬷一声惊呼:“双面绣!”。 谢氏赶紧走了几步绕到坑屏的后面,果真,与另一面一样精美绝伦。她自然听说过双面绣,也知道双面绣出自丽绣坊二东家冷安然。但她想不到安然会主动送一幅双面绣坑屏给她,话说丽绣坊每年只肯接不到10件的双面绣订单呢。 谢氏拉着安然的手:“太漂亮了!然儿,谢谢你。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我留着太可惜,再过两个月就是德妃娘娘的寿辰,我想把她献给德妃娘娘可以吗?你会不会介意?” 安然笑道:“送给夫人就是夫人您的东西,您自然可以随意处置,何况是敬献给德妃娘娘,安然又怎么会介意?”如今夏府又增加了八个绣艺高超的绣娘,专门跟着秋思和小端绣双面绣,成品产出量大大增加,这幅‘花开富贵’就是秋思教习时绣的作品。 安然准备进一步扩展双面绣市场,从长远计,将使双面绣成为一个刺绣产品的类别,而不是所谓独家绝技,安然还计划开双面绣培训班呢。 中国的刺绣技艺博大精深,各派的花样针法合计上千种。前世她不是专业从事刺绣,工作以后研究绣法的时间有限,但是闲暇时翻看过的各种相关资料和教程还真是不少。 自从她发现自己特殊的记忆功能,就开始“编写”刺绣教材。那么多美丽的绣法堆在她手里太可惜了,她就想着推广开来,一方面推动刺绣工艺的发展,另一方面这也将成为丽绣坊的噱头,让丽绣坊成为刺绣行业的领头羊和标志,这样其实比霸着一个双面绣,招人眼红强多了,才真正是名利双收。安然跟郑娘子笑言,以后要让大昱有刺绣的地方就有丽绣坊。 冷弘文看到娇妻和嫡女相处融洽、其乐融融,坑屏献上去又可以讨好德妃娘娘和皇上,对他可是大大的助力。想想真是妻贤子孝,心满意足啊,差点没有仰头大笑三声。 回到静好苑,舒敏不解地问道:“小姐,干嘛要送双面绣给那个女人?放到店铺里可以卖好多钱的,我们又不需要讨好她。” “小家子气,”安然拿起桌子上的一枝笔轻敲了一下舒敏,“让人家德妃娘娘帮丽绣坊做做宣传不好吗?那幅坑屏就当广告费了。再说,她现在毕竟是冷家的当家主母,能够和平相处可以省下很多麻烦,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跟他们玩儿。不过呢,你们平日里还是要谨慎些,她可比林姨娘厉害多了。” 舒敏瞪大了眼睛:“我看她挺柔和的,没有姓林的那么坏吧?” 舒安也戏虐地点了一下她的前额:“你懂什么?不叫的狗咬人更凶狠。” 舒敏护着脑袋大叫:“你们都敲我脑袋,不是越来越笨了么?但是小姐,你怎么算到她会把那双面绣献给德妃娘娘呢?” 安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前几天有两个客人到丽绣坊定制双面绣,但排期要排到12月取货。伙计无意中听到那两人说什么德妃的寿辰、赶不及之类的话。夫人不是德妃娘娘的表姐么,自然也要送寿礼的。” 主仆几人正谈着,桂嬷嬷面色焦急地冲了进来:“小姐,大长公主病重,飞鸽传书让小姐和少爷进京。” 第116章匆忙回京 怎么会这样?大长公主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但自从找回了瑾儿,一直在注意调养,怎么就突然病重? 安然“嚯”地站了起来:“桂嬷嬷,你们几个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就出发。我现在去父亲那儿说一声,然后去君然那里。舒霞,你先过去通个气,让何管家派人请几位大管事都回府一趟。冬念,你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黎轩哥哥的那个药盒子记得带上。”黎轩有事去了西北,他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众人纷纷应下,各自忙碌去了。 安然带着舒安和舒敏到了冷弘文的院子,冷弘文和谢氏母子三人正围坐在桌前谈笑,亲昵得很,倒真像是一家子。 冷弘文听说大长公主病重,急召安然姐弟进京,哪能说不:“那你赶紧着准备准备,到京城后好好给大长公主侍疾,反正我们年底也要进京,你就不用回来了。这会儿你二叔应该正在帮我们寻摸一个大点的宅院,你……” “大长公主府里有我的院子,父亲不必担忧。而且大长公主祖母病愈之前,我也必须要住在大长公主府侍疾的。”安然冷声答道。 “也是,也是,应该如此。”冷弘文嘴上连声应和,心里却暗恼。他哪里是担心安然没地方住,除了大长公主府,还有大将军王府呢。他是想让安然跟冷弘宇一起张罗买房的事,最好再帮着付了银子,京城的房子可要比福城贵两三倍呢。安然的几间铺子都是下金蛋的鸡,再加上丽绣坊…… 可是这话还没开头就让安然给堵住了。 安然无论是住在大长公主府还是住在大将军王府,他都不好让冷弘宇上门去向女儿借银子付买宅院的钱吧? “二姐姐,你晚点走,等我入了族谱我们再一起出发,我刚好去宫里给表姨贺寿。”谢紫月兴奋地要求。住大长公主府啊。她这样回京不是什么面子都找回来了? 安然凉凉地答道:“我这是要赶路去探病,不是去游玩。父亲,你们慢慢聊,我这就去夏府找君然安排进京的事。”说完转身离去。 “诶,诶,等一天怎么啦?你怎么这样?”谢紫月对着安然的背影跳脚。 “月儿,你二姐姐心急着赶路,哪能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谢氏柔声责备道,“再说了,京里的宅院还没安置好呢。你不是不喜欢住你表舅府上吗?” 谢紫月撇嘴:“谁要去侯府看那些小人的脸色?我当然是要跟二姐姐住大长公主府咯。”谢紫月的外祖母是清平侯爷母亲的庶妹,当年整个清平侯府,也只有当今的德妃跟她娘谢氏恰好投缘。真正把她当表姐看,其他人都根本瞧不上。特别是她亲爹家里满门抄斩后,那侯府里,连下人看到他们娘仨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势力样。 冷弘文愕然,大长公主府是谁想去就可以去的?别说谢紫月了。她这个亲生父亲也不敢说跟着安然去大长公主府坐一会儿,还住? 谢氏尴尬道:“老爷,月儿还小,不懂事,您不要介意。您不是要去衙门有事吗?妾身也要给然儿的外祖父外祖母备一份礼才好。” 冷弘文知道谢氏要教导她女儿,不想让他在场。也就随她的愿离开了。 谢氏使了个眼色,五月和六月都走出去守在了门口。 “娘,我哪里不懂事了。让二姐姐等等怎么不行了?不过晚一天而已。您不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吗?我一回京就住大长公主府,看那些势力小人还不上赶着来巴结?您忘了去年我们去京城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看我们的?”谢紫月委屈又生气地囔道。 谢紫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大长公主府是哪里?你想进就进?”这个妹妹以前没有这么没脑子的,最近怎么了? “我跟着二姐姐去,他们总不能就把我拦在府外吧?娘现在是她的母亲,只要您和父亲让她想办法带我住进去。她还敢说不?”谢紫月不屑地撇撇嘴,“娘。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人家才不拿你当回事,连声母亲都不愿意叫。您就该端起主母的架子,以前府里那些庶子庶女不是个个都被你拿捏得老老实实的?” 谢氏还未开口,谢紫钰就气得敲了一下自家愚蠢的妹妹:“冷安然跟那些庶女能一样吗?她是原配嫡女,她的身后还有大将军王府跟大长公主,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那我们身后还有德妃娘娘呢。”谢紫月仍然不服气。 谢氏苦笑:“你知道德妃娘娘为什么选择拉拢冷家吗?就是因为有冷安然这个嫡女。你知道德妃娘娘为什么选我嫁到冷家吗?是因为我们除了她没有别的依靠,她这次帮你们取得了身份,让我们娘仨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不用再寄人篱下,就是要我们老老实实地为她和二皇子效力,德妃娘娘很看重冷安然,所以,如果你跟她作对的话,德妃娘娘一定不会站在你身后。” “为什么?娘,她不是您最好的姐妹吗?”谢紫月不肯相信,“当年那么严重的事,她都愿意帮我们脱身。” 最好的姐妹?谢氏心头一阵冷笑,“月儿,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总之,你要记住,凡事不要一味地掐尖好强,要多动脑筋。等到了京城,娘给你寻一个好的教导嬷嬷,你也要好好地学习规矩了,到时候才能嫁一户好人家。只要你们兄妹俩都有个好出路,娘做什么也算值得了。” 安然到夏府的时候,君然还未从书院回来,许先生亲自去荟华堂接君然,同时向李维山长告辞。李维和谢言博是好朋友,对君然也很赏识和关照。知道冷弘文升职的事,君然也跟李山长透露过年底要回京。 林嬷嬷、舒佩、和舒心正在帮君然整理行李,舒霞也在安然的院子里打包贵重物什。 很快,店铺里的大管事们陆续赶到,郑娘子也来了。三个庄子都在城外,路途较远,就没通知,由何管家转达。 因为之前就有谈论过此事,所以安然只是对分批进京的计划作了一下简单安排。 安然姐弟明日赶往京城的行程会安排得很紧,所以只带轻便贵重物品和随身衣物,人员上,安然只带舒安、舒敏、刘嬷嬷和冬念,以及暗处的舒全。君然由林嬷嬷、舒佩、平乐和平勇跟着。此次赶路会很辛苦,安然决定让许先生爷孙俩等何管家他们一起走。 约摸十天后,李大头和夏明刚好要回京一趟,桂嬷嬷和舒霞带上静好苑里的下人和夏芷云的嫁妆与他们同行。 待京城里的新宅院安置好,何管家再带着夏府的人和财物迁往京城,只留下两房下人照看和打理宅院。黎轩、福生、以及那些大管事以后往返福城办事,还是要住在夏府的。 安然与郑娘子、还有各位管事谈好相关事宜,君然和许先生才回来。还带了李维山长送的一包珍贵书籍以及他为君然写的推荐函。 一回到冷府,安然就去了菊苑。拿出几张契纸递给安菊:“三妹妹,这是近郊一个小庄子和闹市一个店面的地契,还有庄子上两个管事全家人的身契,是我给妹妹的添妆,你一定要自己收好了。” 安菊赶忙摆手:“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二姐姐的心意我领了。其实这几个月你给我活做,已经攒了不少银子,姐姐真的不用担心我。” 安然把契约塞进安菊手里:“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再值钱,都没有人的心意贵重。在我看来,这几张纸,与当年三妹妹偷偷塞给秋思的那个荷包和吃食一样,都只是一片心意而已。三妹妹留着防身,我也能放心一些。” 安菊不再推托,流着眼泪把契纸收好:“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二姐姐不要担心我,我会给姐姐写信。” “嗯,“安然递了帕子给安菊抹泪,“你如果还想继续接些活做,可以让小青去丽绣坊找红锦姑娘。如果有什么难事,也可以去找她或者郑娘子。你成亲前唱嫁妆的时候,郑娘子会代我来给你添妆。”大昱的风俗,新娘子出嫁前一天,男家会有一个女性长辈,和接亲喜婆一起到女家来,听送嫁喜婆“唱嫁妆”。除了女方父母准备的嫁妆,还有姑嫂姐妹们的添妆,都会唱出来,并记入嫁妆单子,一式两份,留作凭据。一是给新娘子壮底气,二是防止男方私吞嫁妆。 见安然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安菊的眼泪又不要钱地滚了下来。冷府一定不会为她准备多少嫁妆的,顶多是一些衣料和不值钱的首饰。安然给的庄子和铺子一方面给她添了底气,另一方面也是告诉秦家,安然是安菊的姐姐,会护着她的。 第二天一早,三辆大马车就停在了冷府门口。安然向冷老夫人辞别后,冷弘文和谢氏亲自带着几个子女送她出门。 当安然说桂嬷嬷和舒霞十日后会带着静好苑里夏芷云的嫁妆和一众仆婢回京的时候。谢氏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个十四岁的女孩行事真是滴水不漏!她一点反对的立场都没有,夏芷云的嫁妆她无权干涉,静好苑里的仆婢也都是安然自己配置,自己负担的。 冷弘文却是呆呆地看着骑在马上,俊逸优雅的君然,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嫡子。 第117章重逢 安然一行这次真正是名副其实的赶路,舒全、平勇和平乐与三个车夫轮换着赶车,日夜兼程,基本上两天才找客栈投宿一晚。 幸亏这三辆车都装了弹簧减震器,加上厚厚牛皮包裹的车轮,车上又有冰块降温,有冰镇的蜂蜜水祛暑,大家倒没遭罪,还直呼跟着小姐就是享受。 安然的车上有一个特制的“冰箱”,是她凭“记忆”中明朝皇公贵族盛行的冰箱特别定制的,木冰箱内挂锡,箱底琢有两个排水的圆孔,冰箱下面还有一个接水的薄薄的铜盘。 君然围着那个“冰箱”研究了半天,听安然简易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原理,眼睛睁得溜圆:“姐,你要是男子,考个状元什么的肯定是‘小菜一碟’。” 安然笑着往他手里递了一小碗西瓜冰沙:“你姐我是个小女子,成日里只想着怎么过得更舒适,考状元那么累人的事有你做就好。”笑话,前世的她从小“烤”到大,高考不用说了,工作多年还要考这个资格那个证的,这世的她只想好吃好喝好心情,再找个好男人,生两个好宝宝。别说大昱没有女人参加科举的,就算有,她老人家也没有那自己找虐往烤箱里钻的兴趣。 如此紧赶慢赶,仅用了16天,他们就看到了京城的城门。安然让舒霞先去大将军王府代他们姐弟问安,其他人就直接奔往大长公主府。 在大门口侯着的瑾儿和瑜儿扑到安然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大姐姐,祖母病了,许嬷嬷不让我们进祖母的院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祖母了。” 大管家也是两眼红红地上前行礼:“安然小姐,主子等着您呢。” 安然点点头,让君然带着瑾儿和瑜儿,自己跟着大管家到了大长公主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们明显少了很多。都包着头蒙着口鼻,安然一进院子,许嬷嬷就让人把备好的白色细棉布拿来给安然也蒙上。这是什么阵势?传染病? 到了大厅,五六位同样蒙头盖脸的人围在一张圆桌旁正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个人好像是老大,其他几人不时回答着他的询问。许嬷嬷说:“他们是皇上派来的御医” 许嬷嬷走到那个老大面前行了礼:“王爷,安然小姐到了,主子有话要同你们说。” 那人深深看了安然一眼,点点头,首先抬脚走了出去。安然同许嬷嬷赶紧跟上。 大长公主的床前隔了一个大大的屏风,安然、和那个王爷就站在屏风外面。许嬷嬷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是然儿吗?这么快就到了,你们一路赶来很辛苦吧?”大长公主的声音沙哑无力。还伴随着不时的剧烈咳嗽。 不知为什么,听到那疲惫病态的声音,安然的眼泪就哗哗流下来:“不辛苦,祖母,您好好养病。然儿来照顾您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大长公主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好孩子,祖母不行了,这肺痨是不治之症,祖母能撑到你来就已经很知足了。然儿。好孩子,以后祖母就把瑾儿和瑜儿托付给你了。你一定会答应祖母好好看顾他们长大的,对不对?” 肺痨?肺结核?安然眼睛一亮。这肺痨在古代是不治之症,在现代却是可以治愈的。巧的是前世的安然曾经看过一整大叠的相关资料。 安然的一个好朋友是农村来的,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的母亲常年劳作,得了肺结核,西药太贵。加上她母亲的血小板和白细胞太低也不太适合用西医疗法,那位朋友到处寻医问药。还上网发帖求助、搜索了很多资料。当时都是安然帮她一起整理的,什么症状分析、中药秘方、敷贴法、雾吸法、饮食疗法的一大堆,后来那位朋友的母亲疗养了半年多时间,终于康复了。虽然她没学过医,但是前面厅里有那么多个御医呢,没有两把刷子不能做御医吧?她把两千多年的医学研究结晶摆在他们面前,总能启发启发他们的智慧不是?再不济也能知道那药能不能用,怎么用吧?嗯,要是黎轩哥哥能赶回来就更好了。 大长公主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安然的回复,急了:“然儿,我知道为难你了,可是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只有你才是真心疼爱他们的。你不用担心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有什么事庆亲王会帮你们。我已经写了折子给皇上,我去了以后,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的一切事务和产业都交给庆亲王和你,直到瑾儿16岁,皇上已经允了。然儿,你……” 已经回过神的安然知道大长公主误会了,忙道:“祖母,瑾儿和瑜儿是我的弟弟妹妹,无论何时,我都会尽一切能力照顾他们,但是他们最需要的是祖母您的看护和疼爱。所以请您为了他们打起精神好好治疗。” “有你这句话祖母就放心了,……”大长公主欣慰地笑了。 安然断然打断了大长公主的话:“祖母您不要说什么瞑目之类的话,肺痨不是不治之症,我就知道有人得了这病治好的。” “真,真的?”大长公主不敢相信,她想安然一定是在安慰她,不要说她从没听说过有人得了肺痨还能活下来的,就是那些太医的苦瓜脸色都让她不敢相信。 “是真的,祖母,您要有信心。”安然的语气充满肯定,“我不是跟您说过在庄子上的时候,有一个老婆婆教了我很多东西吗?她的亲人就得过肺痨治好了。我见过那些方子,一会儿我就去把方子写下来,让那些御医研究一下,我们再想办法把黎轩哥哥找回来。祖母,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黎轩跟你几乎是同时赶到的,正在我府里洗漱,一会儿就会过来。”说话的是站在安然身边的那位王爷,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浩,浩哥哥?”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钟离浩。 钟离浩对她轻点了一下头,转向屏风里面:“皇姑姑。您相信小丫头吧,她曾经用很奇怪的方法救过我呢。” 大长公主前几天听钟离浩说过他和安然认识的经过,加上她本身对安然的了解和信任,还是不由地生出了希望:“好,然儿,我会好好配合治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你赶了这么些天路,先去梳洗一下,吃些东西。等黎轩公子来了再说,祖母病了这么久,不差这点时间的。” “嗯嗯。祖母,您放心,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安然想用灿烂的笑声感染大长公主,无论什么病,精神鼓舞都是很重要的。 “好。好,然儿也放心,祖母一定会听你的话。”大长公主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浩儿,你带然儿出去吧,先去休息一下。” 两人应下。退了出去。守在门口的许嬷嬷已经听到安然他们的对话,开心得满脸是泪,渗透了脸上的白布。她恭恭敬敬地给安然行了个礼:“安然小姐。您就是我们主子的福星,老奴谢谢您!”许嬷嬷的资历老,在大长公主面前都特许不用自称‘奴’的,她今天实在是太感激安然了。去年是安然帮大长公主找回了瑾儿小王爷,这次又是安然给大长公主带来了希望。 安然赶紧一把扶住她:“许嬷嬷。你折煞我了,我为祖母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你是我的长辈。可千万别再这样。我先回院子去梳洗一下,把药方写出来,一会儿黎轩哥哥来了,就可以看看是否得用。” 安然跟着钟离浩走出主院,在门口有丫鬟帮他们摘了包在头上、脸上的白布丢进火盆烧掉,又端了两盆水过来,那水面上飘着的颗粒竟然像是花椒。安然激动的捞起几粒闻了闻,果然是花椒。 “这是消毒用的花椒盐水,有什么好看的?快把手洗一洗。”钟离浩轻斥了一句,语气却是无比的柔和。看着安然洗了手,他又亲自从丫鬟手上的竹篓子里拿了一条干净的面巾递给安然擦手:“回院子去洗洗,吃点东西,一会儿我跟黎轩去找你。” “嗯”安然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眯着眼睛看着钟离浩:“你真的是王爷?庆亲王?那我以后要称呼你王爷吗?不要每次看到你都要跪吧?” “你每次看到大长公主和瑾儿都有跪吗?”钟离浩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一下安然的前额。 安然揉着前额叫道:“很痛诶。他们怎么一样嘛?大长公主是我的祖母,瑾儿是我弟弟,都是自己人。” “那我呢,是外人?”钟离浩深深地看进安然的眼睛。 安然被那种眼神看呆了,幽幽的、深邃的,就像一湾深潭,深得看不见底,只有她的影子映在里面,那深潭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几乎要把她的灵魂都给吸了进去。“当……当然是……是自……自己人。” “那不就得了,原来怎样,还是怎样,我就是你的浩哥哥。”钟离浩嘴角愉悦地向上弯起,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柔和的气息,这还是那座冰山吗?安然又看得愣住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得让他……心颤,还,还是面瘫的好! 好半天,安然才收回神思,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偷偷向四处瞄了瞄,却发现那些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跑没影了,只有南征和舒安站在远远的地方。 对上钟离浩似笑非笑的眼神,安然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脸上爬满了红霞。这叫什么事嘛?自己怎么越来越花痴了?都怪这个钟离浩,没事长那么帅就算了,好好的面瘫还突然会笑,还笑得那么好看! “自己人还需要隐瞒身份吗?”安然恼羞成怒,开始找茬。 钟离浩见她耍小性子也不在意:“我从来没有隐瞒啊,你又没有问过我。” “哼,反正没有让我知道就是隐瞒了,”安然索性无赖到底,“我要回去写药方,不跟你说了”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她仓惶逃走的小样,钟离浩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第118章忐忑 ps: 今天起会尽量双更,亲爱的们时不时给点粉红激励一下呗!推荐票票也想要啊! 安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抄录脑海里的那些资料,因为她不懂医,也不敢自己归纳、提炼了,只是挑那些她觉得重要的先来,什么症状分析、药材性能、艾灸法治疗、针刺穴位法、足底反射区按摩法、脐部敷药法……稀里哗啦全部照抄,秀气的蝇头小楷足足抄了5页纸。这些可以先给黎轩去分析研究,其余的食疗什么的就稍后再抄了。 舒敏在一旁帮着磨墨、换纸,看得是两眼放光,她家小姐真的不懂医?只能说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了! 待安然洗漱一番,吃了一碗燕窝粥,舒安才让君然带着瑜儿和瑾儿进来。安然拉着两人的小手柔声说道:“祖母病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所以你们要乖乖的,祖母才能安心养病,这样你们很快就能见到祖母了。” 瑾儿嘟着小嘴:“祖母生病,我要陪着祖母,可是他们都不让我去主院。” 安然笑着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你们年龄小,容易过了病气,在祖母康复之前,每天由大姐姐替你们去看望祖母,然后把祖母跟你们说的话带给你们可好?” “可是我们也想为祖母做点事,我每次生病都是祖母亲自喂我喝药的。”瑜儿眼巴巴地看着安然。 安然让人拿了一些彩色纸进来,开始教他们折千纸鹤:“这叫千纸鹤,代表着爱和祝福,折满一千只的时候,天上的神仙会听到你们的愿望,会保佑祖母快快好起来。每次我去看祖母的时候,就把你们亲手为祖母折的纸鹤带进去。挂在祖母的屋子里,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重重点头,很认真地学习怎么折纸鹤,君然也在一边学,他学习紧张,大长公主也不让他去探望,已经让大管家着手帮他联系进清晖书院的事宜。 四人埋头折纸鹤,没注意到身后两个大男人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直到瑾儿成功折了一只漂亮的纸鹤,想让它飞起来的时候才欢呼:“表叔。黎轩哥哥” 瑾儿之前一直跟着安然称呼他们俩“浩哥哥、黎轩哥哥”,后来知道钟离浩的身份后改口喊表叔,对黎轩却没有改口。平日里分开叫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在一起喊却让钟离浩听得特别闹心,尤其想到瑾儿是喊安然大姐姐的,这可差了辈份了有没有? 不出意外地,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表叔?”心情大好,扳回了一局。哈哈!安然在心里摆了个“耶-----”的手势。 钟离浩的脸瞬间黑了,这个臭丫头,真想把她拎过来揍两下……屁屁。 黎轩感受到钟离浩在身旁散发着寒气,暗自偷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他可不想把冰雹引到自己身上。 “然儿。我刚刚给大长公主检查了一下,她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很是配合。”黎轩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很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却不曾想钟离浩的脸更黑了,然儿?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哼---- 安然哪里想得到这个大冰块此刻为了一个称呼大吃飞醋,她让君然带着瑾儿瑜儿出去后,转头看见那冰块还是一副冻死人不偿命的酷模样,连忙哄道:“开玩笑。开玩笑嘛,不要生气啦。” 没有反应。还背过身去? “浩哥哥” 还是没有反应, 不过,这世上除了皇上,恐怕就只有安然不怕那张冰山脸了,她从他身后探过身,向上歪着脑袋(木有办法,钟离浩高她太多),盯着某人的脸。 “浩哥哥?……浩哥哥?……浩哥哥浩哥哥浩哥哥”哼,不就是怕在心上人面前被她叫老了吗?多叫几声年轻的给你听还不行?呵呵,一个是表叔,一个是黎轩哥哥,哈哈哈。 钟离浩的脸还是绷着的,心却早被安然叫得软塌塌的,真想一把搂住身前这个扭着身子,歪着脑袋搞怪的小丫头,在她屁屁上恨恨打几下。 嗯?他不是正在生气吗?生很大的气,怎么这会儿火气全没了,心里觉得柔柔的,痒痒的,好像还有晕乎乎的感觉。小丫头靠得太近,那魂牵梦萦的茉莉花香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他……再叫两声,再叫两声,就……就原谅她,不揍屁屁了,其实让他揍他也舍不得啊。 咦?没声音了?茉莉香也没了?垂眸一看,人呢? 转过身,只见黎轩正两眼晶晶亮地拿着几张纸看,安然坐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黎轩的表情。 什么东西这么……?药方? 钟离浩也顾不上矫情了,走过去坐在安然的另一边,他跟黎轩自小一起长大,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这几张纸,应该很有用。 果然,看着那几张纸在黎轩手上一张一张依序轮了一遍后,在安然紧张到就要爆的时候,黎轩放下纸,兴奋地抓着安然的两臂:“然儿,那个老婆婆在哪里?” 安然吃痛,哎呦了一声,钟离浩已经把黎轩的两手架开了,不解气,还往他的两手臂上各给了一拳。小丫头那细细的骨架子,哪经得起他那么用力的魔爪? 安然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黎轩哥哥,你想捏断我的手啊?这么多年了,我怎么知道那位老婆婆去哪里了?或者还在不在?”说着神速地换了一张眉开眼笑的脸:“这些有用的,对不对?你可以治好大长公主祖母的病,对不对?” 钟离浩和黎轩被安然“变脸”的功夫和快速跳跃的思维弄晕了,不过黎轩的兴奋点还在,很快回到正题:“太有用了,我之前有些困惑的地方一下子找到了灵感,不过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找出最佳方案。然儿,你确定没学过医?这么多复杂枯燥的东西你怎么能记得这么完整?”里面可是有很多专业说法的。光那些药材名对一个不懂医的人就够呛。 “呵呵”安然俏皮地扬起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黎轩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过目不忘,记忆力天下无敌。” 在福城的时候,有一次黎轩跟安然打赌,随便拿一本书从中间翻几页给她看一遍,然后安然就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当时把黎轩和薛天磊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是是是”黎轩一脸疼宠地刮了一下安然的小琼鼻,“我妹子天下无敌,是最最厉害的。” 钟离浩的脸上再度乌云密布。顿时觉得口、鼻、喉咙,直到心口都充满了酸味。若不是他清楚黎轩对蓉儿的刻骨爱恋,若不是黎轩看安然的眼神清澈、有疼宠但没有迷恋。他保证,一定,一脚把这碍眼的家伙踢出三百丈去。 安然却是暗自得意,他当时玩那个赌局,目的就是万一遇到这样的状况时。可以把自己的才能推到某本曾经看过的书上,可以自圆其说。 黎轩本来就是医学奇才,名满天下的神医,有了安然给的资料,很快就拟出了一套诊治计划,加上安然亲自下厨做的药膳。半个月之后,大长公主的病情就有了明显起色。虽然还是需要严格隔离,但大长公主的心情。乃至整个大长公主府的气氛都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皇宫出来的几个御医,成了最虔诚的学徒,整日巴巴地跟在黎轩后面打下手。神医就是神医啊!跟着人家学个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安然每天一次到主院看望大长公主,每次都会拎着一大串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进了屋就让丫鬟把千纸鹤挂起来。 大长公主看着屋里那一串串美丽的纸鹤。眼泪就流了下来,反复看见瑾儿和瑜儿稚嫩的小手不停地在折纸鹤。看见安然亲自在厨房里忙乎着她的药膳,看见君然每天从书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瑾儿和瑜儿在主院门口给她请安,然后大声歌唱。 嘹亮悦耳的歌声穿过院子飘到她的床边: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蝴蝶儿忙蜜蜂也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 啊……马蹄践得落花香…… 大长公主流着泪笑了:“兰香,你听,他们又在唱曲了,快,快让人把所有窗子都打开。” 因为安然交代要注意开窗通风,所以屋里的窗子本来就开了好几扇,徐嬷嬷亲自带着丫鬟把其它的门窗也都大开。 君然他们连续唱了三遍才停下。徐嬷嬷看见大长公主满面笑容,也开心地说道:“安然小姐教的这首歌可真好听,三位小主子唱得也好,听了让人心情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主子您可不知道,现在府里的人都学会这首歌了,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哼哼。” “然儿是个有心的好孩子,他们四个都是孝顺孩子,有这样两对孙儿孙女,我还真舍不得死呢,想多陪他们几年,看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大长公主看着那一串串纸鹤笑道。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主子一定长命百岁。黎轩公子可说了,主子的状态是一天好过一天,比他预期的还要好呢。”自从大长公主生病开始,徐嬷嬷最听不得那个“死”字。 “好好好,不说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松快,也不枉然儿忙里忙外,每日里既要打理我的三餐饮食,又要照顾瑜儿和瑾儿,还要照看府里府外那么多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可不是,听大管家说,安然小姐能干、大方又亲和,府里府外的管事们都很喜欢她呢,说她处理事情谨慎周到,公平公正,一点都不像是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孩。” “呵呵,你说得没错,这然儿啊,还真是我的福星,是我们郭家的福星。对了,然儿的生成快到了,你要好好张罗一下,我们大长公主府孙女的及笄礼可不能马虎。” 主仆俩正聊得开心,一个丫鬟拿了一封信进来:“主子,县主(郭年湘)一家递了信来请安。” 徐嬷嬷皱了皱眉,接过信递给大长公主。 第119章痴情的探花郎 ps: 撒花感谢夜念-童鞋的平安符,谢谢! 大长公主没有接信,只是闭了眼睛说道:“眼累,你看吧。” 郭年湘在信中说自己这阵子也病了,所以没来探望。听说大长公主的病已有起色,全家都高兴得哭了,还说几个外孙日日向菩萨祈祷,请菩萨保佑外祖母早日康复,现在外祖母转好了,杜晓玥还准备到庙里去还愿,斋戒三日。 徐嬷嬷见主子闭着眼靠在那没有反应,摇了摇头悄悄退出去了。 自从得知大长公主得了肺痨,无论是女婿还是几个外孙外孙女都不敢再登门,只有郭年湘来过一次,还没敢跨进主院,只是站在门口叮嘱徐嬷嬷和留在主院里侍候的丫鬟婆子一定要用心侍候好了。 然后就跑去找大管家,说母亲病重,侄儿侄女太小,以后一应事务由她代管,不要再去烦扰大长公主。 谁知大长公主竟然请旨,说她死后两个府里一应事务和产业交给义孙女冷安然和庆亲王钟离浩打理,直到瑾儿16岁。 郭年湘一气之下就再也没来了。 …… 安然此次进京,除了去大将军王府一趟,基本上都没有离开过大长公主府,只让君然每三天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一次。老将军和老太君很体谅,倒是经常让两个舅舅、舅母过来探望大长公主和安然姐弟。 随着大长公主渐渐好转,安然也能放心出府处理一些事了。 这天,陈之柔下了帖子请安然到清平侯府一叙,一晃她们又有半年没见了,安然也很惦记陈之柔,安排好大长公主的膳食,就带着瑜儿和瑾儿出门去了。 两个小朋友也很久没有出府了。一上马车就一边一个占着窗边的位置,兴奋地往外看。青鸿和青雀坐在他们身旁小心护着,怕万一紧急刹车什么的给摔了。 安然则笑呵呵地展开一张平面位置图,那是他们姐弟在京城新置的府地。 “这个宅子虽然贵了些,但是个比较新的三进大宅院,周边都是一些清贵人家,而且位置基本上就在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的中间,坐马车都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少爷去清晖书院也很方便。现在宅子都已经打理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何管家他们就要准备进京来。”舒安眉飞色舞地解说着。小姐说现在基本上就在京城固定下来了。再搬迁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特许她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装饰自己的屋子,还提供每人100两银子的专项补贴。用于添置自己喜欢的家具物什,以后出嫁也可以带走。 小姐对下人一向宽待,她们这几个大丫鬟都是一人一个套间,衣食住行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小姐还说了,以后如果嫁的是府里或者店铺、庄子里的管事。就像何管家一家人一样,配给一个小跨院。 不论什么朝代,女人对装饰自己的漂亮房间总是兴趣大大的。几人正说得高兴,马车“嘎”地一声停下来了,哪有这么快到?舒安闪到车门边向外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愤愤的口气:“一辆马车拦在我们前面”。 舒安正准备下车,车外传来男子的声音:“可是安然妹妹在车里?我是荣轩哥哥。请妹妹出来一叙。” 切,这个变态的男人,考上个探花就想到她面前炫耀么?真是有够恶心! 今年春闱发榜。齐荣轩超常发挥,竟然真的如愿考中进士,还在大殿上被钦点了探花郎,进了翰林院。他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央求父母再次去冷府向安然提亲。 齐知府和齐夫人比他清醒。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说安然不可能同意,就是冷弘文。也必定是要逼着他们家娶安梅的,毕竟当时在齐府桂花园,那么多夫人小姐撞破了齐荣轩和冷安梅的“好事”。 可是齐荣轩非常坚持,一口咬定非冷安然不娶,说要他纳冷安梅进门,就要先让他娶安然为妻。 父子僵持了一阵,就听说冷弘文要升职进京的事,这下冷弘文可就是正四品京官了,高出齐知府两个品级。大户人家都讲究“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何况冷安然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大将军王府的嫡亲外孙女孙女,自己本身还是个金娃娃。 执拗的齐荣轩不肯放弃,当年冷弘文还是寒门探花呢,不是照样娶了大将军王府的嫡女?何况他与冷安然的亲事是自小就定的,被退过亲总是对女子不好,只有他们重续婚约才能挽回安然的名声。 安然进京以后,齐荣轩多次上大长公主府求见,门房连理都不理他,还在他背后啐一口:“就那德性,幸好安然小姐与他的婚事黄了,要不可真委屈了我们安然小姐。” 他这个新科探花郎在大长公主府的下人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王侯将相、一品大员他们可见过不少。 这不,无奈之下,齐荣轩只好堵到街上来了。 舒安解下缠在腰上的软鞭就要冲出去,安然拉住了她,脆生生的声音传了出去:“齐公子请自重,你我不熟,不要一口一个妹妹、哥哥的,忒的恶心。” “安然妹……冷二小姐,我们好好谈谈,你先下来,我们到前面的茶楼谈谈好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金榜题名,还被点为新科探花?”齐荣轩急切地说道,他能拦到安然一回多么不容易,岂能轻易退缩? 车厢里传来安然冷冷的声音:“笑话,别说探花,就是个状元,与我又有何干?齐公子,你好歹是个探花,在这街头无理拦截良家女子的马车,不怕污了探花的名头吗?快快让开,否则不要怪我家侍女下手狠,抽上几鞭子再送到京城府尹那里去喝茶。” 齐荣轩简直不敢相信这冷冰冰恶狠狠的话语是那个清丽脱俗、一身贵气的安然妹妹说出来的:“安……冷二小姐,我对你一片痴情,你怎能如此狠绝?”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不少人被齐荣轩的“痴心”打动了。 “探花老爷诶。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还如此痴情!是个女人都该感动得哭出来了。” “对啊对啊,那车里的小姐也太狠心了,不喜欢人家也好好说嘛。” “就是就是” …… 舒安气绝,跳了出来,手上的鞭子舞得呼呼响:“就你这个不要脸的花心大萝卜,知道什么叫痴情吗?跟自己未婚妻的庶姐乱七八糟,还逼着未婚妻退亲,要跟庶姐订亲。我家小姐善良,成全了你们。这会儿怎么又贴上来闹痴情了? 被舒安这么一顿吼,大众舆论立刻转了方向: “原来是这样啊,真不要脸” “还是探花呢?真够贱的” “不会是想两姐妹都要了吧?这种人最恶心了。” …… 齐荣轩被舒安手上的鞭子吓到了。又听到周围人群的冷嘲热讽和怒骂,甚至有几片菜叶子和西瓜皮飞了过来,也顾不上继续坚持他的表白,带着两个小厮上了自己的马车急驰而去。他不甘,很不甘。安然是他自小订亲的妻子,都是冷安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用药设计他,才害得他如今这样失意,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安然的马车到清平侯府的时候,陈之柔亲自到大门口来迎接,安然见她面色红润。精神也还好,算是放下一半心来。 两个月前,那个叫筱蝶的花魁已经进门。据说场面还挺大,叶子铭亲自去接亲的。在大昱,纳妾都是一顶小轿直接抬进府,就是贵妾进门,一般也是让管家或者贴身长随带着人接亲。很少是新郎自己去的,这也是妻妾之别很重要的一个表现。 安然的两个舅母都说。这叶子铭娶妻不足半年就纳妾,而且还是亲自迎娶,真真是打了陈之柔的脸。 安然看陈之柔脸上平和的微笑,半点不见憔悴,心里还是很吃惊的,陈之柔并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难道真的是“没有心,便没有伤害”?可是,人若没了心,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夫妻之间若没了心,真的只能是……搭伙过日子? 众人跟着陈之柔,向她的院子走去,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迎面过来三个人,两男一女,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 其中一个男人是叶子铭,安然认识。另一个高高瘦瘦,长得倒也精神,只是,左边袖子空荡荡的。 那个女子并不是非常漂亮,但极妩媚,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大大,下巴尖尖。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纱质襦裙,那腰束得细细的,看上去怯怯、弱弱的样子。安然恶作剧地想,如果有人在她面前大力点打个喷嚏,是不是都能把她吓晕,或者……喷飞。呵呵,典型的小白花! 叶子铭紧走几步上前来,跟瑾儿、瑜儿见了礼,又跟安然打招呼:“冷小姐,柔儿一直惦着你呢,你以后可要多来府里玩。” 安然笑笑:“那是自然,之柔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少不得经常到府上叨扰。” 小白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向陈之柔行礼:“妹妹知道姐姐有贵客来,亲自做了些糕点,一会儿让人送过去,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妹妹?不是应该自称婢妾的吗?看来这朵小白花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啊! 安然意味深长地多打量了小白花两眼,被一阵悦耳的叮当声吸引,正好看到她右手腕上那个挂着很多小铃铛、还缠着一条金丝的银镯子。 不知为什么,安然莫名地觉得自己对那镯子特别熟悉,而且此刻有一种鼻子酸酸的感觉。她并没有见过这朵小白花,也没见过这个镯子,难道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第120章如此巧合 ps: 鞠躬感谢g童鞋的粉红票!亲爱的们,多多传递力量给我吧! 叶子铭看安然盯着那镯子发愣,想是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首饰,笑道:“筱蝶这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是苗银打制,与我们大昱女子常带的银镯子倒是不同。 此时,安然原身关于一个镯子的画面也涌现于她的脑海: 6岁的秋思拿着这个镯子坐在廊檐下流泪,安然跑过去坐在她旁边:“秋思,你又想你爹娘了?我娘说,人死了以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他们的亲人,你看,那两颗最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一定就是你的爹娘了。秋思你不要哭,我娘说了,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哥哥” 小秋思点点头,“嗯,我不哭,我念诗给我爹娘听。” 安然看着那镯子,嘴里轻轻地念出了那几句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故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那断臂的男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姑娘,你也喜欢这首诗?”这首东汉末年的《涉江采芙蓉》很有名,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都会学诗捻句,知道这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小姐对着妹妹的银镯子发愣,并念出这首诗来。 安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让你们见笑了,这首诗是我一个好姐妹从小就挂在嘴边的,她也有一个这样的镯子,也是她爹娘留给她的。她小时候总是对着那镯子念这首诗,所以我刚才愣神了,不好意思。” 那断臂男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的相似?还是巧合?筱蝶却是早已面色发白,暗暗掐了自己几下以保持镇定,走上前推着还在发愣的断臂男:“哥哥,嫂子那还等着这味药呢,你还不赶紧着回去?” “哦,是哦”断臂男醒过神,尴尬地笑笑,“你们聊,我先走,先走了。”云州苗人多。那种苗银铃铛镯不仅在昆城,在整个云州都不少见,但是他们家的银镯却有着独一无二的细节。 世上相似的事儿太多。他镖局里就有很多跟他一样爹娘死了,兄弟姐妹失散的人。他算是幸运的,茫茫人海中,竟然能找回自己的妹妹。 “我们走吧,到我院子里。有东西要给你看呢”陈之柔拉着安然就往前走,甚至没有看叶子铭一眼。 叶子铭看着陈之柔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轻叹了一口气,与筱蝶一起送那断臂男出去了。 踏进陈之柔的院子,入眼就是一片玫瑰树。可惜这个时候玫瑰花已经谢了,要不然一片火红的玫瑰花海,多美啊! “之柔姐姐。你不会就是让我看这一大片玫瑰吧?季节不对啊,明年花开的时候,我可一定要过来赏花。”安然笑问。 陈之柔还未回答,尔琴先兴奋地说道:“可不是?安然小姐您是没看到,花开那会儿整片红艳艳的。可好看了,我们姑爷种了整整99株玫瑰呢。” 安然在陈之柔成亲那天讲的故事没几天就在京城传开了。听说现在很多公子哥都流行送玫瑰花给自己喜欢的女子。还有 “11枝玫瑰代表一心一意、99枝代表长长久久”都成了送花定律。没想到这叶子铭浪漫得够“凶猛”的,索性种它99株玫瑰树,哈哈。 陈之柔看到安然戏虐的笑意,却是撇了撇嘴:“这花又不稀罕,哪里是让你看这个,走,我们进去。” 进了屋,安然看到桌上一个木盒里摆着好多各式各样的绢花、珠花、以及衣服上的饰品,无论样式还是颜色搭配都很出彩。 “真好看,是宫里新出的吗?比以前的漂亮。”安然由衷赞道。 “真的吗?真的好看吗?”陈之柔兴奋得两颊都红了,“然儿,这,这些都是我设计的,是我和尔琴她们一起做的。” “啊?”安然大吃一惊,拿起一对盘扣细细地又看了一遍,“之柔姐姐,你真行啊,你设计的这些可比我美丽花园里卖的还漂亮。” “真的?然儿,你莫要哄我。”陈之柔紧张地抓着安然的一只手,眼睛亮亮地盯着安然。 “自然是真的,我哄你干嘛?呵呵,要不,你把这些设计卖给我?我让人照着做了放在美丽花园里卖。”安然的手都被陈之柔握疼了。 “全送给你,可是,然儿,会有人买吗?会不会坏了美丽花园的招牌啊?”陈之柔还是不敢相信。看到年龄比她小3岁的安然设计出那么美丽的衣裳她很羡慕,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美丽花园里那些漂亮的饰品却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从小就喜欢做些漂亮的花儿之类的小物什,倒是可以试试。 叶子铭婚前绯闻在先,大肆张扬的纳妾礼在后,让她一再成为名媛贵女中的笑话。虽然一直抱着“没有心便没有伤害的”心理建设,母亲也一直跟她说最重要的是紧紧抓住钱财和管事权,拿稳主母的架子。可是她毕竟是个才18岁的女子,而且一向单纯率直。 她觉得自己被压得快透不过气来,又实在没有脸面出门,于是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把闲暇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设计饰品上,当一个个漂亮的饰物展现在她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一点趣味,她的生活里才有了点点阳光。 对安然这个在现代职场做了十年高级助理的人来说,察言观色、猜测人心是基本的必修课,她突然明白了陈之柔凭什么保持的“面色红润、精神还好”,这就如现代社会的不少职业女性借忘我工作来麻痹情伤的痛楚。 安然反手握住陈之柔的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动作把力量传递给她,她是真心心疼这个本应该迎着阳光明媚灿烂的女孩:“当然了,之柔姐姐,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你是花了心血设计的,我自然不能白拿。这样吧,以后,只要被我们采用的设计,无论做了多少,你就收总价格的2成,半年结算一次,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一种成就感不是?”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陈之柔看见安然笑咪咪、很肯定地再次点头,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儿,谢谢你,我一定会做出更多更好看的东西来,我真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很多人都戴着我设计的花儿。” 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娃跑了进来,一头扎进陈之柔的怀里:“舅母舅母,我回来了。” 陈之柔怜爱地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教她跟安然和瑾儿、瑜儿打了招呼,就让奶娘和嬷嬷带着三个小孩去吃点心,然后去花园看德妃娘娘送的丹顶鹤了。 “这是侯府三姑奶奶留下的女儿妞妞,快三岁了,三姑奶奶难产,生下她就去了。这次妞妞父亲外放,我婆婆便把她留下。我喜欢妞妞,就让她住我这儿,也好给我做个伴。” 陈之柔没有说的是,妞妞还是她的挡箭牌。自从筱蝶进门,她对叶子铭是能少说一句话,绝不多说一个字,更不想跟他做亲密的事,她甚至希望叶子铭天天去筱蝶的院子里。 每晚,她都把妞妞留在她的床上睡,放在她和叶子铭之间。有一次叶子铭对她的“软暴力”实在受不住了,把妞妞放到床的最里面,抱着陈之柔就想强行要她。陈之柔也没反抗,她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就这样把头偏到一边,闭着眼,紧咬着唇默默流泪。 终于,叶子铭还是放开了她…… 从那以后,叶子铭再不勉强她,但是每晚还是坚持睡在这屋里这床上,虽然中间隔着妞妞,什么也没做。 安然他们用完午餐的时候,叶子铭进来了,对陈之柔说:“石冰夫人的病,大夫说要500年以上的人参,我上次不是拿了两根回来吗?就把小的那根给了他,让尔画登记了。下次有好的,我再弄些回来。” 原来刚才那个筱蝶说的“这一味药”是人参啊,她没想到叶子铭把好东西都放在陈之柔这,而且都如实汇报了吧? 看样子,这个叶子铭也不是很渣!等等,石冰?这名字似乎哪里听过诶,秋思,对了,秋思的哥哥就是叫石冰啊。 “姐夫,石冰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位断了左臂的公子?”安然问道。 听到安然叫他姐夫,叶子铭的心情忽然好到爆,很快溜了陈之柔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色,高兴地回答安然:“正是,石冰曾经救了我一命,就是那时候断了左臂。” “那石冰今年几岁了,他老家在哪里啊?”安然继续问。 叶子铭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当着人家之柔姐姐的面,怎么能不对这个喊他姐夫的乖巧女孩十二分地耐心?“嗯,好像23了,比他妹子大7岁,他们是昆城人,说起来当年他们还是在福城失散的呢。” “这么巧?”安然喃喃自语。 “什么巧?哦,对了,安然妹妹和你柔儿姐姐都是从福城过来的。” “呵呵,我那位好姐妹刚好也是昆城来的,今年刚好也是16岁,所以我才好奇多问了几句,还请姐夫不要介意。” “这么巧?”这次轮到叶子铭吃惊了,“就是你刚才说的有个一样镯子的那位姑娘吗?她在哪里?也在京城吗?” “她现在不在京城,不过很快就会来了。”安然笑道。“8年前,她为了我,迫不得已把她娘留给她的镯子卖了,为此我一直很内疚呢。” 第121章初见 ps: 感谢夜念-童鞋的平安符,谢谢!你们喜欢安然,就是尧尧最大的快乐。 “卖了?卖给谁了知道吗?”叶子铭也开始“好奇”了。 “好像是在当铺门口,被一个到平县探亲的官家小姐买去了”安然回答。当年,安然病重,抓了几次药家里就没钱了,还欠了大夫不少诊费,秋思硬是磨着刘嬷嬷把自己那个镶了金丝的银镯子拿去当掉。刘嬷嬷想当活当,毕竟这是秋思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她寻找大哥的凭证。但是别说活当,就是死当的价格都被压得极低。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看上了镯子,她是当铺东家的亲戚,到平县来玩的。小姑娘的母亲看到女儿实在喜欢这个镯子,又听到刘嬷嬷说了这个镯子的来历,也同情镯子的小主人,就给了一个很好的价钱买下了镯子。 官家女儿?筱蝶被卖到青楼之前是奴籍,但不是官奴。所有官奴登记在册,是没有人可以更改的。嗯,应该真的是巧合吧?叶子铭轻轻晃了晃脑袋,是自己想多了。 这事却让安然上了心,她从来认为巧合太多了就不再是巧合,不是事实就是阴谋。 大长公主的病好转得越来越快,不再咳血,食欲增强,身上也有力气了,那些个御医也改成轮流来公主府当值。 当然,要痊愈是没有这么快的,老话不是说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现在,瑾儿、瑜儿和君然也能见到大长公主了。每日里,大长公主都会带着口罩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他们也带着口罩坐在远处陪着说话,祖孙几人其乐融融。心情一好,病就好得更快了。 这下,惦念大长公主病情好久的皇帝钟离赫也不再理会那些大臣的拼死劝阻,索性来个微服私访,让钟离浩陪着亲自来探病,身边只带了贴身服侍的福公公。 还有一个让钟离赫微服私访的重要原因就是他要亲眼看看那个能让冰块动心的小丫头。话说冰块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啊,跟他青梅竹马的柔莹郡主就是一个大美女。可是前一阵子还在皇后那哭鼻子告冰块的状呢。 不过那小丫头也够传奇的,听说她就是那让名媛贵女们争相追捧的美丽花园的大东家,美丽花园的服饰都是她设计的;千金难求的双面绣竟然也是出自她手;红红火火、康福来、还有薛天磊那生意火爆的马车行,难不成这小丫头还真是有点石为金的金手指啊? 这些也就算了。据暗卫所报,这次救了大长公主一命的不完全是黎轩,最重要的是那个小丫头给黎轩的秘方。 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一个8岁就被扔在庄子上的小女娃,她到底遇到什么样的高人,教授给她这些技能?还是,真的,天赋异秉? 安然?这个悠哉悠哉的名字倒是听了就让人舒服。很安静、很放松的感觉。应该是一个恬静的女孩吧? 嗯,钟离赫真的很好奇。 钟离赫他们到的时候,大长公主刚服了药还在小憩,安然现在是府里年龄最大的主子,这几天来探病的客人都是由她带着瑾儿和瑜儿接待的。 安然看到来人戴着一顶类似帷帽的黑色纱帽,但从身量和服装看都应该是男子。而且钟离浩对他很是尊敬的样子,心想定是他的长辈,也就是王爷之类的大人物了。暗暗撇嘴:“这些王爷神马的。都爱搞神秘,怕人暗杀么?” 钟离浩介绍说:“这位也是皇姑姑的一位侄儿,从备份上论,你们就称表伯吧。”话刚出口,钟离浩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安然带着瑾儿、瑜儿向钟离赫行完礼后,还非常“礼貌”地给钟离浩也行了礼“表叔安!” 看到钟离浩的脸黑如墨汁。安然恶趣味兴起,一口一个:“表叔请坐”、“表叔喝茶” ……还偷偷向钟离浩调皮地眨眼,哈哈,你不是喜欢面瘫吗?让你一次瘫个够,最讨厌人家玩隐名、玩“潜水”什么的了。 钟离浩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小丫头。嗯,怎么罚呢?钟离浩看着安然,突然,目光定格在那粉润如花瓣的双唇上……顿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不自禁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唇,喉结滚了一下……那两片花瓣一定很美味,很甜,很软,嗯,一定有茉莉花的味道。 安然见钟离浩直直地瞪着自己,知道他一定是在抑制怒火,呵呵,他此刻一定在想着要怎么惩罚她,哼,兵来将挡,谁来土掩,谁怕谁?不知为什么,她还真不怕那冰山脸,甚至,有什么为难事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像那次从清平侯府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去找钟离浩帮忙了。 安然恶作剧一般“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 这一眼让钟离浩打了个激淋,他这是在想什么呢?他还在孝期呢,小丫头还没及笄呢。他赶紧移开了目光,不过一会儿又偷偷地看了过去,不能尝,看看也好啊。好看!真像最鲜润最好看的玫瑰花瓣。 钟离赫也在打量着安然,眼前的女孩面容清丽脱俗,确实很漂亮,尤其那双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一会儿平静如水,一会儿亮晶晶,一会儿又散发出狡黠的光芒。没看冰块被她瞪一眼,脸都红了?虽然冰块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他发现了,呵呵,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大长公主听了徐嬷嬷的回报,还是不肯让钟离赫进院子,虽然黎轩和御医都说了她的病情已经恢复到一个阶段,传染力没有那么强了,只要做好防御措施,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钟离赫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容不得一点风险。否则万一有点什么好歹,让她怎么向大昱子民交代,怎么向钟离家列祖列宗交代? 最后,大长公主还是坐在院子里,院门没有关,只是被一层透明的屏风隔着,钟离赫他们坐在院子外,大管家拿来一顶类似帷帽的黑色纱帽给钟离赫戴上,便不需要戴口罩了。 大长公主让安然带着瑾儿瑜儿亲自去做一些点心过来,安然想他们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就应声退下了。 钟离赫透过屏风看到带着口罩的大长公主精神还挺好,说话声音也如以前一样清亮,确定了她的病情确实好了很多,高兴地说道:“朕就知道姑姑一定会好起来的。母后也一直惦记着您呢。” 大长公主略带责备地笑道:“皇上身系天下,以后切切不可如此任性。要是让文武大臣知道了,可不吓坏他们?” “身系天下也是姑姑的侄儿,姑姑病了,侄儿哪有不来探视的道理。再说了,朕哪有那么娇弱?浩儿成日里往这跑,也没见这小子打一个喷嚏。” 姑侄三人笑谈了一会儿,安然她们就回来了,身后的丫鬟端着一盘蛋挞和五份鲜奶炖蛋,还有为大长公主准备的膳食点心-----枸杞南枣鸡蛋汤。 用了点心,钟离赫自然是赞不绝口,他倒是没有太惊讶,因为他早知道安然就是百香居的东家,自从她接手后,百香居就不断推出各式新颖独特、好看好吃的点心,生意比之前更加红火数倍。宫里不少妃子都经常让宫女偷偷出宫去百香居买点心呢。 瑾儿吃得高兴,还不忘跟大长公主告密:“祖母,刚刚做点心的时候,大姐姐哼了一首新曲子,好好听哦,比‘今天天气好晴朗’还好听呢。” “噢,是嘛?然儿,我好几天没有听你唱歌了,唱那首新曲给祖母听听可好?”大长公主好心情地提议道,安然的声音很好听,唱的又都是她没听过的曲子,她很是喜欢。 安然前世就喜欢唱歌,这个身体的嗓音又极好,平日倒是经常唱给大长公主他们听,不过今天有客人呢,她有些犹豫。 “唱嘛,我很想听呢,这里都是自家人。”钟离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安然,满是期待,他都没听过小丫头唱歌呢。 安然看着钟离浩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发现自己不想拒绝钟离浩的要求。应该是因为钟离浩总是没有二话地帮她解决一切难题,总是处处为她设想周到,但很少向她提要求吧,他最多就是要荷包。 安然本不是个扭捏的女孩,大长公主和钟离浩都是对她极好的亲近之人,既然他们都让她唱,肯定就是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个黑纱帽表伯应该也是很亲的‘自家人’。 于是,一曲婉转悠扬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飘荡在大长公主府上空。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茉莉花 …… 这是安然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前世每次唱k、公司聚会时她的保留节目。 今天安然正好穿一件白色上衣,浅绿色绣深绿大花的锦缎长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充满感情地唱着“茉莉花,茉莉花……”,一阵轻风吹过,让她的长裙随风飘飘,美!太美了!歌美!人美!在场的人都沉醉在这美妙的歌身,美好的画面里了。 尤其钟离浩,紧紧盯着安然,有种想伸手拉住她的冲动,似乎觉得这幅画面美得太不真实,话中那位深情歌唱的茉莉仙子好像随时会随风飞走。 “主子,主子……” 突然,福公公的惊呼声把大家从这份美好中拉了回来。只见钟离赫紧紧抱着自己的头,甚至用手敲着头,貌似很难受。 第122章不安 ps: 太困了,这章瘦点。 钟离浩赶紧冲过去拉住钟离赫的双手,跟福公公一起把他带到书房去。钟离浩只有两次见到皇上这样,但都是谈起德妃、谈起他心里那个影子的时候才这样的?为什么听小丫头唱首歌也会变成这样呢?小丫头和德妃长得并不像啊。 安然和瑾儿瑜儿都被吓到了,尤其本来唱得正投入的安然,奇怪极了,她唱歌不难听吧?魔音?还是这个表伯不能接受现代曲风?可这首歌是首民谣诶,好歹也靠近古典,少一些现代元素吧。 大长公主也很担心钟离赫,不过想想有钟离浩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御医也跟着过去书房了。她对一脸困惑的安然安慰道:“然儿有没有被吓到?不要担心,与你无关的,你带着瑾儿瑜儿回院子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书房里的钟离赫慢慢平息下来,他真的感到很迷惑,为什么听到那首歌会让他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脑袋里似乎有很多被束缚着的东西想要涌出来,却又被什么卡住出不来,让他的头胀疼得厉害。 平静下来的钟离赫看向一脸担心的钟离浩:“冰块,我们以前有听过这首曲子吗?” 钟离浩摇摇头。 “可是,我觉得似乎很熟悉,它好像能拉出我那片空白的记忆,刚才我听到那曲子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像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然后我就拼命想去回忆……”钟离赫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敢再想下去,“你去问问那丫头,这曲子是谁教她的。顺便安抚一下她,小小年纪的。恐怕被我吓坏了。福子,你也去主院说一声朕没事了,只是突然犯晕,让姑姑不要担心。” 两人应声出去后,钟离赫靠在榻子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哼出了那首曲子的旋律,而且,那旋律让他感到很舒服,很温馨。只要他不去试图想起什么。 走向安然院子的钟离浩却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想不明白那次被黑衣人劫去,皇兄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看到听到什么。可是,从皇兄被劫到他冲进去救出皇兄,时间并不长啊。 就因为德妃跟那所谓的“记忆空白”有关,皇兄就冷落了青梅竹马的皇后,独宠德妃这么多年。现在小丫头唱支曲竟然也关系上了那个“记忆空白”。这……这……,如果皇兄他……怎么办? 不,不论是谁,他都不会放弃小丫头的。虽然他很敬爱皇兄,可以为他舍弃自己的命,但舍弃小丫头。不可以,除非小丫头不喜欢自己。一想到小丫头有可能不喜欢自己,钟离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抽疼抽疼。 安然一看到钟离浩走进来,就扑了过去,双手拉住他的一只手臂:“浩哥哥,那位表伯没事吧?不是被我唱病了吧?” 虽然隔了两层衣服,钟离浩似乎还是能够感受到安然双手的温软。舍不得抽出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安然的发髻“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犯了头疼的老毛病。” “那就好,那就好。”安然轻呼了一口气,“呵呵,我还以为自己唱得这么难听,都变成会伤人的魔音了呢。” “胡说,”钟离浩轻斥,语气中却带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宠溺,“马上就要及笄的大姑娘了,说话也不知道避讳。对了丫头,那首曲子是哪里看来的?还是又是那个老婆婆教的?” “不是啦,”安然早有准备,“上次来京城,经过扬城的时候,听到几个大嫂哼唱,觉得很好听,而我又喜欢茉莉花,就把它记下来咯。” 这倒说得通,民间很多地方都有些好听的山歌、民谣之类。钟离浩点点头:“丫头,我明日找一个女子来,你教会她唱这支曲子,你自己,以后在人前不要再唱它了,好吗?” 为什么?安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钟离浩认真的神情,直觉告诉她一定跟那个表伯有关系,钟离浩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原因。 “嗯,好的。”安然点头,她对钟离浩,习惯性地信赖。 “你不问我为什么?”钟离浩又拍了拍安然的发髻。他发现,安然的双手还一上一下抓在他的手臂上呢,但他不想提醒她。 “反正你又不会害我,总是为我好的就对了。”安然放开钟离浩的手臂,拿了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茉莉花蜂蜜水给他,“如果能告诉我,不用我问你也早说了,如果是我不方便知道的原因,问了不也是白问?” 因为安然双手突然离开自己手臂觉得空空的钟离浩听到这句话,顿时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嗯,我永远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包括我自己。” 这话好煽情哦!安然心头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万一自己爱上这个不喜欢女人的大冰块怎么办?而且这两人还都是对自己很好的兄长。安然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借此甩掉不该有的想法。 “浩哥哥,那个石冰和筱蝶,你查得怎样了?”安然果断地岔开话题。 这小丫头的思维一向跳跃得快,钟离浩也没在意:“我今天过来本来就准备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个石冰没有问题,从所查资料看,他应该就是秋思的哥哥,他要找的妹妹确实叫石玉,兄妹失散的经过也跟你说的差不多。 那个筱蝶自称脑袋受过一次伤,幼童时候的许多事都忘了,连自己的生辰也忘了,只记得自己是云州昆城人,父母都死了,有一个哥哥。石冰就是凭那个手镯和她相认的。” “那个筱蝶在撒谎,她一定就是当年买走手镯的人。”安然愤愤地说道。 “是的”,钟离浩喝了一口蜂蜜水,继续说道:“我的人查了你说的当年那个当铺的东家,是那个小女孩的舅舅。因为受他姐夫的牵连,当铺也被查封了,全家被发卖作官奴。那个小女孩家的男丁都被砍头,女眷都被卖到西北做官奴。可是,在他们家人的发卖记录中,却没有那个女孩。 第123章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二天,钟离浩果然送来了一叫音儿的女子,长相清秀,嗓音温润。 音儿很擅长歌技,听安然唱了两遍,就已经可以毫无瑕疵地完整唱出来了,安然大为感慨,这根本不输于宋祖英嘛。 安然讨好地看着钟离浩:“浩哥哥,还有没有这样会唱歌的美人?送我两个呗。”这古代的娱乐生活实在太缺乏,没电脑、没电视、没卡拉ok……弄这样两个小美人,累的时候让她们唱歌给她听,可不就是现场原声版的mv? 钟离浩的脸瞬间黑下来:“又胡言乱语了,哪有女子养歌姬的?”这个鬼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还尽是乱七八糟的主意。 “怎么不行了?谁规定女子就不能听曲子了?我只是想听女人唱曲,又没有要找男人唱。”安然不服气的咕哝,那个前朝的什么乐云公主,还养了好几百个男宠呢,就好像前世唐朝的太平公主。啧啧,开放啊!她这个现代女子都无法接受。 还想听男人唱?钟离浩的脸更黑了,周身散发着让人后退三尺的寒气:“我回府了,你让桂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说完转身就走,再慢一会儿,他担心自己会气得直接就把那小丫头拎起来揍一顿屁屁。 那个叫音儿的歌姬也不敢说话,赶紧着跟了上去。 “什么嘛?不送就不送,生哪门子气嘛?真小气!”安然气得直跺脚。不让她听,她今儿还真要放松放松享受一下歌舞了。 这古代没有歌舞剧院,要想看节目,就只有一个地方———青楼。那个筱蝶之前不就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么? 再说了,她来了大昱这么久,还没去见识过青楼呢,据说那名声大、“管理正规”的青楼可不只是简单的色情场所。里面的头牌都是琴棋书画歌舞样样拿手的大美女,青楼里还经常举办些什么书画展、填曲比赛之类,是文人骚客经常聚会的地方。 想她冷安然,前世刚毕业时为了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妈妈桑、坐台小姐,还主动揽下跟去夜总会签单付账的活计,跟着外联经理在大厅里看了一场节目后回到包间,却被老板以“太晚了,你回去以后还要把合同翻译出来明天开会用”为借口,让司机把她先送回家。后来外联经理偷偷笑她:“傻姑娘,他们在包间里跟小姐们玩。你兀在那里,老板和那些客人怎么尽性嘛?跟你谈工作时还怎么保持翩翩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而且那里来来往往的人龙蛇混杂,要不是你说要见识一下夜总会、看看妈妈桑什么样。老板才不会让你跟去那种地方呢,还要我看着你。”其实安然前世还是挺幸运的,遇到几个老板都对他很好。 想到前世的事,安然鼻子一酸,又想爸爸妈妈了。想弟弟一家,想那些好朋友,还想……,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自己的退出有没有让他的家庭更和美? 舒安见安然突然情绪低落,眼圈都发红了。很是心疼:“小姐,王爷他对您从来不小气,只是。没有女子养歌姬的呀。如果小姐实在喜欢,何管家到的时候,我们让他买两个会唱歌的丫鬟,不是一样的嘛?”舒安和舒敏对安然有着比其它仆婢更多的感激,所以对年龄本就比她们小的安然。除忠心外,还有一种宠溺和娇纵的味道。她们家小姐无论做什么,在她们眼里都是对的,都是天经地义的。比如,此刻,他们家小姐安然提出了要去逛 - 青 - 楼。 “啊?——”舒敏手里端着的蜂蜜水差点掉地上了,“小姐您说要去哪?” “逛青楼啊,你们不要担心,我们换上男装,我再给你们化化妆,保证没人认得我们的。”安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京城里哪家青楼最大,美女最多,歌舞最好看?我们就去那家。” “啊?我好像听说,嗯,京城最有名的楼子是怡红阁,就是那个什么花魁筱蝶原来挂牌的地方,至于美人是不是最多,歌舞是不是最好看,就不知道了。”这还是舒安原来暗卫培训的时候得到的资料。 “好,我们就去怡红阁,走,化妆去。”安然兴致勃勃地拉起两人就走,穿过数千年到古代,不逛一回青楼也太对不起“穿越”这种狗血机会了。她冷安然的座右铭就是:在能力范围内,尽最大可能过得肆意飞扬。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公子和两个英俊小厮就站在了冬念和舒霞面前,尤其穿着君然衣服、把眉毛加粗了的安然,简直就是缩小了一个型号的夏君然。 安然用两根手指勾起呆愣愣的冬念的下巴:“小美人,爷出去逛逛,你们替爷照顾好瑾儿和瑜儿,还有祖母的煲汤,可别泄露了爷的行踪啊。” 冬念依然呆愣愣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说话了。 舒霞回过神来:“小……小姐,您,您还……是不要去吧?要……要不,下……下次等庆亲王爷或者黎……黎轩公子来了,让……让他们带…… 带您去。” 安然搂住舒霞的脖子:“结……结巴美人,不……不要怕,爷很快就……就回来了,”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弯了腰,“呵呵呵,有舒安和舒敏在呢,你们不要担心,乖乖在家等我们哈。” 安然自然是不敢大摇大摆从大门出去的,绕到一个平常不怎么开的小侧门,由舒安和舒敏带着飞了出去。 三人大摇大摆地来到怡红阁门口,迎客的妈妈一看到这么一个俊逸的富家哥儿,脸都笑得要掉粉了:“啊哟喂,这位小公子好面生呐,请问怎么称呼?有相熟的姑娘吗?” 安然示意舒安丢了一个荷包过去:“小爷我姓贾,给爷找一个视野好的包间,再叫上几个曲儿唱得好,舞跳得好的姑娘。要最漂亮的哈,太丑的爷我可不付银子。” 那位妈妈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脸上立刻老菊花盛开:“啊哟小贾爷,您放心,满京城找去,就数我们怡红阁的姑娘最漂亮,曲儿最动人,舞姿最妖娆,保证小贾爷您满意,以后还要多多来照顾尤妈妈我的生意哈。” 尤妈妈带着安然三人走去二楼的最后一间屋,一边走还一边呱呱呱地吩咐着沿路而立的龟公和伙计:“去,3号间小贾爷。上最好的点心水酒”、“快,把红儿、绿儿、蓝儿、还有那新来的几个波斯舞姬都给我叫到3号包间”、“去,让小百灵过来献唱。3号间哈” 尤妈妈见多了,一看就知道这小爷不过十四五岁,一脸的“银子不是问题,只要小爷我高兴”,肯定是个还不知事的任性贵公子。偷偷溜出来开荤来了。这可是只嫩嫩的小肥羊诶,不狠狠宰他一刀,就不是她尤妈妈了。 不一会儿,3号包间里就一片歌舞升平。安然左手搂着红儿,右边厢就着蓝儿的手喝了一杯酒,前面3个蓝眼睛高鼻梁的波斯舞姬露着白花花的肚皮。甩着胸前的汹涌波涛,扭得不亦乐乎。旁边那几个弹琴奏乐的姑娘,都羡慕地看着红儿和蓝儿。这小公子多俊俏啊,而且看着就是个多金的主。 在暗处的舒全见他家小姐一副陶醉的纨绔样,还一口一个小爷的,差点没从房梁上掉下来,主要还是那白花花的肚皮晃得他头晕。 安然心里那个得意啊。不管什么时候,这有钱就是大爷。看看,包场演出、美人环绕、香歌美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古人诚不欺我也。哈哈哈,钟离浩你不乐意送歌姬给我,我照样听美人唱歌,还有这香艳正宗的肚皮舞看,哈哈哈。 正急急返回大长公主府的钟离浩猛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一定是小丫头在抱怨他了,他刚才真是冲动了点,那样训了她一句转头就走,她会不会气哭了?小丫头还小,天真浪漫也是有的,她爱听曲找两个会唱曲的丫鬟给她就是,那么凶她干嘛?唉, 下次一定要慢慢教,不凶她了。想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钟离浩就不由得心疼起来。 走近安然的屋子,正要敲门,就听到冬念的声音:“舒霞姐,我还是很担心诶,青楼里都是色迷迷的坏男人,要是小姐被认出是女儿身怎么办?” 钟离浩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青楼?小丫头竟然跑去青楼? 他想也没想,“砰——”一脚踢开门,“说清楚,你们小姐去哪了?” 冬念和舒霞差点没吓晕过去,还是舒霞抚着心脏小声回道:“小,小姐她听曲儿去了。” 听曲儿?三个小姑娘去青楼听曲儿? “哪家青楼?舒安和舒敏都跟去了吧?”钟离浩低吼。 “怡,怡红阁,她们俩都跟去了。”还是舒霞回答的,可怜的冬念今天连续受刺激,真真吓到了。 舒霞话音未落,钟离浩已不见踪影。 当一腔怒火的钟离浩赶到怡红阁3号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香艳景色: 安然头枕在红儿的怀里,脚架在蓝儿的腿上,红儿和蓝儿明显是早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满脸红红、手里还举着一杯酒的安然大着舌头在那嘟嚷着:“小百灵,小……美人,再……再给爷唱一首,唱……唱得好了,小……小爷我重重有赏。” 舒安也是一副大舌头:“小,小爷,时候不早了,我,我们该回去了。” “急……急什么?这银子都花……花了,小爷我还没享受够这温香软玉呢。”安然笑咪咪地看向舒敏,“来……舒敏,我们继……续……喝,舒……舒安的酒量太……太差了。” 第124章姐就是要调戏你 话音刚落,安然的手一垂,酒杯“砰”地摔在地上,自己睡过去了。 温香软玉?钟离浩怒极反笑,不过那笑容有够“冻人”的,不要说尤妈妈那些人,就是南征和北战,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走过去把安然搂在怀里,倏地一下闪到窗边,背对着众人低吼:“都滚出去”。 南征丢了两个金元宝给尤妈妈:“嘴闭紧点,我们家小爷年纪还小,要是有一点点风言风语传出去,你……”他说话间手一挥,一根竹筷子飞了出去,深深插进对面那石头墙。 “不会,不会,各位爷放一百个心”尤妈妈把金元宝揣进怀里,声音都颤抖了。然后对着那几个歌姬舞姬厉声喝道:“今儿下午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都在自个儿屋里休息了半天,知道了吗。”众人赶忙低头应道:“是”。 那些女人扶着红儿、蓝儿仓惶逃走,尤妈妈还讨好地对南征哈着腰:“这位小爷只是喝酒听曲儿,什么都没做,我看他年纪小,叫的那两个姑娘都是新进没两天的,还干净着呢。” 南征又扔了一个金元宝给她,尤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了。走出好远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这当哥的对弟弟真好。她对着身边的龟公瞪了一眼:“把话传下去,所有人的嘴都给我闭严实了,眼招子放亮点,这些人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天子脚下,怡红阁能开得这么火,尤妈妈们哪能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 尤妈妈那些人一退下去,舒全就现身了,给钟离浩行礼:“王爷,小姐她真的只是听曲儿和看那三个波斯舞娘跳舞。那两个姑娘早就被小姐灌醉了,还说,说做枕头比较软乎。” 南征、北战赶紧垂下头,怕憋不住露出笑意。人肉枕头?他们家未来小王妃可真是够……够会享受的,还会选人,那红儿的胸怀做枕头明显要比蓝儿强,软乎!肯定软乎! 钟离浩冷冷的声音传来,一点都不软乎:“北战,你跟舒全把舒安和舒敏弄到黎轩那儿醒醒酒,跪在沙粒上等我们回来。然后去大长公主府说一声。就说我和黎轩找小丫头商量店铺的事,晚点我会亲自送她回府。南征,驾车。我们走。”说着把安然的脸朝向里抱着,从窗户直接跃下去了。 马车里,钟离浩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安然,轻叹了一口气:这个臭丫头,喝成这样。醒来可不要头疼。 “南征,往城外走,找一条安静的道。”钟离浩对外面吩咐了一声。小丫头醉成这样,肯定不能现在送回大长公主府去。 钟离浩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粒丹药用水化了,喂安然喝了下去,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按摩着安然头上的穴位,希望能缓解头疼的状况。 突然,马车猛力一震。幸好钟离浩反应快,搂紧安然,她才没摔出去,但两人还是重重地往侧板上撞了一下。 “爷,一只野狗突然从路边横冲出来。您们没摔到吧。”车厢外的南征急急解释道。 “没事,你慢点”钟离浩边说边检查怀里的小人儿。看她又没有哪里撞到。 安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盯着钟离浩看了半晌,自个儿呢喃道:“这人怎么这么像我的浩哥哥?”说完皱起小鼻子闻了闻,“嗯,真的是浩哥哥。”然后在钟离浩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加两个动作,钟离浩所有的火气都不见了踪影,从一大块冰瞬间化作了一滩温暖的水。 却见安然猛地又睁开了眼睛,脑袋往外移了移,拉开了一点距离,醉眼迷离地瞪着钟离浩:“你不是走了吗?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来了?对了,我在听曲儿呢,我的美女呢?美女都跑哪里去了?” “赶走了”钟离浩没好气地说道,虽然他知道现在跟这个小醉鬼生气什么的都是空的。 安然嚷了起来:“为什么?你这个小气鬼不给我听曲儿,我自己找地听还不行啊?”话刚嚷出来就重重打了个酒嗝。“我花了银子的,你凭什么赶走我的美人?你等着,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别人怕你我才不怕你呢。” 钟离浩一边用手轻拍着安然的背给她顺气,一边无所谓地应道:“随你,我等着。” 安然似乎被气到,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怎么报复呢?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在钟离浩的左脸上亲了一下,软乎乎的触感让钟离浩浑身一僵。 “哈哈,难受了吧?”安然得意洋洋地绽开笑脸,“你不喜欢女人碰,姐姐我今天就非要非礼你,看你还敢不敢不让我听曲儿。”说完又在钟离浩的右脸上啄了一下。 钟离浩被她啄得心跳加快,浑身发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从头舒服到脚趾尖儿。这就是小丫头的报复吗?太少了点!继续啊继续啊,他心里有一个声音急切地叫嚣着。他看着小丫头那红润润的双唇,嗯,很想做点什么。 没想到安然的动作比他更快,也许钟离浩的反应没有让她看到“报复”的效果,她急了,一下啄到钟离浩的唇上。四唇相接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同时震了一下。 安然的唇正要离开,钟离浩的左手已经扣在安然的后脑勺上,让她无法躲开,右手紧紧圈着她,以防她掉下去。 钟离浩细细品着渴望已久的花瓣,真的很软、很甜、有茉莉花的味道。他温柔地碾转吮吸着,生怕弄疼他的小丫头。他伸出舌尖,轻轻描绘着安然美好的唇形。 安然被他舔得痒痒的,又躲不开,一急之下张嘴咬住钟离浩的舌头,不知怎么的,含住那舌头就开始吮吸了起来,这让钟离浩尝到了更诱人的滋味。他很“体贴”地把自己的舌头往安然嘴里更深地送了进去,慢慢地,他找到了攻击的方法,开始反守为攻,在那小嘴里攻城略地,大肆吸取那香甜的蜜汁。他紧紧搂住安然,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让她紧贴着他。 安然感觉自己本来正吮吸着一快甜美的糖块,突然那糖块滑没了,她在追寻那糖块。结果自己的舌被缠住了,她急死了,她的气息都快要接不上来了。 正沉浸在美好感觉中的钟离浩突然发现小丫头的脸憋得通红。赶紧松开了她的唇:“傻丫头,呼吸啊,快呼吸。” 安然的嘴得到解放,大力呼吸了几口。才急道:“你怎么不生气,怎么不难受?” 钟离浩一怔。他都幸福得要死,欢喜得要死了,为什么难受?为什么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安然继续嚷嚷,“你这样黎轩哥哥会生气的。” 钟离浩晕了,他不喜欢别的女人,但他喜欢她啊。再说了。这跟黎轩什么关系啊?难道黎轩真的也喜欢他的小丫头?不,不可能,黎轩知道自己喜欢小丫头。不会横刀夺爱的,而且黎轩还有蓉儿呢。 想通了这一点,钟离浩笑着摇了摇头,这会儿的安然还是一个小醉鬼呢。“你醉了,不要胡说。下次不许喝这么多酒了。” “凭什么?凭什么?”安然急得又开始嚷起来,忘记了纠缠钟离浩喜不喜欢女人、黎轩会不会吃醋的问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呵呵,呵呵,我告诉你啊,人生短促日月如梭,面对美酒就应该高歌。”越说兴致越高,直接高声唱起来: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呐,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安然唱得眉飞色舞,双手乱舞,唱到“东边我的美人”时还用手指勾了一下钟离浩的下巴,令他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往她肉肉的小屁屁上打了一下。 车外的南征独自偷笑:这安然小姐不是醉了吗?怎么唱得这么大声、这么欢实?刚才叫嚷的时候中气也很足呢。幸好这条道上安静,这会儿附近没有其他车马行人。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家未来小王妃唱歌真好听,而且这歌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诶。 唱得正起劲的安然屁屁上挨了一下,气坏了:“你干嘛打我?凭什么打我?坏人!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的。呜呜呜,老爸老妈,我好想你们,呜呜呜,老爸老妈,呜呜呜”越想越伤心,安然索性大哭起来。 这一哭把钟离浩急坏了,也顾不上疑惑“老爸老妈”是什么?他慌乱地抽出帕子帮安然擦眼泪,边擦边笨拙地哄道:“不哭了,乖,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 不哄还好,一哄安然哭得更委屈了:“坏人,你骂我,你不给我听曲儿,不给我酒喝,你,你还打我,呜呜呜,浩哥哥是坏人。” 钟离浩看着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安然,简直心疼坏了:“乖然然,莫要再哭了,再哭把眼睛哭坏了。都是浩哥哥不好,我跟你道歉,我再也不骂你,再也不打你了。乖,不哭了。” 见安然还是哭着停不下来,眼泪都抹不完似的,钟离浩一急,对着还在瘪着的小嘴再次吻了上去。 “唔……唔……”安然挣扎了两下没有效果,突然感觉又吮吸到了刚才的糖块,也不哭了,开始专心吃糖。 钟离浩大喜,扶着安然的脑袋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好一会儿,钟离浩突然察觉怀里的小丫头没有了反应,睁开眼一看,安然睡得香甜,还带着一种吃到糖的满足。 “坏丫头,”钟离浩宠溺地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安然在他怀里的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满足地在那红嘟嘟的嘴唇上又轻啄了一下。 第125章惩罚 ps: 鞠躬感谢airui001童鞋的粉红票,谢谢!尧尧还正在眼馋人家的粉红票一张一张飘过去呢。 安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睁开眼,看到顶上熟悉的浅蓝色床帏,闻到枕边淡淡的茉莉花香,安然却模模糊糊地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对啊,安然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怡红阁包间里风花雪月吗?怎么回府了?还跑到床上睡觉来了? 慢着慢着,自己好像喝了很多酒,把那什么红儿和蓝儿都灌趴下了,然后,然后呢?舒安和舒敏好像也醉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奇怪,自己喝了那么多酒,怎么没有头疼?前世的时候,每次喝高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肯定得疼得半死。难道这具身体抗酒精?呵呵,那就太好了,下次再去寻乐子也不怕喝醉了。 “有人吗?”安然轻呼了一声。 “小姐您醒啦?”冬念端着一杯热开水进来,放在安然床边的柜子上。然后侍候安然起身,去洗浴间洗漱,小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牙棒,安然的牙棒是她让人把鬃毛缚在竹片上制成的,比常见的柳枝牙棒好用。 一直到安然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喝着水,冬念一边给她梳发,都没看到舒安、舒敏和舒霞。平日里四个大丫鬟都是早起就在她屋里侍候,七嘴八舌地挑衣服、配首饰,陪她一起吃了早餐才各忙各的,今天这都跑哪去了?都醉了?也不对啊,舒霞又没喝酒。 “冬念,舒霞她们呢?” “小,小姐。她们都跪在院子里呢。” “咳咳,为什么呀?她们做错事了?咳咳,不是,这谁罚的她们呀?”安然被水呛到,口鼻处酸的难受。大长公主祖母还在主院里“闭关”呢,君然、瑾儿、瑜儿跟这仨大丫鬟都极好,不会罚她们跪的吧?还在院子里?那么多丫鬟婆子过来过去的。 “庆亲王爷和黎轩公子罚舒安舒敏跪沙子,说要等小姐认识到错误了才让她们起来。舒霞姐说我们没有拦住也该罚,就自己去跪在旁边了,她们不让我一起跪。说还要人侍候小姐。”舒念回答道。她心里很难过的,知道那三人是担心她身体还不太好才不让她跪的,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拦住小姐再先。不仗义在后,真是不忠不义。要不是想到小姐习惯了她们四人的侍候,她一定会坚持跪的。 “什么呀?他们凭什么这样?”安然嚯地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哎呀,小姐,珠花还没插好呢。”冬念手里拿着两朵珠花。跟了上去。 院子里,舒安三人跪在太阳下,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舒安和舒敏膝盖下还铺着粗沙,跪了一整晚,都有血渗出了。 大长公主府的规矩极严。不少丫鬟婆子经过,却没有人敢驻足议论,有小丫鬟拿来水想给她们喝。却被拒绝了。 安然心疼极了,喝到:“快,快把她们仨扶到屋子里去,去主院把张御医请来。”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赶紧上前,舒安三人却坚持不肯起来。 安然又心疼又愤怒:“我是你们主子还是他们是你们主子?他们凭什么罚你们。别说我只是听听曲儿,就算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要罚也是罚我,与你们何干?快给我起来,不要理他们。” 舒安给安然磕了个头,“小姐,我们没拦住您,还跟您一起喝醉了,幸好王爷赶到,否则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就是死十次也不够。小姐,您别拉我们,只罚我们跪已经是王爷看在您的面子上宽待我们了。” 舒霞也道:“是啊,小姐,要是让大长公主或者老将军、老太君他们知道了,我们肯定不止罚跪这么轻松。” 这,这算什么呀?就算她们在青楼里喝醉了确实有点危险,可是,不是还有舒全在嘛?再说了,就算错也是她的错,丫鬟们自然是听她这个主子的,有什么错?凭什么要罚她们呀? 她还想伸手去拉她们,院门那里传来钟离浩冷冷的声音:“她们三个都明白的道理,你还没想明白?看来罚的不够,还没认识到错在哪里。你们三个今天继续跪,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你们家小姐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你们才能起来。” “你……你……”安然指着钟离浩,气得直哆嗦。 钟离浩面冷似冰:“我怎么了?下次你若是再犯这样的错误,就连桂嬷嬷和刘嬷嬷都要一起罚,没把小主子教导好,就是错,就该罚。” 冬念嗫喏道:“两位嬷嬷已经自行请罚,在屋子里面壁思过,让小丫鬟两天内不许往她们屋里送饭送水。” 啊?安然懵了,她是错了,是涉险了,可是至于让她的嬷嬷、大丫鬟都集体被体罚吗?还自己找罚受? 黎轩轻叹一声:“然儿,你这次真的是错了,那怡红阁是什么地方?你们醉得不省人事,要是被人发现了,那…… 你觉得还有舒全在没关系是不是?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要护着你们三个醉鬼?又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否则大长公主和瑾儿小王爷都要被你连累了,还有君儿,亲姐姐逛青楼还醉倒在那里,你还准备让君儿考科举、入仕吗?” 安然这才发自己这次玩大了,这是在特别讲究名声的古代,什么错都没有还能让人捏造些命薄克亲之类的东西,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被人揪了小辫子,害的可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了。 安然走到钟离浩面前:“浩哥哥,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罚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就让她们起来吧。”说着眼泪就扑扑扑往下掉,舒敏膝盖处的那片裤子已经全被血染红了。 要说钟离浩现在最见不得什么?就是安然哭。她一哭。他的心就抽疼得厉害。“扶她们三个起来吧。” 冬念得了话,赶忙带着小丫鬟们把舒安三人搀进厅堂,黎轩亲自跟去帮她们检查了一下。 钟离浩还在给安然下猛药,这次非要狠着心让她印象深刻不可:“我永远不会罚你的,你要记住,你再犯错,让自己危险,就是逼我重重惩罚这些贴身侍候你的人,甚至把他们推向死路。”他才不舍得罚安然一根手指头呢,再说。以他对安然的了解,罚她的这几个丫鬟嬷嬷比罚她自己有效多了。 安然已经认识到错误,也不敢反驳。但仍是不甘心地小声咕哝:“暴君、虐待狂。” 钟离浩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当作没听到,“女孩子家家的,喝那么多酒,头还疼吗?” 安然小声答道:“不疼”。她突然想起舒安刚才说的“幸亏王爷赶到”。那钟离浩不是看到她的醉态了?安然是知道的,她自己的酒品实在不咋样,拿前世闺蜜的话说,就是喝多了特别“活泼”,会乱唱乱跳,会打人耍泼。话还特别多。更糟糕的是,酒醒以后,她总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安然怯怯地看着钟离浩。小心翼翼地问道:“浩哥哥,我昨天醉了以后只是睡觉噢?没有做什么吧?没有欺负你吧?” 哈哈,这小丫头什么都不记得了?钟离浩早上过来时还祈祷着,希望安然不记得昨天在马车上的事了,那丫头要是想起自己打了她那一下。还欺负了她,肯定要跟自己跳脚。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嘛。是她先“非礼”他,他也算是“积极配合”她的非礼不是? 可是,他很矛盾啊,见安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又觉得很失落。他暗自希望安然记得昨天的亲吻,那可是他们两人的初吻,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昨天一晚都没睡好呢,嘴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味道……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再次看到那两瓣红润润的唇,他又心痒痒,想一尝芳泽了。 “咳咳”钟离浩连忙把头偏开,昨天是特殊情况,现在再不能有这种轻薄的念头了。 他装模作样地瞪着安然,半真半假地说道:“你不记得了?你竟然都不记得了?你昨天又骂人又唱歌,声音大得很,还咬人呢(她是咬他的舌头了,不过他好喜欢,他也咬她了),手舞足蹈的,差点没把我踢下马车去。” 啊?真的如此?穿越一回,怎么也没改改啊?这回糗大了! 安然拉着钟离浩的袖子,讨好地笑道:“呵呵,呵呵,浩哥哥,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哈。您看啊,圣人都说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比你小,还没及笄呢不是?所以既是‘小’人,又是女子,可以原谅,可以原谅哈,您要是记仇,就太没风度了。” 正好从厅里走出来的黎轩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然儿,你也太能曲解圣人的话了,脸皮还忒厚。这日后像你这样的‘小’女子做了什么都可以拿这句话作挡箭牌,恐怕圣人在地下都要气得翘胡子了。” 安然大窘,脸红得要渗出血似的,钟离浩立马心疼了,用手指点了一下安然的额:“你呀——,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骂了他,咬了他,还踢了他……,竟然还有礼物?安然差点没感动得来个投怀送抱。 只见钟离浩拍了一下巴掌,南征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瞅着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钟离浩对着安然说道:“她们俩的嗓音都极美,家里穷被卖到歌舞坊,当作歌姬培养。上次南征去选音儿的时候,她们求他买她俩回去做丫鬟,说下厨绣花什么都会做,她们不想做卖笑的歌姬。你看看,要是喜欢,就留下来做小丫鬟,平日里帮舒霞几个做些事,闲时也可以唱曲儿给你听。” 两个小姑娘很有眼色,一看就知道安然是个和善的主,赶紧跪下来:“小姐,求您收下我们,我们会做很多活,也会唱很多曲儿,只是,只是不想唱给那些男人听。”(院子里三个男人顿时看到头顶上方飞过一群乌鸦) 安然听到那悦耳的声音就满意了,笑道:“你们起来吧,以后你们就叫舒悦、舒妙了。不过,呵呵,你们刚才可得罪人了知道吗?这儿可站着三个男人呢,哈哈” 第126章风光(上) 何管家带着夏府众人日夜兼程,终于赶在安然姐弟生日前两天到了京城,还带来了郑娘子和冷安菊为安然姐弟准备的的生日礼物。 安菊在信中告诉安然她嫁到秦家后生活得很好,秦宇风很听她的话。每日里秦宇风画画、练字、或者捏泥巴,她就在旁边绣花做女红;秦宇风养了两只漂亮的狼狗,她陪着他一起驯狗,帮狗狗洗澡;安然送她的那些魔方、拼图、积木,秦宇风都喜欢得要命,秦夫人教安菊看帐、管家的时候,他就乖乖地坐在旁边玩魔方;安菊不但自己孝顺公婆,还教秦宇风每日给父母请安,送自己做的礼物给父母…… 秦员外和秦夫人见安菊真心对待秦羽风,把他当作弟弟一样悉心照顾和教导,而不是视为傻子,也很欢喜。秦夫人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一个庄子和一个旺铺送给安菊作为她的私房。也就是说,现在安菊自己名下的产业就有两家铺子、两个庄子。 安菊说自己现在的生活比在冷府时舒服数倍,也开心数倍,让安然不要为她担心。她会努力让自己和秦宇风“更强、更独立”一点,会花时间慢慢教秦宇风生活自理、人情世故。安然被安菊的一句话深深震撼:穷苦人家六七岁的孩子就能做很多事,懂很多道理,甚至要想办法养家,她相信她的秦宇风能做得更好。 安然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安菊这个坚强乐观、重感情、又有主见的小女孩,她才14岁,搁现代还在读初中呢。 安菊就像一棵最孱弱的小草,默默地在石头的缝隙中挣扎着求生,只要有一点点阳光雨露,她就会抓住那丝希望挣扎而上,而且。始终虔诚地怀着感恩之心。 安然的及笄礼很隆重很热闹,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本来就看重两个义孙义孙女,得了肺痨竟然请旨将两府和年幼的小王爷小郡主托付给那个义孙女,如今义孙女又献药方治好了大长公主,自然更是将其视如亲孙了。 不过,饶是预想到了这些,来观礼的满堂宾客还是禁不住惊叹于接二连三的震撼: 冷弘宇夫妻被曾管家奉大长公主之命接来,在及笄礼上代行 “主人”(本应该是安然的父母)之职出面招待客人,安然的二舅母宋氏担当“赞礼”。主持笄礼仪式,这些都很正常,让人惊叹的是“正宾”。竟然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是百年世家之首的史家嫡系嫡女,堪比金枝玉叶,嫁入另一个大世家郝家(即现在的卫国公府),育有三子两女,长女更是当今皇后。如今卫国公夫人的孙子孙女满堂。连嫡重孙子都有了一个,还父母、公婆俱全。若论大昱福气最全的女子,还真是非卫国公夫人莫属。可是,能请动这个最有福气的一品夫人担任笄礼“正宾”,这还是第一次。 当完成最后一道加冠换装程序,换上绣金丝牡丹大袖长礼服、头戴太后赏赐的正式钗冠“六面镶玉嵌七宝双鸾冠”的安然亭亭玉立于冷弘宇夫妻之间。向“正宾”卫国公夫人和诸位宾客致谢时,众人都被安然那炫目的美貌和一身的高贵之气给镇住了,很多夫人当场就在下面窃窃私语地打探这位安然小姐是否定了人家。还有不少知情人暗暗感慨那新科探花齐荣轩真是个没眼光没福气的人。且不论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这两座靠山。就这女子本身的相貌和气势,以及挣钱的能力,就足以堪当一个大家主母,旺夫旺子,惠及婆家。 站在远处的钟离浩也看呆了。他一直知道安然貌美,可是安然平日里衣装多是简单素雅。让人感觉清丽舒服。而此时盛装之下的安然,简直美得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看到众宾客的赞赏惊叹的表情,钟离浩长长吐出一口气,幸好他跟皇上和大长公主都打了招呼,否则他还真是要担心,等他守完孝期,他的小丫头早已被人抢去,甚至为人妻为人母了。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有一种被人剜心般的疼痛。 而此时坐在宾客中的郭年湘母女则真的是眼痛心痛加肺痛。 郭年湘知道母亲现在越发不待见她了,否则即使不让她这个姑姑担任“主人”之责,至少也要做“赞者”吧? 她知道安然日日亲自打理母亲的膳食,在母亲跟前侍候,可那不是因为安然有秘方么?她如果有秘方,知道可以治好母亲,自然也不会躲得远远的。 那可是肺痨,肺痨啊!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肺痨还能治好的。她也是爱母亲的,可是她有自己的家,还有四个儿女呢,要是她也染上肺痨死了,她的子女怎么办? 因为确信母亲熬不过这可怕的肺痨,她才想着尽快接手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的事务和财产。她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嫡亲女儿,是瑾儿和瑜儿的姑姑,本来就是这两府理所当然的主子。所以,她才急着去找了大管家,免得到时候母亲一去,郭家族里的那些人又痴心妄想地找事。 没想到管家和那些大管事并不买她的账,还那么快报到母亲那里去,母亲又那么快去请了圣旨,要将两府托付给庆亲王爷钟离浩和那个义孙女冷安然。钟离浩也就算了,那是母亲的亲侄儿,可那冷安然凭什么? 她可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虽然她是希望拿那些财产贴补自己的几个儿女,可是他们也是母亲的嫡亲外孙、外孙女啊!她又不会漏了瑜儿、瑾儿的份,那么多产业,他们几个孩子分一分不行吗?难道就瑾儿、瑜儿是母亲的血脉,她的四个儿女就不是吗?他们还都是在母亲的眼皮子下长大的,膝下承欢那么多年,终是抵不上找回来不过一年的瑾儿! 没想到的是,那冷安然竟然还有什么秘方,加上黎轩公子的医术,硬是把母亲救回来了,虽然现在还是隔离在主院里治疗,但所有御医都证实了大长公主已经逐渐康复,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用隔离了,然后再好好调养个半年左右就可以痊愈。 更难堪的是,竟然有人开始传出谣言: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外孙外孙女还不如义孙义孙女孝顺,难怪大长公主会请那样的旨意。还听说有一个御医亲口证实,从来没有见到郭年湘一家到府探病,更不用说进主院照顾了。 为此,她的公公当朝宰相杜大人把他们夫妻痛骂了一顿,还让他们立即带上子女去探病,可婆婆死活不肯,说是传言不可信,肺痨哪有可能治好?最后由于公公的坚持,他们还是去了,却被徐嬷嬷挡在院外,说大长公主需要静养,而且还在传染期。四个子女一听还会传染,吓得面色发白,转身就跑。她亲眼看见徐嬷嬷和大管家脸上淡淡的嘲讽。 如果说郭年湘是不甘,那她女儿杜晓玥真正是嫉恨得要爆炸了。想她堂堂宰相府的嫡长孙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当年的及笄礼哪有这么风光?皇太后赐以笄冠,皇后娘娘的母亲为“正宾”……那个乡下长大的扫把星,凭什么可以这么风光? 本来她的弟弟可以继承侯府的爵位和两府的财产,她以后也可以有丰厚的嫁妆,还有一个做侯爷的弟弟。可是,那个扫把星把瑾儿送了回来,毁掉了他们一家多年的希望。 外祖母得了肺痨,本来他们还庆幸瑾儿瑜儿还小,母亲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手一切,瑾儿就做个操纵在他们手里的王爷也不错。谁知道外祖母竟然请了那么一道圣旨? 现在,外祖母病好了,更是疼宠这个扫把星了,给她弄了这么一个豪华的及笄礼。都是这个扫把星夺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富贵和光环,她恨,真恨啊! 在众人各种的赞叹和感慨声中,一个高亢尖利的声音传来:“圣旨到,冷氏安然小姐接旨” 冷弘宇和李氏赶紧拉着安然跪下,幸好安然跟桂嬷嬷学过这些礼节,反应过来后就自如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冷氏嫡女安然……,予以嘉奖……册封为县主……” 唧唧呱呱一大堆,安然只拣重要的几个字眼听懂了,就是,她被封为县主了,为毛?什么品级?不过听周围一片吸气声,还有李氏喜极而泣地小声提醒“快谢恩,快谢恩”,总之应该是大好事就对了,赶紧依照桂嬷嬷教的礼节叩头谢恩、接过那黄卷了。 然后公公又开始念一张礼单,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德妃娘娘,以及其它一些较高品级的娘娘赐下的贺礼。 安然自然又得叩头谢赏。 当初桂嬷嬷教这些大礼节的时候她还不是很在意,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用上了。 桂嬷嬷递了一个看起来很沉的荷包给冷弘宇,冷弘宇明了,赶紧走上前把荷包塞进传旨公公手里,连声感谢。公公暗自掂了掂,很是满意,塞进怀里笑咪咪地告辞了。 第127章风光(下) ps: 困,又见瘦章,嘿嘿。晚上还有一更。 宾客们一下沸腾起来,纷纷向安然、夏老太君以及夏家几个夫人、还有李氏道贺,冷弘宇已经让大管家请到前院去接受男客们的道贺了。 安然在桂嬷嬷的“翻译和解说”下,总算搞明白了圣旨的全部内容:安然救了对大昱有莫大贡献的尊贵的大长公主,又把治肺痨的秘方献给了朝廷,实为一项利于大昱民生的大功德,所以给予特别嘉奖,封为县主(虽然是没有名号没有封地、不享俸禄的)。 安然很清楚,这肯定是黎轩把所有功劳都推到她身上,然后大长公主去帮她这个义孙女请的封,说不定这中间还有钟离浩什么事。他们都是真心为她盘算的人,她不缺钱,缺的是势,他们就一点一点帮着她累积自己的势。 郭年湘和杜晓玥的牙都快酸掉了,想她郭年湘是大长公主的唯一嫡女,也只是个县主。郭年瀚夫妇刚刚生死未明时,4岁的瑜儿被封为郡主,已经让她很不平了,现在冷安然这个所谓的义孙女竟然被封为跟她一样的县主,太不公平了! 而杜晓玥简直就想扑上去挠花安然那张浅笑依然的脸,或者,直接掐死这个扫把星算了。 此时在场还有一个人很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正低垂着眼眸发愁。她就是敬国公夫人,薛天磊的母亲。 几个月前,薛天磊去南方之前,她就知道儿子心里心心念念的女子是冷安然,是她无意中听到喝醉了的薛天磊跟女儿薛莹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定亲,还可以争上一争,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在她的再三逼迫和追问之下。女儿才告诉她,大哥爱上了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冷安然。 薛夫人只有薛天磊这么一个亲生儿子,爱如眼珠子,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给他。她一直知道薛天磊不喜欢梅琳,但那是敬国公亲自定下的恩人之女,还是首富之女,想着成亲后给他纳几房合心意的妾室就是。 冷安然她在赏梅宴上见过一次,漂亮大方,还很能挣钱,双面绣和美丽花园都是出自她之手。双福楼之前那些新菜式也是她帮天磊弄出来的,如果真的能做了天磊的枕边人,既如了天磊的意。又对天磊坐稳掌家人的位置,继任敬国公的爵位有很大的帮助。 可惜冷安然是大将军王府的嫡亲外孙女,又成了大长公主的义孙女,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薛夫人盘算了很久,又听薛莹说安然和薛天磊的交情极好。一口一个薛大哥,他们还合作了“康福来”。就想着等薛莹进门后,想办法去求太后娘娘赐婚,让安然进门做平妻,与正妻平起平坐,将来的孩子也是嫡出。 只要太后娘娘肯给这个恩典。安然这个太后亲自赐婚的平妻并不比正妻差多少,再加上天磊肯定视她如珠如宝,也不算亏待了她。那梅琳身子弱。看起来以后生养也会比较困难,如果安然能先生下嫡长子,她的地位就更稳了。 至于梅琳,她对天磊死心塌地,性子也好。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再说了,她毕竟只是商家之女。虽然在大昱朝商人的地位比前朝高了很多,但毕竟是不如官家的,安然是官家女,又有强大的背景,只是做个平妻,薛家已经很对得起梅琳了。 薛夫人的盘算在安然被册封为县主那一刻就注定没有了希望,太后娘娘再怎么疼爱天磊,也不会肯下这样的懿旨,把一个县主赐婚为平妻。 怎么办呢?她很愁啊! 有人不待见安然如此“好运气”,自然也有人真心为安然高兴,比如陈之柔。陈之柔是看着安然从一个被遗弃在庄子上、还险些被嫁给傻子的可怜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在听到圣旨内容的那一霎那,陈之柔的眼泪就涌出来了,然后就流着泪盯着安然傻笑。 这会儿见安然得空了,陈之柔走过来亲自把礼物奉上:“恭喜然儿了,不过我今天只准备了生日礼物,恭贺你成为县主的礼物过几天一定补上。”跟在她身侧的尔琴双手捧着两个扁木盒子,安然笑呵呵地接过两个盒子:“我猜,这两份礼物一定是之柔姐姐自己设计,独一无二的吧?” 陈之柔激动地直点头:“是啊是啊,希望你们俩喜欢。” 两个盒子里各有一条用珍珠穿成的腰带,粉色的是安然的,黑色的是君然的。 安然看了一眼就爱上了,要不是自己很了解陈之柔,肯定要怀疑她是不是被现代的饰品设计师穿越了。 她拉着陈之柔的手轻呼:“太漂亮了,我太喜欢了,相信君然也一定会很喜欢。之柔姐姐,你太厉害了。”陈之柔真的很有设计天份,她之前设计的几款绢花、珠花已经开始在美丽花园售卖,走势很好。 见安然真的喜欢,陈之柔也很高兴:“喜欢就好,我听你说你和君然喜欢穿那个什么姐弟装,就想着也给你们做一对配搭的腰带。还有,替我谢谢君然在书院里对书彦的照顾,我娘特意跑到侯府让我代为感谢的,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书彦身上了。”陈书彦也在清晖书院,他在一级院,君然在二级院。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经常同进同出,两人都是上进的孩子,双方的姐姐又是闺蜜,倒也很快成为至交好友。 “之柔姐姐,姐夫今天跟你一起来的吗?”安然突然问道。钟离浩的人办事效率真的很高,短短时间内抽丝剥茧,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他们现在在等两个人,那两个人一到京城,他们就要让石冰和叶子铭看看自己糊糊涂涂地白白付出多大的代价。 “没呢,本来一再跟我说要我等他一起来,结果临出门的时候被筱蝶的丫鬟请走了,听说筱蝶病了,还昏了过去。我见他半天没回来,就自己过来了。”陈之柔不在意地笑笑。 她不想让安然替她担心,所以说得简单。真实情况是筱蝶听说他们要来大长公主府,缠着要一起来,说要见见世面。 如果真的让陈之柔带她一起过来,介绍给别的夫人小姐,简直是重重地再打了陈之柔一个耳光。这次,无论筱蝶怎么撒娇坚持,叶子铭都没有松口。 于是,筱蝶就在叶子铭要出门的档口“病”了。 第128章狠下杀手 ps: 撒花感谢‘夜念-‘筒子的平安符,谢谢! 清平侯府,蝶舞苑。 筱蝶坐在梳妆台的大铜镜前,贴身丫鬟琴儿正在帮她把发髻解开梳通:“姨奶奶,要不,奴婢再去试试,就说姨娘不舒服,睡不着,请二爷过来。” “不必了,缠得越紧,越令他厌烦,男人就是这德性。你看,那贱人装模作样不让他碰,他就日日贴在那。”筱蝶冷哼一声,脱下手上的银镯,厌恶地看了一眼,丢在台面上。“那贱人回来真没跟二爷吵?哼,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琴儿撇了撇嘴:“没呢,小翠说二奶奶进门起就没跟二爷吵过,自从您进了府,她更是极少主动跟二爷说话。这话都没说,怎么吵得起来?” “这只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伎俩而已,对了,让你探听那位冷小姐的事,有消息了吗?” “有的,那冷二小姐是福城知府的嫡女,听说她娘病死后,她就被送到平县的庄子上,只带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小丫鬟……” 筱蝶手上的一个装脂膏的小瓷瓶“砰”地摔在梳妆台上,“平县?什么时候的事?” 琴儿突然被打断,又被吓了一跳,回了回神才答道:“都说她被丢在庄子上5年,去年她外祖家接她到京城才离开的,算一算那就差不多是六年前咯。听说那时她和她的小丫鬟都才八九岁,就靠着那个嬷嬷绣花养活她们主仆三人。” 琴儿见着筱蝶脸上的苍白很是奇怪,姨奶奶这是怎么了?上次冷小姐到府里来了一次后就突然关心起冷小姐来,那冷小姐是官家小姐,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哪会同一个青楼出身的姨娘交好?何况,她还是二奶奶的朋友。 更奇怪的是。她刚才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冷小姐小时候被送去庄子上?姨奶奶做什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好了,你下去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筱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对了,你明天悄悄回一趟怡红阁找牛三,约他后日早上在清源寺的后山见面,我有事要他帮忙。 “牛三能帮什么?打架还差不多。姨奶奶有什么事让大舅爷帮忙不是很好?”琴儿一提起石冰,眼里都是兴奋的光芒,这让筱蝶暗自皱眉。可她身边得用的人实在太少。琴儿是跟着她从怡红阁出来的,目前算是最贴心的人。 “我大哥最近忙得很,不好拿这些小事烦扰他。对了。你明天跟牛三说的时候提防着点旁人。”筱蝶走到床边躺下。 琴儿应下,帮她放下帐子,熄了灯烛,退出去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筱蝶看着碧色绸缎床帐上绣着的翩翩飞舞的七彩蝴蝶。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她只想过一份原本就属于她的富贵日子,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老天就是要跟她作对? 她本也是三品京官家的千金小姐,六年前,跟着娘亲去平县舅舅家做客。正准备回京城的时候,娘却告诉她。她的父亲犯了事,刚传了信来,上头已经在查。万一事发,他们全家都要被处死,或者发卖作最低贱的官奴。 为了保住一丝血脉,她娘决定让奶妈带着她隐姓埋名躲在乡下,如果侥幸躲过这场劫难。他们再接她回去。为了保全她,她娘会让一个跟她年龄、身量差不多的丫鬟扮成她的样子。然后在路上造成“意外”,让那个丫鬟落水淹死。 那半年,她跟奶娘躲在乡下等消息,好不容易她的奶娘去了一趟县里,才听闻她家里全族上下所有男丁都被砍头,女子都被发卖为官奴,还是最低贱的那种,发配到西北,在军中做苦役兼军妓。因为她舅舅的当铺牵连其中,舅舅全家也都受到牵连,沦为官奴。 她的奶娘开始还对她很好,因为娘留下了不少银子。后来,奶娘跟村里一个痞子勾搭上了,两人商量着第二天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换点银子做个小生意,却被躲在窗下的她听到。 她连夜逃跑,路上又累又饿昏倒,被一个官家小姐救了,做了那小姐的贴身丫鬟。一年前,那家小姐准备出嫁,她是陪嫁丫鬟之一。谁知有一天,小姐的未来夫婿酒后非礼她被小姐撞见,大怒,把她发卖出府,辗转被带到了京城,卖到怡红阁。 一次,她在街上被一个醉鬼纠缠,叶子铭替她解了围。她对斯文儒雅又心善的叶子铭一见钟情,却被姐妹们泼了一头冷水,说叶子铭是清平侯府的嫡子,宫里最受宠的德妃娘娘的亲侄子,而且从来不逛怡红阁这样的风月场所,她们这样的青楼女子,跟他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 半个月后,她去清源寺上香,在后院再次遇到叶子铭,很高兴地上前打招呼,可惜叶子铭却完全不记得她了。 她无意中听到叶子铭和石冰的对话,知道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石冰是叶子铭的救命恩人,左臂也是因此废掉的,他们正谈论的是石冰找妹妹的事,石冰和他妹妹失散的经过让她恍惚觉得很熟悉,似乎哪里听过,又实在想不起来,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下山的路上,她和琴儿遇到了几个恶少,想要侮辱她们,紧急关头,听到呼救声的叶子铭和石冰救了她们。 她的外衣被撕得不成样子,石冰从马车里拿了一件外衫给她披着,却在她伸出手时突然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下她手上的银镯子:“姑娘,你这镯子,这镯子是从哪来的?” 她随口答了一句:“我娘给我,自小戴着的。” “你娘?她在哪?”石冰着急地追问。 她感到很奇怪,不过想到石冰刚刚救了她,还是轻声答道:“我娘死了,爹和娘都死了” 石冰突然伸出右手紧紧搂着她:“玉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大哥啊。是啊,这么多年了,大哥也没认出你。玉儿,玉儿,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 她懵了一下,想到刚才听到的故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当年那个卖镯子的嬷嬷说的事,这个银镯子是那个嬷嬷家里的小丫鬟寻找哥哥的凭证。 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吗?她瞥见正关心地看着她和石冰的叶子铭,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她轻轻推开石冰:“这位大哥,不好意思,五年前,我撞坏了脑袋,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这个镯子就套在我的手上,我还紧紧抓着,所以就想着一定是我娘给我的。救我的小姐说他们遇到我的时候,我是被套在一个竹筐子里。还有,我被救的时候是在福城的一个山凹里,我想我不是京城人,您应该认错了。” 石冰大声哭了起来:“对对对,我们失散的时候就是在福城的那个山凹里,是我把你藏进筐子里的,玉儿、玉儿,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家的银镯子是独一无二的。 就这样,她成了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精心地让石冰“发现”她对叶子铭“暗藏”的深刻爱恋,借着石冰对她的疼爱和叶子铭对石冰的感恩还有愧疚,一步一步地达到嫁入侯府的目的。美中不足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叶子铭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及子嗣,二是侯爷夫妻太强硬,还是坚持把陈之柔迎进门,让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妾。不过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她相信自己迟早能够取代陈之柔,那个天真的大小姐哪里是她的对手?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谁知突然冒出个冷安然,一眼就认出那个手镯,还对着镯子吟出一首《涉江采芙蓉》。 那天之后,她连续几日颤颤惊惊,那冷小姐却没有动静。她侥幸地想,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可是,如果冷小姐六年前确实在平县庄子上住过,还带着一个嬷嬷和一个小丫鬟,那就真的不仅仅是巧合了。 冷小姐势大,她不敢动,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石冰。 …… 安然姐弟生日后没几天,便是清平侯夫人的寿辰,安然带着秋思一起到侯府贺寿。宾客们给侯夫人见礼拜寿后,就三三两两地在园子里聊天,等着开宴席。 筱蝶穿着一件接近正红色的石榴红长裙紧紧跟着叶子铭,叶子铭看见一脸淡漠的陈之柔和正带着揶揄的笑看过来的冷安然,张嘴想跟筱蝶说什么,却终是不忍心说出口。 正在这时,琴儿冲了进来,喘着粗气:“姨奶奶……大……大舅爷他……他……被劫匪……被……” 筱蝶脚一软,“跌倒”在叶子铭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大哥,你不能有事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走了我……?” 哭声嘎然而止,门口走进来的正是石冰,虽然衣裳似乎被什么利器刮破几处,发髻也乱了,但确实没受伤,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大哥,你,你怎么没事?”筱蝶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不是,大哥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说完狠狠瞪着琴儿怒斥:“大哥他好好的,你乱囔囔什么?” 琴儿无辜极了:“大舅爷是被劫匪包围追杀啊,不过被人救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姨奶奶就吓到了。” 石冰赶紧劝道:“是啊,妹妹,你不要怪琴儿了。今天要不是那两位好汉出手相救,大哥我这就过不来了。” “什……什么人要杀你啊,大哥?他……他们人呢?” 第129章一场空 筱蝶的面色苍白,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石冰认为自家小妹真的是被他的遇袭吓坏了,倒也没有多想:“那几个人此刻已被捆绑在外头,我要把他们送去官府,看看到底是谁要我的命。我就是先过来跟你们说一声,以免你们担心。子铭,我现在衣装不整,就不过去给侯夫人见礼了,还请子铭代为贺寿。” 叶子铭忙道:“大哥客气了,我自是会跟母亲说明,您还是先查凶手要紧。” “不———”筱蝶脱口而出。 “怎么了,筱蝶,什么不?”叶子铭奇怪地看着她,今天似乎很反常呢。 “是……是……这样的,我是觉得今天侯夫人寿辰,这犯官非不好”筱蝶拉着石冰的右手,放低了声音:“大哥,侯爷和侯夫人本来就不待见我,如果……。大哥,你还是去客房换件衣服,到正厅去贺寿见礼吧。至于那几个人,既然大哥没事,不如告诫一下他们,就放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为嫂子和肚子里的侄儿结个善缘。” 安然距离他们的位置近,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再听到这一番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姨娘可真是心善啊,真正的以德报怨,可敬可佩。” 叶子铭被安然说得尴尬极了,他实在没想到筱蝶会说这样的话,她大哥可是差一点死在那些劫匪手里,“筱蝶你……” 却见石冰目瞪口呆地盯着安然身边已经泪流满面的秋思:“娘……娘……不,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 秋思一字一句地答道:“石玉,玉在山而木润,玉蕴石而山辉。”这两句诗是她原名“石玉”的出处。这么多年来。秋思天天都要念一遍,生怕忘记,还有《涉江采芙蓉》。 石冰呆住了,他确信秋思就是真正的玉儿,因为她越长大越像娘了。可是这个筱蝶是谁?镯子为什么会在她手上。 他愣愣地看着秋思:“玉儿?你的银镯子?” 安然接口道:“六年前我生病没钱抓药,无奈之下,秋思把她最宝贝的银镯子卖了。石大哥,你现在知道那天我看见那镯子为什么会念那首诗了吧?因为秋思当年总是拿着镯子吟诵《涉江采芙蓉》给她天上的爹娘听。” “玉儿,小妹”石冰向秋思伸出了右手,眼泪夺眶而出。 秋思哭着跑过来。扑进石冰的怀抱:“大哥,大哥,不要怪我。我当年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卖镯子的。夫人救了我,待我恩重如山,小姐一直视我为亲姐妹,我……” “不,玉儿。你做的没错,”石冰单手紧紧搂着秋思,“是大哥糊涂,仅凭镯子就错认妹子,我应该记得,你小时候长得就很像娘了。都怪我认妹心切,想着女大十八变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筱蝶一看情形不对,立时决定倒打一耙。她不能离开侯府,一定不能。“我当时就说了我忘记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你硬说我是你妹妹,如今倒像是我骗你死的。” 石冰是个实诚人。听了筱蝶的话觉得好像确实是自己的责任,人家一个没有亲人。忘记前事的小女子本来已经很可怜了,自己可不能雪上加霜。“筱蝶,这确实是我的责任,反正我和玉儿也没有其他亲人,不如认你作……” 筱蝶正暗自欢喜,石冰的话却猛然被安然打断:“石大哥,别急啊,这位林兰芝小姐既然忘记了前事,我们帮她找回记忆,找到亲人不是更好吗?” 林兰芝?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筱蝶浑身一震,稳住,稳住,这个冷安然到底知道多少?有什么证据?不能承认,一定不能承认,否则就要被送到西北去充当军妓,那比怡红阁可怕多了! “林兰芝?冷小姐说的是我么?可是我真的不记得8岁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冷小姐说的这个林兰芝是什么人啊?”筱蝶睁着“经典小白花式”大眼睛问道。 安然莞尔一笑:“没关系,你的奶娘、舅舅、还有当年救你的吴小姐都可以帮你想起来。你现在要见他们么?” 筱蝶再也控制不住地瘫软下去:“冷小姐,我与你无怨无仇。” 安然耸了耸肩:“我们是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啦,但你冒充我们家秋思,欺骗她的大哥,利用石大哥对叶姐夫的恩情,破坏之柔姐姐和叶姐夫的生活,你已经严重危害了我身边的亲朋好友。更可恨的是,石大哥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买凶要他的命,你还是不是人啊?” “什么?冷小姐你说的是真的?今天杀我的那些人是……是……她找的?”石冰真的不敢相信,他对筱蝶那么好,真心疼爱她,甚至因为她执意要嫁叶子铭而豁出脸去求叶子铭,很没道义地“挟恩求报”。 秋思了解她大哥的心痛,轻轻搂着石冰的右臂:“是小姐安排人去救你的。” 其实是钟离浩的人,但在这里不便说出庆亲王的名头,就归到小姐身上了,反正庆亲王爷也是因为小姐才会帮他们兄妹的。 石冰对着安然深深一鞠躬:“冷小姐,你们当年救了玉儿,今天又救了我,大恩大德,石冰没齿难忘。” 安然赶忙扶起他:“石大哥,我跟秋思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你真的不必如此客气”说完转向叶子铭:“姐夫,这个林兰芝,你打算如何处置?” 叶子铭想也没想就说道:“她利用手镯骗人也就算了,竟然敢买凶杀石大哥,把她跟外面那几个凶手一起送官吧,依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瘫坐在地上的筱蝶听到叶子铭的话,正要嚎哭,被舒安眼明手快地点了哑穴。今天可是侯夫人的寿辰,看在陈之柔这个侯府二奶奶的面子上,也不能让这个自私自利的黑心女子闹场子不是? 没几天,就传来消息,筱蝶被证实为逃逸官奴,送到西北去了。安然为此纠结了小半个月,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没法接受那种“株连九族”的惩罚制度,父亲犯罪,关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什么事?如果筱蝶没有找人杀石冰,安然只是想让她乖乖地把秋思的身份还给她,让他们兄妹团聚,还有,让叶子铭看清筱蝶的真正面目。她,并不想把筱蝶再打回官奴去的。 ps: 晕啊,这几天不知怎的老犯困.晚上还会有一更. 第130章”老乡”的心愿 ps: 有朋友从外地来玩,明天开始有三四天更新可能不定时,但是不会断更,每天至少保证一更.祝亲爱的们节日快乐!大家都玩得开心点哈!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跟文和各种支持,谢谢! 情绪低落的安然一个人在夏府静好苑里翻看自己的百宝箱。 京城夏府中,安然的院子也用了“静好苑”这个名字,算是对夏芷云的一种怀念。在安然看来,自己既然承接了这个身子,她这一世就是夏芷云的女儿,在泉灵庵的那场法事不就是母女相认的仪式? “静好”二字应该是夏芷云对女儿幸福人生的美好期盼,那么在他们姐弟的家里,自己院子的名字,自然得用夏芷云取的这“静好”二字。君然的院子,就用了他的字,起名“容若苑”。 君然敲门进来,看见那一本本装订整齐的鬼画符文字,笑道:“姐,这就是番文?” “是啊,”安然看着那七八本小册子,觉得忒有成就感,那都是她的本钱呢。“等你考过了进士,有较多清闲时间了,姐就教你番文。你不是想学那郑和下西洋,去番邦看看吗?懂他们的语言才能跟他们交流,有交流,才有进步。”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学。”对于姐姐会番文,君然从来没觉得奇怪,在他眼里,他姐会什么,似乎都很正常,那个老婆婆一定是来帮助他们姐弟的神仙。 安然近来总不爱说话,不论是在夏府还是在大长公主府,常常都是一个人呆着。连小瑾儿都发现了,绞尽脑汁地想逗她笑。 舒安几个都很不理解,那个筱蝶咎由自取,而且6年前本就应该被发配的,小姐犯得着为她郁闷吗? 君然看见桌面的白纸上几个“蝶”字。不露声色地说道:“姐,你跟我说过,这世上不合理的事情很多,但总是有因才有果的。那个筱蝶,她六年前被她父亲拖累,‘因’是他父亲犯错,‘果’是她要被卖作官奴,这对她来说可能确实不太公平,但这是朝廷律法,他父亲犯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结果的。筱蝶的母亲想尽办法。还用婢女的命换了她的命,让她逃过一劫,难道那婢女不无辜吗?这也是一种‘因’吧? 而多年之后。那筱蝶为了保住自己在侯府的身份,竟然买凶谋杀对她视如亲妹的石大哥,如果不是浩大哥的人一早盯着,石大哥已经死于非命了,他不无辜吗?这么几个‘因’才造成她现在的‘果’。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因果报应’了。姐姐又何必把这个‘因’往自己身上揽呢?至于那律法规定如何处罚,并不是我们能够影响的。” 果然是姐弟连心,其他人都以为安然是可怜那筱蝶,认为刑罚太重才郁闷的,只有君然知道,安然难过的是她觉得自己是害筱蝶沦为官奴的“坏人”。 安然眼底的阴郁和沮丧一点点散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君然,突然闭上眼睛,猛地又睁开:“是我偏执了。钻了牛角尖。呵呵,君儿长大了,都能开导姐姐了。” 君然见安然的笑意直达眼底,神色间已经云开雾散,很是高兴。不过。对于那句“长大了”很不服气:“姐,你只比我大一小小会儿。” “那也是比你大不是?”安然笑咪咪地一手拉下君然的脑袋。一手在他的前额轻拍一下“等你99岁了,你还得叫我姐,轮不到我叫你哥,呵呵。” 其实君然经常觉得自己更像哥哥的,他现在都比安然高出一头多了,不过这是他姐“最愤愤不平”的事,不能提啊不能提,君然心里暗笑。 “姐,你前一段时间忙着照顾祖母,这几天心情又不好,大家都跟着少了很多欢笑。不如我们明天带瑜儿瑾儿去清源寺上香,听说那周围的风景很美,而且清源寺的梅花总是最早开的。”君然建议道。 “好啊好啊,小瑾儿早就嚷嚷着要出去玩了,去爬爬山也不错。”安然欣然应允。 君然高兴得立马要出去安排准备,安然笑笑,没有阻止。她知道,这个出游计划肯定是君然和瑜儿、瑾儿早商量好了的,目的就是拉她出去散散心,就让他们仨张罗去好了。 她继续整理着她的百宝箱,突然,视线落在了木箱角落的一个锦缎包,想起那是茹儿给她的那本册子。因为安然对纺纱织布之类一窍不通,当时也没注意它,只是小心藏好了,后来又接而连三都有事情在忙乎,几乎忘了这东西。 她小心的打开包着册子的锦缎,翻开看了看,里面是织锦的方法以及织机的改良技术。册子里记录有几十种不同的织法,其中茹儿娘亲独创的织法就有二十多种,最希奇的是册子重点介绍了织花色锦缎的方法,有上百种花色呢。 安然不由惊叹出声,要知道这个世上还没有有花纹的面料,都是绣上去的。她不由地暗暗猜想,茹儿一家不会就是因为这本册子送命的吧? 翻到最后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同,摸了又摸,咬牙将最后一页从最上面小心剪开一条边,从里面抽出一张比册子小一点点的对折的纸张,翻起一看就跳了起来,英文? 原来茹儿的阿娘也是从现代来的,汶川大地震时穿过来的,在前世是织锦设计师,壮族人,出身织锦世家,从小就会用手工织布机织各种棉、丝、麻布料,去四川考察民间织锦艺术时碰上地震,意外地穿过来了。 她本想发挥专长,提升这个世界的织锦水平,没成想刚刚织出一种“冰绫”就几乎要把他们全家置于死地,这才醒悟到,没有大权势的保护,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拥有这种才能和技术无异于三岁的孩子拥有千两黄金。自那以后,她就只把自己的研究记录下来,织出小样也马上烧掉,不再让它们出现于人前。希望有一天能遇到有一定权势又有人品的人合作推广这些新的织锦技术。万一到她死那天还没有遇到这个机会,她希望这本册子能够落到好人的手里,能够让这本册子里的东西丰富大众的衣装,装点人们的生活,而不是只图谋取巨大利益。 安然感慨,自己真是属于命好的,卖菜谱遇上的是薛天磊,卖绣图和双面绣碰上的是郑娘子,后来又有了钟离浩的各种保护,接着被接进京,有了“大将军王嫡亲外孙女”和“大长公主义孙女”的双重保护身份,现在还成了县主…… 她捧着织锦册子暗暗发誓,一定会完成“老乡”的心愿,让这本册子发挥最大作用,而不仅仅是谋利的工具,用这本册子赚来的钱,她会将其中一部分投入慈善事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贫穷人家的女子。 第131章真”二”啊 ps: 今天更得有点晚了,不好意思! 可是安然对纺织行业一窍不通,手工织机只在电视里看见过,就这本册子,也只是看花色图,很多文字说明都理解不了。 如果自己经营的话,对相关知识的毫无所知会让她心里没底。而且大昱最大的织锦商是七彩绸缎庄,而薛天磊是七彩绸缎庄的东家,自己介入这个行业就跟他成了竞争对手,会不会让薛大哥心有芥蒂? 如果与薛大哥合作的话,就等于是和薛家合作。自从与双福楼终止合作那件事后,安然对薛家其他人的诚信就很没有信心了,连薛大哥自己都被抢功夺权,可见那敬国公也不是个耳清目明的主。 在安然看来,这古代的大世家、大家族什么的本身就是制造麻烦的源头,家大业大人多心多,想不出问题都不行。什么兄弟叔伯姨娘庶子的一大堆,谁又能真心愿意低人一头? 罢了,先缓缓,改天听听钟离浩的意见。另外,自己也需要弄一台织机来小小研究一下,最好再找一个懂织布又可靠的人来,安然是一个不容易有安全感的人,从来不做心里没底的事。 把册子重新包好,安然长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遇见一老乡,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然刚把百宝箱藏好,就听到舒安敲门:“小姐,敬国公府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到了,已经请到厅房里坐着。” “好,我们这就过去”,安然在铜镜前稍微整理一下衣装,走了出去。薛莹姐妹是前日递的拜帖,安然不想让找自己的客人扰了大长公主府的宁静,就约到了这里。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知道君然是夏芷云的养子,她住在君然的夏府里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薛莹上门,她不奇怪,毕竟薛莹是薛天磊的嫡亲妹妹,两人年初在赏梅宴上也算相谈甚欢。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带着四小姐一起呢,听说那四小姐正是薛天其的同胞妹妹,安然没见过,也没兴趣认识。 一进厅房,就见薛莹低着头。似乎在用心品茶,另一位与薛莹有两成相似的女子坐在她对面,正东张西望地到处打量。 薛莹好像头顶上长了眼睛。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安然妹妹,好久不见。” “莹姐姐,及笄礼那日国公夫人说你去杭城姨妈家了,我正想着过几日去府上拜访姐姐呢,就接到姐姐的拜帖。”安然拉着薛莹的手开心地说道。 薛莹对安然的热情也很高兴:“我刚回来两日呢。安然妹妹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真是羡慕死我了,我这两年好像就没长多少。” 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一向骄娇傲慢的薛四小姐薛岚严重地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她故意坐在那里没有动,就是等着安然主动来打招呼,或者薛莹给她介绍。没想到那俩人只顾“专心致志”地一叙别后之情,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咳咳”她忍不住咳了两声作出提示,人却依然没动。 安然似乎刚刚才发现这个多出来的人:“莹姐姐。这位是?”问是问了,人却没有走过去。 “哦,我的庶妹薛岚,”薛莹语气淡淡,“我父亲非要我带她来。还请安然妹妹不要介意。” 真是够直接,毫不掩饰!看来薛莹很不喜欢这位四小姐。连表面上装一下“姐妹情深”都不愿意。 不过,安然是主人,再如何都要招呼一下:“瞧莹姐姐说的,来者都是客,我怎么会介意?薛四小姐好,我这人不善交际,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薛莹的“不留情面”和安然的“不够热情”让薛岚很是气愤,要不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姨娘和大哥的再三嘱咐,她一定会甩袖离开的。 薛岚的右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捏着,“冷小姐客气了,我来拜访冷小姐,是想跟你谈合作的。”她大哥薛天其要她先跟安然套近乎,关系拉近了再提正事,可是她觉得自己能够忍耐着坐在这里把事情直接说完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再说了,给人送钱来,还需要客气什么? “合作?薛四小姐要与我合作什么?”安然莫名其妙地勾起了唇角。 薛莹则摊摊手,坐下来继续喝茶,以沉默表示此事与她无关。不过她是真的不知道薛岚要谈什么,父亲只是强硬地要求她带薛岚过来,要她把薛岚介绍给安然,其他什么都没说。 “我大哥的双福楼想继续买你的菜谱,条件还是跟我二哥之前许给你的一样。大哥说了,之前不知道你是谁,否则,就是看在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的面子上,也会对你予以照顾,绝不会停止合作。”薛岚一副“我们施舍你是看在那些人的面子上”的口气,他们薛家的双福楼几乎遍布大昱,一成的盈利啊,可不便宜了这个冷安然? “噢?”安然笑道:“那就多谢薛四小姐和令兄了。” 薛岚的脸上立马泛起一层“我就知道”的倨傲神情,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安然接下来的话:“不过,我现在很忙,不想再费脑子想菜谱,只好谢绝你们的好意了。” “你……”薛岚气结,“想几个菜谱就得一成的盈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然好笑:“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我不过是不想费脑,也不缺这点钱而已。” “不想费脑?那香满楼的菜谱不是你给的?”薛岚一副斥责的架势。 安然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姑娘,莞尔一笑:“香满楼是我父亲和姑姑合作的酒楼,我帮他们想几个菜谱,合情合理合乎孝道,似乎与他人无关吧?” “你……”薛岚气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们……” “够了,”薛莹低喝了一身,“安然妹妹愿意跟谁合作是她的自由,四妹妹要是没有其它的事就坐下来喝茶,要不就先回府去吧!我与安然妹妹数月未见,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薛岚愤愤地“哼”了一声:“冷小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后悔了就来敬国公府找我,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安然笑脸盈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薛岚远去的背影暗叹一声:真是够二的! 薛莹很不好意思地拉着安然的手:“安然妹妹,我事先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我哥也不知道这件事。听说现在双福楼的生意比之前差了不少,我那庶兄着急了。” “莹姐姐,我理解的,这事与你们无关,你不用不自在。”安然笑道。 她听钟离浩和黎轩说过,那薛天其接手双福楼后,一方面排除异己,驱赶所谓的“薛天磊的人”,改了很多薛天磊定下的规矩制度,一方面紧缩开支,提高部分菜金,想要快速提升业绩,突显自己的能力。 仅仅大半年的时间,各地双福楼的业绩明显下降,伙计流失率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年底的家族会议薛天其要怎么交待?能不急吗? 薛岚的离开让安然和薛莹谈得更自在,午餐是在红红火火用的,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红红火火每天基本上都是爆棚,用餐的高峰期都要排队叫号的。每间红红火火都备了专门的厅房,摆了一排排超软舒适的大沙发,供排队等待的客人们休息用,有免费的曲儿听,还有免费的热乎乎香喷喷的大麦茶喝。 说到康福来的生意也很火爆,尤其在上流人群中特别时兴,薛莹撇撇嘴:“我们家那几个叔伯堂兄弟嫉妒康福来的生意好,说什么没有分家,我哥这个未来掌家人的生意就是薛家的,还说要用公中的钱把康福来的本钱还给我哥,把康福来归入公中。后来我大哥拿出了契约,说他只占了三成的份子,而且按照契约,即使他要转让份额,也只能转给你或者黎轩大哥,他们才不甘不愿地作罢。” 安然暗自思量,织锦的生意还真不能跟薛家合作,不过总是要知会薛大哥一声的。唉,当这种大家族的掌家人有什么好?总是难免要背负一堆能吃能喝能说能用却不能做的寄生虫。 回到大长公主府向大长公主请安时,安然忍不住叨咕了几句。 大长公主叹道:“这也是大家族的一个弊端啊,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另一面。家族庞大繁盛,才能有力量与他人对抗,庇护家族成员,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一筷易折,群木难断。’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出息、自重,必然也有人好逸恶劳,心怀叵测。 但是话说回来,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家人,既然享受了大部分的资源和权力,自然也要承受更多的责任和义务。” 看着安然若有所思的小脸,大长公主笑了:“你也不用为你薛大哥担心,那个孩子从小就是个聪明、有成算的。他出生在那样一个大家族,就注定没得选择了。你们明日去上香,必然要在那山上住一晚,可得多带一些衣物,山里晚上可冷了。清源寺后山有一个别院,是属于勇明王府的,守卫的人都是郭家军的护卫。大管家已经让人去安排好了,你们明晚就住在那里。” 第132章被劫 ps: 求粉红啊,亲爱的们! 清源寺在城外,马车大约需要一个半时辰,而且只能行到山下,香客和游客都需要步行登山上去,但这并不影响清源寺成为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听说大年初一早上的头三柱香最少的都要值三万两银子呢。 也因此,清源寺才能支撑京城最大的收容院——清源堂,专门接收那些流浪无家的孤儿和老人。 清源寺有三奇:无波潭、静心树、和无波大师。 无波潭,顾名思义:潭水无波,永远剔透如镜。即使你拿竹竿去搅,竹竿所划之处如镜之裂痕,只要竿一收起,潭面依然是无波无痕。有人说,那潭底一定藏着什么宝贝,定住了水。但没有人敢下去看看,谁也不知道那潭有多深,只知道拿几根最长的竹竿接在一起都探不到底,而且,那潭水常年冰冷入骨。 静心树,也很好理解,能让人静心呗。据说,无论你有多烦躁,只要你盘腿坐在那大树下,闭上眼睛,不出半个时辰就定能心平气静。 无波大师,清源寺的第一任住持方丈,谁也不知道他今年几岁,只知道他任住持时看起来已经是个中年人了。自从卸任住持之职,无波大师不是四处云游,就是处于闭关状态,言称只见“有缘人”。只不过,几十年来,这“有缘人”只有两位,一是云祥师太,二是当今皇上钟离赫,这两位都曾有幸与无波大师见过一面,也仅一面,至于谈了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就没有人知道了。 安然他们爬到清源峰,即清源寺所在的峰顶时。已经过了午时。寺里早接到通知,为姐弟四人准备了丰富的素斋。丫鬟侍卫们则轮流到寺里为香客游客设置的饭堂用餐。 饭后,几人由副住持带领着参观游览,在大殿后院,安然看到了那棵静心树。这棵树的树干很粗,估计需近十个成年男子手拉手合围才能圈住,在这个几乎所有树木都只剩枯枝枯叶的季节,静心树却是枝繁叶茂。 安然围着静心树转了几圈,看了又看,确定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树。树身甚至还散发出一阵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安然一时兴起,也跑过去学着其他人盘腿坐下。一闭上眼睛,那树的清香味更明显地环绕着她。再伴着大殿中传出来的丝丝佛音,让她感觉到一缕缕从心底淌出来的静谧祥和。看来,这淡淡树香和萦绕耳畔的禅音,就是那静心的法宝。 这时,一个小沙弥走过来:“这位施主。无波师尊说您不需要这静心树助您静心,如果施主有闲,无波师尊想邀您饮茶。” 安然一愣,无波大师?难道自己也有幸成为那第三位“有缘人”? 周围的人群也欢腾了,纷纷打听这位小姑娘是谁,竟然能被那传说中的无波大师相邀。连副住持都激动了:“小施主。请,让贫僧送您到师尊的禅院外。”他们这些徒子徒孙,平日都很少有机会到那禅院的。 舒安和舒敏出于惯性。还想跟上,却被那小沙弥拦住了,刚赶过来的住持大师连忙劝道:“两位施主请放心,老衲可以以清源寺之名保证这位冷施主的安全,定会毫发无损地将冷施主带回。” 桂嬷嬷赶紧拉住舒安和舒敏。无波大师相邀,天大的福分啊!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敢在这清源寺制造事端。 回过神来的安然对舒安二人笑道:“你们在这等我,照顾好瑾儿和瑜儿即可。”然后跟着副住持和小沙弥走了。 无波大师的禅院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院墙边的架子上挂着蓑衣斗笠和一些农具,院子里还有一小块菜地。若不是檀香缕缕,安然定会以为自己到了某个农家小院。 跟小沙弥进了正屋,迎面的炕上坐了一个青衣僧人,此刻正笑得慈祥。小沙弥恭敬地说道:“师尊,冷施主到了,弟子告退”,说罢,退出去坐在院子里翻晒菜干。 无波大师看上去不过四十五岁左右,满面红光,双眼明澈如灯,连修剪齐整的胡子都是乌黑的。按照推算,这位传奇人物少说也有一百几十岁了吧?那云祥师太就已是半仙,这位大师不会已经成仙了吧?想到云祥师太,安然猛然想起她可怕的读心术,立马什么都不敢想了。 果然,一脸慈祥的无波大师开口了:“世上没有神仙,只有佛法,参透些许佛法的人能把一些事情看得更清楚,就是所谓的‘得道之人’。就如老衲此刻能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也只是从你的面上表情看出,小施主无需担忧。来来来,过来品品老衲自己种、自己炒制的茶。” 短短几句话让安然的心情一下放松,走过去坐下,真的品起茶来。 “茶香悦鼻高爽,茶汤碧绿明澄,入口略苦,饮后口余鲜甜,回味长久,小女子不擅茶道,却也知这是真正难得的好茶,谢谢大师与我分享。”安然很享受萦留在口鼻间的淡淡茶香,笑咪咪地发了一通感慨。 无波大师摸着胡子点头道:“种茶之道,在于用心,品茶之道,在于缘法心境。如同人的一生,该怎么走,该怎么选择,讲求的也是两点,一是缘法,二是‘心’。不讲缘法,谓之强求,不讲心,谓之随波逐流。” 蕴意深刻,就如那茶,让人回味无穷!无波大师这是要提点她么?可她没有什么要选择的呀?而且,她自认一直是个不喜强求的人。那么,是要她随心所欲? 无波大师的双眼深邃,如无波古进,朗声道:“随心所欲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畅快,甚至更不易,比如,人的心若是分成了几瓣,你要随哪一瓣走?” “大师是指‘两难’的选择?”安然若有所思。 “不指什么,”无波大师又给安然倒了一杯茶,“人若要安然,首先要确定自己的心。有时候世人都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心,却是没有真正把自己的心看清楚。所以,遇事一定要多问问自己的心。” …… 谈了半天“心”,就在安然感觉越来越糊涂的时候,无波大师开始逐客了:“老衲请施主过来品茶,现在茶也品了,就不再耽搁小施主的时间,下次有缘,再请小施主一起品茶。”说完面向院子提高了声音:“无心,送小施主出去。” 安然只好站起来向无波大师告辞,跟着无心出去了。 距离禅院不远的地方,君然几人正在等候。瑾儿一见安然就扑了过来:“大姐姐,你没回来,我们都没心思玩了。那个老师尊没有打你骂你吧?” 安然噗哧一笑:“又胡说了,大师好好的怎么会打骂人呢?” 瑾儿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那位白胡子的住持大师都那么老了,还怕那个老师尊,不敢进这个院子呢,所以我想他们的师尊一定很凶。”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这里靠无波大师的禅院太近,不敢喧哗扰了大师清修。 安然也笑着拍了拍瑾儿:“那是敬重,不是害怕。无波大师只是请我品了品他自己种的茶,然后点拨了我一些佛法道理。” 大家都替安然高兴,但没人问具体内容,这个年代的人特别信佛信命信鬼神,何况那是传说中神话般的无波大师,他的教诲岂是人人都能听得的? 因为按计划明天才敬香做祈福法事,他们在寺里游览一遍,就出去游玩了。 清源峰的风景很美,让人流连忘返,此刻的安然多么希望手中有一台相机啊! 众人到处转转,天就渐渐黑了下来。 虽然现在天气寒冷,山上还是会有野兽出没的,安然等人也不敢在外面多逗留,去到不远处的别院休息了。 今天累了一整天,又费了很多脑子想无波大师的那几句话,安然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正在梦中跟小雪和娇娇、大猛玩闹呢,被一阵急促的吵闹声惊醒“走水了,走水了。” 安然叵地坐起身:“哪里起火了?快,快,快去救火。” 舒安喊了一声:“小姐你不用起来了,是靠近库房那边,我们去就成,外面乱糟糟的。”说着就和舒敏冲了出去。 靠近库房?这个别院的格局与城里的院子不同,住房都集中在一面,另一面是厨房、库房、柴房等。 只要不伤到人就行,这别院的库房应该也没什么很多值钱的东西吧?舒安几人都赶去了,安然也就没那么着急,不过继续躺下睡觉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要去看看君然和瑾儿、瑜儿他们。 刚套好外袍,就见一个黑影闪过,接着自己已被点了穴,嘴也被堵上了,再接着,一只铁钳一样的手臂揽住自己就腾空飞了起来。动作之快,一气呵成,几乎就在两三秒之内。 安然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感觉耳边呼呼的风声。 自己被绑架了?谁呀?为什么呀?自己在京城没得罪谁呀,难道是为钱绑票? 大概“飞”了5分钟的时间,总算落地了,这才看到劫持自己的人,可惜看了等于没看,一身黑色夜行衣,包着黑头巾黑面巾。 第133章救人 那黑衣人却是开了口:“冷小姐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您的,迫不得已请您过来,只求小姐救治我们家爷。” 嘛?他说嘛?安然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她嘛时候成了大夫? “这位侠士,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懂医术。你早说的话,我让我家婢女过来倒还可能帮得了你们,她懂些医术的。 “您不懂医术?”黑衣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却又冷哼一声:“冷小姐不用推脱了,您不懂医术如何救治庆亲王?又如何救了大长公主?” “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救过庆亲王。”安然怀疑地看着黑衣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知道她救钟离浩的除了刘嬷嬷和秋思,就只有黎轩、南征、马掌柜、和薛天磊了。 正想再开口,脖子处一袭冰凉,冷冷的剑锋抵着她的咽喉。“冷小姐,时间不多,若是救不了爷,您也别再想活着出去。” “3号,不得对冷小姐无礼”,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冷小姐,请您赶快给爷看看,他流了太多血一直昏迷不醒。” 那个3号没有移开剑:“请恕小的无礼,赶快进去!若你救了爷,要杀要剐,小的任凭你处置,再磨磨蹭蹭,小的只好先杀了你。 真是见鬼了!不过凭自己那两下子跆拳道,对付街头痞子没有问题,对付面前这两个黑衣人?还不够他们看的,先看看他们家主子,见机行事吧。 安然小心地点了点头:“带路吧!”然后梗着脖子小心地往后移。 后来的那个黑衣人“嗳”了一声,赶紧领着安然朝里屋走。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安然条件反射地掩住口鼻就想呕。黑衣人皱了皱眉,这冷小姐就一闺中弱女子,真的懂医? 屋子正中的床上趴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安然鼓起勇气走近看了看,那人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剪开了,还做了简单的清理,一条至少半尺长、半指深、皮肉都已翻起的伤口赫然入目。伤口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衣服、床单全都染红了。 安然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抓来了,可这伤口比钟离浩那次还要深还要长诶,自己那蹩脚的缝合可行吗? 算了,试试吧,这伤口这样放着,不是流血至死。就是感染发炎而死。看那两个黑衣人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不太像坏人,说不定还是钟离浩他们的熟人。既然自己都被劫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他死了自己恐怕也没的活。还是那句话,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安然伸手到前面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活的,应该是流血太多昏迷了。“这位爷除了背上这刀伤,还有哪受伤吗?” 黑衣人想了想:“嗯,爷的脑袋好像也撞上了岩壁,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这样吧,他这伤口太深太长。只能先缝上,要不会感染发炎的。你们拿一些烈酒、棉布、缝衣针、还有丝线来,棉布放到水里煮沸。酒越烈越好。对了,还要伤药。”安然边检查那伤口边吩咐,天哪,这伤口这么大,能缝起来不?而且。缝好后发起烧来怎么办?还是得让舒敏过来。 安然看向两个黑衣人:“侠士,这伤口缝合以后很大的可能会发烧。嗯,会发热。你们最好让人把我的大丫鬟舒敏找来,她是神医黎轩的弟子。” 两个黑衣人正犹豫,屋角大屏风后面传出声音:“三号,你马上去,二号,你守着爷,看冷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去安排准备东西。” 这人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好像哪里听过。 就在安然咬着牙缝好伤口,手软脚软地瘫坐在椅子上,让那个二号把伤药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包扎起来的时候,舒敏总算到了。 见安然浑身、满手是血,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的样子,舒敏扑了过来拉起安然上下前后检查:“小姐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安然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微微勾了勾唇角:“我没事,是那人的血,你帮他检查检查,最好再准备点去热的药,伤口是缝合了,我担心他晚点会发热。” 舒敏应下,过去给伤者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写了两个药方给黑衣人:“这副是内服的伤药,这幅是备用的去热的药,都是些常用的药材,好找。还有这颗是黎轩公子的补血丹,你们想法子让他咽下去。现在我要先侍候我们家小姐洗洗,放心,我们不会跑的。” 屏风后那个声音又传出来:“隔壁屋子已备好热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请冷小姐将就一下,明日爷醒了,我们就送您回去。” 安然在舒敏的服侍下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新的薄棉裙,看起来应该是做给丫鬟的衣服,虽然大了些,但挺舒适,最重要的是,这会儿身上没有了血腥味。 “小姐,您吓坏了吧?睡一会儿,我守着您。”舒敏扶着此刻腿还在发软的安然坐到床上。 “还好啦,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有谁再把我绑来在人皮肉上绣花,我一定能绣得很漂亮了。”跟上次比,这次确实好多了,至少没有嚎啕大哭,竟然还能开起玩笑。突然想起前世曾经说过:“emily,你太过理智,特别是在处理突发状况时,理智得让人觉得有些‘狠’”。 也许就因为自己太理智了吧,所以理智成了剩女,安然自嘲地笑了笑。 “君儿他们没事吧?那个黑衣人怎么认出你,把你抓来的?” “他们没事,少爷跑出来了一下,被平勇劝回去了,火势并不是很大。我们回到屋子发现您不在,但床上留了一张字条,所以没去惊动少爷他们,正在商量,黑衣人就来了。呵呵,小姐您不知道,舒全差点被舒安揍了。”舒敏一边把安然的头发松松挽起,一边笑道:“字条上说他是庆亲王的朋友,请您去帮忙治病,很快送回来。这附近的别院不多,基本上都是皇家的人,我们三人正商量着分头出去寻找,那人用一把匕首将字条钉在我们的桌子上,指明要我跟去,能让舒安和舒全毫无察觉,我们就知道此人的武功非我们能比,而且他的匕首上有皇家侍卫的标志。” “你是说,他也是位王爷什么的?”安然瞪大了眼睛。 “应该是的,”舒敏点头。 门“扣扣扣”地响了,传来急切的声音:“冷小姐,爷真的发热了,很烫啊。” “快去看看,”安然抓起舒敏的手就出去了,回到那伤者的屋子,只见伤者的脸都烧红了。 “快,把舒敏开的药给他灌下去。再找些冰水来,浸了帕子给他敷额头上。”安然赶紧吩咐那两个黑衣人,“还有,再找些烈酒来,拿帕子沾了酒擦他脖子两侧、腋下、手心、脚心,反复擦,不停擦。” 舒敏给那人扎了几针,加上两个黑衣人轮流用酒擦他的身体,折腾了半宿,直到天亮,那人的体温才降了下来。舒敏把了脉,说应该没有危险了。 三号黑衣人“噗”地一声在安然面前跪下:“冷小姐,谢谢您救了爷。小人说过,小人劫了您,对您不敬,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你快起来,快起来,你主子没事就好,我杀你干……” 话没说完,就见门外赶进来两人:钟离浩和黎轩。 安然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抱着钟离浩:“浩哥哥,你怎么才来,我昨晚都快吓死了,呜呜呜。”她昨天虽然手软脚软,但还没想哭,此刻一见到钟离浩,突然千般万般的委屈和害怕都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钟离浩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紧紧地搂着安然,小声哄道:“不怕不怕,浩哥哥来了,不怕哈。”小丫头刚才看见他时脸上的惊喜和依赖让他真的很受用,又高兴又心疼,认识了小丫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模样。 等安然伏在钟离浩怀里抽咽了半天终于停下来,黎轩已经细细地帮那伤者检查了一遍,又喂了一颗药。这才打趣起安然来:“哟,原来我们的小然儿也会哭啊。那么深那么长的伤口你都缝得下去,黎轩哥哥以为你很享受在人皮上绣花呢。” “讨厌,”安然这才发现自己还伏在钟离浩怀里,很不好意思地挣开钟离浩的手站好了。 钟离浩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到跪在地上的三号,“怎么回事?” 舒敏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钟离浩脸上立马换了戾色,抓起三号就冲出门去。 安然他们赶出去的时候,钟离浩正对着三号拳打脚踢,三号却是不敢还手,生生受着。 “浩哥哥,你快住手!”这样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安然冲上去想拦住钟离浩,钟离浩见安然冲过来的时候就停手了,生怕不小心伤到他。 安然扶起三号,责怪地看向钟离浩:“这位侠士只是救主心切,他也没对我怎样。将心比心,换作是我受伤,舒安舒敏他们说不定做的更狠。” 三号是个硬汉子,被钟离浩打个半死都没哼一下,此刻听到安然的话去忍不住哽咽了:“冷小姐,谢谢您,是小的冒犯,王爷打死小的也是应该的。” 第134章心思 安然和舒敏回到别院的时候,瑾儿很不高兴地嘟着嘴:“大姐姐自己去看日出也不喊上我们。” 安然笑道:“是谁最爱睡懒觉,叫都叫不起的?呵呵,不过现在天也太冷了,等暖和的时候,有机会再带你们去看日出。” 瑾儿这才讪讪地闭了嘴,乖乖地跟着上香祈福。 回城的时候,心疼姐姐“为了早起看日出”而顶着黑眼圈,君然把安然赶到屏风后面的床上睡觉去了,自己带着瑾儿瑜儿悄声玩五子棋。 …… 回到大长公主府的安然心情很好,若不是第二天一早发现舒安、舒敏、以及被她叫出来的暗处的舒全全都“一瘸一拐”,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被胁迫救人的事。想都不用想,这三人肯定又都被钟离浩罚了,这人怎么这么暴力、喜欢罚人的? “浩哥哥打你们板子了?下次他再罚你们,你们就偷偷让人告诉我。”安然从黎轩给的药盒子里找出上好的伤药分给三人。 “本是我们失职,王爷不罚我们,我们自己也要请罚的。”听说劫持小姐的那个黑衣人被王爷揍得直接趴床上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甭想站起来,他们仨只是一人挨了二十板子,已经要偷着笑了好不好? “下次?绝对没有下次了!以后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三人也不敢全离了小姐身边。”舒敏吓得直摇头。王爷可是说了,有一有二不可再有三,若再有一次,就另外派人来把他们仨全换了。 舒全没有开口,心里一万个认同舒敏的话,他可不想离开这么好的主子,但是王爷说话从来、绝对算数的。他可不敢有“下次”。 安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都在府里不会有事的,舒全你也去自个儿屋里休息一下,你们仨轮流休息,老是动来动去的伤口好得慢,哪天我要出门你们也不方便不是?”不这样说他们不会乖乖去休息。虽说自己拿着他们的身契,才是他们的主子,可是钟离浩要罚他们她也挡不住的,不小心还会连累他们被罚得更重,上次逛青楼可不就是个实例? 照顾到舒安三人的伤,安然硬是在大长公主府里憋了几日没出门。何管家只好到大长公主府来回事,顺便拉来了两大筐土豆、红薯、和辣椒。 “总共送来十车呢,庄伯的信中说。他们留了做种用的量,又跟李掌柜他们商量留了一部分福城店铺用,其他的都送来了。”何管家乐呵呵地说道。 安然看见那火红的辣椒就想咽口水,麻辣辣火锅啊,水煮活鱼啊…… 何管家见着他家小姐两眼发亮就知道他们很快又会有好东西吃了。哈哈,跟着小姐,自己也越来越馋了。 “这些东西府里留两筐,我外祖父府上送两筐,浩哥哥、黎轩哥哥和薛大哥那里各送一筐,之柔姐姐也送一筐。再留一车送到水叔庄子上做种,其他藏地窖里,供红红火火用。”安然大置分配了一下。京城郊外添置的庄子很大,现在由水伯的弟弟水叔打理。 “对了何管家,你帮我找一位会摆弄织机、会织布的人来,重要的是人要可靠。”这件事安然寻思了几天,还是要自己先了解一些基本知识。然后,要有一个可靠的人在身边做技术开发。 何管家笑了:“不用找。小端她娘就织得不错。她不是家生子,从小跟着她母亲和姐姐织布卖,后来她爹嗜赌被人打死,家里欠下大笔赌债,她才自卖进府作奴婢的。” 安然惊喜道:“真的?林嬷嬷会织布那就太好了”何管家一家深得安然信任,如果是林嬷嬷会,她还真是能放手让她研究那册子。 于是立马让人找来了林嬷嬷,三人关在安然的书房里谈册子的事(当然隐瞒了茹儿阿娘的身份,只是说她有织布天份),同时安然也想听听何管家夫妻对她介入织布行业的意见。 何管家心里直叹“好人有好报!”他们家小姐人好心善,必然是个有福分的,才能有一个神秘的婆婆传授那么多技能,如今又有了如此珍贵的织布册子,难怪无波大师都请小姐饮茶。 他按奈住激动的心绪,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小姐,我觉得您顾虑的对,这事不能跟薛家合作。别说薛大少爷现在还不是掌家,就算是了,他们那个大家族那么多唯利是图、不讲诚信的人,也是个麻烦。何况您还想拿出部分盈利做善事,那些人哪会同意?您不如跟庆亲王爷合作呢。如果小姐觉得对薛大少爷不好意思的话,到时候可以划一些区域供货给七彩绸缎庄,给他成本价就好。” 安然不得不感慨何管家的处事能力和周到,这个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林嬷嬷很愿意为安然做那个什么“技术开发”,但她提出只做一段时间,边做边教习培养几个可靠的人,她的主力还是要放在君然身上。 何管家笑道:“小姐您就成全她吧!少爷可是她的命根子,您不知道,她睡觉都会梦见少爷考上状元,然后一个人坐那傻乐。” 安然却是知道,林嬷嬷不愿意全心做织布这块,一方面是因为真心疼爱君然,另一方面却是不想“太揽权”。之前安然有心让她做内管家,她就不愿意,说是何管家已经总管了府内外很多事,她不适合再做大管事,何况现在说的是个明显盈利产业的重要位置? 安然了解这夫妻俩的倔拗脾气,也不坚持,而且有林嬷嬷在君然身边她也放心。“好吧,就照你们的意思做。对了何管家,薛大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你们帮我寻摸寻摸送什么贺礼?要好看实用又不犯忌讳。呵呵,这个薛大哥也真是工作狂,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昨儿才回来。” 何管家应下,心里暗叹,自家小姐一心把薛大少爷当作兄长,却不知薛大少爷对她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不过这样更好,小姐如此美貌才情善良聪敏,现如今又是县主,没可能做人妾室的,又何苦陷进去为情所伤?就这样“一无所知”最好了。说真的,在何管家眼里,还真没有几个男人能配得上他家小姐的,庆亲王爷?嗯,勉强可以。 薛天磊几乎是拖到不能再拖才回京城的,再不然,敬国公就要派人押他回来了。 一回府,听薛莹说了薛天其让薛岚跟安然说的话,气得拍桌子,直冷哼:“这群自以为是的东西!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由着他们?” “怎么想?”薛莹嗤鼻,“他不是一直觉得亏欠他们青姨娘,让她做了那么多年外室么?那青姨娘在父亲面前成天一副弱柳扶风、委屈隐忍的模样,好像谁都欺负她似的。” 薛天磊叹气,若不是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怎能让父亲二十年如一日地宠着护着?怎能让父亲一天到晚担心他这个唯一的嫡子欺负庶兄薛天其。 薛莹见大哥面色不虞,赶紧转移话题,说了安然被赐封为县主和有缘见到无波大师的事。果然,薛天磊的脸上立刻洋溢起温暖的笑意和淡淡的骄傲,那个女子总是能不断给人惊喜,她是那样美好,值得更大的福分。 坐在远处看两兄妹谈话的国公夫人见到儿子的神色变化,心疼得不得了,心里暗道:儿啊,就算娘豁出去做一回遭天谴的事,也定要让你如了愿。 只要儿子如意,她不怕报应。何况,那样一个聪慧有福气的女子,不但是儿子的心头宝,还会是儿子的福星,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薛天磊到家的第三天,就与安然姐弟、钟离浩、和黎轩相约在了红红火火。他们第一个品尝了让人吃得满头冒汗却直呼过瘾的麻辣辣火锅。 钟离浩指着花椒道:“难怪你那日看到这东西那么惊喜,没想到花椒还能调味做菜,还这么好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经谁之手?”安然很臭屁地扬了扬脑袋。 钟离浩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髻,一脸的宠溺:“是是是,我们然然就是美食小仙女。”若是别人这样说话,安然肯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是钟离浩这样说,却让安然很得意。这个冰块是不会奉承人的,可不就是大实话?看他刚才吃得一脸满意惬意的样子就知道了,他那锅里可是素菜诶,不过麻辣火锅里即使素菜也是好吃的不得了。 至于钟离浩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称呼她为然然的,她倒没太在意,黎轩也是称呼他为然儿的嘛。 薛天磊却是被这一幕和两人脸上的表情刺得……眼睛疼。虽然,他再三告诫自己这很不应该,虽然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已经永远失去了嫉妒的资格……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心疼,控制不住地难受。 他甚至想,只要安然对她也有这样的心思,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远走天涯。 但他又看得那样清楚,安然对钟离浩,终究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即使她自己也许还没发觉。 ps: 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早上6:00更.继续求各种票票! 第135章生意之道 “咳咳,”黎轩挺身而出,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天磊,七彩绸缎庄的生意怎样了?你这次去了云州那么久,有没有什么收获?” “呵呵,平均售卖额还是增加了两成,整个盈利总额还没结算出来,不过我估测了一下,应该比去年至少增加一成,当然了,跟以前繁盛的时候还是没法比。”薛天磊对在座几位没有丝毫隐瞒。 “已经很不错了,你做生意的功力还真是无人可及。”钟离浩赞道,七彩绸缎庄那么庞大一个摊子,又是多年累积下来的问题,专门清理人事、寻找症结就要花不少时间。 “谁说的?”薛天磊呵呵笑道,“我们的小财神可不比我强?安然可是给了我不少好点子呢。那个样品册和色卡的使用让我们节省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那个……嗯……按安然的说法……就是市场反应快多了。” “薛大哥你就甭谦虚了,我那都是简单的想法随口提提,也要你能把这些想法落到实处,而且用得恰到好处才行啊。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么?”安然是真的很佩服薛天磊,这个人根本就是商业天才,不需要上哈佛读mba的。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是财神好不好,别互相客气了。天磊你还没说云州此行如何呢。” 黎轩打趣之后继续追问,他知道七彩绸缎能否重新振兴对薛天磊有多重要。 “倒是找到一种稀罕的面料,可惜只有不到十匹,跟那冰绫是同一个人织出来的。现在那人死了,家里也被大火烧光,没有人知道这两种面料的织法。对了,你们知道那家人是谁吗?就是收养瑾儿五年的那家。我查了很久,那一家人的死跟薛天其恐怕脱不了关系。他们先是逼那妇人交出冰绫的织法。后来又想劫持那妇人,还放火谋害那妇人的家人,结果那妇人冲进大火中一起被烧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带着瑾儿不知道怎么逃过了那劫。大长公主的人已经把那几个直接凶手处死了,估计也查到了薛天其,只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薛天其指使的。”薛天磊郁闷地摇了摇头,他最看不上那些做生意违背良心不择手段的人,偏偏,这人就出在他们薛家。 “你们薛家真是造孽,”君然愤愤地哼了一声。茹儿一家可是瑾儿的救命恩人呢,还有养育之恩。话刚说完就感觉手臂上被安然拧了一下,顿然醒悟。“薛……薛大哥,我不是说你,你跟他们不一样的。” 薛天磊苦笑:“君然不必解释,你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是薛家造的孽。也就是没有直接证据。否则大长公主早晚抡着飞凤鞭上门。” 安然心里也是气愤,幸好自己就没打算跟薛家的七彩绸缎庄合作,否则岂不是让老乡含恨九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能让那薛天其潇潇洒洒地置身事外吗? “薛大哥,如果我有那冰绫的织法呢,你会怎么做?”安然突然问道。桌子上四个男人都愣住了,对啊,茹儿死前。安然可是见过她的。 “安然的意思是,你不会愿意把那织法给我们薛家的。”薛天磊自嘲地笑了下。 安然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怕那茹儿一家死不瞑目,怕瑾儿长大了怨我。而且,大长公主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薛天磊知道这怨不得安然。安然说得在理,可是他真的很希望能够得到冰绫的织法,而且,安然既然知道冰绫的织法,也应该有那另一种“暖缎”的织法。七彩绸缎庄已经很多年没有推出新品了,那冰绫也只卖了一批,量还极少。 七彩绸缎庄是他们薛家起家的根基产业,对薛家有着不同的意义。因此,即使如今它已不是薛家最挣钱的生意,却也还是敬国公和族长宗老们最重视的产业,那就是薛家在商场上的根。 可是,他了解安然,他也开不了口。还是,先放放再说吧。 安然也觉得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会让气氛太僵了,毕竟薛天磊是薛家未来的掌家,是七彩绸缎庄的东家,而那谋夺织法害人性命的事,真的与他无关。 “三位兄长,我有一个计划要跟你们说呢,”安然笑道,“京城丽绣坊开业的时候,我们会在丽绣坊设一个学堂,教习基础双面绣,已经发信函到各大绣坊,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派一至两人来学,只需支付一人300两的学费,但是路费食宿要由各绣坊自己负责。” 薛天磊和黎轩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丽绣坊的镇店绝活诶! 君然没有半点惊讶,他是早就知道了,信函还是他和许先生斟酌着写的。 钟离浩虽然吃惊,但更多的是心疼,小丫头一向敏感自保,她不会是担心自己像茹儿一家那样被人迫害吧?“然然,有我在呢,没人动得了你。” 虽然是误会,钟离浩的话还是让安然很感动,其实,自从一年前那次救了钟离浩,自己就一直处在他的保护之下。“不是的,浩哥哥你误会了。双面绣只是一种技巧而已,绣品好不好还需要其它技巧配合,就好比,很多人都学过孙子兵法,但不是人人都能当将军,都能打胜仗的。再说了,只要是人做出来的东西,早晚也会有其他人能做出来。而且双面绣费功夫费时间,丽绣坊满足不了那么大的需求量,不如让其他商家分享一些,也免得让人嫉恨,我们还卖个人情。” 其他四人都没有吭声,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安然喝了一口菊花,继续说道:“我也希望让大家感受一种良性的竞争模式,同行的商家之间并不一定非得你死我活,也可以互相交流学习,互相促进,让整个行业一起进步。至于丽绣坊的镇店绝活,你们放心,自然还是有的。”郑娘子就绝对相信安然有那个能力让丽绣坊保持“突出”,所以毫不犹豫地支持安然的决定。上次田老爷陷害她的事也让她认识到吃独食的危险。 黎轩长叹一口气:“我们几个大男人,心胸还不如然儿宽广。我师父很早就教导我,医术要能为大多数人的生命和健康发挥作用才有意义,藏着掖着不如不学。” 钟离浩骄傲地看着安然,他的小丫头,总是那么的不同。 “黎轩哥哥过誉了,”安然呵呵笑道,“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私心,我一个小女子也许不需要什么心胸和魄力,但我希望我的品牌,无论是丽绣坊、美丽花园、还是红红火火或者康福来,在行业中不仅仅是暴发户,还都是‘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不但能凭能力让人心服口服,还能凭道义德行赢得敬重。” 薛天磊细细品味着安然的话,他们薛家,已经没有了先祖的气魄,无论是生意的发展还是家族子弟的培养,都一代不如一代,现如今,他们薛家,除了是“太后的娘家”之外,还有什么是能让人敬重的? 一直到离开红红火火,回到敬国公府,薛天磊都在想着这个问题。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难得一见的父亲竟然有空坐在他的书房等他。 “这大半天去哪了?千请万请才回京来,太后娘娘那还没去请安,客人名册不去看,家里的生意不去关心,你成天在忙什么?” 薛天磊见惯了国公爷的这副姿态,浑不在意:“太后姑母那里已经递了牌子,明日进宫请安。客人名册不是由您亲自把关吗?我又何需多此一举?至于生意,七彩绸缎庄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具体数目还没结算出来,应该不会比前几年差吧?” “薛家的生意就绸缎庄吗?你回来去过双福楼没有?”提到双福楼国公爷就生气,天其说客人都被红红火火和康福来分走了。 薛天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是您让我不要过问双福楼的事,说要给大哥足够的空间吗?”年初薛天其刚接手双福楼的时候,他看不过去提了一些意见,结果薛天其跑到国公爷那里撂挑子,说薛天磊瞧不上他,国公爷为此找薛天磊责骂了一通,说双福楼不是离开他就不行。 “你,”国公爷硬是从儿子脸上读出了讥讽之意,气结之下却说不出话来,那话确实是他亲口说的,他还说过双福楼离开薛天磊一样会很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薛天其接手后双福楼的生意会掉得那么厉害。 之前七彩绸缎庄的生意逐年下降,天其说这几年做布匹生意的商家越来越多,客人越来越挑剔,还有他自己善于打理酒楼不喜欢跟布匹打交道。去年底家族会议后,天其跟天磊做了交换。 刚开始,见账面各项支出明显减少,他还大为宽慰,认为自己的决定是英明的,总算让大儿子的能力得以发挥。谁想没出几个月,他就听到老朋友抱怨说双福楼的环境差了很多,伙计也没有之前的灵活热情。找了天其一次,他说那只是客人的一点不习惯而产生的挑剔,都是薛天磊以前太过浪费造成的,过一阵子习惯了就好。 结果,上个月一个老掌柜来信向他请辞,他翻查了一下总帐目,才知道双福楼的生意比去年至少掉了两成. 第136章前世今生 国公爷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垂下眼眸,淡然喝茶的薛天磊,心里有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打了国公夫人一巴掌,不到9岁的薛天磊拉着他母亲的手说:“娘,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个国公府爱给谁给谁,我们不稀罕,我以后靠着自己也一定能养活你和妹妹。” 他当时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很想冲过去揍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一顿,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而且,从那以后,下意识地,他再也没敢碰夫人一根手指头。 薛天磊是他唯一的嫡子,自小聪慧,3岁会简单算术,7岁会看账,10岁的时候用自己积攒的例银独自同一个番人做了一笔生意,然后用所得的银子低价捣腾来一个位置很好的铺面。 这个嫡子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是不容置疑的未来掌家人人选,也必定是未来的敬国公,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犹豫过。他也知道薛天其和青姨娘可能有些非分之想,他虽然偏宠他们却不会在这一点上犯糊涂,何况上面还有太后娘娘盯着,他想犯糊涂也办不到。嫡庶有别,就是在能力上,薛天磊也要比薛天其高出一大截,他还不想百年之后没脸去见薛家列祖列宗。 可是,薛天其毕竟是长子,他们母子四人没名没份地在府外那么多年,他觉得亏欠他们。所以他偏着薛天其,想多给他一些机会,让他在薛家站稳了脚跟,那样,即使以后自己不在了,薛天磊也不能亏待了他。 …… “你去跟冷小姐谈谈,双福楼愿意重新跟她合作。”国公爷终于开口。 薛天磊心里冷笑。这才是他等在这里的目的吧,“换作您是她,您愿意再跟双福楼合作吗?她自己那么多生意都忙不过来,还真不稀罕这点银子。还有,您应该已经知道瑾儿小王爷养父母一家的死跟薛家脱不了干系,大长公主也不可能让安然跟大哥合作的。” “那家人的死跟天其没有直接关系,”敬国公怒吼着站了起来,“薛天磊,你是薛家人,你这样说话。配做薛家的掌家吗?” “不配!您赶紧考虑其他人选吧。”薛天磊继续悠哉地喝茶。这个父亲,近十年来跟他之间有限的几次对话,不是为了薛天其。就是指责他不配做掌家。他还真心不愿意做那个什么掌家呢。不过他每次都忍下了,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烦了,不想忍了,他觉得好累。 “你。你这个孽子,”敬国公指着薛天磊的手都在发抖。瞪大的眼睛,猛然发现薛天磊脸上的疲乏和不耐。不耐?他突然想起太后娘娘的话:“天磊那样一个好孩子,你不要最终让他冷了心才好。” 不耐,冷了心,不耐。冷了心…… 国公爷突然烦躁起来,也顾不上发火了。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钟离浩从红红火火回府。也有人侯着,是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请他进宫。 路上,福公公一脸担忧地说道:“皇上自从那天醒来后,除了上朝,其它时间总是一个人发呆。倒是宣了德妃娘娘一回,也没说话。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就让她离开了,还宣了音美人几回,都是让她唱曲儿,只听那首茉莉花。对了,还让我指派人出宫去买了不少百香居的点心。” 不知道为什么,钟离浩的心突然很不安,不知是担心皇上的身体,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到了御书房,钟离赫正闭着眼睛坐靠在榻上,后背垫了松软的棉花大靠枕。 许是听见动静,钟离赫睁开眼睛:“冰块,你来啦?坐。”视线落在了钟离浩腰间的天青色绣茉莉荷包,那枝茉莉很是眼熟,前世他的助理emily办公转椅上放着的靠枕就绣着这样一枝茉莉花。五朵花,三个花蕾,九片叶子,连数目都一样,emily最喜欢的数字就是三、五、九。 钟离浩见皇上半天没有反应,只是直直盯着自己的荷包发呆,更离奇的是连眼眶都红了,他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皇兄,您怎么了?您的伤好些了吗?” “哦,没事,没事,黎轩的药好,朕的伤已经好多了,明天就可以拆线了。”钟离赫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这伤口是冷小姐缝的,是……是不是要找她来拆线比较好。” “不用”钟离浩脱口而出,急切得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人抢走了他的至宝,“小丫头她不懂医术,上次臣弟胸前的伤口也是黎轩拆线的,还要做些检查,上药之类,小丫头不会。” 钟离赫深深看了钟离浩一眼,他知道钟离浩对安然的感情,自然也看出他此时在防备自己。“这样啊?那还是得让黎轩来了。冰块,你认识冷小姐一年多了,有没有觉得她跟别人很不一样?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吗?” “小丫头是比一般人聪明些,其他也没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您是没看到她在庄子里被人欺负的样子。”钟离浩急急回答,心想皇兄不会是觉得小丫头太聪明像妖孽吧?宫里的妃子们斗来斗去,最喜欢用些‘妖孽附体’之类的恶毒招数。不过皇兄如果只是好奇这个,他倒还放心些。“至于小时候,听说丫头小时候比较孤僻冷淡,不爱说话。去年夏天的时候她去河里抓鱼撞到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后想通了要勇敢面对现实,改善自己的生活,她娘又托梦给他,后来就开始有了很大变化。” “这些都是冷小姐跟你说的吗?还是你自己猜测的?”钟离赫心里几乎确定了安然就是穿越的,而且极大可能就是emily,前世那个冷助,冷安然。 钟离浩点头:“是我们聊天时小丫头自己说的,黎轩和天磊也都在场。” 钟离赫又问了一些安然的日常生活习惯,钟离浩不敢隐瞒,知道的就老老实实回答了。隐瞒也没用,皇上想要知道点什么还不容易? 最后,他忍不住问出口:“皇兄,你不会真怀疑小丫头是妖孽什么的吧?” 钟离赫一愣,嗯,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借口,“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觉得她小小年纪太聪慧些了吧?又会设计衣服,又会双面绣,还有什么菜谱之类的一大堆。好了,你回吧,朕乏了,要睡会儿。” 钟离浩还想张嘴,看到皇上已经闭了眼睛,只好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钟离赫就睁开了眼。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真的是emily吗?她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也到了这里?还同名同姓,太巧了吧?难道是老天可怜他前世感情不如意,至死都没再见到emily,才把她也送这里来了。 前世,emily离开后,他才知道自己对emily的感情早已超过自己的想象,他早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会在下班,其他人都离开办公室之后,独自一人坐在emily的座位上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以及她辞职时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疯狂地想要见她。 可是emily离开公司后手机就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很快,就听说她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连公司里关系最好的几个同事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她是想彻彻底底地与他撇清,不论曾经是有,还是没有的感情。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一睁开眼就一切成空的梦。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她。他们都是理智的人,理智永远摆在情感的前面。他有女儿,马上就要参加大学升学考试,他有他的责任,还有道义。他必须,也只能把她深深地埋于心底。 有时候他很后悔,那时要是没有情不自禁写下那字条,他们是不是依旧可以隔着一层窗户纸日日相对?他为什么要冲动地去捅破了那层纸?就因为听到一个客户说要对emily展开追求,忍不住吃醋了? 就这样,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思念度过了四年,女儿也大学毕业留在美国有了自己的生活。 一次偶然,一个在深圳的客户说起了emily,原来她也在深圳,而且依然单身。他久久压抑的情感一下喷发,再也收不住,当时就要打电话订机票。电话接通,他却放下了,就算现在去找到她,他要说什么?要准备做什么?她之前不能接受的,现在依旧不能接受,他必须先解决这些问题。 他与妻、女进行了一次开城布公的谈话,没想到,刚开口,妻子就泪如泉涌:“你终于开口了。” 离婚比他想象的顺利,妻子跟女儿去了美国,而且,坚持只要一半财产,不同意他的净身出户。 他没买到当天的机票,直接开车从厦门到深圳,后备箱里是九百九十九多玫瑰。他要在第二日早上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那日是她的生日。 不幸的是,才上高速就出了车祸,他来到了大昱。 醒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大昱太子钟离赫的记忆,以及一种记忆缺失的不安。只要他去想那“缺失的记忆”,被堵住的脑袋就会胀疼,直到在清源峰上遇刺,脑袋撞上了山崖,一下疏通了。 第137章做谁的岳父好? 安然很忙啊,事业日渐壮大,让她的心很踏实,大长公主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安然更是卯足了劲,每日换着花样给大长公主做各种美味又对她的身体有补益的膳食。 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的天又蓝了,每日里洋溢着愉悦温暖的笑声。 这日,安然接到冷弘宇递的信,说冷家新购置的宅子已经整修好了,问安然什么时候过去挑选院子,另外,冷弘文一行已经出发,月底就会到京城了。 安然对冷府的宅院没有一点兴趣,不过桂嬷嬷说的对,她未出阁前大部分时间还是要住在冷府的,挑一个让自己舒适一些的院子也是应该。 想着想着,安然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冬念好奇地问道:“小姐,您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比兔子还滑溜了。”安然狡黠地眨着眼睛,“人都说‘狡兔三窟’,你们瞧啊,大长公主府这我有一个院子,我们自个儿的夏府里也有我的院子,还有外祖父府里的怡心院,现在再加上冷府里一个,我在京城里都四窟了,可不是比狡兔还多一窟?” 舒敏“噗哧”一笑:“小姐啊,照您这么比方,我们这些人跟着小姐您过来过去,可不都成了一窝兔子了。” 大家轰然笑成一片,正好大管家来给安然送账册,也被笑声感染,心里感慨:主子说的不错,这安然小姐就是主子的福星、郭家的福星,有安然小姐在,大长公主府里就有了生气。如果不是安然小姐赶回京城,现在……他真是不敢想。 比起安然的心情好好,刚离开福城不久、正坐在马车上的冷弘文却是万般滋味上心头。 他盼了那么多年。现在总算如愿地升职回京,而这,似乎还是托了那个被他冷落多年的女儿安然之福。 自从安然回京,每一次传来的消息都让他惊喜,真正的且喜且惊,甚至惊大于喜。 先是知道了生意火爆的红红火火神秘的东家竟然是安然和庆亲王,同样客似流云的康福来是也安然跟薛天磊、还有毒公子黎轩合作的。 再接着,证实了名动南北名媛贵妇的美丽花园还是安然和庆亲王爷合作的。 难怪庆亲王爷会帮他说情? 那么,当时弄走那账册的人,威胁秦家的人。还有舒安和舒敏的前主子,到底是庆亲王还是薛大少爷? 安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认识这一个又一个贵人的?她那些本事又是谁教的? 那么多生意兴隆的店铺,安然现在该有多少银子啊?想到安菊成亲唱嫁妆那日。郑娘子替安然来添妆,出手就是一个铺子一个庄子,外加六套金、玉头面,六套美丽花园的衣裙,让到场之人无不惊叹。这可比冷府出的嫁妆值钱太多了。 之前还曾经有过安然苛待庶出姐妹的传闻,不是说她把庶姐脑门砸出血所以才被赶到庄子上去的吗?可是,能给一个庶妹这么大手笔添妆的嫡姐,这大昱朝还没有过吧? 冷弘文和冷老夫人、还有谢氏不但万分尴尬,还心疼,那庄子都是肥田啊。那铺子可是在闹市旺区,那些头面都是实打实的分量十足啊,给冷安菊那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岂不浪费?她嫁的还是一个傻子呢。 再说了。就算要给,也经他们的手给嘛,这样不是打他们的脸? 气愤完了,他们又感慨,安然究竟有多少钱财啊?想想心都抽抽。 到现在。冷弘文似乎不得不相信很早以前云祥师太说的话,安然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他后悔啊。那时怎么会受林雨兰那个贱人的挑拨,认为是云祥师太为了夏芷云胡诌的?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忽视了安然,不会把她丢到庄子上不闻不问,更不会任凭林雨兰苛待她,那么如今,安然的福气和能力可不都是他这个亲生父亲的福运? 更可恨的是,那个贱人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嫡子。 在他独自悔恨交加的时候,又传来了更劲爆的消息。 冷弘宇来信说安然此次回京救了大长公主,还把治肺痨的秘方献给朝廷,在及笄那日更被赐封为县主,宫里各大主子都赏了丰厚的贺礼。冷弘宇夫妻被请进大长公主府主持安然的笄礼,字里行间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让冷弘文看了又惊喜有嫉妒,那样风光的场合本应该是他这个亲爹的舞台。 冷老夫人和谢氏知道了也是大大不满,抱怨说安然应该请她这个祖母(母亲)进京去主持待客的,让婶婶代替算什么? 当然,冷老夫人是指责安然不把她这个亲祖母放在眼里,而谢氏是自责,说她这个母亲不应该把安然及笄这样重要的事给忘了,刚嫁进冷府就让京城贵人们看了个笑话,为此,她连着几日“暗自”垂泪,把冷弘文心疼得大骂安然不孝。 冷安梅、谢紫月(现在应该叫冷紫月了)几个得到消息则是嫉妒得要发疯,县主啊,亲王之女才能封县主的,她冷安然凭什么?以后她们见到她岂不是都要下跪? 妒忌归妒忌,她们还是同冷老夫人、谢氏一样,遗憾没有在京城参加安然的笄礼。那样荣光的场合,那么多贵客云集,听说主宾可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卫国公夫人呢,她们这一生能有几次机会碰上那样的场面?她们更气愤李氏母女,难怪安然离开后,那母女俩也赶紧回京去,原来早盘算好了。 她们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李氏和安卉当初没有随冷弘宇回京,只是因为安卉要跟着桂嬷嬷学习,既然安然和桂嬷嬷去了京城,他们安排好照顾安和的人,自然也是要赶回京城了。 冷弘文闭着眼睛独自思量,坐在一旁的谢氏也是若有所思,她刚刚收到德妃娘娘的飞鸽传书,正在想着怎么跟冷弘文说。 “老爷,”谢氏的右手覆在冷弘文交握于腿上的双手,“想什么呢?德妃娘娘有消息传来呢。” “噢?”冷弘文睁开眼,把谢氏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双掌间轻轻揉捏,他真是爱极了谢氏柔嫩如青葱少女的肌肤,“德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娘娘是要恭喜老爷呢,听说那清源寺的无波大师亲自请我们家然儿饮茶,”谢氏一副慈母的姿态,“现在整个京城里都在传这件事,这也是我们冷家的福分呢。老爷,妾身也要恭喜您了。” 冷弘文大喜:“哈哈,同喜同喜,你也是然儿的母亲啊!哈哈哈哈”无波大师诶,闭关至今只有云祥师太和当今皇上有缘见过呢。 谢氏笑道:“可不?妾身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嫁与老爷这样好的相公,才能有然儿这样既聪慧懂事又福泽深厚的女儿。老爷,德妃娘娘可是相中了我们然儿,想聘作二皇子妃呢。” 二皇子妃?冷弘文心里咯噔一下:“娘娘是要请旨赐婚吗?” 谢氏摇摇头:“这事还得老爷多费心了,皇上一向敬重大长公主,如果娘娘请旨赐婚,皇上势必要问大长公主的意见,那大长公主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德妃娘娘,娘娘怕她不同意。” 冷弘文心头暗自一松,笑道:“娘娘都担心大长公主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大长公主可是早就警告过我,然儿的亲事由她做主。何况现在然儿是县主,按照律法她的亲事我也是无权决定的了。” 早在他和谢氏成亲的时候,秦大人就委婉提醒过他,千万不要太早站队。他冷弘文也不是个笨人,当今皇上才36岁,而且身体健康得很。 再说了,虽然皇上这几年独宠德妃娘娘,但对皇后还是一直敬重有加,大昱皇朝又特别注重嫡庶之别。 他与谢氏成亲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想攀上德妃的关系,但谢氏只是德妃的表妹而已。 而把安然嫁给二皇子可就不一样了,等于把她们冷家、甚至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都绑在了二皇子的船上。别说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不会如他们的意,就是冷弘文自己也不乐意啊。 何况,冷弘文心中还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庆亲王如此帮助安然,甚至为了安然帮自己说情,很有可能是看上了那丫头。庆亲王可是大昱最年轻的正宗皇家王爷(勇明王瑾儿也算是异性王),还是目前唯一的亲王,又深得皇上信任,据传闻,他手里还掌握着皇家的一只暗力量。做庆亲王的岳父可不比那前途未定的皇子的老丈人强?还稳妥多了。 “老爷,”谢氏轻轻靠在冷弘文身上,“娘娘想让您从然儿这边入手,然儿若是自己愿意,大长公主就不好反对了,听说她很是疼爱然儿的,现在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的事务都是然儿帮着管呢。” 冷弘文被那柔软的身体贴着,心里痒痒的,伸手楼着谢氏,心不在焉地说道:“那就等然儿得空了,问一下她的意见,她可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而且倔得很。”说着说着嘴就凑到了谢氏那雪白的脖颈间。 谢氏虽然嫁过来不到半年,但还是很了解冷弘文的。见他对此事淡淡的反应,还有这样明显敷衍的回答,就知道冷弘文并不很乐意这桩婚事。其实她也不乐意呢! 第138章 十一月底的京城已经非常寒冷,安然这个最怕冷又最不喜欢穿得像只狗熊的人又开始了季节性“冬藏”,就是奉行“可以不出门绝对不多走一步”的“宅女”法则,大部分时间窝在装有地龙的内室。 秋思过来的时候,安然正在帮君然绣荷包。上次钟离浩生日的时候,安然送了两个特别的荷包,特别之处就在于那荷包上绣的茉莉花在黑暗里会发光,而且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前几天钟离浩跟君然二人不知谈论什么斗起气来,人高马大的大冰块居然孩子似地向君然炫耀他珍藏的特别荷包。这下君然委屈了,跑到安然面前告状加诉不平,潜台词就是他也要那种特别的荷包。 那荷包之所以特别是因为绣线在茉莉花水里浸泡过,还裹了萤火虫的发光粉。可现在天气这么冷,去哪里找萤火虫诶?只好跟君然商量,先做一个有梅花香的绣梅花的荷包,会发光的等明年夏天再补上。 安然边绣荷包边暗自好笑,这俩男人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看到秋思进来,安然高兴地招呼:“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你大嫂和小侄儿还好吧?” 秋思找到了大哥,安然把身契还给了她,可秋思不愿意离开安然,仍然住在夏府。石冰知道秋思对安然姐弟的感情,而且大家都在京城,也不勉强她,但石府里还是备了秋思的屋子。 秋思的嫂子身怀有孕,就要生了,却是身体虚弱,有血亏症。秋思知道后搬到石府照顾嫂子,准备等孩子生下后再回夏府。 安然请黎轩为秋思的嫂子看诊了一次,开了汤药。还让舒敏过去帮忙。直到前日石家得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舒敏才回来的。 秋思笑容满面:“好,都好,要是没有黎轩公子的药丸,还教舒敏给我大嫂施针,他们母子恐怕……小姐,我大哥说他不好到大长公主府来打扰,等小宝满月那天,他们全家再给您磕头。 安然假意瞪眼:“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侄儿不就是我侄儿?刘嬷嬷她们几个可准备了好多小宝贝的衣服呢。估计两三年穿不完,呵呵。” 几人正谈得开心,徐嬷嬷走了进来:“安然小姐。有客人来,主子让您过去呢。” 安然赶忙起身:“徐嬷嬷,这么冷的天,你干嘛亲自跑一趟?让小丫鬟过来喊我就好了嘛。” 徐嬷嬷笑道:“我是北方人,习惯了寒冷的气候。而且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要多动动。” 冬念拿来貂毛大氅给安然披上,舒安和舒敏跟在二人后面向主院走去。 到了院门口,徐嬷嬷拦住了舒安二人:“你们就在这儿等。” 舒安和舒敏应下,徐嬷嬷亲自来接小姐,又是第一次拦住她们,估计这客人是她们不能冒犯的贵客。而且这是大长公主的主院,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然进了大长公主的卧房,立刻有丫鬟上来帮她解下大氅。 大长公主床边的太师椅上坐着的一位明艳照人却笑得亲和的女子转过头来。她三十岁上下,着莲青色金刻丝蟹爪菊花缎袍,一头青丝梳成简洁的随云髻,只插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 这女子的妆扮并不奢华繁复,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尊贵之气却是让人不敢逼视。 大长公主笑着对安然招手:“然儿来啦?快来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难怪了。可不正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安然赶紧上前行了跪拜大礼。 皇后亲自伸手扶起安然:“好个漂亮灵秀的孩子,难怪你祖母疼得什么似的。快做到本宫身边来,咱们啊,陪你祖母好好说说话。” 大长公主笑道:“然儿还没谢过皇后娘娘呢,在你的笄礼上给你加笄的正宾卫国公夫人正是皇后娘娘的母亲。” 安然正要起身拜谢,皇后忙拦住了:“好孩子,咱们坐好说话,不必拘礼。”又笑着对大长公主说道:“姑姑不知道,我娘她可羡慕您了,说若不是怕您生气耽误了养身体,她一定也要认下然儿为孙女呢。” 大长公主难得地一脸得意起来:“你娘啊,从小就爱跟我抢,不过这个乖孙女,我可是谁也不让的。” 安然见皇后没有一点倨傲之气,倒是和蔼可亲,也就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落落大方、优雅善谈的本性,让皇后很是赞赏,心里不断点头。此次过来,一是探望大长公主,二是受太后之托来看看安然的人才品性。 太后最是挂心钟离浩的亲事,现在他的亲爹娘都没有了,可不就是要太后这个看着他从小长大的皇伯母加亲姨母多费心关注? 虽然钟离浩的孝期还有一半(古代的三年守孝实际上就是二十七个月),但这人选可要好好挑选好好考察的。在太后看来,钟离浩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儿加外甥就如同自己的小儿子一样。那孩子从小就没了亲娘,还险遭毒手,现在一定要给他找一个可心的、真心疼他关心他的媳妇,让他的后半生有人疼有人爱。 皇后也是看着钟离浩长大的,如今看到小冰块的心上人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知礼大方,气质出众,真是越看越满意,两眼笑咪咪地一直看着安然。 大长公主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安然已经过了未来嫂子这一关,不要多久,太后娘娘就要忍不住召见安然了吧? 皇后临走时摘下自己手上的碧绿玉镯子套在安然的腕上:“好孩子,本宫一见你就喜欢,好好照顾你祖母,本宫得空了再召你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送走皇后回到主院,安然还在感慨:“皇后娘娘真好看,又没有架子。”大长公主叹道:“别看她高高在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来同皇上青梅竹马,如胶似漆,现在…… 唉,也不知他们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也就是在大长公主的院子里,大长公主又是皇上的亲姑姑,否则谁敢这样议论皇上的家事?安然知道大长公主也只是感叹一下,不是要谈论,也没有接口,想起陈之柔成亲之前在陈府听说的,当今皇上独宠德妃娘娘。心里不由暗自感慨:皇后娘娘明艳高贵,出身、人品、才情都无可挑剔,还与皇上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那德妃莫不是天女下凡?还是狐狸精转世?唉,归根结底一句话,男人的感情,没有几个是靠得住的。 想到陈之柔,安然又欣慰又好笑,欣慰的是陈之柔的婚姻总算是云开雾散,筱蝶身份暴露又被判罪送走以后,叶子铭总算摆脱了恩情的枷锁,石冰也亲自上门向陈之柔告罪,请求她原谅叶子铭。 好笑的是一向开朗爽直的陈之柔竟然矫情起来,明明心里原谅了叶子铭,也欣赏叶子铭的重情重义,偏偏装模作样,硬是留着小侄女在屋里隔应某人。听说那叶子铭是少见地耐心,一心一意哄着自家媳妇,一个大男人学着用那丝绢做玫瑰花,笨手笨脚的,花还没弄成一朵,一双手倒是快被剪子刺出花了。 安然边走回院子边想着陈之柔的事,差点没撞上一堵墙,抬眼一看,什么墙啊?可不就是大冰块钟离浩嘛?再往后边一看,舒安和舒敏哪去了?真是的,见到钟离浩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有那么可怕么? “想什么想得那么专心,撞上人都不知道?”钟离浩好笑地看着安然。 安然强词夺理:“不是你挡着,我怎么会撞上人?人家正在想之柔姐姐和叶子铭的事呢。”其实安然说得也没错,这在大长公主府里,又不是在大街上,下人们还真敢让她撞上?早就避开了好吧?何况身后还跟着舒安、舒敏呢。 钟离浩也不跟她纠结,笑道:“不用担心,他们好着呢,老话不是说吗,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小丫头还待字闺中呢,自己怎么能跟她说这样有轻薄嫌疑的话?耳根子立马红了,有些局促地看着安然,就怕她生气。 安然又不是原装的古代人,哪里会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她还在想象着叶子铭的那双笨拙地做玫瑰花的手,“噗哧”一声笑出来:“也真为难那叶子铭了,竟然会想到亲手做玫瑰花,呵呵,他还真是够浪漫的。不错,之柔姐姐也不算太亏,这叶子铭肯花心思哄媳妇,算是个好男人。” 听了这话,钟离浩不高兴了,他的小丫头怎么一直想着那叶子铭呢?还浪漫,好男人?虽然心里知道她这是在替陈之柔开心,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地吃味,她怎么能在他的面前一直夸其他男人呢?钟离浩觉得一阵阵酸味往上冒,她很想搂着小丫头告诉她,如果她喜欢,他也可以亲手为她做玫瑰花,才不会像叶子铭那么笨手笨脚呢! 安然一向跳跃性思维,这会儿见着钟离浩,突然又想到刚才皇后的事,好奇心大起:“浩哥哥,你见过德妃娘娘吗?她是不是很美?比皇后娘娘还美吗?” 第139章该怎么办? 钟离浩知道刚才皇后来过的事,心想小女子总是对皇宫里的人好奇,也没觉得奇怪,很干脆地满足了安然的好奇心:“德妃娘娘也算端正清秀,比皇嫂大两岁。” 安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钟离浩的潜台词,德妃娘娘肯定是比皇后差远了,那皇上为什么移情别恋,冷落结发妻子呢?若说政治婚姻没有感情也就算了,可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古往今来,爱情故事中最不缺的就是薄幸变心的男子。现代一夫一妻婚姻制度下仍然大把早三暮四的男人,何况在这三妻四妾合法合理的古代?更不用说那佳丽三千的后宫了。安然不禁咕哝出声:“做皇后有什么好啊?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钟离浩听到第一句正觉得好笑,第二句的抱怨就飘进他的耳朵,顿时黑了脸:“小女孩家家的,又乱说话!你见过几个男人啊?” 安然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着能冻死人的大冰块轻吐一下小粉舌:“呵呵,浩哥哥是好男人。我只是觉得皇宫里的女人真累,小小感慨一下,下次不说了哈。” 看着安然俏皮的小模样,再被她拽着袖子摇了两下,钟离浩的冰山脸绷不住了,嘴角微勾,轻斥道:“小小年纪,懂什么累不累的。” 安然见他面色缓和了,又“放肆”起来:“你只不过大我五岁诶,成天说我小小年纪,真拿自己当表叔啊?” “你…… ”钟离浩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丫头啊。”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见钟离赫时的担忧,认真的看着安然:“然然。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进宫,你愿意吗?” “切,我脑袋又没坏,怎么会想进宫?”安然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有时间不如多赚些银子,何苦到那黄金牢笼里去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 “你呀,什么话都能混说的?”钟离浩宠溺地瞪了她一眼。她的小丫头不是第一次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他倒也没多吃惊。不管怎样,听到她不想进宫,他的心就是舒坦多了。至于抢男人嘛。她不需要,他这个男人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他娘受过的苦,他不会让他的小丫头也受一遍,他曾经经历过的危险。也不会让他日后的子女再遭遇。 安然见钟离浩瞪自己,一点也没害怕,这钟离浩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是摆样子她已经摸出门道了。在钟离浩面前,她是越来越放松,完全释放自己的真性情。有时候,安然甚至会不由地想。钟离浩要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就更好了。至于为什么更好,她这个大忙人还没时间去深想。 想到“不正常的男人”,安然同学的思维又跳了:“对了浩哥哥。我有好几天没看到黎轩哥哥了,他出城去还没回来吗?” “嗯,他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应该就要回来了。三日后天磊成亲,黎轩怎么都会在那之前赶到的。”钟离浩蹙起了眉头。 安然注意到钟离浩眼里的担忧。暗自脑补,黎轩那个什么“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让大冰块烦恼呢?难道是反对他们那种异常感情的亲人?也是。在讲求人权和人性自由的现代,大多数人还是不能接受同性爱恋,何况在古代? “很重要的人?能够影响黎轩哥哥人生重要选择的人吗?”安然试探地问道。 “当然”钟离浩一口回答,“她对黎轩来说,恐怕比这世上的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就如你在我心中重过任何事一样。 “比你还重要?”安然很替他着急啊,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难怪他眼里满是担忧,安然不喜欢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即使冷冰冰也好过这样。 “当然比我重要,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钟离浩嘴角抽抽,这,怎么比?他和黎轩是胜似亲兄弟,但蓉儿是黎轩的生死爱人,两种不同的情感,怎么比?这哪跟哪呀?小丫头的想法总是奇怪。 钟离浩的表情落在安然眼里就成了尴尬和强颜苦笑。她安慰地拍了拍钟离浩的手臂:“坚定的真情都是最美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了,相信黎轩哥哥能够处理好。” 钟离浩长叹一声,感情的事,光有一人坚定是没用的,黎轩的选择注定艰难。 安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徒惹钟离浩伤心,很快把话转移到美丽花园的生意上。 钟离浩和安然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时辰,安然说的那些话就摆到了皇上钟离赫面前: “皇宫里的女人真累。” “我脑袋又没坏,怎么会想进宫?” “有时间不如多赚些银子,何苦到那黄金牢笼里去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 …… 福公公在一旁看了直抽抽,这冷小姐也太,太大胆了,她不知道这被抢的“一个男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大昱之主?哪个女人不想有机会服侍这个男人,光宗耀祖,惠及家族?他偷偷拿眼瞄了一下皇上的脸色。 钟离赫正轻闭着眼睛,靠在龙榻上。根据这几天龙卫们报回来的资料,他可以确定那冷弘文的女儿冷安然定是他前世心心念念的emily冷安然。可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的鸿沟比前世还要宽、还要深,能跨得过去吗? 前世他比安然大12岁,今世,他比她足足大了21岁。 前世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今世他的后宫有二三十个女人,还有八九个子女。 老天啊,既然注定无缘,为什么又把他们俩送到这里来相遇? 既然已经让他忘记了前世的一切,为什么偏偏又在此时让他想起所有? 他要压抑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不,他做不到,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多想紧紧抱着她诉说分开后日日夜夜的思念,多想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他爱她,很爱很爱,爱得心都要碎了。 可是,倾诉完之后呢?让她进宫?面前几子上摆着的那些话语有必要让她当着他的面亲口再说一遍吗? 放下一切带她离开?也难!他不但有前世的记忆,还有今生的全部记忆。尤其是自己的灵魂穿过来后的这几年,点点滴滴都已化在他的骨血里。 太后对他的爱真真切切,母子之情已让他的身体和灵魂早就融为一体;几个子女都是现在这具身体的亲生骨肉,过去的六年多时间,父子、父女之间的感情也不是轻易可以抹掉的。还有……那些女人,虽然他对他们没有爱情,就是那德妃,也只是因为……安然,但她们确确实实都是他的女人,真的可以……一笑而过吗?如果真那样做了,连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他——是——人——啊! 还有大昱,自登基以来,在他的努力之下,大昱的经济日益发展,国力渐渐强盛起来。如今,他又有了前世的记忆,无异于如虎添翼,自信必能将大昱皇朝带入鼎盛。哪个有能力有抱负的男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制造辉煌的机会? 再说了,然然就不是一个能容许他抛家弃子、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的女子,否则,前世的她根本不需要离开。 如何选择?他到底要如何做?钟离赫痛苦地握紧双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出紧闭的眼角。 福公公无意中的一瞥正好触及那泪珠,大惊失色,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六岁上下入宫,跟在钟离赫身边至今,就没见他哭过,这是?是了,一定是为了那冷家小姐,皇上第一次见他,听她唱了一只曲子就失态,那以后他还听到皇上独自一人哼哼那曲子。 没两天,庆亲王就送了那音儿进宫,皇上封了她为音美人,每日都要听她唱茉莉花。后来那么巧,皇上在清源峰上遇到靖王爷派出的人刺杀,又被冷小姐救了。这十天来,皇上派出不少龙卫查冷小姐的事,她的经历、她的喜好、她的习惯……这会儿看到冷小姐说不愿意进宫,就成了这样。 难道,皇上看上了冷小姐?是了,一定是了,皇上想投其所好,迎冷小姐进宫,可是冷小姐现在明显不愿意,而且,那冷小姐还是庆亲王爷的心上人,所以现在皇上痛苦极了,矛盾极了。 福公公又想起昨日皇上写下又揉成一团的几句诗: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福公公不懂诗,也知道那几句话的大概意思,皇上在思念一个人。更重要的是,那张纸上还写了很多“然然”。冷小姐的闺名不就叫“安然”么? 想着想着,福公公就特别心疼皇上,皇上日日勤于国事,后宫的嫔妃还没有那些王侯将相后院的女人多,而且他都看出来了,让皇上可心的没两个。这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吧,还是最疼爱的小堂弟的心上人,皇上能不难受吗? 他这个贴身太监是做什么的?不就是要给皇上解忧,让皇上健康、开心、顺遂的么?其他事他做不了,帮皇上达成这么一个心愿还是可以的,只要不破坏了皇上和庆亲王的兄弟情分,他愿意扛下庆亲王的怒火,任凭他处置。 第140章再次被劫 冷弘文一行到了京城,迎接的队伍里没有安然,只有冷弘宇一家,关系较近的同僚,作为亲家的秦大人夫妇,还有代表安然的桂嬷嬷和刘嬷嬷。 桂嬷嬷上前向冷弘文行了礼:“大人,太后娘娘召我们县主五日后进宫觐见,礼部派了人给县主讲授宫中礼仪,人刚到大长公主府,县主不方便离开,只能明日一早再回府来给长辈请安了,还望大人见谅。” 太后召见啊,这可是他们冷家的荣光,看到周围同僚羡慕讨好的神情,冷弘文虚荣得都快飘起来了,哪里还敢“不见谅”?他一脸肃敬:“太后她老人家的召见比什么都重要,你告诉然儿好好学习宫规,不用挂念府里。” “是,”桂嬷嬷笑道:“皇上和宫里诸位主子都赏下不少好东西,县主亲自挑出一些送回府里,都是老夫人、大人和夫人得用的,已经放在主院厅房,这是单子,请大人收好。”宫里赏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尤其是穿戴的饰品,而且一应物什非本人使用的,来历必须明确,否则可能被人告为窃取冒用。 四周人群中又是唏嘘一片,一位大人按耐不住,赶着恭贺冷弘文:“冷大人好福气,冷县主聪慧又孝顺,得此一女,夫复何求?”因为安然没有封号,按照习惯,可在称呼时以姓冠于前。 “哈哈,哈哈,谢谢!谢谢!请各位大人厅里坐,小女孝敬的东西里面有上好的云峰雾茶,弘文(冷弘文的名和字相同)请大家共同品尝。”冷弘文得意极了,和冷弘宇一起招呼客人到前厅。他这刚到京城,嫡女安然就狠狠地帮他长了一回脸面啊。 女客们则拉着谢氏客套了几句,先告辞了。冷府众人刚到,府里还需要收拾上几日。到时候一般都会再宴请亲朋好友的。 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整理府宅,收拾后院的事都与男人无关。 谢氏领着一众人到了后院,首先安置冷老夫人的院子。冷府的下人只带来一半,留了一些照顾在福城备考的冷紫钰和冷安松,还卖了一些。 这一半人再加上李氏前几日代买的几个人,也是人手不足,只得一个一个院子慢慢张罗了。 第二日早上用了早餐,安然就过来冷府给冷老夫人和冷弘文、谢氏请安,同行的还有曾管家。 曾管家代大长公主送上贺礼:“冷大人。这是我们家主子恭贺大人一家迁进新府的贺礼。另外,我们主子身体未愈,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还需要县主照顾。恐怕不能这么快回冷府,还请冷大人见谅。” 冷弘文亲自请曾管家落座:“曾管家客气了,请代下官向大长公主问安,然儿能够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候,是她的福气。也是冷家的福气。” 曾管家笑道:“那就谢谢冷大人了,你们许久没有见到县主,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冷大人请自便,小人就先回府去了。” 冷弘文陪着安然一起到冷老夫人的慈心院,一众人都已在那里侯着。安然向冷老夫人和冷弘文、谢氏福礼问安。她现在是县主,除非家族祭祀及出嫁拜别等特殊场合,是不需要行跪拜礼的。 “二丫头。你坐下,有些事要同你说。”冷老夫人依旧一副老祖宗的姿态。 安然站着没有动。 桂嬷嬷似笑非笑:“冷老夫人,按照礼法,县主应该坐在主位,但是县主一片孝心。不想让您移动,可是若坐在下首。就是对皇家赐封的不敬。冷老夫人有什么事不如下次再说。” 冷弘文大急,瞪了谢氏一眼,怎么忘记了安然现在是皇家封的县主,不能再按原来的座次。 谢氏冤枉极了,她刚才让人来调整位次的,可是冷老夫人不肯将她的榻挪位置,又不肯换到冷弘文的主院议事。 “怎么,县主又如何?还想爬到我这个祖母的头上吗?”冷老夫人大怒。 “娘”冷弘文赶紧喝止他娘,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不是在福城,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被参一本,甚至革职查办。他现在可是谏议大夫,自己刚进京就被参,可不成了大笑话? 她娘占了主位,让安然坐下首或者站着都是他们冷家对皇家赐封的不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还是不要议什么了。 “然儿,你先回大长公主府去吧,进宫里拜见太后的时候可要小心着点,不要冒犯了贵人。得空了再回来一趟,父亲有事要与你商量。” “是,父亲,女儿告退。”安然没有片刻耽误,说完就转身走了。 “文儿,你干嘛拦着我?我还要说给梅儿添妆的事呢。”冷老夫人实在想不通,别说县主,就是公主,也是她的孙女,她还是冷府的老太君。 “娘,这是在京城,然儿现在是皇上亲自赐封的县主,如果真要计较起来,我们冷家今天就犯了不敬之罪。”冷弘文现在深知有一个小户出身又不善于学习的母亲是多么大的悲哀。 “她敢?”冷老夫人依然嘴硬。 谢氏冷哼:“她为什么不敢,先君后父,她维护皇家名誉是忠义的表现,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根本不需要她计较,在这天子脚下,皇家的暗探到处都是,谁能保证我们的屋顶上这会儿一定不会有人。”谢氏心里还在为冷弘文刚才那狠狠的一瞪憋屈呢,这个愚蠢、短视、又自以为是的老太婆,她要活得不耐烦自己找根绳就是,非要害得这么多人给她陪葬不成? 冷老夫人果真被唬了一跳,摒住呼吸望向屋顶,她其实很胆小很怕死的。 冷安梅也吓得半死,是她撺掇着冷老夫人给安然下马威的,想着这样才能从安然那多要一些添妆来,她总不能还不如冷安菊那个贱丫头吧?可她的亲娘又没有嫁妆留给他们,谢氏也不可能给她准备多少东西。 “还有你,安梅”谢氏今天真是火大了,想想这些没脑子的都要敲打一下,免得给她惹麻烦。“那齐家是看在然儿这个县主的面子上才许你为平妻的,如果你得罪了然儿,让齐家知道然儿根本不看重你这个庶姐,我保证齐家一定不会善待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冷弘文一听谢氏这么说,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是安梅挑事,对着她怒骂:“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女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想害死我们一大家子吗?容嬷嬷,大小姐今日起在自己院子里专心绣嫁妆,不许出院子一步。” 冷安梅的脸唰地一下白如纸片,她的父亲什么时候如此厌弃她了?她只不过想多要一些嫁妆保身,但如果父亲为了怕得罪安然而放弃她,失去了娘家庇护的她在齐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平妻说到底还是妾,何况那齐荣轩根本不乐意娶她。她现在真是后悔没有听安松的话,安松说过安然已经是县主,京城里又都是她的倚仗,挑唆老夫人去对付她没有用,让安梅和安兰学着安菊慢慢跟安然交好。 可是安梅急着确保有足够防身的嫁妆,等不及“慢慢交好”,这才…… 她头脑一片空白,晕乎乎地被两个婆子夹着出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冷弘文的声音:“还请夫人费心寻一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导月儿和兰儿她们,免得再出一个不懂事的。” 冷紫月想反驳,被谢氏一眼瞪了回去。谢氏看向冷弘文,温顺的回答道:“是,老爷放心,我已经托人介绍了。” 冷安兰自从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安松和安梅争吵,知道自己此生不能生育后,就对一切都漠然起来,成天冷冰冰地对任何事都不理会。这会儿依然如此,一脸冷漠地坐在那,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离开冷府正坐在马车上的安然对着桂嬷嬷和刘嬷嬷抱怨:“也不知二叔当时怎么会选择买这里的宅子,要经过好大一片荒地,这要是在晚上,都不敢出来。” 桂嬷嬷摇头叹道:“既要宅子新,又要大,还不能太贵,在这一片能买到就不错了。” 三人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姐可知道老夫人今天准备跟您说什么吗?刘嬷嬷笑道:“那个齐荣轩要娶大小姐作平妻,我听到她的丫鬟跟别人谈论,估计是想要小姐您多出一点添妆。上次给三小姐的添妆差点没眼馋死她们。” 安然“嗤”了一声,没有说话,一脸的讥讽之色。她们能跟安菊比么? 桂嬷嬷突然“噗哧”一声:“小姐,您知道那齐荣轩的正妻是谁么?” “我认识?”安然笑呵呵地看着桂嬷嬷。 “当然,老熟人了,杜丞相的孙女杜晓玥啊。不过,听说是刚刚定下的,所以还没传到大长公主府来。”杜嬷嬷语气一本正经,那脸上却明显写着“有好戏看了。” “啊?”安然轻呼,杜晓玥碰上冷安梅,这两种同类稀有元素相遇,会是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同样的自命不凡,同样的自以为是,呵呵。 主仆三人正说笑,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桂嬷嬷正想撩起车帘看看,舒安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呆在车里,不要出来。” 因为舒安、舒敏和舒全都在,安然没有太担心。她不知道的是,这次遇到的人身手比舒安他们仨还强多了。 第141章见面(上) ps: 赶着出门,这章只能先交2000字了,呵呵 安然被请出马车的时候,才发现她们被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片美丽的梅花林,可惜她此时一点没有赏梅的心情。 舒安三人都被点了穴昏迷不醒,但安然看他们都活着,先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只是为劫持她来,并不想害人性命,不会是又有人要她治伤吧? 桂嬷嬷和刘嬷嬷都吓得半死,但依然紧紧把安然护在她们中间。 安然故作镇定,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情节,清了清喉咙,大声问道:“你们主子是谁?既然把我们请到这,怎么没人招呼啊?”劫持他们来的几个黑衣人只是站在一旁,没有人回答。 躲在暗处的福公公愣住了,这位冷小姐还真是胆大诶,这换作一般的大家小姐,不说吓得晕过去,至少也是哭得梨花带雨吧?如此聪慧美丽的小女子又有如此胆色,还真是……万中无一诶,难怪连他们家主子都…… 他往边上挥了挥手,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向安然三人走去。 “冷县主,这边请。两位嬷嬷还请留在这里喝茶,我们不会伤害县主的。”一位丫鬟开口,语气坚决。 安然看着依然紧紧护在两边的嬷嬷:“你们就在这照顾舒安他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几人又明显地没有反抗能力,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安然跟着那丫鬟走了200米左右,见到一个精致的小竹院。 丫鬟带他进了一间屋子:“县主,您在这里稍等,我们家主子一会儿就过来了。”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安然也没惊慌。甚至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应该是一间书房,靠墙摆着一张大榻,榻正中的矮几上摆着茶水和几碟点心,冲茶的水用上好的无烟炭温着。 书架占了一整面墙,满满的都是书。大大的书桌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熏香炉,难怪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书桌上散着几张纸,安然顺手拿了一张看,晕,揉揉眼,瞪大了眼睛。再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个主人也是穿越的?老乡? 安然急急地又抓起另外几张纸,满满的都是两个名字:“emily”和“然然”。 “砰”地一声,安然跌坐在椅子上,那几句诗加上emily,再加上“然然”。天,不会是吧?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也到这来了? 钟离赫踏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上捏着一张纸,地上还散着两张。 他勃然大怒:“你是谁,谁允许你到朕的书房来?” 安然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立在面前的是一个30岁左右、高贵俊朗的男子。 钟离赫看到安然一脸是泪的脸愣住了:“然……冷小姐,你怎么在这?你这是怎么了?” 安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吗?这字是你写的吗?”边说边抬起捏着纸张的右手。 “是的。我是这里的主人,”钟离赫话刚出口,就看见安然手上那张自己写满emily的纸。他心里的感情瞬时如潮水决堤而出,再也拦不住了,一把搂过安然紧紧抱在怀里:“emily。我是,我是萧逸飞啊。emily,我好想好想你,emily”他使劲搂紧安然,似乎怕自己一松手,安然又消失在他的面前。 安然也是喜极而泣:“,老大,真的是你?呜呜呜呜,老大,真的是你,呜呜呜……咳咳,老大,你松松,松松手,要掐死我了啦。” 钟离赫这才松了松手臂,但还是把安然圈在自己怀里。 安然总算可以拉开了点距离,深深呼吸了几下,笑着认真打量起钟离赫来,然后“噗哧”一笑:“嗯,不错诶,还是大帅哥一枚,穿越还是有福利的,呵呵,我可捡了个大便宜,重回青葱年华,还变成小美女一个,你瞧瞧我,快瞧瞧,现在是不是很漂亮啊?” 钟离赫忍不住宠溺地在她前额亲了一下,再次抱紧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不管你长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美的。” 安然被钟离赫搂着,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跳得好快好快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前世,他们虽然彼此喜欢,但刚捅破那层纸就分开了,更从来没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她试着挣了挣,钟离赫却是搂得更紧了:“然然,让我抱一会儿,你离开厦门的那几年,我天天都想这样抱着你,想你想得都要疯了。” “咳咳”安然吃力地争取了一点点有限的空间:“老大,你还没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去深圳找你了,车才上高速没一会儿,就出了车祸,那一刻,我最痛苦的就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我爱你”,钟离赫含泪亲吻安然头顶的乌发。 待钟离赫简单地把前世得知她的消息、离婚、驾车前往深圳的事说了一遍,安然的眼泪又扑扑直掉:“你,你怎么这么傻呀?” 钟离赫怜爱地又亲了一下她的额角:“然然,你呢,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安然苦笑:“我去希腊玩啊,回程的时候飞机失事,就转道到大昱来旅游了。” 钟离赫一手轻轻抬起安然的下巴,直视那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然然,我爱你,很爱很爱,今生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他幽黑的双瞳此时已经染上几分氤氲,安然的脸一下子就被他灼热缠绵的眼神烫红了,他的五官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就在他的唇落到她唇瓣的前一刻,安然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钟离赫也不恼,轻轻抱着怀里的娇人儿,唇角愉悦地向上勾起,一脸满足的样子,前世他们俩连手都没有拉过呢。 好一会儿,安然抬起头:“对了老大,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们之前见过吗?还有啊,你让那些黑衣人把我弄这儿来见面,是不是怕人家把我们当妖孽啊?还有还有,那几个人能那么快把我的三个护卫都放倒,肯定厉害得不得了,呵呵,赶快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呢?” 第142章见面(中) ps: 太困了,还是2000字,晚上还有一更 终究是要到这一关的,钟离赫拥着安然暗自轻叹,就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然,他才压抑着不敢去找她,才很没用地躲到别院来。没想到的是福子竟然会把安然给劫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隐瞒,安然的性子他太了解,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而且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然然,我们之前见过两次了,第一次,你唱了那首《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第二次你救了我一命。”钟离赫始终没有放开安然,就那么一直搂着。他很怕,真的很怕身份说出来后就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他的心上人了。 “啊?你就是哪位表伯?呵呵,我们还是亲戚啊,呵呵,原来我那晚救的人也是你啊。对对对,我就觉得那天屏风后面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很耳熟,原来就是跟着你来大长公主府的那个声音尖尖的随从。哈哈,老大,以后我是不是都要叫你表伯啊?哈哈哈。”安然觉得好可乐,她好“小”哦! “不要,我才不要当你表伯,然然,你不许嫌我老。”钟离赫很自卑啊,他的儿女有几个都比安然大呢。 安然笑眯了眼:“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当然了,前提是不能跟我这个青春美少女比,哈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另一个怕老的大冰块来,一想到那天那张黑得滴墨的脸,她更加乐不可支了,差点没笑岔气。 钟离赫好笑地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过来给安然,又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宠溺地笑道:“有这么好笑吗?你忘啦。在我们那,小姑娘可都喜欢大叔哦,我这个大叔也还是带得出手的。”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从今往后一定要特别注意保养。 “不是笑这个啦”安然一边喝水一边摆了摆手,咽下去后才笑道:“我是想起另一个怕被人叫老的表叔啦,哈哈。” 钟离赫立马想起那天在大长公主府安然和钟离浩二人的互动,就像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他顿时像被泡进了醋缸,从头酸到脚,猛地一下又将安然搂进怀里。“不许想别人。”不能怪他,不是他横刀夺爱,就算论个先来后到。也是他占理,然然前世就是他的爱人。 “不许这个不许那个,你现在可真霸道诶。”安然嗔了钟离赫一眼,突然蹙了眉,“不对啊。我那晚看到你的脸了,不太像诶。” “我那日出门办事,易了容的。”钟离赫笑道,“不信我脱了衣服让你验验伤痕。” 说到伤痕,安然的思维又跳开了:“老大,什么人跟你那么大的仇恨。那伤口又长又深,吓死人的。”说着一只小手就向钟离赫的后背伸去,手不够长。还踮起了脚尖。 那小手顺着钟离赫背上的伤轻抚着:“黎轩哥哥帮你拆线了吧?还疼吗?你平时还是要注意,不要太用力,避免扯到那。” “不疼,”钟离赫的声音里都充满着依恋和宠爱,“我的然然亲手帮我缝合的伤口,好的自然快。早就不疼了。” “你呀,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甜言蜜语的?”安然挣开钟离赫的怀抱。想要坐下,踮了一会儿脚后发现脚站酸了。 钟离赫却是抢先一步坐下,再把安然抱了放在他腿上。接下去就要说明身份了,她会不会转身就跑掉?然后他再也找不着她了,就像前世那样。 果然,安然挣了两下挣不开,就先关注起未得到的答案来:“还没说呢,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有人会对你下那样的狠手?” 钟离赫把脑袋埋在安然的肩上,闷声道:“然然,我是当今皇上钟离赫。” “皇上?”安然惊呼,然后就是无比兴奋,“你是皇上?哇哦,我现在是不是谁都不用怕了,大boss啊!大靠山啊!老大你可一定要罩着我哦,呵呵呵” 钟离赫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兴奋的小脸,一脸惊喜:“然然,你不介意?你不会离开我?然然,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继续爱你。我是不会让你屈居人下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我的然然,我会想办法让你做皇后,我们联手,一定能把大昱发展得更繁盛。你放心,我不会再碰那些嫔妃,他们愿意离开再嫁的,我会好好安排,不愿意出宫的,我们就当养着她们,好不好?” “不好,”安然一口否决。 她一听到钟离赫是皇上,就只想到以后有个天下最大的靠山了,并没有去想其它。这会儿被钟离赫的一通话闹醒,才想到那个美丽温婉的皇后,那个多年倍受宠爱的德妃,以及后宫无数的女人,才想到钟离赫口口声声爱自己,还有,前世他为了自己离了婚,很明显,他是要再续前缘,让自己进宫的。 不,不能这样做。 安然抬眸看向钟离赫,“我不要做第三者,不对,这都不知第几者了都?”。 看到钟离赫脸上受伤的表情和明显的惶然,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双臂又加了两分力道,生怕自己飞了似的,安然心里又很不舍,放柔了声音:“我听说那皇后跟你可是青梅竹马,那德妃也是你宠了多年的,你跟那些女人处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真感情的吧?再说了,我们都知道,这古代后宫里的女人可不仅仅是皇帝的妻妾而已,都关联着各种势力各种关系呢,你可别胡来。” “不,然然你误会了,”钟离赫赶紧把自己穿过来几年一直处于“失忆”状态的事告诉安然,“我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是性子、喜好还是自己的,所以对那些嫔妃,包括所谓青梅竹马的皇后都没有爱。因为那片空白记忆,我心里一直很不安,而只有跟那个德妃在一起,我才能有安心的感觉,这才有了众人口中的‘独宠’,可是然然,你知道为什么她会让我心安吗?你进宫看看就知道了,她跟你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啊?———”安然懵了,怎么会这样?老天玩他们吗? 第143章见面(下) “真的,然然,我不敢骗你的,如果骗你被发现,我就再也别想见到你了,然然,我不敢冒这个险。”钟离赫再次把脑袋埋在安然脖颈处,“我那时侯不知道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只是感觉心里有一个嵌得很深的影子,第一次见到德妃的时候,我以为那个影子就是她,只有她在我身边,我才能觉得心安,才没有那种惶惶然的感觉。我一直试图找回那些记忆空白,可是只要我一努力去想,脑袋就涨疼得厉害,像要爆开似的,上次听你唱歌也是那样,熟悉的歌曲让我拼命去回忆,结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被刺那天脑袋撞到山石上,醒来后前世的所有记忆突然一下子都回到我脑中。” 安然想起那天钟离赫双手狠命敲打自己脑袋的可怕模样,不由心疼起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两侧:“还疼吗?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嘛,哪有人像你那样打自己脑袋的,真是自虐狂。” 钟离赫抓了安然一只小手贴在自己心口:“脑袋不疼,这里疼,只要一想到你会再次离开我,我的心就好疼。我想起所有后,就让人暗查你,确定了你就是我的然然,可我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我怕一个冲动,就像前世那张字条一样,让你义无反顾地离开我,让我永远也找不到。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就躲到这来了。没想到的是,福子他竟然察觉了我的心思,还把你劫到这儿来。” 安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是怎么确定我是我的?因为同名同姓?我做的那些事最多能确定我是穿越老乡而已。” “因为你给浩儿做的荷包”说到这,钟离赫的脸色和语气立即都“酸”了起来,“茉莉花的图形和你办公室里那个抱枕上的一模一样,五朵花,三个花蕾,九片叶子。连排列都一样。然然,我吃醋,我妒忌,我很妒忌,我也要那样的荷包。”说到后面,明显就是在撒娇了。 浩儿?钟离浩?是了,都说皇上最疼爱庆亲王这个小堂弟。安然心里不禁哀叹,本来钟离浩和君然两个“倒着长”的男人就在那抢荷包,现在还再加一个钟离赫,她都要成了专职绣荷包的了。 “然然。你那时跑得太快,抱枕都忘记带走了,我就收了起来。后来。越来越想你,我日日都要抱着那抱枕才能入睡。出车祸的时候,那抱枕就在我的手边。”钟离赫埋着脑袋继续喃喃道。 “老大……呜呜呜……老大……”安然哭得愈发厉害,双手环抱着钟离赫,眼泪一下子就把钟离赫前胸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钟离赫把安然抱得更紧。巴不得能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然然,答应我,不管你现在能不能接受我,都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然然。求你了,答应我。” 安然在钟离赫的怀里使劲点了点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冲动行事。做什么决定要先跟我商量。” “好,”钟离赫毫不犹豫,“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你垂帘听政,我心甘情愿给你做个傀儡皇上可好?我们然然可是个精干的。说不定还能出个冷则天呢。”钟离赫轻点了一下安然的小鼻尖,笑呵呵地打趣道。他心里绷了好久的弦总算放松了。心情好好,只要安然不会逃走,他就有机会,就能慢慢想出两全的办法。 安然笑骂:“去你的,本姑娘对你那些朝廷大事才没兴趣,我是说你不要随便处置那些嫔妃,后宫很复杂的,很多人都牵连着你那议事大殿里的人和事,知道不?朝廷动荡,遭殃的都是小百姓。你既然承接了这个身体,做了大昱的皇上,就要对大昱千千万万的百姓负责。” “知道知道”钟离赫很“应景”、很狗腿地笑道,“你以后慢慢教我,每日里耳提面训最好,我就不会冲动犯错了。” 安然看着钟离赫那俊朗的脸上满满都是宠溺的笑容,心里蓦然一酸,抬起右手轻抚钟离浩的脸庞:“老大,你说,我们这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还是有缘无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都这样优秀,都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偏偏这么倒霉,总是遇到我。前世,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不快乐,不会离婚,更不会死,今生,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这样……” “不,然然,”钟离赫急急打断了安然的话,他握住安然的手放到嘴边深情地亲吻:“然然,我们有缘有分,只是我们的缘分都需要经历一些波折。然然,前世,我并不是因为你才离婚,而是我的婚姻一开始就没有爱情。还有,我不快乐不是因为有你,而是因为失去你。所以现在,如果你希望我快快乐乐地活着,就不要离开我,好吗,然然?” 安然很想点头的,可是她非常清楚此刻点头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这,也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许下的诺言,关联太大了,后果很严重。 “老大,我,我需要时间,我要想想,要想清楚才行。老大,我也知道,你是个重感情、负责任的男人,否则你就不需要躲到这来,而是早就来找我相认了。”安然看着钟离赫,一双刚被眼泪冲洗过的眸子愈发幽黑清亮。 钟离赫忍不住在那双眼上各落下轻轻的一吻:“好,然然,我不会逼你的。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为难,我也知道你和浩儿有了感情,我不逼你,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浩儿公平竞争,好不好?”安然答应他不会悄然逃走,已经是上天给他的意外惊喜了,他不会再强逼于她。 她和钟离浩有感情?什么意思?安然懵了,刚要张口否认,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万一……,也多一个逃避的理由,反正钟离浩没有女朋友,跟黎轩的感情又不能公开,帮她做一下挡箭牌也不错,不过要尽早跟他说一声才好。 安然没有接话,突然想到桂嬷嬷和刘嬷嬷还在外头等着,自己进来这么久了,她们可不急死?还有舒安三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老大,我的人还在外面等呢,我要赶紧出去了。” 钟离赫扶着她站好:“好,我们一起出去,就说我传你来问些事。” “问什么事?”安然问道,“这口供可要事先串好才行。” “问你小小年纪这么能干,是不是妖孽?”钟离赫揶揄道。 可不是妖孽么?偷了他的心逃到这异时空来的妖孽?幸好老天让他也追了过来。 “切,你才是妖孽呢!”安然小下巴一抬,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快步走出去。钟离赫哈哈大笑了几声,赶紧跟上。 守在不远处的福公公有多少年没有听到钟离赫这样畅快的笑声了,心里大喊了一声“值!”。不管是皇上要罚他,还是庆亲王要揍他,他都甘心受死,死而无憾。 安然正好看见跪在地上一脸是泪却笑得欣慰的福公公,暗自感慨,转头对钟离赫说道:“皇上,福公公今日吓到我了,您要罚他一整天没饭吃。” 钟离赫怎能不知道安然的良苦用心,对着福公公轻喝:“听到县主的话了吗?等下自己去领二十板子,今天的晚饭加上明天一天都不许吃饭。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今天参与的龙卫,每人领五十板子。” 福公公激动得潸然泪下,响响亮亮地磕了三个头:“谢皇上,谢县主,谢皇上饶奴才不死。” 安然赶到刚才的地方,只见舒安三人都已经解了穴道,不过手脚都被缚着,连桂嬷嬷和刘嬷嬷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福公公讪讪地解释:“两位嬷嬷等不及,一直要闯进去。来人啊,快,快给他们五人松绑。” 桂嬷嬷一松开绳索,就拉着安然上下检查,见她似乎哭过,衣裙还皱了,大急,按耐住自己拉着她走了几步,又仔细察看了安然眉眼之间,这才轻呼出一口气,走到钟离赫面前跪下大呼:“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它几人听到桂嬷嬷的话吓了一跳,不管绳索解完没解完的,都赶紧先跪下拜见皇上。 钟离赫注意到桂嬷嬷一早就认出他了,只是急着先确定安然无恙,才没顾上给他行礼。在桂嬷嬷的眼里,他这个皇上不如她的主子安然重要吧?这让钟离赫心里很高兴,有这样的人在安然身边,他很放心。 钟离赫朗声道:“都平身吧,朕只是找你们县主来问话,确认一些事情,并不会伤害她,你们大可放心。现在话问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安然忙屈膝:“臣女告退。” 早有人牵了他们的马车和马过来。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钟离赫的心里空落落的,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把他的然然留在身边,揽在怀里?这刚离开,他就开始想她了,很想很想。 ps: 撒花感谢wy4261朋友送的平安符,谢谢!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最大动力。 第144章娶我你乐意吗? 别院的一个丫鬟送安然她们出了皇庄的地界才折回。那丫鬟一下马车,舒安、舒敏让舒全驾车,自己钻进了马车里:“小姐,我们保护不力,请小姐责罚。” “他们五个人,你们三个人,还要顾着我和两位嬷嬷,要是这样都能让我们逃脱了,呵呵,那五人还敢继续做龙卫么?皇上睡觉都得不安稳了。所以呢,这事与你们无关,别再多想了,更不要傻兮兮地去找那个大冰块请罚知道么?”安然最怕这三人一根筋,愧疚于什么“保护不力”,又去找虐,继续叨叨:“老话都说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何况那几个人是皇上的龙卫,那都是大内高手啊,你们可不要死脑筋知道吗?再说了,皇上只是找我问些事情,也没有为难我。” “小姐,恕嬷嬷冒昧,皇上问您些什么啊?我们过两天不是就要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吗?”桂嬷嬷还是不放心。 安然故作神秘地往两边窗外看了看,小声说道:“你们家小姐太过聪慧能干,人家关心一下我师出何处,以防妖孽出没。” 舒安一怒跃起,一不小心脑袋撞车顶上了,嗷嗷直叫,还不忘怒斥:“谁,谁这么无耻?造谣造到皇上那去了?他才妖孽呢,他们全家都妖孽。” 安然大笑,正要开口打趣她,门外传来舒全的声音:“小姐,王爷带着人赶来了。” 啊?这个大冰块,消息也太快了吧? 马车停了下来,舒安和舒敏都下了车,安然刚想探出头去,车帘已被掀开,。 “小丫头,你没事吧?”钟离浩把安然从头到脚检视了一遍。“到底是谁把你劫走的?” “我没事,浩哥哥,我们先回到府里再说。”虽然这里不是闹区,可也还是在大路上,总不能在这里说自己被皇上的人劫持了吧? 钟离浩见安然一切正常,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也算放下心来。又见安然态度坚定,必是有原因,不再坚持,跨上自己的马。一行人向夏府行去。 车进了府里,安然正想扶着舒安的手下车,就被一双大手抱了下去:“然然快说。谁劫了你,怎么又放你们回来了?” 安然带着钟离浩到了书房,舒敏送了两杯蜂蜜水进来,就退了出去。 “浩哥哥,是皇上。他……” “皇上?”话没说完,钟离浩就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皇上他……他……他对你说什么呢?他要接你进宫吗?” “没有,”安然喝了一口水,“皇上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双面绣啊、火锅啊、还有那个马车减震器什么的。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有那个老婆婆长什么样子。” “呼——”钟离浩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皇兄还是怀疑小丫头太聪慧了。还好,还好,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不踏实呢?唉,他的孝期还有14个月诶,这婚旨一日未下。他的心就不能安定。 “浩哥哥,你怎么这么快知道我被劫的?”安然的问题打断了钟离浩游离的思绪。 “哦。你们夏府的那个车夫当时撞到头,昏了,有路人弄醒了他,他就央人把他送到我府外求见,正好北战从外面回府,听到是夏府的人就直接把他带来见我了。”钟离浩一直就觉得何管家会调教人,连个车夫都沉稳机灵,吓个半死却没有慌乱,懂得第一时间来找他求助。 “哦,是柱子叔啊,我们刚才回来的路上没找到他还着急呢,他没事就好。浩哥哥,有件事我要跟……跟你解……解释一下,你……不要生气哦。”安然不知该怎么开口,要让人家给自己做挡箭牌,还还先斩后奏,要是自己肯定得火大。 钟离浩好笑地看着安然:“从哪里学来的支支吾吾?说吧,我不生气就是。”小丫头会怕他生气才怪了,不惹他生气就阿弥陀佛了,是担心他怪罪舒安三人吧! “皇上他,他误会我们俩……嗯……就是……就是他以为你喜……喜欢我……我……” 钟离浩盯着结结巴巴、小脸涨得通红的安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安然这么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憋得难受,牙一咬,决定豁出去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现在不说,万一老大直接去跟钟离浩这个弟弟谈“公平竞争”怎么办?钟离浩一点准备都没有,铁定露馅,而且还会更生气。 紧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安然似乎找回了自己的勇气和豪气,一口作气:“是这样的,皇上见我们走得近,你又一直在帮我,他误会了,以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他以为我们是,是,是……” 钟离浩直直盯着安然:“是什么?” 安然憋急了,一掌推开逼视着自己的钟离浩:“啊呀,我知道你很不高兴啦,我当时是应该马上解释清楚的,可是,可是我怕皇上让我进宫嘛,一时心急就想着让他继续误会好了。” “误会?难怪我听说太后要给我赐婚,所以要召见你,原来他们都‘误会’了。”钟离浩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太后都知道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你不要急,不要急,我去跟太后解释,就说是我骗了皇上。”安然觉得自己忒对不起钟离浩了,一个“同志”让人逼婚肯定很不爽。 “你骗了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大罪。”钟离浩边说边盯着安然,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你就算不怕死,也不想连累君然吧?” 安然晕了,这么严重?对哦,这古代的“欺君”可是非常严重的,不对不对,现在这个“君”可是她老大,怎么可能要她和君然的命?想到这她又松了一口气“不会,他不会杀我的。” 这么笃定?捕捉到安然从紧张到惶恐到自信再到放松每一个表情的钟离浩眯起了眼,小丫头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皇兄不会杀她?她想起了什么让她突然放松下来?是皇兄对她的表白?或者什么承诺?钟离浩觉得心好疼,好像正在被人把他的心摘走。 等等,小丫头一向防备心重,跟皇上才见一次面就这么相信他?从时间上估算他们相处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 而且,小丫头真喜欢皇上的话也不会不想进宫,还故意要让皇上“误会”了。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从皇上第一次听安然唱曲头疼那次,钟离浩的心就开始不安,上次进宫皇上问他那一番话后更甚,今日皇上甚至一点前兆没有地劫了小丫头,现在小丫头又是这样的反应,钟离浩觉得自己如果再认为皇上只是怀疑小丫头的聪慧,就是被驴踢了脑袋了。 显然,皇上喜欢小丫头,小丫头却不想进宫,她不是说过“宫里的女人真累”吗?还说“脑袋坏了才会想进宫”。皇上知道自己对小丫头的感情,肯定问了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所以才有了她口中的“误会”。 小丫头还小,还不太明白男女感情之事,但是他能感觉到,小丫头对他是不同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那次酒醉得那么厉害,都能认出他,在他怀里是那么的放松。 嗯,他是可以慢慢教她体会男女之情,但是不能让皇兄钻了空子,他为了皇兄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是小丫头比他的命更重要。再说了,小丫头这样的性子,也不适合到那“黄金牢笼”里跟那些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她总是说她“需要自由的空气”。 钟离浩在百般纠结千般思量的时候,安然的脑袋也没闲着。她是一点不担心钟离赫会要她们姐弟俩的命,可是,她真的要进宫做他的“女人之一”吗?或者,像他说的那样把那些女人都“明休”或“暗休”了?出了宫的嫔妃有谁敢娶?那些女人年龄最大的估计也就三十多一点。她们又没犯什么错,就因为自己和老大两个异世穿越者的闯入,她们年纪轻轻就要过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冷宫生活吗? 安然从来就不是“圣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坦然看着无辜的人因为她而受苦遭罪,人家又没招她惹她。她想到前世流行的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以她对老大的了解,他也做不到那么无情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还那么特殊?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吗? 安然抬头看向钟离浩:“浩哥哥,如果太后真的要你娶我,你,你会不会很难接受?” “你认为呢?”钟离浩抿了抿唇,他的双手在身后握成拳,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我,我,”安然很内疚地垂下眼眸,“浩哥哥,我知道你肯定很不乐意,但是万一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乐意?他会不乐意娶她?钟离浩真的又想揍她屁屁了,虽然他承诺过再也不打她。 突然,安然又勇敢地抬起了头,拿出以前商场谈判的架势跟钟离浩谈起合作来,“可是,浩哥哥,你娶我也有好处啊。” “哦?你说说”钟离浩又眯起了眼。 第145章玉天鹅 ps: 今天的更新又推迟了,抱歉!大热天感冒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有回应就好,安然对自己的谈判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她再喝了一口水定定心神:“你看啊,你和黎轩哥哥这样,没个遮掩也不行。而且再过一年多,你的孝期结束,再不定亲的话,太后娘娘那里肯定不同意的,那个什么老王妃也一定会弄几个女人给你。” 钟离浩愣住了,他和黎轩哪样?为什么要遮掩?他突然想到曾经有传言说他和黎轩断袖,理由还很“充分”,说什么他们俩正值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之年纪,又都是金尊玉贵的才貌,却是双双不近女色,倒是两人成日在一起打得火热,不是有不正常关系是什么? 他知道这是那两房人争夺世子之位的低劣手段,要的就是他的激烈反应,当时他只是冷哼一声置之。介于他的地位和强势,传言并不敢太盛,加上没有得到他的反应,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难道又有什么人旧事重提被小丫头听到了? 安然见钟离浩脸黑黑也不意外,这种事被当面挑破肯定不乐意啊!为了表示她和他的关系亲近以及传达她的真诚,安然拉过钟离浩的一只手,咦,大冷天怎么这么汗湿的?她抽出帕子先帮他擦干净了才握着。 钟离浩浑身僵硬,大脑都不会转动了,虽然他们俩更亲密的搂抱、亲吻都做过了,还是她先“非礼”他的。但那是小丫头酒醉不清醒的时候,这次可是她清醒时最主动最亲密的举动了。他没有吭声,更不可能阻止,由着安然动作。 她这是要做什么? 安然双手握着钟离浩的左手,很“亲切”地说道:“浩哥哥,你跟黎轩哥哥都很疼我。就跟我的家人一样,你们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们这边的。我在平县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的关系,可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连君然都没有说,以后也不会。我会尊重你们,还会保护你们。你看啊,如果万不得已,非要你娶我的话,对你们的感情也是一种掩护不是?对外呢,我们就是恩爱夫妻。在府里,我们还跟现在一样是好兄妹,如果有谁给你塞什么女人。我全帮你挡了,大不了让人说我是‘大昱第一妒妇’咯。” 想得可真周到贴心!钟离浩又好气又好笑,谁跟她是好兄妹?他只记住了“恩爱夫妻”四个字,眼神也因为这四个字、还有包着自己左手的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而柔和起来,管它什么对外对内。他都只要和她做真正的恩爱夫妻。 安然见钟离浩的面色缓和了,只道自己的劝说有了显著的效果,正暗自得意,就听到钟离浩冰凉凉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我跟黎轩的关系的?” “直觉啊,我的直觉最准了。”安然刚自夸了一句口就发现钟离浩的脸色不对,赶紧低下头加了一句:“在双福楼后院。我看见黎轩哥哥要亲你的手。” 黎轩亲他的手,怎么可能?钟离浩努力回忆着当时见安然前后的情景,可怎么想也想不出黎轩什么时候“亲”他的手了。 安然继续游说:“浩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很久的,等过个几年,你就以那个什么善妒、无子之类的七出之条把我给休了,不过,咳咳。最好等君然出仕、娶妻之后再休我,好不好?”安然小鹿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钟离浩。好像此刻就要被休了似的。 “好,”钟离哈回答得很干脆,“明日我就进宫请太后伯母为我们赐婚。” “谢谢浩哥……不是……我们刚才说的是万一太后娘娘要赐婚怎么办,你怎么还要去找她老人家赐婚呢?”安然反应过来,大急,却看见钟离浩脸上揶揄的表情,知道自己被捉弄了,钟离浩现在还在孝期,怎么可能主动去请求太后赐婚? 钟离浩定定看着安然:“然然,如果我不愿意,你又不想进宫,是不是就找别人来假成亲了,比如黎轩或者天磊?” “怎么可能?”安然脱口而出,“他们就跟我哥哥一样,怎么成亲?假的也不行,感觉怪怪的。” 钟离浩的右手轻轻揽着安然的肩:“噢?那你准备找其他人?陌生人?”他的左手还在安然的双手里包着呢。 “当然不是了,”安然一撇嘴,“成亲诶,怎么可以开玩笑的?我可以逃跑啊,躲得远远的,到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钟离浩的心一颤,揽着安然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看来要派人盯着这小丫头,他莫名地相信,如果小丫头有心要躲,真的会不让他们任何人找到。 安然这才发现自己被钟离浩搂着,而且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他的手突然使了劲,怕自己真跑了似的。她也没觉得钟离浩搂着自己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放开钟离浩的左手,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乖巧地靠在他怀里:“浩哥哥别担心,那是最坏的打算,有浩哥哥一直护着我呢,我没必要躲起来不是?” 钟离浩的心早是柔软一片:“是,无论什么时候,浩哥哥都会护着你,所以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要跟我商量,不要冲动之下自己乱跑,外面各式各样的坏人很多 ,浩哥哥又找不到你,想护你都只能干着急了。” “嗯”安然在钟离浩怀里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蹦出钟离浩的怀抱:“浩哥哥,你等等,我给你看为薛大哥成亲准备的礼物,呵呵,绝对独一无二。”说完就乐呵呵地走到书架那边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情好着呢。 怀里突然一空的钟离浩却是很不乐意,对着安然忙碌的小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心里依然沁甜如蜜,他可以确定,自己在小丫头的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也许是因为她认定自己和黎轩有染,也许是她还不识男女之情。嗯,自己不能心急,以免吓着她,可以先让她见见一个人。 正想着,安然已经捧着一个大红色的锦缎盒子过来了。 “浩哥哥快来看”安然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玉雕,安然戴上白色细棉布缝制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玉雕拿出来。 一对淡粉色透明的天鹅展现在钟离浩眼前,这是用一整大块玻璃种玉料雕刻而成,安然提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天鹅里水波荡漾,更散发出淡淡梅香。 见钟离浩满眼的惊异和好奇,安然得意地笑了,把其中一只天鹅脖颈上戴着的一朵玫瑰花拔开,原来这朵花是个塞子,花心有很多非常细小的孔,香味就是从这些小孔中散发出来的。 而玉天鹅是中空的,里面装着梅花香味的水,难怪晃动一下就会有水波纹。 安然笑咪咪地解释:“这玉天鹅是我精心设计的哦,我让玉雕店的师傅把内里淘空了,里面的水是我用了一大桶梅花才提炼出来的,还必须都是大红色的梅花,否则就没有这种粉色了。嗯,这就叫梅花香水,莹姐姐说薛大哥和梅小姐都喜欢梅花,梅小姐又姓梅,我这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呵呵。” “香水?”钟离浩只知道香囊、熏香,还从未听说过“香水”。 “对啊,也可以叫做花露水,”安然从玉天鹅里倒了一点点梅花香水抹在自己的手腕动脉处,然后抬起手腕靠近钟离浩的鼻子:“闻闻,是不是很香?” 钟离浩笑道:“香,可我还是喜欢茉莉花香。”刚刚他怀里还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呢,那才是她的最爱。 “各人喜好嘛,等你成亲的时候,我给你做茉莉花香的”安然随口而出。 “好,你要记得。”钟离浩一口定下。 “你,你真要成亲?”安然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怎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当然不可以,黎轩怎么办? “当然,你也说了,孝期过后,太后娘娘那也不会允许我不成亲的”钟离浩似笑非笑。 “那,那我怎么办?不,不是,你说你会帮我的。”安然急了。 “放心,在浩哥哥心里,我们然然永远是第一位的,要确定了然然不需要我护着了,我才会跟别人成亲。”钟离浩轻轻扯了扯安然落在额前的一缕秀发。 “哦,”安然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这心里,为啥还是不舒服呢?对,一定是替钟离浩难过的,跟不喜欢的人成亲,就算是演戏给别人看,还是别扭、难受不是?她低下头,默默地塞好天鹅香水瓶的玫瑰塞子。 钟离浩却是愉悦地勾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个傻丫头! 安然默不吭声地包装好香水瓶,钟离浩只好出声打破这太过于安静的气氛:“然然,为什么会想到雕刻天鹅呢?” 安然抬起头:“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天鹅的感情是最纯粹最忠贞的,他们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我祝福薛大哥和梅小姐也能一心一意,白头偕老。” 安然的眼里星光熠熠,里面有一种美好的向往和心愿。钟离浩看在眼里,心里默默许诺:然然,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46章意外(上) 薛天磊成亲,敬国公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整个京城里几乎都在谈论这场盛大的婚事。薛家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娘家,世袭敬国公府,真正的显贵世家,而梅家乃大昱首富,钱庄遍布天下,真正的富可敌国,这两家联姻,真可谓且富且贵,强强联手。 有人说,梅大小姐的嫁衣是由3个顶级绣娘花了整整3年时间绣制而成,仅嫁衣上金丝线和粉珍珠的价值就够十户普通人家开销一整年。有人说,梅家为爱女一掷千金,在京城内外购置多处宅院、庄子、肥田。有人说,梅家在京城以及附近多个州县的百家店铺都已归在薛家新妇梅大小姐名下。还有人说,梅家的嫁妆整整六百六十六抬,名副其实的十里红妆…… 梅家是晋州人士,但早在半个月前,梅琳的父母兄长以及梅家嫡系主支的主要当家人都已经从太原到了京城,就为了薛梅两家的这场婚礼。 钟离浩还在孝期,不适合出席这样喜庆热闹的场合。薛梅大婚前一晚,他约了薛天磊和黎轩,三个好兄弟在红红火火的后院包间里提前庆祝薛天磊成家立室。 酒过三巡,薛天磊和黎轩都已经醉眼迷离,只有以茶代酒的钟离浩是清醒的,叫了伙计煮些醒酒汤过来。 薛天磊醉得眼红脸红脖子红,一双手用力一挥:“不……不要醒酒汤,醉……醉了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愁……你愁什么?你没听到人……都在说嘛,美娇娘加……加钱庄,你薛大少爷是人……人财两得,哈哈哈哈”黎轩今天不知怎么了。灌酒跟灌水一样,也是醉得不行。 “人财我都……都不稀罕,你……你要都送……送给你。”薛天磊嘟嚷着又仰头饮尽一杯。 “我才不……不要,我要我的蓉……蓉儿……蓉儿……不……不要我……呜呜呜”黎轩突然就这么哭起来,哭得很伤心。 薛天磊一个转身太用力,跌趴在黎轩背上,拍打着他:“不……不要哭,你……比我好,我爱的人不……不爱我,要娶的人……我不爱。你……你又不用娶别人,可……可以一直等……等蓉儿。” 钟离浩其实也很想醉啊,可是看这两家伙醉了也一样没有忘掉烦恼。他也就不再羡慕他们可以一醉方休了。 他本来是三个好兄弟中最幸运的,他很爱他的小丫头,小丫头心里也有他,有他守护着小丫头长大,等小丫头慢慢体会到他们之间与别人不一样的情感。他的孝期也应该结束了,皇上、大长公主都答应了他的赐婚请求,一切本可以顺顺利利,好比顺水推舟。 谁知道皇上竟然看上了小丫头!烦,烦啊!都怪他自己,那天若不是他坚持让小丫头唱曲。她本是不想唱的。 薛天磊怎么知道钟离浩的烦恼?他突然扑过来抓住钟离浩的前襟:“大冰……块,你……你是最幸福的,你要好好……待她。如……如若不然,我……我照样揍……你。 钟离浩当然知道薛天磊口里的“她”是谁:“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此生定不负她。” 当酩酊大醉的薛天磊被送回敬国公府的时候,国公爷气得直想摔他两巴掌把他摔醒,梅琳美貌温婉。嫁妆惊人地丰厚,又对薛天磊一往情深。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迟迟归京不说,回来以后对亲事也是漠不关心,明日就要迎娶了,今晚竟然还能这样烂醉如泥。 这些要是让梅家知道了,敬国公府还要不要脸面了,那梅老爷可是他敬国公的救命恩人! 国公夫人则是真心心疼儿子,他对这桩亲事真的如此不乐意吗?“行了,老爷,磊儿又不是去哪里花天酒地,他只是跟浩儿还有黎轩聚一下,谁不知道他们仨从小玩到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浩儿明日又不方便过来饮宴,他们先庆祝一下也不为过啊?” “你就惯着他吧,他这副德性还不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哪有一点掌家人的模样?”敬国公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这会儿薛天磊醉得不省人事,他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何必自找气受? 国公夫人让天磊的大丫鬟依灵带人服侍他回房歇下后,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女儿薛莹。 她看着薛莹闪避的眼神,轻叹一口气:“莹儿,你还没下决心么?见你大哥这样,你于心何忍?你希望他一直这样不开心吗?” 薛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总算说出话来:“娘,那样做真的很不好,对安然妹妹不公平,她会恨死大哥,恨死我们的。” 国公夫人一脸稳操胜券的神情:“这事成了,我豁出脸去求太后娘娘给他们赐婚。她进了我们家,你大哥定会宠她爱她、如珠如宝,我也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对她不公平?再说了,谁都将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她最多生一阵子气,不会恨你大哥的。” 薛莹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娘,这对大嫂也不公平啊,” “傻丫头,这对梅琳是最好的了,安然进门,你大哥心情好,对她也会好些。否则你看着吧,不要几天你大哥肯定又想法子躲出门去,梅琳一年里恐怕也见不到他几日啊!”国公夫人很肯定地说道,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她的儿子? “这……就算您说得都对,一定要在明天那样的日子吗?”薛莹有些动摇,大哥往外躲梅琳不是一次两次了。 国公夫人斩钉截铁地应到:“对,只有在明天那样的场合下,大家才都会相信那纯粹是个意外,造成意外的所有理由才说得过去,整件事才不会对你大哥和安然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因为,那就是个谁都想不到,谁也都不愿意发生的意外。” “这……这……娘,我们还是要想想……好好想想……”薛莹还是有些害怕,但她说不清究竟害怕什么。 国公夫人轻轻拍着薛莹紧握着的拳头:“好了莹儿,你要相信娘,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过了这个时机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而且,你浩表哥也喜欢安然,只要有安然在,你就算能嫁给他也只能为妾,先不说我们薛家的嫡女不可能做妾,怕只怕就算你真的做了浩儿的妾,还是不受宠的妾。” 薛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表哥钟离浩,虽然表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就是喜欢。在她的眼里,浩表哥是最有男子气魄的男人,除了他,还有谁十三岁就敢独自冲进黑衣人的包围圈救出当今皇上? 可是钟离浩不喜欢女人、尤其是年轻女子近身,对谁都是一副冻死人的神情,她这个嫡亲表妹也不例外。 前几日听到大哥的小厮佳茗无意中透露出钟离浩喜欢安然,安然是除了太后和皇后、还有他奶娘之外唯一能近他身的女子时,薛莹的心里苦涩难挡,甚至妒忌得很。安然真的那么好吗?让大哥和表哥两个京城最杰出的男子都对她倾心如斯。 再过两个月薛莹就满十六岁了,如果钟离浩再不表示会娶她,国公爷一定会定下她的亲事,不会再让她拖下去,可她真的不想嫁给别的男人啊! 薛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她娘的屋里回到自己屋里去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真正睡着,还是半梦半醒? 她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有点晕沉沉的,心,好像一直在漂浮着,不踏实。 安然来得很早,是跟黎轩、君然一起到的,还有瑾儿和瑜儿。 安然和瑾儿瑜儿自然是由薛莹这个嫡女接待,看见安然真诚温馨的微笑,她不由地就觉得心很虚。 薛天磊出门迎亲前特意跑来薛莹的院子,看见笑靥如花的安然,他的脸上也绽放出好几天来第一个笑脸。 安然奉上红色锦缎盒子:“薛大哥,这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精心准备的礼物哦。希望你和嫂子都能喜欢,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薛天磊亲手接过盒子:“安然无论送什么,薛大哥自然都是喜欢的,薛大哥也祝福安然幸福快乐。”说完他将盒子递给佳茗收了起来,而不是像其他人送的礼物一样交给依灵放置在新房中。 这一切都被薛莹看在眼里,尤其是大哥临出门前还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那一眼饱含无限深情和依恋。 薛莹心想,也许娘是对的,大哥对安然的感情比她想像的还要深。 国公府的婚宴设在著名的梅园,梅园足够大,分成男席、女席两处。薛莹、安然她们这桌在女席的最里面,因为刚好被一排梅树隔着,有点独占一角的味道。位置特别宽,景致特别好。 与她们同桌的除了陈之柔、杜晓玥、和薛莹的两位堂姐外,还有一位郡主一位县主。这座位也是国公夫人精心安排的,几位千金小姐或是性格相似,或是有亲戚关系,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共同点:身份高贵。 在大管家的建议下,薛莹让人在边上又加了一桌,让桌上几位小姐的随身丫鬟都上桌同饮,也免得轮流去厨院用饭,她们这个位置距离厨院太远。 桌上几位小姐性格都偏向爽朗,其中那位郡主和薛莹的一位堂姐都喜欢饮酒,于是,几人边饮酒边对对子、作诗,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好。大家喝得高兴,薛莹兴头上来,又让人取出她娘埋在地下多年的梅花酒与众姐妹分享。 梅花酒幽雅醇厚,沁人心腑,大家都很喜欢。 第147章意外(下) 杜晓玥看见安然就满心不爽,但是自从安然救了大长公主,又被赐封为县主后,母亲严令她不许去招惹安然,不许惹事,这让杜晓玥非常的憋屈。这会儿机会来了,她仗着自己酒量好,不断地想着法子让安然喝酒,一心想让她醉酒出洋相。 安然前世挺能喝的,上次在怡红阁也喝得不少,醒来时还不头疼,心想现在这副身体跟酒精的亲密度应该更高,而且这梅花酒确实清新幽雅,入口绵淳,也很是喜欢。 不过,她总归担心自己喝醉了又会“活泼”起来,酒品失控,那可真丢大发了,所以还是小心控制,不动声色、软软地挡掉杜晓玥不少硬刀软剑。杜晓玥没有灌到安然,自己倒是喝下不。只要安然想,杜晓玥那点子小心眼是玩不过她的。 没想到的是,她冷安然今天注定是要醉一回的。 也许是那梅花酒年份够久、酒劲够足,也许是两种酒混着喝易醉,总之,这两桌的主子丫鬟都哗啦啦地倒下了。 内管事陈嬷嬷报过来的时候,国公夫人哭笑不得,那一桌子小姐的长辈基本上都在她这一桌呢,当下很不好意思地嗔怪自己的女儿薛莹:“这小妮子,竟然把我珍藏多年的梅花酒给偷弄出来喝了,那酒里有梅花夫人给的珍贵秘方,虽然养生养颜,但酒劲太足,这下好了,带累各位小姐都陪她一起醉了。” 梅花夫人是大昱有名的“隐士文人”,他的夫君是前朝名门之后,夫妻都极有才华但不喜世俗烦扰,躲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凹里建起一个远离俗世的梅花庄,人称梅花先生、梅花夫人。那梅花夫人不但文采好,还善于酿制各种鲜花酒,尤以梅花酒最为出名。 梅花夫人出阁前与国公夫人是闺中密友。能拿到制酒秘方倒不稀罕。 燕王妃,也就是与安然他们同桌那位郡主的母亲笑道:“这几个孩子倒是有口福,只是酒量太浅,白白糟蹋了国公夫人的好酒,哈哈哈。” 其它几人也纷纷笑着附和,在这雅致的梅园里,喜庆的气氛下,几个小姑娘饮梅花酒、行酒令、做酒诗,醉卧梅花下,倒也不失为一雅趣之事。她们那一桌在梅园深处。也不担心有男子看到。 敬国公夫人吩咐陈嬷嬷:“找可靠的丫鬟婆子把小姐们扶到吟梅小筑去,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另外。让人煮些醒酒汤送过去。” 吟梅小筑是建在梅园里的一处小院,距离安然她们那桌很近,总共只有十间屋子,但每间都非常雅致。每年的赏梅宴,有需要的夫人小姐可以在里面小憩、处理些私务等等。有些人遇到醉了、临时身体不适之类事宜。还会在主人安排下住上一晚。国公夫人这样的安排倒是挺好,各位夫人也放下心来继续饮宴,小姐们都有贴身丫鬟伴着,自然会照顾妥帖。 只有大将军王府的二夫人宋氏心里仍旧放不下,才吃了几口菜,就提出要过去看看安然。安然外出带的都是舒安和舒敏,那俩丫鬟都不是细致人,主要还是护卫角色。把醉酒的安然交给她俩照顾她忒不放心了,如果舒霞或者冬念有一个在也好。 国公夫人笑着拉住了她:“你放心好了,陈嬷嬷她们会安排好的,横竖那几个孩子这会儿都睡得香,你跑过去一趟也只能看着她呼呼睡。 燕王妃也笑道:“都说大将军王府三位夫人疼这个外甥女如同亲生女儿。今日看来此言非虚,二夫人比我们这几个做母亲的还挂心。被你这么一来啊。我也不放心了。这样吧,马上就要上“欢喜姻缘”了,等这道菜上来,我们用过后一起过去如何?” “欢喜姻缘”是一道寓意吉祥的“彩头”菜式,是婚宴上最重要的一道主菜,无论客人已经吃得多饱,都要夹上一筷子意思一下。 话都这样说了,宋氏也不好坚持:“让各位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姑去得早,然儿又乖巧懂事,别说她三个舅舅视如珍宝,就是我们这些舅母啊,也舍不得看她有一点点头疼脑热的。” 提到安然那三个舅舅,国公夫人的心不由地抖了一下,夏家老大老二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脾气比拳头还硬,老三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听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帮皇上处理了几件事都是毫不带情面,让相关人等胆战心惊、寝食难安。他们仨的父亲大将军王就更别提了,那就是一个活阎王,眼里只有皇上一个。谁要惹着他了,绝对六亲不认。 没事,没事,这就是个意外,意外,国公夫人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果然,没一会儿,“欢喜姻缘”就上来了,众人用了一点之后,一起向吟梅小筑走去。 走到半途,快到了的时候,就见陈嬷嬷在前面急急奔走,国公夫人的大丫鬟叫住了她。陈嬷嬷回头一看,国公夫人和各位夫人都过来了,大惊失色。 “陈嬷嬷,你为何这样慌乱?发生什么事了。”国公夫人蹙着眉,“小姐们喝醒酒汤了吗?” “夫……夫……夫……夫人,”陈嬷嬷似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想开口又看向旁边的各位夫人。 “说!”国公夫人喝道:“各位夫人都是我们敬国公府的至交,而且,我们有什么事不可对人言的?” “夫……夫人”陈嬷嬷抖着唇说道:“大少爷他醉了,佳茗、佳肴又被大管家拉走办事,国公爷他们就让一个小厮送大少爷回新房。可是好半天了,大少爷都还没回房。问了一下,才知道那小厮刚进府没多久,路都没认清楚,恐怕走错地方了。” “啊?”国公夫人惊呼:“那赶紧派人去各处找啊!你跑这来做什么?” “有人看见……看见背影很像他们的人走去……去吟梅小筑了。”陈嬷嬷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什么?”众夫人急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姿态贵妇形象,提起裙角就奔向吟梅小筑,她们的女儿、媳妇在那小院里面睡着呢,也是醉的。 在小院门口,众人正好遇上缩头缩脑往里瞧但没敢进去的一个小厮,一问之下,正是送薛天磊回新房的那位新进府的小厮阿有。“夫人饶命,饶命啊,奴才扶着大少爷回房,走错了方向,到这里时憋不住跑去方便一下,让大少爷靠在这椅子上,结果回来的时候大少爷就不见了。” 敬国公夫人也顾不上惩治阿有,带着几位夫人挨个房间地找,吟梅小筑的丫鬟婆子这会儿都跑到前面帮忙去了,但小姐们身边都有贴身丫鬟跟着呀,怎么都没人听到她们的动静么?那么多屋子一点声响都没有。 直到她们进了第一间屋子,看到里屋的小姐睡得香呼呼,外屋的丫鬟睡得呼呼香,才知道连丫鬟们都醉了。连续找了几间屋子都没有看到异常(没有看到薛天磊在里面),已经看到自家女儿的夫人都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两个酒醉的人若是在一张床上,哪里还说得清?薛天磊是很好,可是人家今天成亲了啊,难不成给他做妾,他们这些人家的这几个孩子都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连续走了6间屋,最后就剩下安然和薛莹还没找着了,敬国公夫人的心跳得厉害,低垂着的眼眸里有着难掩的激动和兴奋。 宋氏的额上则是冒出了汗,扶在丫鬟手上的手都在颤抖。 燕王妃安慰道:“薛大少爷应该是被其它下人发现接走了,根本就没进这个院子。” 众人又走进了一间屋,外屋果然是醉得没有一点反应的舒安和舒敏,宋氏第一个冲进了里屋,就听到一声嫩嫩的“二舅母”,大家一看,叫人的正是勇明王爷瑾儿。 安然裹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她身旁坐着的小瑾儿手上拿着一个魔方玩:“二舅母您怎么来了,大姐姐还在睡觉呢。” 宋氏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搂过瑾儿:“小瑾儿,你一直在这呢。” “是啊,大姐姐睡着了,舒安和舒敏也睡着了,瑾儿守着大姐姐。”6岁的小瑾儿脸上有着一种保护者的骄傲。 敬国公夫人晕了,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在安然床上的应该是醉了的薛天磊,怎么会是瑾儿?瑾儿和瑜儿应该都被人带去玩秋千了啊。那天磊呢?天磊上哪儿去了? 最后只剩下薛莹的屋子了,众位夫人心里松了松,就算真的在那找到薛天磊,他们毕竟是亲兄妹,总比在别的小姐屋里强。 果真,薛莹屋里正中的圆桌旁,一身红袍的薛天磊正坐在地上,抱着一张凳子呼呼大睡。 燕王妃“噗哧”一笑:“天磊醉成这样,行事还是有分寸的,难怪做生意那么精明呢。赶快找人给他送洞房去!这些爷们也真是的,总喜欢把新郎官灌成这样才肯放过。” 旁边一位夫人也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也散了吧,今天虚惊一场,好在有惊无险,以后可不许这些孩子这样喝酒了。” 第148章人心 皇宫,御书房里,钟离赫面色铁青地听着“三号”龙卫的回报: “小的到梅园的时候,县主和同桌的小姐们正要被送去吟梅小筑,奇怪的是那些小姐丫鬟饮酒的多少肯定不同,却是几乎同时醉倒。一个婆子正在收拾桌面,其它碗盘都没动,只急着收回酒杯,小的偷换来一个酒壶一个杯子验看,杯子内壁上有一些极难发现的白色细粉末。刚才回来的时候小的把那酒杯和剩下的酒拿给最擅长用毒的二号确认了一下,正是‘无影香’, 中了‘无影香’的人立时就会昏睡过去,一个时辰后才会自行消解。这种迷药无色无味,极难发现,但是‘无影香’若与酒混合,会在瓷器上留下一层白色粉末。 小的当时不知酒里下的是无影香,但确定这酒有问题,就赶去吟梅小筑,到了县主休息的屋子,差点跟守在那里的暗卫交上手,小的跟县主的那个暗卫在清源峰上曾经交过手,他也认出了小的。小的看见有人护着县主,正想离开去看看清平侯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就见一个小厮和一个婆子扶着烂醉的薛大少爷进来,把他放在县主的身边躺着,然后两人就急急出去了,那个婆子还跟那小厮说国公夫人很快就会带着那些夫人们赶来,让他按夫人的交代做,还说等县主嫁进门,夫人必会好好打赏他。 他们如此谋算县主,小的当时生气极了,就把薛大少爷移到薛三小姐床上去,但是那个暗卫硬是把他挪到了地上,说他们两兄妹都是县主的好朋友,尤其薛大少爷帮了县主很多,县主不会愿意看到他们名声受损。小的也就没坚持。 然后小的就离开了。在院子门口正好看到一个仆从打扮的人要偷袭勇明小王爷,想把小王爷从吊桥上推下水去,小的便封住了他的穴道。小王爷没有发现,继续跑进院子里去,嘴里还喊着‘大姐姐、大姐姐’,小的瞧见县主屋子的门开了,应该是那个暗卫给小王爷暗示。” 钟离赫面色微缓:“偷袭小瑾儿的人你带回来了吗?” “是的,小的怕他自尽,给他服了软力散,丢到杂物房里了。”三号答道。 钟离赫转向福公公:“你把那个人送去大长公主府。让姑姑处置,看来有些人还是不死心啊。” 福公公应声离去。 钟离赫继续问:“清平侯都做了些什么?” 三号回道:“清平侯爷果真布置了人要在半道上劫持县主,然后让二皇子‘英雄救美’。没想到县主醉倒。大将军王府的二夫人不放心,与县主共乘一马车,同二爷夏烨华将军一起亲自送县主回大长公主府。清平侯爷他们得到消息,只好放弃,让那些人撤了。” 钟离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瑞儿的功夫自保都困难。还能救人?德妃还真是煞费心思啊。好了,你下去吧,多派几人盯着清平侯府。” “是”三号告退,出了御书房。 钟离赫靠在榻上,心里真正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甜。每次想到安然,他的心就甜甜软软的,两世的爱恋。今生能否相依相伴? 酸,钟离浩对安然的保护真是周到细致,不但有舒安舒敏贴身侍候,还安排了一个暗卫随身。据说,为了防止安然再次跑去青楼听曲。钟离浩专门送去两个擅于唱曲的丫鬟。钟离浩年轻英俊、家世显赫、聪明能干、又洁身自好,至今别说姬妾、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对安然又是如实贴心呵护,如果他是女子,也定会倾心于这样的男子。可是……他实在不能放手。 辣,想到德妃和敬国公夫人算计安然的行径,他就气得火辣辣。正因为福子无意中探知德妃打上安然的主意,想借助安然为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增添砝码,他才会派三号盯着,没想到那敬国公夫人竟敢如实陷害安然,想让安然给薛天磊做妾吗?他的然然怎么可能给人做妾,与人共事一夫? 思及做妾,他的心又发起苦来。如果不能解决宫里那些嫔妃,尤其是皇后,安然进宫来不也是为妾?还要与那么多女人共事一夫?他究竟该如何做才好? 一滴泪又无声地滑下,落到嘴角,咸涩直达心底…… 第二日清晨,刚醒过来的安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险事”,差点被人谋算成“平妻”,她正在痛并懊恼着。 昨日喝得开心,还沾沾自喜于这副身体抗酒精侵害,不曾想今日醒来脑袋涨涨疼疼,难受死了。为神马?上次在怡红阁喝得更多,也没有头疼,今天为嘛疼得这么厉害?难道怡红阁的酒更好?没道理啊! 好在有舒敏,舒敏喂她喝了特制的汤药,头才慢慢不疼了,不过手脚还是发软,刚好徐嬷嬷又传话来说今日大长公主有事处理,让四个孙儿孙女都不用去主院请安。 安然遂不想动弹,吃了早餐就靠在炕上听舒妙和舒悦唱歌,瑜儿、瑾儿也窝在她身旁。 舒妙二人嗓音美妙,学歌又快,近来跟安然学了不少现代流行歌曲,还有几首童谣。更加令安然惊喜的是,那舒妙还能把安然教的歌用筝弹出来,真真一个妙人儿啊! 这会儿,一人弹琴,一人唱歌,一曲《采蘑菇的小姑娘》回荡在院子里,正在做事的丫鬟媳妇都被那歌声吸引,边忙着手上的活儿,边小声跟着哼哼。 舒安、舒敏却是很郁闷地靠在门边,她俩昨晚就醒过来了,一清醒就觉得不对,因为上次怡红阁的事,两人在酒桌上都只喝了不超过三杯的酒,怎么可能会醉得不省人事? 她俩醒后,舒全跟她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三人断定,那酒一定有问题,敬国公府竟然敢算计他们家小姐!然后,舒全去了一趟庆亲王府,回来后说庆亲王爷让他们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许让安然知道。 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让安然中了不知什么迷药,连自己都中招,舒敏就怄得难受。 安然看到二人闷闷不乐就好笑,用得着那么怕钟离浩么?不就是喝醉了吗?那么多人都醉了,又不只是他们主仆三人,连主家小姐薛莹也倒下了呢。 当下也不管她们,自己带着瑾儿姐弟边听歌边玩拼图,乐得自在。 相比安然院子里的温暖欢乐,主院里的气氛可就真的是冰冷至极。郭年湘夫妻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个,不远处瘫软如烂泥的那个穿着中书侍郎郭家小厮服装的人,真正是他们杜家庄子上的下人。 为了自己家人的性命,那个小厮是想自尽来着,无奈浑身瘫软,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大长公主可不是好欺的主,手上的郭家军也不是吃干饭的,昨晚福公公把人送来后,不出两个时辰,那人的底细和事情的经过就全给弄明白了。此时,那人的父母全被抓来跪在一旁。 大长公主冷冷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郭年湘:“你不知道吧?瑾儿他们从福城回来的路上遇到偷袭,虽然没有查出是谁干的,但是我把郭氏族长宗老都叫来了,让他们敲打族人,即使瑾儿真出了什么事,我宁愿过继一个外姓人进府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子孙,而且我一旦查出真凶,就会让他们全族人给瑾儿陪葬。你认为郭家人还敢贸然动手吗?” 郭年湘从来没有见过她娘那样冰冷锋利如刀剑的目光,浑身不由自主地在颤抖:“娘,娘,您饶了我们,都是我一时糊涂,娘,我再也不敢了。” 大长公主心里如万剑穿心般地疼,她的女儿一直在想什么,盘算什么她很清楚,但无论郭年湘如何冷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是现在唯一的孩子,她也没有真正跟她计较,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个女儿竟然下手杀害瑾儿! 瑾儿可是勇明王郭府唯一的根苗,是郭年湘的嫡亲侄儿,唯一的侄儿! 大长公主一字一句痛心地问道:“爵位和钱财真的重过骨肉之情,兄妹之义吗?你大哥大嫂如何待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郭年湘瘫软在地,泪如雨下:“娘,您太偏心,太偏心了呀,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修文、修杰他们是您的嫡亲外孙,可您的眼里只有瑾儿,只有瑾儿。”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我要怎样才算是不偏心?要把瑾儿的东西都分给你的儿子们,要把瑾儿爹娘留给他们姐弟的一切都给你们杜家才算是不偏心吗?郭年湘,你当年的嫁妆可不比公主们的嫁妆少,几乎分走了当时永明侯府一半的财产和我一半的嫁妆,你哥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满心赞成,连声说杜家嫡子薄,多给你一些财物伴身他也安心。可你是怎么对你大哥,怎么对他唯一的儿子瑾儿的?郭年湘,你还是人吗?你还有心吗?” 郭年湘哑口无语,泣不成声,杜家大爷一个劲地磕头:“岳母大人饶命,岳母大人饶命……湘儿她是一时糊涂,岳母大人饶命”他也抱怨大长公主偏爱瑾儿,也垂涎勇明王府的家产,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敢对瑾儿下毒手,大长公主是什么人?他们杜家亡矣。 第149章进宫请安 大长公主冷声道:“一时糊涂?若是有人一时糊涂杀害了你们的子女,你会如何想如何做?” “……”杜家大爷的腿脚开始发抖。 “你们走吧,从此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与你们杜家任何人没有丝毫关系,大管家,送客,吩咐下去,从此杜家任何人不许踏入我们两府一步。还有这个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他的家人发配西北。”大长公主一口气说完,疲惫地挥挥手,徐嬷嬷和一个大丫鬟赶紧过来扶她进卧房。 “娘,娘,不要啊”郭年湘想扑上去抱住大长公主的腿,却被大管家拦住了:“杜夫人,请吧!” 不管她如何挣扎请求,还是被几个大力的婆子拖出了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对她来说仿佛天塌了,她的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而已经回到卧房坐在榻上的大长公主也是几近奔溃,忍不住嚎啕大哭。徐嬷嬷只是默默守在一旁,也不劝阻,她知道大长公主需要发泄一下,再憋下去对身体无益。 嫡亲女儿要谋害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唯一嫡亲孙子,任谁,也无法承受! 亲情,在有些人眼里,真的如此脆弱?徐嬷嬷又想到不久前,安然将丽美银楼、百香居和京城里新置的夏府、庄子都更名到君然名下时说的话:“他是我唯一的弟弟,这就是理由。” 郭年湘的事情安然几个都不知道,安然忙着做进宫请安的准备工作,不但要对礼仪非常熟悉,还要听桂嬷嬷讲太后、皇后、四妃等后宫几位主要主子的脾性、关系、避讳等。这听得越多,安然对皇宫那个金鸟笼越增加几分反感。 安然进宫这一天,钟离浩一早就进宫向太后请安:“皇伯母,浩儿很久没有吃到慈宁宫的饭菜。想得紧,今天就在宫里蹭饭了,可好?” 太后嗔骂了一句:“你是真惦念慈宁宫的饭菜也罢,还是担心你的小丫头受委屈也罢,总之都没有惦念哀家这个老太婆就是。” 钟离浩一本正经地答道:“惦念慈宁宫的饭菜还不就是惦念着跟皇伯母您一起用饭的滋味?归根结底,还是浩儿想您了。还有啊,皇伯母您老都还没有老呢,哪来的‘太婆’?更别说‘老太婆’了。” 太后哈哈笑道:“啊哟,我们的小冰块都会说好听话哄人了,哀家还真是对那冷家丫头愈发感兴趣了。哈哈哈。” 钟离赫今天一下朝就直奔慈宁宫而来,压抑着激动和紧张,好像恋爱中等待约会的毛头小伙子。此刻听到太后和钟离浩的对话。坐在那跟着嘴角弯弯,心里却是酸涩:小冰块这不是担心母后会委屈了然然,而是防着他这个皇兄吧? 听到守门太监报“夏二夫人到,冷县主到”的时候,钟离赫立马抛下了心里那股酸涩。期待地望向门的方向,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然然了。 钟离浩注意到皇上突然两眼亮晶晶看向门口的神情以及难掩的兴奋之色,心里又沉了几分。他真的要跟皇兄抢一个女人吗?可是,要他放弃他的小丫头,不可能! 安然跟在宋氏身后慢慢走进慈宁宫的大殿,她第一次进宫是需要有进宫资格的长辈带领的。老太君年纪大了,大长公主还在养病,这么冷的天安然都舍不得让她们折腾。宋氏就成了领她进宫的第一人选。 半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走步,一丝不苟地行礼,安然还是能感受到有热忱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对于今天进宫会见到钟离赫,安然一点都不奇怪。但没想到这么快,皇上不是都需要上早朝的吗?还有。钟离浩怎么也一早就进宫来了? “冷家丫头,起身让哀家好好瞧瞧。”头顶前方传来慈爱的声音。 安然应声抬起头来,只见正前方右首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虽然上了年纪,但那保养得宜的面庞和依旧窈窕的身段无不显示着四个字:风韵犹存。 太后娘娘身着深蓝色宫装,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手挽同色罗纱,复杂的云鬓上插着闪亮的凤穿牡丹金步摇,一个字,美,两个字,高贵! 太后的脸庞比较瘦削,却丝毫没有刻薄之像,让人感觉平易温和,让安然微微忐忑的心平静下来。虽然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召见她,不过皇宫里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尤其这个大昱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在安然起身、抬起头后,也在细细地端详着这个“久闻其名”的女孩。安然今天穿着一件绯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再用桃红色的丝线绣上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腰间用绯色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一头乌发挽成飞仙髻,发髫上插着粉色珠花和一支蝴蝶步摇。 浓淡适中的秀气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灵气逼人的大眼睛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脸上没有任何脂粉痕迹,便是白里透红,粉嫩双唇水水润润。 “真是一个灵秀漂亮的孩子”太后由衷赞道,“快快坐下,哀家听闻皇后对你赞不绝口,总是说你聪慧体贴,谈话有趣,便想着召你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就是怕你小小年纪,嫌哀家闷了,呵呵。” 宋氏赶紧言道:“能够陪太后解解闷,是然儿的福分。这孩子乖巧聪敏,是我们府里老太君的开心果。每次只要然儿回府,老太君的笑容和说的话就比平日里多了三倍,连米饭都能多吃上小半碗呢。” 饶是安然脸皮比较厚,也被“王婆卖瓜”的宋氏说得脸红了:“二舅母,哪有您这样夸自家孩子的。一会儿太后娘娘若是觉得我无趣,看您的脸往哪里搁?” “哈哈,哈哈,不会不会,哀家看着你这丫头就喜欢,以后有空就多进宫陪陪哀家,哀家和你外祖母一样,老了老了,话就多了,说得高兴了,这胃口自然就开了。” “太后娘娘哪里老了?刚才臣女第一眼,还以为您是皇上的那位姐姐呢。”安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太夸张,这太后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 “哈哈,今天有你和小冰块两个甜嘴孩子,哀家真的可以多吃一碗米饭了。”太后再次爽朗地笑起来。那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家说年轻?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母后要多吃什么?臣媳也要来蹭吃的了。”紧接着就听到太监的传报:“皇后娘娘到,德妃娘娘到。” 待两人落座,宋氏和安然赶忙起身行礼。 当安然见到坐在皇后下首那位穿着金罗蹙鸾华服的德妃时,立马呆住了,虽然钟离赫已经说过,虽然安然在进宫前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是不能自已地呆住了。 真,真的是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连右眉间的那颗痣都一样,只是换了服装和发式,安然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这,难道是自己的转世?转世的神和形是分开的? 安然的神情让钟离赫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一丝欣慰,苦涩的是老天实在会捉弄人,欣慰的是他的然然应该不会再介意自己“独宠”德妃的事了吧?从前世到今生,他心里想宠的只有她一个,无论她的外貌变成什么不同的样子。 钟离浩看到安然的表情却是心头大震,皇兄说过德妃像他心里的一个影子,与他缺失的记忆有关。安然这是第一次看到德妃,竟然呆住了,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而安然第一次见到皇兄,一首曲子就让皇兄又勾起缺失的记忆。这种种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关联,这种看不见猜不着的关联让钟离浩的心很不安。 “然儿,然儿,快给德妃娘娘行礼!”宋氏对安然的失礼很是惶恐,这真是个低级的错误。那德妃,没有那么美吧? 回过神的安然赶紧跪下行礼,然后连忙解释道:“臣女似乎在哪里见过娘娘,又实在想不起来,所以愣住了,还请娘娘恕罪。”说完竟忍不住飞快地瞥了钟离赫一眼。而钟离赫,貌似看着安然行礼,实际上却是一直看着她的脸。这一幕,让钟离浩愈发不安了。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在皇兄、德妃、和小丫头之间? 德妃虽然也对安然的行为疑惑得不得了,还是不露声色地柔声道:“无妨,这说明本宫和你有缘分。本宫见着你就觉得亲切,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娘娘抬爱了,臣女谢德妃娘娘宽恕。”安然行过谢礼后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再这样面对着德妃那张面孔,她真的担心自己又会失态。 谢天谢地的是皇后娘娘出声转移了话题:“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下朝?” …… 坐了一会儿,钟离赫就叫上钟离浩去御书房处理事务去了。剩下几个女人话题慢慢集中,大家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 用完午膳,宋氏和安然正要告辞离开,福公公走了进来:“冷县主,皇上想要问您一些关于大长公主身体康复的事,请县主到御书房一趟。 第150章我要你 也许因为这皇宫里的大Boss是自己的老大,安然行走在其中并没有什么畏惧,跟在福公公身后走得很是从容,还不忘欣赏一下沿路的风景,毕竟到皇宫旅游不是天天都有机会的。 当然,她还是注意保持形象,没有太夸张地东张西望,只是走得比较慢,这样才能贼眼溜溜又不被人发现。福公公自然不敢催促,心里暗自腹诽这县主是第一次到皇宫吗?怎么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呢? 到了御书房,福公公没有跟安然进去,自己守在门口。 门刚在身后关上,安然就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紧接着钟离赫那颗大脑袋又埋在了她脖颈间:“然然,我好想你。” 这个老大穿越过来后成了拥抱狂诶,安然暗叹,钟离赫温热的呼吸让她的脖颈间痒痒的、麻麻的。 “然然” “嗯?” “然然” “嗯?” “然然” 安然“噗哧”一笑:“老大,你让我过来不会就是要这么一直抱着我叫我的名字吧?” “然然,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我……受不了”钟离赫呢喃着,眼前是钟离浩从疑惑到受伤再到坚定的面容。 “皇兄,您答应过给我和小丫头赐婚的。” “皇兄,为什么?您明明知道小丫头是我的心上人。” “皇兄,为您我可以舍弃这条命,但是要我舍弃小丫头,不可能。” “皇兄,小丫头是不会进宫的。” “除非小丫头心甘情愿选择您,否则我绝对不会放手,我会舍弃一切带她走。即使是,亡命天涯。” 不,不要,不可以,谁也不能带走他的然然,他也可以为然然舍弃一切。钟离赫越发收紧了双臂,勒得安然快喘不过气来。 她仰起脑袋:“老……老大,你……快松……松开……勒……勒死……” 钟离赫放松了手臂,却是猛地低下头含住了安然的唇,一只手上移。牢牢地固定住安然的脑袋,温柔却坚定地碾磨吮吸着那比他想象中更加甘美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吻让安然头脑一片空白,这。可是她前世今生头一遭,是初吻诶。 安然前世相亲不少,真正恋爱却只有一次半。 一次是她的初恋M,刚刚大学毕业时,在朋友的生日宴上认识的。那时M也刚从一所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正在申请到美国一所著名的大学留学。 安然自小受到父母非常传统的教育,M也不是个浪漫开放的人,两人交往了四个多月,直到M离开赴美,也只是发展到拥抱。亲亲面颊和前额。 相处四个月,等待了四年,最后等来的却是背叛。M与一个富孀结婚留在了美国。 那半次,就是和老大之间的“暗恋”,捅破的时候就分开了,两人连手都没有拉过。 安然的神游给了钟离赫机会,轻易顶开了小贝齿。卷起安然的甜蜜小舌细细品尝,安然被那麻麻的、略微疼痛的吮吸刺激着。耳边一直重复播放着钟离赫的声音:“然然,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我……受不了” 她想到自己离开后他夜夜抱着茉莉花抱枕入眠,想到他为自己离婚,离开最爱的女儿,想到他带着999朵玫瑰去深圳找她却死于车祸…… 安然的眼睛模糊了,意识也模糊了,她的双手,缓缓绕上钟离赫的脖子,开始下意识地回应钟离赫的吻。 钟离赫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仅仅用“狂喜”两个字来形容,他紧紧搂着安然,一边愈发加深了这个吻,龙舍大肆侵犯,细细品位着安然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一边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安然却在意识即将全然抽离之际模模糊糊觉得自己似乎这样吻过,怎么可能?这是她两世的初吻诶,可是,可是……她突然咬住钟离赫的龙舍吮吸,钟离赫没有丝毫“抵抗”,反而把自己的舌头再往安然的口里更深地送进去让她吮吻。他爱死了这种感觉,他似乎想要把安然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又似乎想让安然把他吞掉。他,只恨不得他们渗进彼此的骨血,再不分离。 突然,安然的味蕾被一种咸涩的味道充斥,她离开钟离赫的唇,睁开眼,却见钟离赫满脸是泪,钟离赫用额头顶着安然的额头,鼻尖顶着安然的鼻尖:“然然,我爱你”,哽咽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柔情和爱恋。 安然心里的防御瞬间坍塌,刚才的一丝疑惑也丢掉了,留下的,只有对钟离赫的愧疚和浓浓的心疼。她泪如雨下,再次吻上钟离赫的唇,学着他的动作伸出丁香小舌顶开他的齿,狠狠地在钟离赫的嘴里搅动,钟离赫身体一僵,转而反被动为主动,搂紧安然紧紧贴着自己,两人近似疯狂地吮吸着对方的唇舌,交换着彼此的唾液,钟离赫火热的大掌隔着层层衣服却烫到了安然,也烫到了自己,两人身上的温度不断增高,吻到几乎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的唇。 “然然,我爱你,我要你,然然,我要你,现在就要,好不好然然?”钟离赫边呢喃边吮吸着安然脸上的泪水,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或许,都有。 安然迷离的双眼看着钟离赫同样迷离的双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钟离赫就打横抱起安然,向屏风后的床榻走去,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安然的眼睛,两人就那样痴痴地对看着。 他们此刻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随着自己的心走,由着自己身体的本能放纵一回,他们都不想理智了,不要理智了,他们只想要对方。 钟离赫把安然轻轻放在塌上,覆身上去,两人再次疯狂缠绵地吻在一起,钟离赫一手解着安然腰间的系带,一手抓过安然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示意她帮自己脱掉衣服。 钟离赫的动作比安然快多了,很快,安然就被她剥得只剩下白色的里衣里裤,已经半敞开的里衣里,安然的脖颈全部露出,莹白细嫩如最上等的细瓷,此刻在钟离赫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发出莹莹粉色,再下面,露出一大半的紫罗兰色肚兜更加衬得安然的肌肤鲜嫩可口,是的,鲜嫩可口,钟离赫的大脑此刻已经转动艰难,只想到了这四个字,然后,他遵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双手覆上那紫罗兰色包裹着的小巧,嘴唇也随即急着去品尝那鲜嫩可口的肌肤,他或舔邸,或轻咬,自小巧的下巴,至精致的锁骨,用口舌洗礼着每一寸莹白。 手下柔软的触感也让他轻颤,虽然藏在肚兜之下,他亦能感觉到那小巧精致的形状,在他的揉捏之下,掌心的两点硬挺越来越明显,掌心与那两点隔着丝绸的每一次摩擦都让两人的口里溢出轻叹。 钟离赫什么都顾不上想了,直接将嘴含上其中一点,隔着丝绸就吮吸起来。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颤栗感让安然本能地想用双手推开钟离赫的脑袋,这种动作太羞人了。 钟离赫却像个饿了很久,正在吸食的婴儿,紧紧含住他嘴里美味的宝贝,哪里肯放开?他把安然的双手举过头顶,用一边手固定住,另一边手继续回到另一边小巧忙碌着。 他不但用嘴唇吮吸,还用牙齿轻轻的啃噬着那个点,然后,他不满意那层阻隔了,只觉得越吮吸,越是口干舌燥,他要去掉那层肚兜。忙碌的那只手忙里偷闲,伸到安然脖颈后去解掉那个蝴蝶结。嘴也移到安然的唇上碾磨,一边碾磨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咕哝:“然然,我要你,我就要,就要。”语气十足十地在撒娇。安然此刻自己的头脑都一片含混不清,否则一定会惊异不已,这会儿覆在自个儿身上会流泪、会撒娇的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成稳理智的?还是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高贵肃穆的皇上? 忽觉胸前一凉,安然发现自己的紫罗兰肚兜已被移开,挣脱的双手连忙挡在自己胸前。 钟离赫双眼灼灼发亮,果然小巧精致,形状很是好看,然然现在年龄还小,再发育两三年,不知道要有多漂亮?嗯,她是他的,它们都是他的,他的喉间,使劲吞咽了一下。 他用自己的手包住安然的手,让它们托住柔软的两边,向中间归拢,然后埋头上去,大口吞咽,两边的美丽他都舍不得,遂一边一边轮流吮吸舔邸,那两颗美丽的红果果在他唾液的滋润下更加盈盈发亮,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一处要爆炸了。 安然也感觉到一簇火热抵在自己小腹处,再怎么老处女,她在前世也学过生理卫生课,还看过某岛国带色的片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瞬间紧闭双眼,双颊似火,浑身烫得厉害。 钟离赫“呵呵”轻笑:“然然乖,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是你的老大,莫怕,放松,放松哈。我是你的,从今以后,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若是骗你,让我不得好……” 最后一个“死”字被安然的唇堵上了。她已经害他死了一回,到了这里,怎么能再害他死?她,听不得这个字。 钟离赫虽然胀疼得难受,却怕吓着安然,更怕弄疼她,并没有急于剥掉俩人身下最后的阻隔。他很确信,他的然然前世今生都还未经人事,他不想她的第一次被粗暴对待。在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前先要了她是为了让他自己安心,这已经很对不起然然了,至少要给她一个美妙、让俩人以后可以慢慢回味的初夜。 第151章赐婚 PS: 撒花感谢夜念-童鞋的打赏,无论批评还是建议,尧尧都欢迎,不过亲爱的们不要心急哦,感情这东西,有时很复杂,呵呵。有童鞋认为然然见异思迁,可怜的然然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爱上某人了呢。在她的主观思想里,某人不喜女人喜欢男人的啊。 钟离赫越发温柔地吻着安然,双手带路,唇舌紧随其后,熨烫着安然的每一寸肌肤。就在他准备褪下两人身上最后的屏障时,门外传来福公公急切的声音:“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慈宁宫,皇上大喜啊,皇后娘娘和卢美人刚刚查出双双有喜了。” 钟离赫愣住了,似乎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火热的欲望顷刻间被浇灭,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只是紧张地盯着安然。 安然迷离的双目登时清明起来,抓住榻上的毯子挡在自己身上,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在做什么?老大这一世还是有妇之夫,她晕了头了吗?他们这算是在偷情吗? 安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老大,你到屏风前面去穿好衣服,这里留给我。” “然然。”钟离赫伸手想拥住安然。 “老大,”安然包着毯子坐起,“快点,太后他们等着呢。” 钟离赫深深看了安然一眼,从地上拾起衣物,拿了自己的中衣和龙袍到前面去了。 安然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重新挽好发髻,她庆幸的是,自己总共就会梳两种发髻,一种是双丫髻,一种就是今天的飞仙髻,否则就麻烦大了。 等她都收拾清楚了。钟离赫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然然,我……,我发誓,从我记起前世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们任何一个人了。” 安然轻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老大,我相信你,但他们是你的责任。老大,这就是缘分,是天意。你看,我们连偷情都偷不成,这两个孩子的到来就是给我们的警示。人。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不,然然,我们不是偷情,不是。”钟离赫收紧了手臂,为安然说那句话时浓浓的自嘲而心疼。她太了解安然了。因为了解,更加心疼。 而且,安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俩人又回到了鸿沟的两侧。他,还跨得过去吗? 安然掰下钟离赫的手:“我们出去吧,老大。再拖下去。人家真要起疑心了。” 钟离赫叹了一口气,就算他真的要放弃一切,也要先处理好很多事。包括,眼前皇后和卢美人有喜的事,她们并没有错,错的是老天,天意弄人啊! 路上。福公公说了事情的经过。卢美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却没有透出消息。今日去给太后请安,因为座椅后边靠近夹竹桃请求换个位置,羞羞答答地说怀疑自己有身子了,但不敢确定,还没请太医诊过。太后一听赶紧宣太医来给卢美人请脉,一诊之下果真有喜,太后大喜,让皇后安排给卢美人移宫,后宫嫔妃有了身子就可以成为一宫之主,顺利产下皇嗣即可升位。 皇后起身太急,差点晕倒,幸好身后的宫女扶住,太医忙给皇后检查,一请脉,又是一个大喜,皇后也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钟离赫心里苦笑:算一算,他穿过来这几年,后宫就没有嫔妃传出过喜讯,偏偏在他即将恢复记忆前,这个身子突然这么有威力了吗? 钟离赫和安然到慈宁宫的时候,众人正围着皇后和卢美人道喜,太后笑呵呵地在吩咐着太医什么。 钟离浩带着三皇子钟离旭衍坐在太后身边,他出了御书房就被三皇子的人请去,三皇子缠着他练了好一会儿武,又一起用了午膳才过来慈宁宫。 这会儿看见安然跟在皇上身后进来,钟离浩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很敏锐地发现安然的眼睛有点红,好像是哭过,双唇轻微地肿起。虽然安然的头略低着,虽然双唇的微肿不注意看不出来,但是他还是发现了。安然的五官,尤其那带着茉莉花香味的粉嫩唇瓣,早已深深地印在钟离浩的心里眼里,上次在马车上的初吻后,他还对着那粉唇研究了半天,最终结论是被他的唇齿蹂躏过的花瓣更好看,那微微的肿起更加粉嘟嘟,更加诱人…… 钟离浩的双拳在身侧握紧,皇兄对小丫头做了什么? 安然也感觉到钟离浩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他知道了会很瞧不起自己吧?安然知道钟离浩一直很敬重皇后,如嫂如母,而且自己还跟他说过不会进宫,如今却跟老大偷情。唉,她以后再也不要到宫里来了,还是跟老大保持距离的好,实在不行,就逃吧。 安然刻意避开钟离浩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太后见钟离赫二人进来,高兴地说道:“恭喜皇上了,今儿真是双喜临门,看来以后哀家真的要多招然丫头来,这丫头就是个福星啊。然丫头来来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钟离赫的子嗣并不多,至今只有三个皇子,这一天之内就有两人有喜,其中一个还是皇后,太后能不高兴吗?她由衷地认为这都是安然带来的福气,要知道这后宫已经好几年没有喜讯了,而且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安然是第三个有缘见到无波大师的人,肯定是个有福之人。皇后说过大长公主称安然是他们郭家的福星,现在太后却认为安然就是个福气娃娃,走到哪就把福气带到哪,这不,才第一次进宫,一下带来两个喜讯。 安然只好快步上前行礼:“谢太后娘娘,恭喜太后娘娘又要做祖母了。”然后在太后身旁的椅子上坐好,这下靠钟离浩更近了,两人之间就隔着太后。 安然依旧微低着头,一是要避开钟离浩的目光,二是她的脑袋昏昏的,心还被刚才的意乱情迷搞得乱乱的,需要整理一下。可这会儿气氛这么热闹,若是她请退离开肯定不好,只好坐这里先想想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上、皇后和卢美人身上。 她刚才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顺着老大做那种事?她还是爱着老大的对不对?想到那个“爱”字,她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 她爱他吗?究竟什么是爱?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爱是一种默契,爱是信赖。 他们有默契吗?前世有,今生,时间太短,总共才见了两次,还不确定。那信赖呢?想到信赖,安然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不,怎么会?也许……可能……唉,那个大冰块确实是自己现在最信赖的人,谁让他总是帮她,保护她,总是替她安排好一切,让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担心什么不用害怕什么。可是,唉……自己不可能会爱上他的,明明知道……又怎么可能会…… 是了,爱是信赖,但信赖并不一定就是爱。安然这样一想心里觉得踏实多了,她忍不住扭头朝左边看了一眼,没想到钟离浩也正好看着她,两人视线一对接,安然赶紧扭回头来,不知是羞涩还是被“抓包”后不好意思,脸迅速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钟离浩一直关注着安然,看着她蹙眉,沉思,摇晃小脑袋,偷看他,然后脸红似火。他的直觉告诉他,小丫头正在想的事情里肯定有他。 不行,他不要慢慢来了,不想慢慢引导了,他一定要尽快安排小丫头和那个人见面,然后告诉她她小脑袋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他要让她看到他的心,还有她自己的心。 再晚一点,他恐怕就要永远失去小丫头了。 正在跟皇后说话的钟离赫,却是大半心思都在安然这边,他没有错过安然和钟离浩那一刹那间无声的互动,以及俩人脸上的神色,心里越发酸楚。 太后娘娘无意间看到钟离赫的眼神,很是奇怪地顺着看,才发现自己身旁一双小儿女的别扭,一个红着脸低着头,一个不时地偷瞄。心里暗笑:看来这小冰块真的陷进去了。 冷家丫头确实不错,听说京里很多人家都在打着她的主意,而且这丫头已经及笄,一般这个年龄都要定下亲事了,难怪小冰块这么紧张,是担心等到他的孝期过了,心上人已经被人定走了吧? 太后越想越觉得万一真的错过确实很可惜,这丫头长得好、聪慧可人、又是个有福气的,更难得的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小冰块自己喜欢。 罢了罢了,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给他吃颗定心丸吧,要不这还有一年多时间可不日日不踏实,心力憔悴? 太后从来就是个果决的人,一拿定心思,就直接开口了:“呵呵,今日喜气洋洋,哀家就再添上一件喜事如何?” 皇后笑道:“母后莫不是要打赏我们?” “你就盯着哀家那点体己吧!”太后假意指着皇后笑骂,“打赏是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不过那不还是你们的那两喜?哀家说的第三喜是要给浩儿和然丫头赐婚,待浩儿孝期过后再择吉日完婚。” 皇后抚掌:“好,好,这还真是大喜事一件,臣媳正想着怎么跟母后提呢,这要真等到孝期完了再提,然儿就怕要被别家抢走了。” 钟离赫脱口而出:“不,不可以。” 第152章反应(上) 众人怔住了,太后更是奇怪,小冰块和然丫头的事最初就是皇上跟自己说的,还让她不要再给小冰块瞎张罗其他女子。 钟离浩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被钟离赫的一句“不可以”震得手脚冰凉,皇兄这是真的要跟他抢小丫头了? “朕……朕的意思是……”钟离赫惊觉自己的失态,“朕的意思是还是等浩儿的孝期过了再赐婚比较好。” 德妃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马上赐婚就好,还有一年多时间,她的二皇子就还有机会。 皇后却是觉着钟离赫的神色有些古怪,他们是青梅竹马,但自从六年前那次皇上被袭之后,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了,她总觉得皇上所想不是像他刚才解释的那么简单。 太后没有其他人想得那么多,在她心里,钟离赫虽然贵为皇上,却是个难得的孝子,又对钟离浩视如亲弟、手足情深,因此,皇上给的理由一下子就解开了她心里的疑问,笑着说道:“皇上不必多虑,孝期赐婚从来就有,只要不在孝期内成亲即可,不会影响浩儿的名声。再说了,你皇叔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浩儿成亲,早日将此事定下来,你皇叔的在天之灵也可安心,然丫头可是个好的,你皇叔和皇婶必然满意。” 钟离浩起身走过去拉着安然跪下:“浩儿谢皇伯母,再过几日就是父王的生祭,浩儿必定将这个消息写信烧给父王,以慰父王母妃在天之灵,让他们知道皇伯母为浩儿定了一门好亲事,我们以后会过得很幸福。” 安然挣了几下没有挣脱钟离浩的手,就被他拉着跪下了,可她此时不能反抗。不能反驳,否则就是打钟离浩的脸,这还是她自己求钟离浩帮忙的呢。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么不对呢?是因为自己刚刚做了对不起钟离浩的事?不,她怎么会这么想?她和钟离浩就算真成亲了也是假夫妻,是权宜之计,别说自己和钟离赫刚才并没有真的那个了,就算有,也谈不上“对不起”钟离浩啊,要也是对不起以后真正的老公。 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手被钟离浩握着,听到他说那些话,心会跳得那么快?比刚才意乱情迷时心跳得还快?他说以后会过得很幸福。是因为她么?是因为他们被赐婚真是门“好亲事”么?还是,他的演技这么好,说得像真的一样?安然觉得,她现在需要一杯冰水冷静冷静。今天,她的世界。很乱,乱七八糟。 皇后笑道:“母后您瞧,这下您想推迟都不行了,这事可得赶在皇叔生祭前落定才好。”边说边偷偷看了一眼钟离赫那灰暗的脸色。 太后乐呵呵:“喜子,即刻替哀家备好赐婚懿旨,分别到庆亲王府和冷府传旨。另外,派人到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道喜。呵呵,哀家等不及了。今日就要这三喜临门才好。对对对,先帮哀家把那双凤衔珠金翅步摇拿来,先给了这见面礼,然丫头就是我们皇家定下的媳妇了。呵呵呵,二夫人。哀家同你可成了亲家了哦。” 宋氏赶紧上前跪下:“谢太后娘娘,然儿能得如此良缘。大将军王府感激不尽。臣妾替公公婆婆以及然儿的三位舅舅感谢太后娘娘对然儿的厚爱。” 皇后亲自过来拉起宋氏:“夫人忒客气了,占便宜的可是我们,我们可是得一佳媳了呢,对不对母后?” 太后又是大笑:“对,对,啊呀,你们两孩子怎么还跪着呢,赶紧起来。” 刚好喜公公拿来了太后要的金步摇,太后亲自给安然戴上:“然丫头,这步摇是当年庆亲王妃,也就是浩儿的亲生母亲留下的,浩儿和你都是从小没了娘,以后你们俩互相照顾,过得甜甜美美的,哀家也就放心了,百年之后见了我那幺妹子也好有个交代。” 听了太后的话,安然只觉得头上千金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难道她要说:大冰块他不喜欢我?我只是利用了他,恐怕要辜负您的嘱托了? 钟离浩见安然的眼神就知道她又不知神游到哪去了,握着她的手略加了点力捏了一下,安然这才收回神思,赶紧跪下谢过太后。 直到喜公公带着拟好的懿旨来请太后用印,钟离赫才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安然一眼,借口有政务要处理,离开了。 安然心情复杂地看着钟离赫的背影,她和老大之间,注定是两世孽缘? 钟离浩看到了安然眼里浓浓的愧疚,疑惑不已。为什么?为什么小丫头会觉得对皇上愧疚?他看得很清楚,那眼神里不是爱恋、不是不舍,而是愧疚! 出了慈宁宫大门,钟离赫仰望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老天,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玩我?我不能再一次失去然然,不可以。 因为要接旨,钟离浩和安然必须先回到各自府中,接到南征口信的夏烨林急忙赶过来陪同安然回冷府。 很快,太后赐婚的懿旨就传到各相关府邸。 首先,自然是离皇宫最近的庆亲王府。 当钟离浩满面笑容地接过懿旨,给了喜公公一个一看就分量十足的荷包时,庆亲王府其他主子们的脸上可就难看太多了。 吴老王妃的手指甲生生被自己掐断了两根,她从嫁过来起就想着除掉或者养废钟离浩,好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没想到老庆亲王看似不管内务好说话,在钟离浩的问题上却固执得很,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去跟皇后要求把钟离浩从宫里接回来,说什么长嫂如母。钟离浩母亲的嫁妆也一直由皇后的人代管,王府的产业则由外管家管着,只有转到府内账上的银子才捏到她的手里。 更郁闷的是她自从生了女儿钟离菡之后肚皮再无动静,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在一次宫宴上甚至还故意说什么“老天爷是睁眼的,”暗讽她作孽太多所以生不出儿子。后来她娘家垮台,慌了,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急急过继了徐侧妃的小儿子钟离麟到自己名下。 而自打那时起,皇后也不再让钟离浩回府了,他们下手的机会几乎为零。随着钟离浩一年年长大,越来越难对付,无论是她还是许侧妃,下了几次手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她花重金雇佣了一个据说是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说什么万无一失,结果还是没有成功,最终老庆亲王病逝,钟离浩接掌了王府。 直到那时,众人才知道,老庆亲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陆续把王府七成的产业转移到钟离浩个人名下,王府公中账上的产业只不过是那剩下的三成,而且这些在皇族族长和宗老那里都有文书记录,他们就是想闹都没得闹,大昱皇朝原本就是一个重视原配嫡出的朝代,老庆亲王这样做在世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甚至值得赞扬。 也就是说,以后王府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各种用度、生老病死、七个子女(包括钟离浩)的聘礼、嫁妆全都指着那三成的产业,或者,他们自己的私房钱。 悔之晚矣,原来老庆亲王并不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好说话,他只是懒得与他们说而已!夫妻十几年,直到人没了,吴老王妃才知道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她在自己的侄女、外甥女中挑选姿容出众的带到府里来,就是想让她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其中一个能嫁了钟离浩,王府、钟离浩、还有所有产业就迟早还是掌握在她这个老王妃手上。 谁料钟离浩真如传说中的不近女色,而且他那个院子防守严密,夸张一点说,一只外来的蚊子都飞不进去。 有一次,钟离浩从外面回王府,一个表妹在他前面十步远的地方“晕倒”,他竟然看都没看一眼,还从旁边绕道回了自个儿院子。 还有一次,在钟离浩经过花园的时候,另一个表妹“不小心”掉进水里,丫鬟向他求救,他想都没想就让一个侍卫去救了。丫鬟赶紧说小姐落水衣服必然湿透,不能让那个男侍卫去救。钟离浩冷哼一声:“本王这里只有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吴老王妃这几天正在盘算着如何在老王爷生祭那天把最出众的一个外甥女弄上钟离浩的床,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这么快就下旨赐婚,还是一个有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双重后台的女子。这样一来,即使她成功了,外甥女至多也只是一个侧妃,怎么可能掌握家财?又怎么能拉住钟离浩将来为她女儿钟离菡撑腰? 她的娘家败落后,她的嫁妆很多都贴补了几个兄弟,雇佣杀手又大出血一次,能给钟离菡陪嫁的真是太少了,而且一无所有、至今还没有考取功名的的嗣子钟离麟能够撑得起钟离菡的“娘家”吗? 唉,人算不如天算,如果早知道自己生不出儿子,如果早知道老庆亲王如此爱重钟离浩,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娘家会衰败,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PS: 亲爱的们,今天有时间,会加更哦。 第153章反应(下) PS: 真的这么差吗?各种票票都没有动静了。亲爱的们不要放弃安然啊!尧尧第一次写文,可能存在很多不足,很需要你们的支持,也需要你们的各种意见和建议。尧尧建了一个《我心安然》群260692080,敲门砖是文中任何一个角色的名字,真诚希望你们能给尧尧意见,欢迎讨论。 王府二爷钟离麒也是恨得直咬牙,为什么,他也是父王的儿子,皇家的血脉,皇上的亲堂弟,但是所有的名利所有的好处都归了钟离浩,就因为他是嫡子,自己是侧妃生的庶子吗? 钟离麒比钟离浩仅小几个月,当年,他们才四岁的时候,王妃死了,他偷听到他的娘亲许侧妃跟舅舅说她很快就是王府的当家正妃了,她的子女们都可以成为嫡出,甚至成为世子,再不受人轻视。 没几天,大哥钟离浩中毒昏迷不醒,救过来后就被皇后接进宫。他想着,以后自己就是这王府里最尊贵的少爷了,很快就会成为世子,将来的王爷。 没曾想,父王很快就娶了新王妃,听说新王妃的娘家势力强大,娘跟父王闹了很久没有结果,整整哭了三天。 后来,娘和新王妃明争暗斗,再后来,不知为什么她们似乎又交好起来。8岁那年,王妃的娘家倒台,娘为了安慰她,甚至让5岁的三弟钟离麟养在王妃名下,成了嫡子。当时他很不高兴,为什么不是把他变为嫡子。娘告诉他,弟弟小,王妃才会接受,让他不要着急,这个王府,迟早是他们母子三人的。 他不喜欢读书。练武又嫌太辛苦,但他在父王面前永远那么懂事、孝顺,希望成为父王最钟爱的儿子。谁知道父王总是偏爱三弟钟离麟,说他乖巧、聪慧、孺子可教。哼,不就因为他现在是嫡子了吗?不就因为他会读书吗? 在钟离麟第一次参加院试的时候,他略施小计,就让钟离麟坏了肚子,拉得天昏地暗进不了考场。去年父王病逝后,按礼制,钟离麟三年不能参加考试。这样。他们兄弟俩就扯平了,都一样没有功名。 没想到的是,在父王“七七”后。钟离浩接任庆亲王,族长宗老按照父王的遗嘱过来清点、转交府务,他们才知道这王府里的一切,早就都是钟离浩的了,他们能得到的。只不过是他牙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碎屑。原来不管是自己还是钟离麟,在父王眼里根本比不上钟离浩的一根头发丝。那晚,娘不吭不动呆愣了近三个时辰才对着父王的灵位谓叹了一句:“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屑。我们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也就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钟离麒慌了,按照礼制。只要他成亲,钟离浩就可以把他分家出去。而那一点点公中财产,还有至少五成是钟离浩这个嫡长子的。老王妃和钟离麟可以分到三成,嫡女钟离菡的嫁妆再占一成,剩下的一成才是他和其它3个姐姐妹妹的。这意味着,他钟离麒以后只能确保衣食无忧,要想再像以前一样锦衣玉食、风风光光是不可能的。 他拜访了很多宗室长辈和亲朋好友。希望打好关系,必要时能博得同情。从钟离浩那里多争取一些利益,最好能不要分家。可是众人对他这个王府庶子都是淡淡的,谁都知道,当今皇上视庆亲王钟离浩如亲弟弟,最为爱护,没有人会愿意为他去得罪钟离浩。 只有舅舅告诉他,而今之计,只能从钟离浩的亲事和子嗣上动手了。他还没合计好要怎么做,太后竟然就给还在孝期的钟离浩赐婚了,还是一个有强大背景,轻易动不了的县主。 众人口不对心地恭喜了钟离浩几句,钟离浩也没怎么搭理,反正众所周知,他跟府里这些“亲人”一向都不亲的。 待人都散去,钟离浩才对南征说道:“从今天起,多派一些人手轮流在暗处保护小丫头。这几个不安分的,都给我盯紧点。” 南征应下,立即出去安排了。 与庆亲王府不同的是,冷府的气氛至少在表面上看来真的很欢乐。 接到消息的冷弘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里,焚香备案,敬等懿旨。他一想到刚才同僚们那羡慕巴结的眼光,心都快飘起来了,当今唯一亲王的岳父诶,他们冷家,再也不仅仅是那让人低瞧一眼的“寒门探花”了。 谢氏也很兴奋,德妃一直催着她做冷弘文的思想工作,可现在是太后赐婚,那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德妃娘娘都没有办法,自己一个四品恭人又能如何?倒是这样一来,德妃表妹以后恐怕要反过来有求于她了,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安然的母亲,庆亲王的岳母。 从一开始起,谢氏就没想过要与安然作对,安然母亲的嫁妆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又有彪悍的外祖父和舅舅,加上一个地位超群的义祖母,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就那丫头本身,也足够精明,滑不溜鳅的,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 她嫁到冷家是为了给自己母子三人一个家,给子女“买”一个好身份,没必要去得罪那些人,也得罪不起。她只想能从安然身上获取更多的好处,借更多的“势”。冷紫钰和冷紫月现在都是安然这个庆亲王妃的兄妹,对他们的前程和亲事都大有好处。 安然和夏烨林比传旨公公早一步到,冷弘文和谢氏围上来问寒问暖,做足一副慈父慈母状,安然也不扫他们的面子,做做表面功夫对她这个前世天天跟客户、代理打交道的人来说还是不难的。只是她今天心里很乱,不想说话,只好保持着脸上浅浅的招牌式微笑,幸好这会儿还有三舅舅在身边帮她。 安梅、紫月、安兰,以及其他姨娘庶女,都没有资格到前面接旨。冷老夫人虽然现在有四品诰命在身,本来可以到前厅去的,却被谢氏怂恿冷弘文留在了后院。生怕她一个不灵光,又与安然冲突,今天可还有夏家三爷在呢。而且冷弘文真的怕了他娘,他们家现在是在京城,在天子脚下,而不是在福城,他坚决贯彻“让娘吃好穿好享受好,但少出面少说话,尤其少跟安然说话”的处事方针,避免她老人家“不小心”给冷府带来什么祸事。 虽然心中羡慕嫉妒恨得要爆炸。安梅几人却也不敢当众说什么风凉话。安然的地位财势似乎高出她们越来越远,高得他们想伸手抢都够不着了。 紫月还好,她和安然本就接触不多。虽然很妒忌,但最近谢氏的谆谆教导以及说的一些陈年旧事还是起了些作用,刚刚谢氏临去前面时还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无论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还是大将军王府的外孙女,无论是县主。还是庆亲王妃,这些荣耀的身份即使不是她冷安然的,也轮不到你冷紫月。但是,你现在却可以是县主的妹妹,以后还是庆亲王妃的妹妹,庆亲王的小姨子。你的身份可以跟着她提高,谈亲事也多了几分价码。所以,你要想的是怎么从她身上取得更多好处。而不是与她交恶,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得罪了大长公主和庆亲王。得罪了这两个人,我们在京城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冷紫月虽然有时容易自以为是,但并不笨。谢氏说的话她也能想得明白,与前几年受到的冷遇和白眼相比。现在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改善,她只想越来越好。 因此,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紫月就向老夫人告退,转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冷老夫人也没搭理,她心里正窝着一肚子气呢,自从谢氏进门,冷弘文对她言听计从,把家里的事务都交给谢氏,完全架空了她这个老夫人。府里访客也都由谢氏接待,安梅说的对,他们就是怕她这个小户出身的老夫人给他们丢脸,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最可气的是,她跟冷弘宇诉苦,谁知连那个二儿子都劝她“舒舒服服安享晚年就好,何必操心那么多事?京城里人际交往的门门道道太多,您也搞不清。”她就知道,肯定是那个李氏撺掇的,哼,这一个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好东西,还不如那早死的夏芷云,她的身份,还是这几个媳妇中最高的呢。 想到夏芷云,她就想到那可恶的二丫头冷安然,身份再高有什么用?嫁得再好有什么用?对她这个亲祖母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个嫁给傻子的庶女安菊还得了一个铺子一个庄子,她这个嫡亲祖母却是一点吃的穿的就给打发了,不孝不悌的孽障! 安兰一看紫月走了,忙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扑到老夫人身前,先是献了一番殷勤,扯了一些有的没的,看老夫人脸色缓和了,才滚到她怀里撒娇道:“祖母,二姐姐她被人退过婚的事,太后娘娘和庆亲王爷肯定不知道,要不他们那样高贵的皇家怎么可能要一个命薄克夫、被退过亲的女子?祖母,您让爹去跟太后娘娘解释,然后把我记到夏芷云的名下,嫁给庆亲王吧!我要是成了王妃,一定把您接去王府享福,不会像二姐姐那样对您一点都不孝顺。” 话说完没有听到回应,抬起头,却见冷老夫人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前方,冷安梅在一旁不断地向她摇头摆手。 冷安兰“哼”了一声:“你摇头干嘛?你已经定亲了,还想跟我抢吗?齐荣轩不就是姨娘帮你从二姐姐那里抢过来的?现在这个庆亲王爷该轮到我了。” 冷安梅脸色古怪,好像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安兰这才突然觉得有点奇怪,顺着安梅的目光正想回头,后背上就被重重地踹了一脚。 “你这个不要脸的孽女”冷弘文气得面色青紫,额暴青筋,踹了一脚不解气,一手拎起安兰又是几巴掌。 冷安兰惊吓得都忘了哭,呆呆地看着暴怒的冷弘文身旁那个温润的中年男子对冷老夫人施了一礼:“过了府,就想着要来给亲家老夫人见个礼,没想到老夫人正在教导孙女,真是不好意思,然儿,走吧,我送你回大长公主府。”说完,拉着安然就出去了,冷弘文赶紧追了上去,他们这样走了,可怎么得了? 冷安兰这时才想起身上的痛,哇哇大哭起来。 谢氏在转身的瞬间浮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活该!以为她不知道她们祖孙三人把林姨娘偷偷带到京城来了吗?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算盘吗?她走出屋子,转到拐墙处的时候,丢了一个荷包给侯在那里的一个丫鬟:“你们分了吧。”然后满意地扬长而去。 冷弘文大冷的天一头汗,拉住夏烨林满脸讨好地说道:“三舅兄,三舅兄,您可千万别误会,那个林姨娘不是东西,瞒着我对然儿做下很多坏事,早就被我休出门去了。那个孽女也被她教坏了,可她毕竟是冷家的女儿,我留下她本想让谢氏好好教导一番,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跟她姨娘一样一肚子龌龊心思。舅兄放心,我马上让谢氏给她物色一户人家,远远地打发出去,不会再给然儿添烦心事。”边说边不断对安然使眼色。 安然轻摇着夏烨林的手臂:“三舅舅您别生气了嘛,父亲她也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我,每次回府向老夫人请安,父亲都陪着我呢。我在府里,父亲知道我爱清静,都不让姨娘和姐妹们来静好苑打扰我。三舅舅,您就不要生父亲的气了嘛。” 夏烨林知道安然的用意,又被她软软娇娇的话语说得心里一片柔软,好笑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都定亲了还跟舅舅撒娇呢,比晴儿还小了都。算了算了,你都不生气,舅舅我生什么气?这大好日子的白找晦气!”说完转向冷弘文:“希望冷大人说话算话,我可不想看到有那样一个恶毒的女子离然儿那么近,谁知道哪天会做出什么事来。” 冷弘文大喜,狠狠松了一口气:“舅兄放心,舅兄放心。”这然儿毕竟是云儿教出来的嫡亲女儿啊,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帮着他这个亲爹的。 一个是名动京城的“最有福气”的县主,一个是大昱唯一的亲王,最年轻的王爷,又是太后赐婚。喜讯就像长了翅膀,飞得忑快。不仅是有专人上门道喜的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府很快欢腾起来,其他有心人也很快被这个消息震撼了。 第154章 PS: 今晚应该还有一更。 首先自然是黎轩,因为是当事人之一钟离浩第一时间亲自上门告知的。黎轩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眨巴了两下:“说,你小子耍了什么花招,让太后她老人家等不及你守满孝期就急着赐婚?让你这么快就成了我的准妹夫?” 钟离浩悠哉哉地喝着茶:“皇伯母她召见小丫头,十分喜欢,怕被人抢走,就赶紧先定下来了。”当然,他耍了点小心眼,让太后看到他的“毫无顾忌”,看到他对小丫头的紧张。 “就这样?”黎轩怀疑地看着钟离浩,他太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别人都只看到他的冷和硬,只有他知道大冰块是外冷内热,外硬内滑,一旦玩起心眼来会是多么的滑溜溜。“呵呵,你现在乐得不行吧?虽然知道这赐婚是早晚的事,可这么快还真是让我震惊!” “震惊?还有更震惊的事你要不要听听?”钟离浩朝黎轩勾了勾手指。 黎轩疑惑地把耳朵凑过去,钟离浩轻笑着小声说了一句话,黎轩立马跳了起来:“断袖?我和你?这个臭丫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明儿见到她看我不揍她一顿。” 钟离浩一听这话不干了,眯起眼斜睨着黎轩:“你试试!” “不敢不敢”黎轩赶紧投降,然儿那丫头简直就是大冰块的逆鳞,“那她怎么还肯接受赐婚呢?” “皇兄看上她了,小丫头不想进宫。”钟离浩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总觉得自己肯定遗漏了什么事。然然为什么会对皇上愧疚呢,一来她救过皇上,二来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对皇上并没有爱恋,那为什么要愧疚呢?还有,她看到德妃的表情简直太奇怪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黎轩今天真的是被一连串的“惊”给“震”得够狠。突然想起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先被然儿冤枉成断袖,再被她明白着利用,你……哈哈哈……都是你惯的她,平日里什么都顺着,她要听曲儿你给买歌女,她要整人你给递棍子,她如果真要摘星星,你都恨不得给她搭梯子吧?看看,宠得她现在在你面前都肆无忌惮了。” 钟离浩的唇难得地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我宠我的小丫头,我乐意。我就乐意瞧她肆无忌惮的样子,怎么了?你想宠,人蓉儿还不给你宠呢。” “我说大冰块。你自个儿得意就是了,不带这样戳我心窝子的哈!”黎轩的笑脸一下子暗沉下来,懒懒地靠在榻上。 “怎么,蓉儿还是不肯留下来?”钟离浩也不敢说笑了,正色问道。 “是啊。”黎轩闭上眼睛,侧过脸把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过三日就走,她说要赶回庵里过年。” “黎轩,不如让然然见见蓉儿?”钟离浩提议。 “干嘛?要证实我们俩没有断袖?明说不就可以了,又不一定要见蓉儿。你也知道。除了你,蓉儿她不肯让我的朋友见到她。”黎轩沮丧道,要是可以。他倒是很想让蓉儿和然儿成为朋友呢。 钟离浩很肯定地说道:“我有一种感觉,然然兴许能够说服蓉儿。” “……”黎轩猛地抬起头,盯着钟离浩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对呀。然儿古灵精怪的,总能说出一些我们都想不到的歪理。说不定还真行。反正我已经拿蓉儿没办法了,不如就让然儿那丫头再来一次‘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钟离浩一口拍板,“后日我带然儿过来。” 黎轩既是抓到救命稻草,哪里肯拖?“为什么要等到后天,明天就让然儿来吧。” 钟离浩摇了摇头:“然然今天心里有事,我想她需要时间独处,我让舒安帮我约着时间,后天早上再去找她,跟她说说,然后带她过来。” 既是这样,黎轩也不再坚持,没有人比钟离浩更了解安然了。 太后给钟离浩和安然赐婚的消息传到敬国公府的时候,直接砸呆了一众人。 薛天磊正在书房写大字,正月十五前,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与梅琳面面相对不知道要说什么,整日跑出府去又怕伤了梅琳这个新妇的面子,只好躲在书房里看账或者写大字了。 听到佳茗的话,薛天磊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一大粒墨汁滴在刚刚写好的一篇字上,他揉了那张纸,坐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成亲,她也已经定亲,他们,彻底擦肩而过了。 过了好久,薛天磊才站了起来,从书柜的夹层中取出那对玉天鹅,坐回书桌旁,拿起玉天鹅轻轻晃动后放在书桌上。慢慢地,一阵淡淡的梅花香萦绕着他,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安宁,似乎又看到安然那温馨的浅浅笑容。 罢了罢了,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他不能得到的幸福,安然和钟离浩能得到也好啊,俩人都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就让他们替他幸福吧。他相信,钟离浩肯定不会让安然受到一丝委屈的。 薛岚“兴奋”地把消息告诉正在跟梅琳下棋的薛莹时,薛莹手上的棋子“啪”地摔落在棋盘上,溅飞了好几颗棋子。 “啊哟三姐,你这是怎么了?那冷县主不是跟你交好吗?你就不替她高兴?”薛岚兴灾乐祸地盯着薛莹发白的脸,“说来也是哦,我们都以为那庆亲王表哥不近女色,原来是之前那些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呢。”虽然她也不喜欢安然,但是安然太远,她够不着,能够看着薛莹难受,她也心情大好。嫡女?嫡女又怎么样?人家照样不喜欢。她排行第四,都已定亲快两年了,还是父亲和姨娘精心挑出的一个不错的人选,二品官家的嫡子,新科进士。可这个嫡女三姐因为对庆亲王心存妄想,到现在都还没定下亲事呢。 “好了四妹,如果你很清闲的话,不如陪我下盘棋?”梅琳恨不得把那嚣张的薛岚推出去,她和薛莹自小交好,当然知道薛莹一直钟情于表哥庆亲王钟离浩。 “下棋?不好意思二嫂,我约了六妹练琴呢,只是好心跑过来跟三姐说一下这个喜讯,这就要走了。”说完一扬脑袋,得意地走了出去。 “哼”梅琳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薛岚是有名的臭棋篓子,还成天标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才认识多久?”薛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我从小就喜欢他,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梅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陪着她流泪,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她也弄不懂薛天磊为什么对她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话可以跟她说。可是若说薛天磊对她不好,又不是。刚成亲,他就把院子里的事、下人的身契、还有他的私房钱都交给了她,还帮她好好敲打了那些下人一顿。 人都说,新婚蜜里调油,可她一点都没有这种感受,薛天磊和她相处,似乎还跟从前一样,只是现在睡在一张床上罢了。还有,他们成亲的第三个晚上,才真正圆了房…… 有时,她甚至觉得,天磊并不愿意娶她。不过转而又想,天磊的性子就是如此,认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一直就是这样,也许这就是相敬如宾吧? 国公夫人听到消息却是三分震惊三分懊恼,还有三分担忧一分害怕。她的人再三保证那天真的已经将大少爷放在冷县主的床上,而且大少爷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到三小姐屋里去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安然的身边还有人保护,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知道有一种人叫作“暗卫”。 而到了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钟离浩肯定在安然身边安排了暗卫,因为钟离浩跟天磊的交情,所以那暗卫只是把天磊放在薛莹屋里的地上,而不是床上。钟离浩肯定知道了她的意图,所以请太后急急赐了婚。 她又不由地嫉恨起钟离浩来,她待钟离浩一向不薄,薛天磊与他情同手足,薛莹更是对他一片痴心,他却一下子把他的一双儿女都伤害了…… 叶子铭到礼部供职一段时间了,今日一听到赐婚的八卦消息就赶紧告假赶回去跟夫人陈之柔“献宝”讨好,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娇妻跟安然的感情有多好,听到这个喜讯自然要替好姐妹乐呵上好一阵子了。娇妻心情一好,他得到的福利自然就好。他和陈之柔和好后,安然特意请了黎轩为他重新诊治,黎轩说虽然希望很小,但是也没必要绝望。 他现在除了按黎轩交代的用药膳调理和加强锻炼外,每晚还非常勤恳地哄着娇妻、卖力劳作,相信一千次的努力,总会有一颗种子在妻子肚子里发芽。只要能给他的柔儿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他都知足了。 回到清平侯府,陈之柔正在上房跟侯爷和侯夫人说话,她为公公婆婆各做了一身新衣和新鞋。叶子铭兴奋地告诉陈之柔安然的喜讯,两人热烈地谈论着,却没有注意到侯爷变了颜色的脸。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侯爷侯夫人请陈之柔到上房,就是要让她请安然来侯府玩,把她介绍给二皇子,不过陈之柔正好带了新衣过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 第155章爱不爱 PS: 感谢“圣手着文章”筒子的粉红票,谢谢!让我又捡回了点勇气。 安然难得地把自己关了一天,更难得的是,无论是两位嬷嬷还是四大丫鬟,无论是恰逢书院沐休的君然,还是瑾儿和瑜儿,都“没空”来骚扰她。即使冬念偶尔进来,也只是放下一杯蜂蜜水,或者一碟点心水果的,就立马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今天大家怎么都这么忙?安然有点奇怪,不过她也懒得深想,忙点好呀,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本来以为自己昨晚一定会失眠,没想到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难道人变小,灵魂也变得没心没肺了? 昨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她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更像是飚了一回车,先是疯狂地发泄般地把汽车当飞机开,在就要失控的时候又突然急刹车,然后就是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她还真是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这么一场不要命的折腾下来,她竟然还没趴下,还能囫囵个地驾驶着车继续前行。不,不对,她怎么觉着自己看似坐在驾驶位上,但这车的方向盘却不在她的手上呢? 乱,就如同一团摸不着头的乱麻…… 她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和老大之间的关系再说!她很清楚,前世的她是真的爱上老大的,即使分开那几年,心里也一直都是他的影子,所以对谁都难有感觉。 既是这样,现在自己又没有别的爱人,应该还是爱着他的吧?可是,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呢?是他的相貌变了?不,不是,她知道钟离赫就是老大时心里是多么的兴奋和亲切,就像看到了家人。 家人?对。老大对她来说就是亲人,是家人。她对他有关心,有心疼、有欠疚,但是,好像,已经没有前世那种爱的感觉了。 为什么呢?她爱上别人了?安然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不,不可能,她怎么又想到他了?安然使劲甩了甩脑袋,闭上眼睛。大冰块那修长冷峻的身影却越发清晰地呈现在她脑中。 她想做什么,他总是无条件地支持; 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他总是先一步替她安排好; 他无论做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怀疑和担心,她那么不需要理由地相信他,相信他总是为她好为她打算的。 只要他在她身边,只要想到有他在。她心里就一片安然,似乎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担心害怕的。 安然浑身一震,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他们走得太近,钟离浩对她太好了吗?可是薛天磊和黎轩也与她走得近,也对她很好啊。薛天磊成亲她一点都没感觉什么不对,还兴高采烈地帮他准备礼物。上次钟离浩说跟别人成亲她却感到极其不舒服,当时也没细想下去。现在想想,她才不要钟离浩跟别人成亲呢,只要想到他以后处处关心、呵护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心里就酸酸的,就……心痛。幸好幸好,幸好昨天她们已经定亲了。他是她的了,安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什么“幸好”?什么“他是她的”?乱了,全乱套了,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否则就太对不住钟离浩和黎轩。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第三者,同样也是第三者,不能做的,何况这两人对自己都这么好! 终于,她用力把钟离浩暂时甩出了自己的脑袋,思绪重新回到和钟离赫的关系上来,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信。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她冷安然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虽然她没有很多的感情经验,还是知道,感情的事不能拖。 此时,院子里坐着的几个人正小声嘀咕着。 舒敏:“这都大半天了,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们不能问问吗?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冬念:“不知道,小姐一会儿闭着眼睛,一会儿埋着头,一会儿又自个儿傻笑,我进去都不敢发出声响扰了她,她也没搭理我。” 桂嬷嬷:“昨天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没?按说这赐婚是好事啊,王爷对小姐的好我们都看得见的,小姐也没不乐意啊。舒安,王爷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 舒安:“我们就别猜了,王爷说小姐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想点事,不许我们去打扰她。” 舒霞:“对了,小王爷和小郡主今天怎么也这么乖,没跑来找小姐?” 舒安笑了:“王爷和少爷带他们出府玩去了,好了好了,我们也散开吧,万一小姐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想想也是,当下散开各自忙活去了,舒敏悄悄靠近舒安的耳朵:“舒安姐,那今晚还要在小姐的牛奶里加安神散吗?” “不用了吧,王爷就说了昨晚。”舒安抿抿嘴,她还真觉得王爷多虑了,他们家小姐的睡眠一向好得不得了。 安然写完了信,心事了了,又费了一天的心思,当晚还真是早早就进入了梦乡,让舒安和舒敏恨不得把王爷找来好好瞧瞧什么叫杞人忧天。 第二天一早,安然还在吃早餐,钟离浩就来了。瑾儿叹道:“表叔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今天大姐姐亲自做了皮蛋瘦肉粥?这么早就过来和我们一起用早餐。” 钟离浩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我闻到了香味,就过来了啊。” 瑾儿皱了皱鼻子:“可惜今天我要跟许先生学习,二姐姐也要跟桂嬷嬷学琴,没有空陪你玩了,你跟大姐姐玩吧。”说完和瑜儿一起出去了,君然也告辞去了书院。 今天开始,许先生白天到大长公主府教授瑾儿,上午下午各一个半时辰,小诺和小午一起跟着学。 钟离浩闻了一下冬念端过来的皮蛋瘦肉粥,少见地眉眼弯弯:“一早就能吃到然然亲手煮的粥,真好!” 安然第一次见到钟离浩如此灿烂的笑容,让她突然想到前世电脑桌面那张蓝天白云的笑脸图片。嗯,好温暖,好温馨的感觉。 钟离浩见安然又发“花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的柔和都快漾出来了。如果每天早晨起来都能这样和小丫头一起吃早餐,多好! 当安然突然回过神的时候,对上钟离浩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想到自己昨天想的事,想到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了,脸唰地一下红了,赶紧向四周瞄了一眼,才发现舒安和冬念她们都远远地站到了厅房外边,背对着她和钟离浩。她借着用帕子抹嘴,迅速地低下头,觉得整个厅房安静得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擂鼓似地响。 钟离浩看着安然那两只红红的小耳朵,抿着嘴笑了,看来小丫头昨天想了很多事,以前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害羞过。 他也不急着开口,眯起眼先享用他的粥,他知道面前这只害羞得可爱的小白兔,很快就会“恼羞成怒”了,他得抓紧时间先把这香喷喷的爱心粥给喝了。 果然,他刚刚咽下最后一口粥,安然就抬起头来:“浩哥哥,你今天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喝粥吧?一早就笑得晃眼,晃得人头晕。” 钟离浩又是一个明快的笑容,亮出雪白的牙齿。“我只对然然笑,要晕也只有然然晕。” 安然差点又看呆了,听到钟离浩的话刚冷却下来的双颊又红似火:“浩哥哥,你……你……” 不能再逗他的小白兔了,惹急了遭罪的还是他,钟离浩正色道:“然然,今天要请你帮黎轩一个忙。” “啊?”安然惊道,“黎轩哥哥怎么了?” “别急啊,我先跟你讲一个故事,讲完了再告诉你黎轩怎么了。”钟离浩从安然手里抽过帕子,抹了抹嘴,然后把帕子再放回安然手上,一系列动作是那么自然,好像天天如此。 安然立马又闹了个大红脸,双手拧着那帕子,都快绞成麻花了。 钟离浩心里得意得都快飞起来了,面上却一本正经,在安然爆发前赶紧开始讲故事:“14年前,有一个5岁的小少爷,因为灭门仇杀,失去了父母、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身边只有一个贴身照顾他的12岁的丫鬟蓉儿。那天,正因为小少爷缠着蓉儿带他去买糖葫芦,才躲过了那个劫难。 蓉儿带着小少爷去投奔小少爷的舅舅,在舅舅家住了一年,没曾想舅舅突然病死了,舅妈说小少爷是灾星,把他们主仆卖给了一个江湖毒医做药人。” “药人?”安然惊呼,前世武侠电视剧里看过,很没人性的一种“试验品”。 “是,药人,就是从小泡在各种毒药里,用来试验各种毒性以及毒药之间相生相克性状的人,这种人,有的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就死了,有的多活几年,有的最终活下来了,他的血就成了最毒的毒药或者绝无仅有的解药。” “那,那个小少爷和蓉儿活下来了吗?”安然紧张得攥紧了双手。 “对于做药人来说,13岁的蓉儿太大了,小少爷才六岁,又根骨极佳,最是合适。蓉儿苦苦哀求那个毒医放了小少爷,让她为奴为婢做药人她都愿意。那个毒医见蓉儿长得漂亮,生了邪念,提出只要蓉儿愿意侍候他,他就放过小少爷,并给他们提供吃住。 第156章表白 PS: 困,就先2000字吧,晚上还有一章。 “蓉儿答应了?”安然紧张地问道,她才十三岁诶,按照现代法律界定,不满十四岁还算是“幼女”呢。 “她能不答应吗,他们那时已经站在药桶边上了。”钟离浩愤慨地说道,“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被那个毒医抱进屋子里的时候,毒医的徒弟按照他师父的嘱咐仍然把小少爷堵了嘴扔进药桶。” “无耻,下流,卑鄙,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安然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疼得叱牙咧嘴,直甩手。 钟离浩心疼得蹙起眉头,拉过安然的那只手检查了一下,轻轻揉着:“你呀,这手不是你自己的?” 安然也顾不上把手抽回,急着催道:“不疼不疼,你快说,蓉儿和小少爷后来怎样了?” 钟离浩只好继续:“那个毒医睡着后,蓉儿偷偷溜了出来,到处找小少爷,最后才看到他昏迷在药桶里。蓉儿搬了一块石头砸在那睡着的徒弟头上把他砸死了,然后抱起小少爷就跑,就快被毒医追上的时候,她遇到了带着一位小公子上山的玄德道长,那个毒医正好是被玄德道长的师父赶出师门的一个弟子。 那位小公子之前被人下毒,身上余毒未清,玄德道长带着他上山就是找毒医要一味珍贵的药材,当时只有那毒医有,而毒医恰巧欠了玄德道长一份恩情。 小公子看到中毒昏迷的小少爷,求道长救小少爷,道长叹道,毒医有小少爷主仆的卖身契,他也没办法。小公子就问道长,如果没有那味药,他会不会死。道长的回答是不会死,但每隔一百天就会发作,全身抽搐,疼到晕倒,直到找到那味药。 于是小公子就求道长用那份恩情把小少爷主仆要过来,他不要那味药了。 后来,道长帮小少爷去掉了身上的毒,在小公子的帮助下,小少爷拜在了道长门下学医,蓉儿就一直跟着照顾。为他们师徒洗衣做饭做衣裳,可以说,小少爷就是蓉儿一手带大的。 那么多年。有不少人向玄德道长求娶蓉儿,但每次都没成,一是蓉儿不放心小少爷,二是每次小少爷都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招把人吓走或是赶走。 小少爷天资聪慧,对医药、毒术特别有天份。12岁的时候,就用针灸和药蒸的方法帮小公子清掉了身上的余毒,同时借着药力帮小公子打通了筋脉,让他的功力翻倍。两人再次找到了毒医,小少爷亲手杀死那恶人替蓉儿报了仇。 小少爷16岁出师,医术、毒术都超越了师父玄德道长。17岁就名满天下。” 安然脑袋里一个激灵,就想张嘴问,想想又闭上了。还是急着先听完。 钟离浩注意到了安然的表情,知道她猜到了些什么,也没停下,继续道:“在又一次赶走一个向蓉儿提亲的人之后,小少爷自己向蓉儿求亲了。其实。几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深爱蓉儿,但一直忍耐到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照顾她的时候才开口。” “蓉儿拒绝了?”安然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其中已含了八分的肯定。 “你怎么知道?”钟离浩惊讶地看着安然。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安然撇了撇嘴:“蓉儿先前一直为小少爷所做的,已经说明她把小少爷看得比她自己重要多了,她必然希望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的小少爷,包括一个在她看来完美、干净、配得上小少爷的女子,而她自己在自己的眼里却恰恰是一个卑微、年长、还失了清白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答应小少爷呢?” 钟离浩定定看着她:“那然然也认为蓉儿不应该接受小少爷吗?” “这就不能凭空地认为了,”安然回答:“如果我是蓉儿,我要先弄明白两件事,这两件事才是关键,其他都不重要。” “哪两件事?” “第一,小少爷对蓉儿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报恩?等一下等一下,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黎轩哥哥就是那个小少爷对不对?他……他真的喜欢蓉儿?那你……你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对,黎轩就是那个小少爷,他很确定自己对蓉儿的感情,连我这个做兄弟的都看得很清楚,他很爱蓉儿,是爱,不是什么报恩,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蓉儿重要。”钟离浩很肯定地说道。“你刚才说的第二个关键的事呢?是什么? “啊? 哦,第……第二”安然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钟离浩手里握着,使劲抽了几下没有抽出来:“第二就是蓉儿要确定自己对黎轩哥哥是不是也有爱。两个人在一起,彼此喜欢才是关键,与这点相比,其他都不那么重要了。” 钟离浩双手一圈,把安然搂在了怀里:“然然,对我来说,这个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然然重要。那然然呢,你喜欢我吗?” 安然的头脑里,此刻只有惊喜两个字,钟离浩和黎轩不是玻璃!他爱的人是自己!那自己就不是第三者了。可是,那天,那天他为什么不解释,由着自己误会,还在他面前大谈娶她的好处,真是太过分了!想到这里,安然挣开钟离浩的手,伸手就往他臂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又一次呲牙咧嘴:“明知道我误会,你那天为什么不解释?装!装!你都可以那奥斯卡了!喂,你身上这长的是骨头还是肉啊,这么硬,疼死我了” 熬思卡?是什么东西?钟离浩再次抓过安然的小手为她揉着:“下次要打我先跟我说一声,我好放软了让你打,这可不白白弄疼了自己?” 这,也太那个了吧?被打的心疼打人的?还放软了挨打?哪有这样宠女朋友的?不,不是女朋友,他们已经定亲了。想到定亲,安然一下子又羞得满脸通红。 钟离浩看着安然那娇羞的小模样,简直爱死了,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我要是解释了,然然你不接受赐婚怎么办?我宁愿让你说断袖好了?” 第157章 PS: 雨VS笙,尧尧爱你!然然和小浩子也爱你!谢谢你的粉红票! 安然轻轻靠在钟离浩怀里,蚊子哼哼:“傻瓜” 钟离浩心里一片柔软,很想大叫一声抒发心里的快活。此刻,他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唉,如果不是还有任务在身,他真希望就这么一直搂着小丫头,不想松手。 任务?对啊,黎轩还等着他们救命呢。 “然然,”钟离浩的下颌轻顶着安然的发髻,“蓉儿她明日就要回云水庵了,这次回去,恐怕真的要落发出家。如果那样,你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你那个洒脱优雅的黎轩哥哥了。” “出家?”安然双手顶在钟离浩胸口,撑开了距离:“就算她不肯接受黎轩哥哥,也没必要出家嘛。” 钟离浩不喜欢怀里蓦然空空的感觉,又把安然楼回去:“黎轩前天的生日,他现在已经20岁了,可是除了蓉儿和你,他几乎不理会别的女人,跟谁成亲呢?蓉儿说,黎轩再不成亲,为黎家开枝散叶,她就落发为尼。这几年,蓉儿为了躲黎轩,一直住在云水庵带发修行,黎轩生日那天正好是他一家人的忌日,蓉儿每年只会为了那一日回来一趟。” 安然想到钟离浩一开始说的请她帮黎轩,顿时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帮忙劝蓉儿。”说实话,她听完故事就对那个蓉儿充满了兴趣。而且黎轩待她和君然就像亲哥哥一样,能有机会帮他她自然乐意。 钟离浩笑道:“我的然然就是聪明,正是如此,黎轩已经拿蓉儿没有办法了。” “谁是你的?你才是我的呢。”安然不情愿地咕哝道,两手悄悄环上钟离浩的腰,似乎在宣告主权。 “好好好,我是你的。”钟离浩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嘴凑近安然的耳边悄声说道,“从你在我心口绣花那天开始,我就早已经是然然你的人了,你可不能把我丢下哦。” 安然大臊,手就往钟离浩腰上的软肉重重拧了一下,“走了走了,黎轩哥哥等着急了。” 说完急急挣脱钟离浩的怀抱,逃也似的往外走。 她那“重重”一拧对钟离浩来说无异于搔痒痒。倒惹得他越发开心畅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紧走了几步跟上安然。嘴里还大声吩咐着:“冬念,给你们家小姐取件大氅来。” 舒安四人背对着厅房,接连听到钟离浩的笑声,面面相觑:冰山王爷也会笑?她们不敢回头看,倒是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天上。今天没有什么异像吗?人都说,天呈异像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黎轩住在京郊的一个超大宅院里,其实准确地说,应该叫作庄园,里面有一座小山,一条小溪。还有大片大片的药田和花田。几个小院,以及一排排统一外观的小屋,环绕着庄园中间的一个大院子----蓉院。整个布局看似无规则。实则非常有讲究。钟离浩说,是根据道家的八卦阵法捣鼓出来的。 两人进入庄园,一路畅通,也无需回报,一看钟离浩就是这里的常客。所有的人都很熟稔地打招呼“王爷”,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蓉院里有一个“桂花亭”。四棵高近三米的桂花树繁茂的枝叶互相穿插融汇,形成亭子的顶部,而长得较低的枝叶都被修理掉了。远远看见那个树亭,安然就在想,若论享受生活,黎轩哥哥不比她差诶,这个庄园,啧啧。 “蓉儿喜欢桂花,只要回来,她总喜欢呆在桂花亭,蓉儿做的桂花糕也好吃,是黎轩最喜欢的点心。”钟离浩低声说道。这一路上,安然问了很多黎轩和蓉儿之间的事情以及两人的习惯。 此刻,桂花亭里,黎轩正靠在一张躺椅上看书,不时翻动一页,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眼里,心里直嘀咕:这大冰块不会一见到然儿就只记得温馨甜蜜,把他这个苦难兄弟的事给忘了吧? 亭子中间有一套铁梨木桌椅,一位年轻姑娘正坐在那里缝制一件白色锦袍。钟离浩低下头小声说道“那就是蓉儿了。” 看见钟离浩二人进来,蓉儿抬起头,安然顿时看呆了,美,太美了,美得纯净清澈,美得超凡脱俗。怎么叫蓉儿,不是龙儿呢?这活脱脱就是金庸大师笔下的小龙女嘛,比李若彤经典的小龙女形象还要经典的小龙女!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也是一身白色衣裙,肤白似雪,面如桃瓣,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似一潭碧水,波光盈盈。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披着,只用一根白色缎带系了顶部的发,以防散乱下来,浑身上下唯二的饰品就是右手腕上一只无色透明的玻璃种玉镯,以及左手腕上套着的檀香木佛珠。 整个人就像一个极品玉雕,如抚凝露,晶莹剔透,如沐月光,皎洁莹润,亦真亦幻,魅力动人。 安然心里惊叹:不是说比黎轩大七岁吗,二十七?怎么看上去就像十七八?这就是心如止水、倾心向佛的好处吗?真正修炼成仙女了都!白莲花,对,就是一个白莲花仙子。不行不行,不能让她去落发做什么尼姑,太可惜了!这样的容貌,这样一尘不染的气质,对着她,都有助于平静心绪,净化心灵。 安然对着蓉儿“花痴”的同时,蓉儿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安然。虽然未曾想到会突然进来一个外人,但蓉儿似乎也被眼前的小姑娘吸引,并没有像黎轩担心的那样立即躲回屋子里去。 安然今天穿一件米白色、绣淡蓝色樱花的薄袄,下系一袭蓝色长裙,外披及笄时钟离浩送的雪狐毛大氅。无论是那生动灵转的随云髻,还是颊间微微泛起的俏皮梨涡,抑或那黑白分明、流盼生光的诱人眸子,无不充分衬托出她的飘逸灵气和由内散发而出的清贵之气。 霎那间,蓉儿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家少爷黎轩。可是为什么,这样想了之后,心里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刺痛感觉。 钟离浩正在为安然对着别人(虽然是个女人)花痴而醋意大发,竟然发现蓉儿也直直地看着安然。不由地与同样满脸讶然的黎轩对视一眼:这两姑娘如此对眼? “咳咳”黎轩看向蓉儿:“蓉儿,这是然儿,是……” “蓉儿姐姐好,”安然上前一步揽住了黎轩的右臂,“我是冷安然,很快就是黎轩哥哥的未婚妻了。” 第158章情之一字 蓉儿明显一震,眼里一丝疼痛快速闪过,然后就是欣慰和喜悦。果然,这个灵秀大方的然儿小姐真的是老天爷为她的少爷准备的,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女孩,只有这样的妻子站在少爷的身边,才是一对璧人,才不会辱没了少爷,辱没了他们黎家。 安然的眼睛一秒都没有离开过蓉儿的神色,无论是那一闪而过的疼痛,还是随即而来的喜悦。她不得不感慨这个蓉儿对黎轩全心全意、无私的爱。 “真的吗?少爷”蓉儿笑着问黎轩,眼里竟然有一丝期待,让安然再次暗暗惊叹,但蓉儿那握着的、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 “当然是真的”安然笑靥如花,“黎轩哥哥说了,送姐姐回云水庵回来后,就到我们冷府提亲。黎轩哥哥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一直盼着他成亲,所以让我来见见你,给你一个惊喜。蓉儿姐姐,你不会不喜欢我吧?” 黎轩和钟离浩二人都被震呆了,听着安然和蓉儿的对话,半天都不知道反应。尤其黎轩,被安然搂着一条手臂,整个人都僵住了。 蓉儿满脸欣慰地看着安然:“怎么会?我第一眼看到然儿小姐就很喜欢,少爷的眼光真好。然儿第一次来黎家,等下我带你四处看看,这个府邸少爷花了很多心思,你会喜欢这儿的。” 安然欣喜地答道:“好啊,那谢谢蓉儿姐姐了。我虽然没有来过,但黎轩哥哥给我描述过。以后,黎轩哥哥就可以带我到那山顶上看日出,可以跟我一起到半山的月亮谷摘杨梅,我可以到那田边看他采药,还可以一起去浣花溪边烤鱼吃……” 蓉儿不由自主地慢慢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里几乎要隐藏不住的疼痛和失落,安然说的那些“可以”都是现在自己跟少爷一起做的,以后,他的身边将换成这位美丽娇俏的然儿小姐,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那一串“可以”也点醒了钟离浩,终于想起了在大长公主府里安然说的“第二就是蓉儿要确定自己对黎轩哥哥是不是也有爱。”心里嘀咕着:难怪一路上问了我那么多。 虽然猜到了安然的意图,钟离浩看见被安然搂着的那条胳膊还是一万个不舒服,看得眼睛疼,心更疼。此时不能去拉安然,但可以拉黎轩啊。 动作比脑子快。钟离浩一边手揽过黎轩的右肩,“黎轩,你看那儿。我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那儿有个秋千架呢?”一边手似不经意地拂掉了安然的双手,还“惩罚性”地捏了一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隔在了安然和黎轩之间。 “啊?哦,新装不久的。”黎轩收到了钟离浩的眼神暗示,但思维仍处于迟钝状态:这俩家伙。搞什么啊?一个两个的都跟他这么亲热干什么?还有,然儿可是自己的妹子,是大冰块的未婚妻,求的哪门子亲? 那边,安然在心里对钟离浩的醋劲感到好笑,面上不露声色。还在继续:“嗯,其实就是不走出去,这蓉院我也很喜欢。哦。不,以后这里该改叫然院,不能再叫蓉院了,容易让人误会,你说是不是。蓉儿姐姐?还有这桂花亭,好是好。就是桂花太香,招虫子,嗯,要把它们砍了,蓉儿姐姐帮我好好想想改用什么树来做这树亭比较好。” 此时,蓉儿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失落,有了少奶奶,一切都将变了,她的影子,她的一切,将都慢慢从这里淡去。从此,少爷的生活,少爷的喜怒哀乐都将与她无关。她的心,似乎被人剜走了一大块,刺啦拉地疼。 安然看蓉儿的神情,心道差不多了。上前拉着蓉儿的手:“蓉儿姐姐,听说你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为黎轩哥哥的新娘准备了一件礼服,现在可以带我去试试吗?我好想看看呢。” “啊?……可以……可以,我这就带然儿小姐去。”蓉儿神色复杂地看了黎轩一眼,带着安然转身向屋子走去。 走出几步,安然趁蓉儿比她先一步的时候伸手到自己背后做了个OK的手势。这个手势钟离浩和黎轩都认得。 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墙那边,黎轩“啪”地一下打在钟离浩的肩上:“快说,然儿到底在做什么?她那个‘没问题’的手势是指什么?” “她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在帮你咯,‘没问题’就是说她确定了蓉儿心里是喜欢你的。”钟离浩懒懒地在坐那张躺椅上靠了下去,还闭上了眼睛,哼,看到黎轩那条右胳膊他就是不爽,很不爽。 “真的吗?她怎么看出来的?”黎轩一改平日里慵懒自如的形象,急切地抓住钟离浩的肩,“刚才蓉儿可都没说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那些小女人的心思?想知道?自己去听啊。”钟离浩诱惑着黎轩,其实是他自己突然很想“见识”一下他的小丫头下一步要对蓉儿做什么。 “对,对,我们去听听,一位是你的然儿,一位是我的蓉儿,我们去听听也没什么。”说干就干,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非礼勿听”之类的黎轩拉着钟离浩纵身跃起。 蓉儿的卧室简洁淡雅,靠墙的柜子上点着熏香炉,整间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蓉儿取出用大红锦缎包着的大红色喜服,小心地铺放在窗边的榻上。喜服的整个裙幅上绣着成片的桂花,在照进屋子的阳光映射下变幻着色彩,一簇簇,一丛丛,金桂、银桂、丹桂、以及黄色的四季桂争相辉映,真正称得上是巧夺天工。“桂”为“贵”,在大昱常被绣在嫁衣上寓意吉祥贵气,但绣得出彩的少之又少。 安然自己擅绣,还是对这件喜服的做工和绣艺赞不绝口,那些桂花花朵身形娇小,颜色却繁多,所以对刺绣的手艺要求很高。还有绣者的耐心及投入。 “蓉儿姐姐,你很喜欢桂花?”在安然看来,这样仙子般的女子应该喜欢莲花、梅花、兰花之类才对。 “嗯,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数,我最喜欢跟爹娘一起坐在那树下,听爹讲嫦娥飞天的故事,吃娘做的桂花糕。四岁那年,我爹病死了,我奶奶把我娘和我赶出门。幸亏夫人收留了我们,让娘在厨房里帮工,我就侍候小少爷。夫人对我们很好。并没有让我们签卖身契,说入了奴籍我以后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了。夫人和老爷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当年就是因为仗义救人,才被恶人报复灭门,只留下小少爷。然儿小姐。少爷从小吃了很多苦,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蓉儿的眼神从喜服上移开,看向安然:“然儿小姐,你穿上它一定会很好看,你要不要试试?如果有哪里不合适,我还可以赶着改出来。” “蓉儿姐姐。关于桂花,我还听说过一个故事,”安然并没有接蓉儿的话。“当年黎轩哥哥投奔舅舅家,舅母苛刻,只要舅舅不在家,就苛待黎轩哥哥。蓉儿姐姐为了让舅母对黎轩哥哥好一些,每日都要做很多桂花糕让他们放在店里卖。以此充抵你们两人的生活费用。因为舅母经常不给黎轩哥哥吃饱饭,你会偷藏一两块桂花糕带给他吃。被发现了就是一顿好打。蓉儿姐姐你知道吗?黎轩哥哥从来不吃别人做的桂花糕,因为无论谁,都做不出他心里的味道。桂花糕尚且如此,何况这件美丽的嫁衣?除了蓉儿姐姐,谁又能穿出黎轩哥哥心里的味道?” 屋顶上的黎轩已经双泪盈眶,然儿说出了他心底深处的话,一字一句,都是他心中所想。 “然,然儿小姐”蓉儿没有想到安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是不放心自己吗?是纠结少爷和自己的过去吗?不,他们没有过去,他们只是主仆。“你千万不要误会,那些事都过去了,而且少爷是主,我是婢,照顾少爷是我的本分。少爷念旧,所以对我很好,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要陪少爷过一生的人,你这么美好,少爷他一定会待你好的,要不,他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事。然儿小姐可是少爷请回来的第一个女子,而且他从来不让其他女人靠近的,少爷真的很重视你。” 安然俏皮一笑:“黎轩哥哥当然重视我了,我是他妹子,是他的好朋友。至于说靠近他嘛,你不知道,刚才我挽着他手臂的时候,感觉他浑身冒着寒气,嗯,还有杀气。如果不是你和浩哥哥在旁边,他一定一掌把我劈到大门口去了。” 钟离浩一听气坏了,两眼利剑般地瞪着黎轩,小丫头那样都是为了帮他,他竟敢对小丫头散发杀气?哼,他还不乐意呢,要不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真想一刀废了那胳膊。 黎轩很无辜地摇摇头,摊开手,表示他的冤枉和委屈。他可是把然儿当作亲妹妹一样,平日里也有拍拍脑袋、刮刮鼻子这样亲密的小动作,哪里会因为被她挽着胳膊对他散发什么寒气、杀气之类?他只是被她突然的一句未婚妻、求亲给搞懵了,再被搂着手臂,才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 蓉儿也急了,拉着安然的手:“然儿小姐,不会的,少爷他只是还不太习惯而已,但是我了解少爷,他刚才绝对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等他去贵府提了亲,你们相处多了,就好了。” “提亲?”安然反手握着蓉儿的手,“蓉儿姐姐,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不痛吗?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痛。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你摸着自己的心想想,”安然抓着蓉儿的手贴在她自己的心口 ,“你真的希望黎轩哥哥把我娶回来,像他往日对你那样对我?你真的希望黎轩哥哥陪我看日出,陪我摘杨梅,陪我散步,在我开心的时候陪着我笑,在我难过的时候搂着我安慰我,你真的希望看到这些吗?你真的希望他在心里一点一点地把你抹去吗?” 钟离浩不知道蓉儿此刻心痛不痛,反正只要想到安然描述的那些画面,他的心就痛得半死,又狠狠瞪了黎轩一眼。黎轩真是冤枉,但只能生生受了钟离浩莫名其妙的干醋,这不都是因为他们在帮他么?他也勉强算是“罪魁祸首”了不是? 这么多年来。蓉儿一直出于第一反应地拒绝黎轩,躲着黎轩,却从来不敢去想自己对黎轩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她不配。 刚才在桂花亭里安然所做、所说,让她尝到了心痛的滋味,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爱上了少爷。但是她是婢、她比少爷大那么多、她还……她不配啊! 强制压抑着伤感和心痛,她只想好好地把少爷托付给安然,然后回到云水庵,常伴青灯,为他们祈福。 没曾想。安然竟然这样直接地揭开了她遮掩自己内心的薄纱,让自己“见不得人”的“非分之想”暴露出来。安然的这些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也无法支撑,彻底奔溃了。 “是,我是心痛,很痛。原来我真的喜欢少爷,很喜欢。喜欢得心痛。”蓉儿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屋顶上的黎轩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听、最美妙的声音,他甚至激动得手脚都在轻颤。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终于听到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了,他的蓉儿也是爱他的,也会为他心痛。 钟离浩轻轻拍着黎轩的手臂,以示安慰。他很能了解黎轩此刻的心情,就如今天早上,安然那一句“你才是我的”之后。他觉得连空气都特别香甜了。 却听到蓉儿平复了一下情绪,哽咽地继续道:“然儿小姐,你不用顾虑我,我不会介入你和少爷之间。我很清楚,我配不上少爷。我留在少爷身边,只会让少爷被人笑话。只会给少爷抹黑,给黎家抹黑。我明日就会离开,以后少爷就托付给你了。” 安然一撇嘴:“自己珍爱的东西,托付给别人你放心吗?何况还是个有思想、有感情、会思念、会心痛的大活人?再说了,就算你放心,我们家浩哥哥还不乐意呢。” 钟离浩真想飞下去抱紧他的然然狠狠亲一口,说得太对了,他当然不乐意让“他们家的”然然去照顾别的男人,黎轩也不行,那个君然已经是他勉强接受的唯一一个了好不?等君然考取功名,他一定要早早地给那个小舅子定一个好媳妇去,免得他家然然分心。 蓉儿震惊:“然儿小姐,你?浩……伟祺?王爷?你们?” “对啊,前两日,太后已经给浩哥哥和我赐婚了。所以你放心,黎轩哥哥只是我大哥,我不想以后有一个丢了心、没有灵魂、行尸走肉的大哥,只好在你带走他的心、他的灵魂之前让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心。如果你心里确实没有黎轩哥哥,我就算用打的、骂的,都要弄醒他,让他忘了你。但是,你心里既然爱他,还要让他那么痛苦难受,我不得不说,你太自私了。”最后一句话,安然说得毫不留情。 “自私?”蓉儿被震得晃了晃,“然儿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少爷的丫鬟,我比少爷大七岁,我还……,这样的我,给少爷做妾,不,做个通房丫头都不配!难道我随了自己的心嫁给少爷,让他被人耻笑,才是不自私吗?” 看着泪如雨下的蓉儿,听着那掏心掏肺、字字带血带泪的话,安然着实于心不忍,咬了咬牙才狠下心肠,继续说道:“黎轩哥哥爱你,就是接受了你所有的一切。你所担心害怕的,他自然也早已想明白。每个选择,都是有得有失。黎轩哥哥选择爱你,就说明在他的心里,你比任何人任何事、比什么地位啊、名声啊都重要得多。你能够为黎轩哥哥牺牲自己、牺牲感情,为什么不能让他为你牺牲一些东西?难道你的感情珍贵,黎轩哥哥的感情就不值钱?你不妨倒过来想想,如果你是黎轩哥哥,他是你,你会为了所谓的怕人笑话而放弃他吗?和你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是黎轩哥哥,不是那些吃饱没事干,等着笑话人的人。难道在你的心里,那些人的感受比黎轩哥哥的感受还重要?” 蓉儿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不一样……不一样……我……不干净。” 最大的心结还是在这里,安然叹了口气:“蓉儿姐姐,如果黎轩哥哥被某个女人给用强了,你会不会嫌他不干净?” 这,这什么假设,黎轩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钟离浩则使劲憋着笑。 蓉儿也目瞪口呆:“然儿,这,这,你说什么啊?男人怎么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安然不屑地一撇嘴,“蓉儿姐姐,干净不干净,在于你的心,你对黎轩哥哥的心是干净的,这比什么都珍贵。你再想想,如果你的手被狗咬了一口,你是要把手洗干净上药,让伤口长好,还是嫌它脏了,直接剁掉?那件事,就像是你和黎轩哥哥被狗咬到的伤口,这个伤口就长在你们的心上,还是为了黎轩哥哥被咬的。 如果因为这个伤口,你就要把你们俩的心都切了去,两人都心痛而死,值得吗?不如用彼此的爱让那个伤口慢慢长好。一个伤口而已,既然黎轩哥哥能够因为对你的爱而忽视它,你为什么不能呢?” 蓉儿被安然说愣了,几乎不知道反应,这样的比喻这样的说辞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她的眼前,又呈现出那天她坚持要走,还说要落发为尼时,黎轩那痛苦的眼神。她真的错了吗? PS: 撒花感谢445921872童鞋的平安符,谢谢!写到黎轩和蓉儿的感情,想到一个好朋友的故事,想着写着就收不住了,蓦然回首,才发现此章过了5000字。 第159章庆幸 PS: 先上2000字,今晚还有一更。 安然和钟离浩离开的时候,蓉儿还在自己的屋里发呆。 安然轻叹:“黎轩哥哥,我跟蓉儿姐姐说了一些比较重的话,她需要时间自己想想,有些事只能自己相通,别人再急也帮不上忙。你不要去打扰她,更不要去问她,想通了,她自然会与你说,实在想不通,那就是你们有缘无分了。” 话都说到那样开了,蓉儿如果还是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即使两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安然前世就见过这样的例子,因为打不开的心结,两人彼此相爱,却彼此折磨。 黎轩点了点头:“然儿,谢谢你,有你这样一个妹子,是我的福气。” 他是医者,知道有时候不得不下猛药,安然先将蓉儿的伤口完全掀开,再下了重药。如果这样都不行,他纵是神医,也没有办法了。再不放手,对蓉儿来说,他的爱也许还真成了一种伤害。 安然上了马车,钟离浩随即跟上,舒安和舒敏对视一眼,正在发愁,就见黎轩的车夫牵了两匹马过来,这才知道他们家王爷是有备而为。 安然见钟离浩上车坐到了自己边上,嗔了他一眼:“你坐进来了,舒安她们怎么办?” 钟离浩一把将安然抱到自己膝上搂好:“她们骑马,你不用操心。然然,你要好好补偿我。”语气里是无限的委屈。 安然噗哧一笑:“不就是拉着黎轩哥哥的胳膊一会儿,至于吗?我也就是为了让蓉儿姐姐吃醋嘛。” “可是我也吃醋了,我不管,你可是我的妻子,你要补偿我。”钟离浩耍起无赖来。 “是未婚妻,”安然笑着纠正,“那你说吧。要怎么补偿?要不我也拉着你的胳膊?” 看着自己怀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安然,钟离浩的心里一片柔软,目光又被那粉嫩嫩的、此刻正抿着的唇瓣吸引,喉间不禁吞咽了一下,好想念它们的味道。 安然发觉钟离浩的眼神越来越炙热,有点扛不住了,正想坐起身,钟离浩已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一种熟悉的味道慢慢充斥于口齿之间。 熟悉?安然心里一颤,这是大冰块第一次吻她。为什么会感觉很熟悉?他突然想到上次老大吻她时她就有一种曾经与人吻过的感觉,难道真是大冰块,可是。不可能啊,她全无映像。 她这边游思千里,那边钟离浩早已经轻易地攻城略地,还略用了点力咬了她的小舌一下,惩罚她的不专心。安然对他的偷袭很是火大。追逐着钟离浩的舌头也重重吮了一下,那一下让钟离浩倒吸了一口气,双手将安然更紧地贴近自己,似乎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两人一来一往,你追我赶,吻得热火朝天。吻得眼里心里只有彼此,鼻间也萦绕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味道。 突然,安然感觉有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臀部。脸上顿时烫如火烤,这个大冰块不会现在就在这车上化身为狼吧? 正想挣扎着起身,钟离浩紧紧地搂住她,头靠在她肩上,气息明显不稳的哄道:“然然乖。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安然不敢再动,乖乖地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呼吸由粗重渐渐转回平缓,身下硬硬的触感也慢慢消失了,她的心才不再跳得那么厉害。 好一会儿,钟离浩才抬起头来,安然发现他脸上的尴尬和不好意思,似乎都不敢正眼对着自己,心里暗自好笑,还有欢喜,他才不希望自己的老公是久经风花雪月,被人用滥了的。 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安然的脑海中,未经风月?他刚才吻得挺熟悉的嘛!可是,这个冰块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听说贴身照顾的都是小厮。 安然眯起眼睛:“浩哥哥,你是不是亲吻过很多女子啊?我觉得你很熟练诶。” 钟离浩赶紧给自己正名:“当然没有,我只吻过然然,这辈子也只会吻然然,别的女人我根本不会让她们靠近,你可别冤枉我。” 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浩,她没理由地就是全然相信他,可是刚才他的表现真的不像初吻诶。 钟离浩被安然看得心虚,很没骨气地投降了:“然……然然,上次你喝醉了酒,咬……咬我嘴,还有舌头,我……我们就亲……亲吻了。” 果然,他们吻过了,那才是他们的初吻,不知为什么,安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兴许刚刚受了蓉儿的影响,她也有点计较自己干净不干净了,上次跟钟离赫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初吻献出去了,其他那些很暧昧很没脸的事也都做了。 这会儿得知自己的初吻还是给了大冰块,她心里有一种“好歹捡回一点”的庆幸。看着钟离浩脸上的愧色和忐忑,安然举起双手环绕他的脖子拉低他的脸,轻柔地吻了上去。 钟离浩本以为安然知道自己在她酒醉时“非礼”她会大发雷霆,却看到她神色间的心疼,还主动献上香吻,简直美得满心冒泡,很快就转被动为主动,两人又天昏地暗地热吻了一回,直到双双都喘不上起来。 钟离浩宠溺地看着怀里娇喘吁吁的小丫头,食指轻抚着那微肿的瑰丽双唇:“然然,我爱你。上次,你非礼了我,今天我又非礼了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许抛弃我,不许离开我,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回来,揍你屁屁。” 安然反手轻搂着钟离浩,闭上眼睛,懒得搭理他。晕死!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女人说的好不好?他竟然枪她的台词。还要揍她屁屁?他敢? 不一会儿,钟离浩就听到安然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个小丫头,竟然睡着了。吻两下有这么累吗?钟离浩好笑地摇了摇头,对着车外的南征轻声交代了一句:“车走得慢些稳些,小丫头睡着了。”然后轻轻地把安然放到屏风后面的床上去,又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才下车骑马去。很快就要到城门口了,虽然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还是注意点好,以免影响安然的名声。 安然正睡得香乎,突然马车猛烈一震,把她给弄醒了,幸好钟离浩下车前帮她拉起了床沿的挡板,否则这会儿八成得滚到床下去。 第160章暗杀未遂 PS: 亲爱的们,明日到周五,尧尧在外地,每日会保底一更,但不定时,请大家见谅。 守在屏风外的舒安和舒敏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小姐,您没事吧?”舒敏赶紧上前检查了一番。就听到车门处传来钟离浩急切的声音:“你们小姐是不是被惊醒了?没事吧?” 听到安然亲口应了“浩哥哥别担心,我很好”,钟离浩才放下心来,一脸戾气地看着马车前方被南征强制跪着的一个黑衣人,他的嘴垂吊着,明显是被卸了下巴,防止他自尽。 拉车的两匹马,其中一匹倒在血泊里,马的侧腹插着一支箭。 很快,一身侍卫打扮的舒全拎着一男一女丢到了那个黑衣人旁边,还有一张弓和一个箭囊。“王爷,就是这个人射出的箭,他们躲在那个明月茶楼的二楼包间。” 南征一愣,小声对钟离浩说道:“爷,是柔莹郡主身边的小环。” 钟离浩的声音冰冷彻骨:“绑了,送县主回大长公主府后,我们进宫。”说完在南征的耳边交代了几句,南征领命:“是,爷放心。” 南征很快消失,由舒全驾车。 舒安她们之前骑的两匹马,一匹换了去拉车,另一匹背上绑着小环,还要拖着那两个杀手,真是可怜。 钟离浩骑在马上,往明月茶楼的方向瞥了一眼,敢动他的然然?就算是皇嫂的堂妹他也不会放过。 马车里的安然听了舒安的回报,很是诧异,谁要杀她?是冷府的?还是庆亲王府的?她没得罪什么人啊,郭家的那个郭明娟?或者杜晓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知道是什么人主使的吗?”安然问道。 “不知,抓到两个男的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王爷好像说要进宫。”舒安面色愤愤地地答道。太后赐婚后。王爷增添了一些人手暗中保护小姐,还特意交代他们三人特别小心。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此时,明月茶楼的另一个包间里,柔莹郡主脸色发白地坐在那里,豆大的汗珠顺着她柔美的脸部线条往下滴。她看到马上的钟离浩时就赶紧让小环去通知杀手取消刺杀,没想到晚了一步,不但两个杀手被抓,连小环都一起被带走了。 一个年轻男人进了包间:“郡主,现……现在怎么办?”这人是柔莹奶娘的儿子阿木。 柔莹大步上前。狠狠给了阿木一个耳光:“废物,不是说伟祺哥哥没有跟那个贱女人一起吗?那么大个人骑在马上你们不认识啊?伟祺哥哥在你们也敢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 阿木赶紧跪下:“郡……郡主,我们的人是在马车快进城时发现她们的。赶紧回来通报,那时候王爷真的不在。” “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赶车的不就是伟祺哥哥的贴身随从南征?都没长眼睛,看不见吗?”柔莹气愤不过,对着阿木又踢了两脚。 阿木很是委屈,谁会想到庆亲王爷的第一近随竟然跑去帮冷县主赶车? 柔莹郡主一边继续骂骂咧咧。一边像无头苍蝇似地转来转去,她是真的很害怕。 两人都没注意到,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那,一阵烟雾慢慢飘进…… 不一会儿,柔莹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就灌。可惜一点不解渴,她整个人都燥热起来,正想去开窗透透气。就发现自己被阿木紧紧抱住了。阿木的脸摩擦着她的脸,嘴在她脸上、脖子上四处舔咬,竟然让她无比舒服。 两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找到了解渴的办法,用力吮吸着彼此的肌肤,双手也迫不及待地扒掉彼此身上的衣服。好获得更多的清凉……很快,包间里呢喃声起。春色四溢。 安然一行回到大长公主府,钟离浩亲自过来抱她下车,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轻言:“然然莫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安然巧笑嫣然:“有浩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所以浩哥哥无论做什么,自己都要当心些。你既是要进宫,可否替我带一封信给皇上?” “当然”钟离浩想都没想。 安然取来了信递给钟离浩,竟然没有封口。 “然然,你不怕我偷看?”钟离浩讶然,虽然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偷偷打开这封信。 “我信你,你不会,也不需要。”安然轻笑,肯定地答道。 钟离浩听得心里暖暖的,恋恋不舍地看了安然一眼,又嘱咐了舒安三人几句,正好见南征赶来,换回一张冰山脸,往宫里去了。 安然看着钟离浩的背影,心里万分感慨,那封信是用英文写的,虽然她真心信任钟离浩,但穿越、还魂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能不万分小心。一个弄不好,她和老大就要被人烧死,或者亡命天涯了。 钟离赫一听说柔莹郡主派人杀害安然,就径直奔坤宁宫而来,如果是真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柔莹,管她是什么人。 他到的时候,太后也赶过来了,她是担心已有身孕的皇后收到刺激。 看着趴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钟离赫急切地看向钟离浩:“怎么回事?冷县主还好吧?” 钟离浩清晰地看到钟离赫眼里的焦急和紧张,非常郁闷:如此短的时间,皇兄对然然竟然如此上心? 他压制着心中的疑惑和烦恼,向皇上、皇后和太后说了事情的经过。 钟离赫怒视地上的三人:“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亲?一五一十如实招来,否则朕必定诛你们九族。” 那三人被拎进皇宫来,三魂七魄早被吓丢了一大半,再被天子一怒斥,什么细节都交代得干干净净。 太后从来没有见到皇上如此震怒过,不禁再次感慨他与钟离浩的兄弟情深。 皇后心里的疑惑却是又深了几分,但她此刻更震惊的是那个娇柔温婉的小堂妹柔莹竟然派人杀安然? 她虽然也曾想撮合钟离浩和柔莹,但钟离浩对此一点好感都没表露过,明显的不乐意。那日太后赐婚后,柔莹又到她面前哭诉,她也只能安慰柔莹,说柔莹的条件那么好,必然能找到更合适的良人。不曾想,那丫头竟然还不死心。 这时,皇后派出去的人带着衣冠不整的柔莹和阿木进来了,一起进来的嬷嬷在皇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后顿时脸色大变。 第161章相信 柔莹郡主此时还是粉面桃腮,依稀可见眉眼间残留的春色,可惜的是她头脑已经清明,清楚地记得不久前自己和阿木的一场欲生欲死的肉搏,以及被人撞破的难堪,这令她倍感羞辱和痛苦。怎么会这样?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和阿木做了那样的事?那只是一个为她所驱使的奴才。 一见到冷冷地站在那里的钟离浩,柔莹郡主哇地一声哭着扑了上去:“伟祺哥哥,有人害我,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啊!” 钟离浩闪身躲过,远远地站到一边,厌恶地看着扑了个空、摔在地上的柔莹。如果不是看在皇嫂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不想让郝家族里的女子,尤其是未嫁女都无辜受到柔莹的牵连,钟离浩一定会更狠一些,柔莹的丑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皇后身边的几个心腹看到了。 皇后和太后只是想到那个阿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为抓住了柔莹谋害安然的把柄,逼迫了柔莹。 钟离赫却是瞧见了钟离浩眼里隐藏着的戾色,心里有了几分了然。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柔莹的。 柔莹是卫国公府的嫡孙女,是皇后最疼爱的小堂妹,此次刺杀又是未遂。对她的处置最多就是斥责、禁足、抄经之类,根本不能震慑。只要她对钟离浩不死心,八成还会有下次,只会做得更小心、更隐秘而已。 皇后正想说什么,卫国公夫妇和柔莹的父亲就赶来了,他们已经知道了柔莹的丑事以及找人刺杀庆亲王未婚妻的事,差点没集体气昏倒。 三人向皇上皇后跪拜谢罪,卫国公道:“臣治家无方、管教不力,府里才出了如此不肖女,现已决定将柔莹送去家庙。剃度出家。臣等明日亲自去大长公主府,向冷县主赔罪。还请庆亲王看在皇后娘娘和臣的面子上,放过此事,给郝家女儿们留一条生路。” 钟离浩伸手扶起卫国公:“国公爷放心,伟祺晓得。既然你们已经严惩柔莹郡主,给了冷县主一个公道,我们不会再追究此事。” 卫国公三人赶忙再次大礼谢过。 柔莹听到“剃度出家”,愣了半天,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嚎叫:“不要。我不要出家,我要做伟祺哥哥的妻子,要做庆亲王妃的。我才不要出家,爹、大伯、姑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都不疼柔莹了吗?” 柔莹的父亲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闭嘴,你还想祸害你的姐妹、侄女们。祸害整个郝家吗?给你一条生路你不要也罢,如果不想出家,你回府就自己了断吧!”说完亲手把柔莹堵了嘴,绑上了。这个女儿本来是他的骄傲,容貌出众,乖巧讨喜。又得皇后娘娘的疼爱。谁知今天竟然做出如此丑事,还得罪了冰山一样的庆亲王爷。事关整个家族女子的命运,他哪里还敢维护?先送到家庙去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至于那个奶娘母子。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一定要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不过,对于卫国公府怎么处置柔莹、以及那四个帮凶,钟离浩根本不在乎,他自己早就下手了不是?他就是要让那些敢动安然的人知道。什么人是他们不能动的,什么叫作“比死更难受”。 钟离浩在离开皇宫之前。在只有他和钟离赫的时候拿出了那封信:“皇兄,这是小丫头让我带给您的。” 钟离赫讶然,接过信,深深地看了钟离浩一眼。 钟离浩面上没有丝毫异色,沉静地告退而去,留下钟离赫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并不急于看信的内容,因为,他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每一句话。 安然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忙碌,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府外的事真是不少。不过忙碌归忙碌,安然的心情极好,一是她和钟离浩的感情确定下来让她的心里日日都是甜蜜蜜的。二是好消息不断,年底结算,各店铺、庄子的盈利都大大超过了预期,安然感觉自己正坚定地向大富婆方向前进。 当然,最重要的喜讯是蓉儿到底是接受了黎轩。 黎轩给他们传了信,说此次送蓉儿回云水庵,向一直照顾蓉儿的师太们告别,还会在那给他的父母兄妹做一场法事,然后他们会去陪黎轩的师傅玄德道长过年,希望这次能把玄德道长接到京城来养老,到时候也能给黎轩和蓉儿主婚。 “真是不容易啊,”钟离浩为黎轩感慨万分,“多少年了,终于抱得美人归。” 安然嬉笑:“蓉儿姐姐真正是个大美人,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浩哥哥,你认识他们这么久,就没有心动过吗?我是个女子,第一次见,就被蓉儿姐姐的美色吸引了呢。” 钟离浩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这个小美人,其它女子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美也罢,丑也罢,我都没兴趣瞧。所以,以后你也只能被我吸引,不管男人女人,再美你都不许花痴,想看美色就多看看我,他们都没我好看。” 安然被钟离浩如此霸道的自信逗乐了,窝在他怀里呵呵直笑,心里无比的熨帖和舒畅,软软的,暖暖的。 无波大师说得对,不讲缘法,谓之强求,不讲心,谓之随波逐流。她及时认清了自己的心,认清了自己对钟离赫的亲情和对钟离浩的爱情。才没有把三人(甚至后宫的皇后、嫔妃)带入互相伤害、多方痛苦的感情漩涡。 她很庆幸,那两个及时赶到的孩子阻止了她和钟离赫的一时迷离和“随心所欲”,否则,她和老大“强求”来的缘分不知道会造成怎么样的混乱?因为她不可能接受自己变成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员,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人因为自己成了“杯具”。 如果那样,以自己和老大的性格,他们以后的人生必将充满愧疚,而对自己情有独钟、万般宠爱的钟离浩又该是怎样的难过? 而且,这里是古代,老大是皇上,很多事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能轻易摆平的。 忙碌而欢快的日子箭一般地飞过,转眼,安然在幸福和欢乐中度过了来大昱的第二个新年。十五那天,安然向冷弘文提出自己不在冷府过,年三十她已经留在冷府了,十五她要与君然俩人姐弟共度。 今年过年,安然孝敬了许多上好的物什、面料、药材和补品,还私下给冷弘文三千两银子以及价值800两的百香居礼券,说是让他在场面上应酬时更有面子。得女如此,夫妇何求?谁不知道,过年时,百香居推出的“新年特别款”点心是倍儿有面子的年礼。 不仅如此,连庆亲王钟离浩都给他这个准岳父送了年礼,把他得意得不行。 现在,给他带来这一切荣耀的女儿安然就提出了这么一个小小心愿,而且冷弘文也突然“父爱泛滥”,不忍心让唯一的嫡子君然孤单一人过十五,就爽快答应了安然。 钟离浩从宫里回来,直接到了夏府,给安然带了钟离赫的话:“然然,皇兄明日想单独见你,你,你要不要见?” 安然轻笑:“你呢,你愿不愿意让我去见他呢?” 钟离浩搂着安然:“凭心而论,我不想让任何一个觊觎你的男人见到你,不管他是谁。但是然然,我总是觉得你对皇兄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你别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至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说不清楚,但我知道然然你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你和皇兄之间的事,也许这会一直是你心中的秘密,但是我总是相信你的,因为你让我带那封信的时候就说过我不需要偷看。 所以然然,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看皇上的样子,好像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而且,他如果想偷偷见你,有很多办法不让我知道的。” 安然深情地看着钟离浩,这个男人,简直,太完美了!她何其幸运,能让他倾心相爱。 钟离浩几乎要沉醉在安然的眼神里,喃喃道:“我的然然,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我……”话音未落,情难自禁地猛然低下了脑袋,没想到安然也突然踮起脚尖,仰起脸,两人几乎同时吻上了对方的唇,吻得如痴如醉,忘记了天地万物。 “浩哥哥,”安然依偎在钟离浩的怀里娇喘,“你说过,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只属于彼此。对老……嗯, 皇上,我就像对君然一样,你永远不需要怀疑。至于原因,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嗯,太复杂了,而且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皇上,我没有权利不经皇上同意将他的秘密告诉别人。” “好,”钟离浩搂紧安然,坚定地说到:“然然说我不需要怀疑,我就一定不会怀疑。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相信然然的。” 钟离浩虽然对安然说的“原因”越发疑惑,但她对安然的肺腑之言,却是更加相信。如果安然有心和皇兄在一起,根本不需要骗他,那个人,是至高无上的皇上。而且,今天皇兄会坦然地让他带口信,似乎也表示,皇兄准备放下了。 钟离浩有一种直觉,他的然然和皇兄,似乎认识很久了,比他和然然认识久多了,他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对了,还有那个德妃。 第162章三生三世 还是那个皇庄,还是那片梅花林,此时正是梅花开得好的时候,朵朵如婀娜多姿的仙女。她们或仰、或倾、或倚、或思、或语、或舞、或倚戏秋风,或昂首远眺……丽姿美态纷呈,入目美不胜收。 安然徜徉在梅花林中,顿觉香气盈怀,放开心怀深深吸了一口气,更是清香满口,沁心入脾。 这时,耳边响起悠扬的萧声,安然闭着眼睛靠在一棵梅树上,眼泪,缓缓地流下…… 那婉美的旋律,正是前世安然常听常唱的一首“三生三世”。 而此刻,这首歌在安然和钟离赫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应景,那么的揪心。 “然然,如果没有浩儿,你还会接着爱我吗?”钟离赫放下玉箫,紧紧盯着安然问道。 “应该会。”安然没有矫情,也不需要矫情。 “但是,即使没有浩儿,你还是不会嫁给我的,是吗?”钟离赫的声音哽咽,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眼睛也早已湿润。 “是的,我在清源寺的时候,无波大师说过一句话‘不讲缘法,谓之强求’,强求来的幸福,会夹杂着愧疚和不安,会在别人的眼泪和哀伤中慢慢变涩。因为那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安然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泪水仍然不断溢出,“穿越不能成为我们的理由,我们的灵魂来的时候,并没有把心丢掉。” “然然,如果我不肯放手,如果我不择手段,甚至,让浩儿消失,你会怎样?”钟离赫靠在另一棵梅树上,也闭上了眼睛。 “你不会。因为你是,是我的老大。时空变了,环境变了,你,不会变。”安然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是那么的坚定。 “我真恨,身体换了,心脏也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原本的心,原本的思想。”钟离赫苦笑。他和安然,都太了解彼此。 “这就是造化弄人,让我们重新投胎。却不给一碗孟婆汤。”安然亦苦笑。 “然然,来世,我一定会等你,我会盯紧了你,我。决不再放手。”钟离赫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滚了下来。 “好,”安然笑了,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你一定要认清是我才能把人娶回家哦。” “……”钟离赫也笑了。此刻,不需要语言。 好久好久,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安然虽然没有睁眼,她的皮肤,她的心仍然感受到了。 好半天,钟离赫终于开口:“然然,我想为你唱一首歌。就‘三生三世’好不好?” “好”,安然一口应下。她记得刚才进梅林来的时候,看到那石台子上有一台筝,睁开眼走过去坐下。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红尘中的我看不穿, 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今生我是桃花一片, 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 听着你红尘中的长叹, 落花憔悴了想你的容颜。 ……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 只愿来生能够与你重新面对面。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 只是衷心许愿来世与你再相见。 ……” 钟离赫唱的这首歌,仅仅改了几个字眼,却让安然觉得越发心酸,眼泪,不断地滴在筝上,随即变弹琴边开口唱了起来。钟离赫一顿,连忙举起玉箫应和。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红尘中将寂寞开满。 想你的我在花丛中留恋, 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残。 今生我是桃花一片, 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 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 这份情才还得如此艰难。 ……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 只愿来生能够与你重新面对面。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 只是衷心希望来世与你再相见。 ……” 今日是钟离浩亲自送安然过来的,没有让舒安三人跟着。而钟离赫也让福公公把皇庄里的人都带走了,连暗卫都没留下。钟离浩顾及皇上和安然的安全,没有离开,留在梅林的出口处。里面说话他听不到,但只要动静大一些,有点喊声,他就能及时赶到。 钟离赫的箫声起时,钟离浩就被那婉转深情的旋律打动,他知道皇兄擅长吹箫,也听过好几次,但出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动人的曲子。 直到曲子停了好久,钟离浩还沉醉在其中,那首曲子中,究竟包含着怎样一种情怀?这是皇兄专门为然然做的曲子吗?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情深和意切,还有无尽的悲伤?为什么?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抢走然然的不是皇兄,而是他? 他正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耳边突然听到浑厚却缠绵的歌声,皇兄?皇兄竟然会唱歌?还是刚才那旋律,歌词却比旋律更加让人心醉,到心痛。 然后就是然然的声音,皇兄再次吹箫应和。他们搭配的是那样默契,那曲子对于他们,似乎是用心在唱,而不是用嗓子。 前生、今生、来世?是他们的感情吗?为什么他觉得他们才是一对,自己离他们的世界好远?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想逃走的冲动…… 不!不!眼睛骗不了人,钟离浩坚定地告诉自己然然是爱他的,然然不会骗他,她亲口说了他们只属于彼此。 既然她说了不用怀疑,他怎么可以又怀疑他的然然?不可以,别再想了,有一天,她一定会将一切告诉他的。 梅林里,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钟离赫不舍地放下玉箫:“然然,我放手了,我只要你幸福。今生,你就好好做我的弟妹吧,答应我,不要悄然离开,不要逃走,让我看得见你。” 安然一双水洗的眸子定定地看进钟离赫的眼睛:“你是我的老大,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会离开的” 突然,安然“噗哧”一笑,眼里泪水未尽:“现在你可是这个天下的老大,有你罩着我,岂不快活?我干嘛要离开?老大,既然我们接受了老天的恩赐,也接受了老天的玩弄,何不顺其自然,活得更好?以老大的才能,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时空的历史脚步拉快一些?也造一个辉煌皇朝,未必比不过那‘开元盛世’不是?” 钟离赫宠溺地拍了拍安然的脑袋:“怎么,金领丽人冷安然在这古代也想一展身手了吗?要不要老大助你做这个时空的第一女相?或者,你要想做冷则天,老大也愿意让位给你。” “去,”安然不屑地一撇嘴,“那个位子累死累活,有什么好的。男人雄心壮志,玩玩也就算了,我还是做我的小女人,前世就做了一辈子的老姑娘,今生本小姐只想老公孩子热炕头。” 钟离赫神色一黯:“然然,前世,是我害的你,如果你没有遇上我……” “不,”安然坚定地说道:“我们只是有缘无分,并没有谁害谁,我并不后悔爱上你。那段爱,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我前世最甜蜜的回忆。前世,我还是幸福的。” 钟离赫轻轻搂住安然:“好,你今生的幸福,老大替你看着,帮你护着,浩儿视你胜过生命,你和他会很幸福的。但是然然要记住,来生,你是我的,我一定会很快找到你。” “嗯,”安然哽咽,这份爱,太沉重,但她不能拒绝。 PS: 先上个2000小章,晚上4000. 第163章凭什么? PS: 谢谢雨VS笙的粉红票,这可是七月份的第一张粉红!谢谢!后台不给力,半天登录不了,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见谅哈!明日18:00更。后天起就正常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静谧……带着温馨,还有无声的承诺和祝福。 很多时候,“放下”比“争取”更难,只有爱到极致,才能无怨无悔地“放下”。 钟离赫放开安然的时候,轻声说道:“浩儿不会离开太远,因为他不放心。你是他的挚爱,我是他最敬重的皇兄,他一定会守护在能及时赶到的地方。我们的歌声、箫声、和琴声他一定都能听到。如果他有疑问,你觉得必要、又愿意和盘托出的时候,你就尽管说吧。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我要你拥有最无暇的幸福。” 安然含泪点头,看着钟离赫那明显消瘦不少的脸庞,哽咽道:“嗯,我知道了。”她和钟离赫的状况,钟离浩都清楚,串在一起确实有太多的疑点。而且她知道,钟离浩跟她一样,是个特别敏感的人。 “好了,你出去找他吧,这会儿,福子他们也该回来了”钟离赫说着点燃了一支响箭放出,他的人都在皇庄外围,看到信号就会立即回来。 钟离浩也看到了信号,往梅林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安然正朝着他跑过来,下一刻怀里就多了个香香软软的娇人儿 钟离浩搂着安然,笑道:“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钟离浩什么都没问,安然也没说,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浩哥哥,薛大哥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去南方了。我们请他一起聚一聚好不好。” “当然好,黎轩和蓉儿今天就会到,我们约了天磊后日在黎轩那里小聚。对了,黎轩接受你的意见,把他们那府邸改名叫蓉轩庄园了。”钟离浩一口回道。赐婚之后,只要有跟安然独处的机会,钟离浩就喜欢搂着安然,这不,这会儿安然又被强制“黏”在他怀里。 安然终于忍不住了:“浩哥哥,你总是这样……这样抱着我。不腻吗?让我好好坐着好吧?” 钟离浩呵呵笑道:“不好,你这不就是坐着了?坐在我怀里不比坐在这椅子上软乎?你忘了,你上次在怡红阁还特意找了两个人来靠呢?” “切”安然撇嘴。“人家那软乎,你又没有。”说完猛然觉得不对,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这话,太TMD暧昧了!然后便见钟离浩面红耳赤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安然这具小身体,自从及笄后,就迅猛发育起来,现在前胸已经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一日比一日鼓胀。此时,钟离浩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往那移动。 安然大窘,也不能推搡或出身制止。南征还在外面赶车呢,只好一侧身,深深躲进钟离浩怀里。 钟离浩的手扑了个空。也惊醒过来,顿时面如猪肝色,几乎要抬起手给自己两巴掌。他这是做什么?他怎么能这样亵渎然然? 突然,他发觉怀里的然然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可怜的小猫咪紧紧扒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吓得钟离浩赶紧搂紧安然哄道:“然然乖。乖然然,莫哭莫哭。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下次要再……再这样,你就剁了我的手。” 安然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刚才猫在钟离浩怀里想到自己说他胸部不软乎,就忍不住想笑,这生硬硬的大冰块要是长一对软乎的胸是啥样?哈哈哈。没想到,大冰块居然以为自己被气哭了。 钟离浩急坏了:“然然,你莫哭,莫哭了,我这就废了这双手。”说着就要松开安然举起手来。 吓得安然赶紧坐起身紧紧抱住面前的一只手:“你干嘛?你干嘛?你疯了吗?”这下她真哭了,吓哭的,“你是我的,你的手你的脚,所有所有,都是我的,你敢随便伤了它们,我,我不会放过你。” 钟离浩感动死了,然然都被他气成这样,还怕他弄伤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好好,都是你的,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敢了。可是然然,你莫要再哭了,眼睛都要哭坏了,我会很心疼的。” 安然轻“哼”了一声,又躲进钟离浩的怀里:“浩哥哥,你会一辈子这样抱着我吗?到很老很老了,我头发都白了,脸上都是皱纹,变成一个丑老太太了,你还会这样抱着我吗?” 钟离浩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会,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这样抱着你。我们家然然就是成了老太太,也是最美的老太太。”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紧紧相拥,脸上都是温馨的笑。好似都在想象几十年后一个美丽的画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搂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双双幸福地露着无齿的笑。 照例,马车快进城的时候,钟离浩就出去骑马了,还未到大长公主府,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杜晓玥正在训斥大管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娘和我。我娘可是外祖母的嫡亲女儿,唯一的女儿。” 钟离浩皱了皱眉头,这母女俩怎么还好意思上门?不知道大长公主没有对外宣布断绝关系已经是念在最后一点骨柔情,给他们留了面子吗? 门房赶紧开了门,迎钟离浩和安然的马车进去,杜晓玥正想也冲进去,被两个有力的婆子拦住了。管家叹道:“杜夫人、杜小姐,主子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是回去吧,在这门口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看。” 杜晓玥大怒:“你还知道不好看?那还不赶紧退开,让我们进去。真是的,自从这府里进了乱七八糟、没有教养的乡下人,连奴才的规矩都坏了。” 郭年湘大急,谁不知道钟离浩这个冰山王爷对那个未婚妻爱如眼珠子?他若想使坏,只怕杜家或者杜晓玥马上要嫁过去的齐家和齐荣轩都会有麻烦。可是,她想拦住杜晓玥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钟离浩正好亲自扶了安然下马车。闻言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目光似一双锋利的剑,刺得郭年湘母女和跟随的丫鬟婆子都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杜晓玥都快哭出来了,颤抖着声音:“我,我又没有说错,她本来就是乡下长大的。要不是她撺掇,外祖母怎么会不见我们,这些奴才那里敢拦住我们?” 郭年湘赶紧拉住杜晓玥,满脸讨好地看向钟离浩:“表弟,晓玥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这都是因为我娘生我们的气,她着急了。” 钟离浩冷冷一笑:“生气?没这么简单吧?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不记得?还敢上门来,非要姑姑公之于众吗?还有。安然现在不但是县主,还是太后赐了婚的皇家媳妇,是真正的皇亲,将要冠的是国姓。杜夫人要是自己管不了你这个女儿,我不介意让衙门来帮你管教一番。” 说完跟安然一起转身而去。再也没看那郭年湘母女一眼,可是她们还是吓坏了,尤其是杜晓玥,双腿直软,要不是旁边丫鬟扶着,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这时。徐嬷嬷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了,那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锦缎盒子。 徐嬷嬷先向钟离浩和安然行了礼,然后对郭年湘开口说道:“杜夫人。我们主子说了,郭家和杜家早已没有关系,杜家嫁女儿也好,娶媳妇也罢,都与郭家。与我们主子没有关系。既然你们上门来,看在从小看着杜小姐长大的份上。送上两套头面作为添妆,一点心意,你们愿意就收下,不愿意也无妨。至于婚宴,我们主子是不会去的,还请两位回去吧,在此处纠缠下去,丢的只会是杜家的脸。” “不会的,不会的,”杜晓玥差点没有指着徐嬷嬷的鼻子骂,“外祖母那么疼我,我成亲这么大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两套头面把我打发?一定是你这个老匹妇假传我外祖母的话。让我进去,我要亲自跟外祖母请安,我要亲自请外祖母参加我的婚宴。”说着又要往里冲。 徐嬷嬷没有再搭理她,转头对门房说:“主子吩咐了,以后杜家的人再上门,直接请人离开就是了,不用通传。” 门房和门上几为婆子赶紧应了,心想这大长公主是真正要断绝了与杜家的往来啊。起初虽然有话传下来,但大家都以为只是主子一时火大,慢慢就会好转,毕竟是嫡亲女儿不是? 杜晓玥完全愣住了,郭年湘也是大急:“徐嬷嬷,徐嬷嬷,请你跟我娘求个情,即使她老人家身体不适不想去参加婚宴,也请让瑜儿和瑾儿去玩玩,毕竟是嫡亲的表姐妹、表姐弟,让他们去热闹一下也好,还有安然,对,还有安然和君然,他们都可以去啊。” 杜晓玥最尊贵、最值钱的身份就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女。如果大长公主没有参加杜晓玥的婚宴,满堂宾客会怎么想?谁都知道大长公主的肺病大好,已经出过三趟门了,当然,分别是皇宫、大将军王府、还有去卫国公府亲自谢过卫国公夫人在安然的及笄礼上担任正宾。 现在,大长公主如此决然地表示不会去参加婚宴,郭年湘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瑜儿和瑾儿能到也好啊,还有安然,现在大长公主府的很多重要人际往来都是由安然代表的。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就是,她的公爹杜宰相并不知道她对瑾儿下手的事,也不知道大长公主不让他们进府。如果在杜晓玥的婚礼上大家看到大长公主府没有一人参加,杜宰相很有可能就会查到原因,到时……她真不敢想。 徐嬷嬷冷笑一声:“我们主子说了,她不可能亲手把年幼的小王爷和小郡主送进狼窝。我们安然县主很忙,君然少爷也要备考,都没有那个时间。杜夫人,你们请吧,我还要回去侍奉主子,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说完转身走到钟离浩和安然的身边:“王爷,县主,你们是否要去给主子请安,我随你们一起吧。” 安然笑道:“我们就是等着嬷嬷呢,祖母今日状态可好?我已经连着三日没有回来了,想得紧。” 徐嬷嬷也笑得一脸老菊花:“可不是?只要一天没见到你啊,主子就直念叨,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人边行边说笑,完全把郭年湘母女刚才的纠缠抛于脑后。 有了徐嬷嬷刚才的一番话,门房和婆子们也不客气了,直接把人推出去关上了门。 郭年湘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一直赖在门口,只好带上杜晓玥走了,当然,她们还是带走了那个锦缎盒子。大长公主的东西,即使只是两套头面,都价值不菲。之、梦。囵^坛 杜晓玥上了马车还在气得跺脚:“外祖母是不是疯了?一个乡下丫头,又是请封县主又是太后赐婚,竟然还是嫁给亲王,她凭什么?她哪里比我这个嫡亲外孙女强了?为了她的笄礼外祖母请了卫国公夫人做正宾,还亲自上门道谢。我成亲这么大事,却是不闻不问,只给了两套头面。娘,你说外祖母是不是疯了?还是被下了迷药?” 郭年湘气道:“闭嘴!还不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对瑾儿下手。要不然你外祖母怎么会这样对我们?” 杜晓玥顿时气短,强撑着回了一句:“怎么能怪我?还不都是娘选人不当,一个六岁的孩子都对付不了,还被人逮住。要不,这会儿那两个府都是我们的了,我的嫁妆也不会这么穷酸。” 郭年湘气结,她的嫁妆还穷酸?一般像他们这样层次的人家,嫁妆较丰厚的都是280抬,她为杜晓玥准备的是300抬,可以说是尽了最大的能力,毕竟,她还有三个儿子呢。 这300抬,在京城里也已经是极有面子了,难不成,还想跟首富之女梅琳的六百六十六抬比? 郭年湘还在冒火,杜晓玥又来了一句:“还有啊,娘,你干嘛好好的请那个冷安然和夏君然参加我的婚宴啊?你不是知道她被荣轩退过亲吗?没得晦气!而且我看到他们两个就生气!要不是这两个扫把星,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早就是我们家的了。” 郭年湘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跟这个女儿说话,这还是之前那个聪慧可人的女儿吗? 第164章锦绣布庄 大长公主对郭年湘母女的强硬态度,让安然心中很是疑惑,虽然之前大长公主就已经表露出对女儿一家的心寒,但都没有决绝至此。安然猜想,这中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请安出来,就要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安然突然停在一棵大树下,定定地看向钟离浩:“浩哥哥,薛大哥成亲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钟离浩笑道,“是不是谁乱说什么了?” 安然摇摇头:“没有人说什么,但我总觉得哪不对,想了又想,应该就是从薛大哥成亲那天开始,才没见他们杜家的人进府的。之前祖母对杜家只是有点不冷不热,不至于不让进门,而且杜晓玥成亲,祖母都不出现,也不准备让我们四个去,这让外人看起来不就是跟他们没有往来了吗?” 钟离浩正想张口,安然又继续道:“还有薛家,之前莹姐姐,还有国公夫人对我都很好的,可是初六那天的赏梅宴,她们几乎不与我说话,国公夫人似乎还有意避开。更奇怪的是舒敏,在梅园里,我吃什么喝什么她都要检查一下,当着薛家人的面都那样,舒安也不拦着,还一步不离地跟着我。我问过她们,只是回答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我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浩哥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钟离浩轻叹一声,这个丫头太聪明,又敏感,还真是不好瞒她什么,遂将两件事情并一件,简单地说了。 安然惊呼:“什么?杜夫人竟然对瑾儿下黑手?那可是她唯一的亲侄儿。她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这么狠毒的?还有那个国公夫人,还名门大族呢。这样下三滥的招术也用,她不怕薛大哥知道吗?再说了,就算薛大哥真的在我的床上被发现,我也不可能如她的意,没有人可以逼迫我嫁人,更别说是做什么妾了。” 钟离浩一把将安然紧紧搂住:“然然,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随便伤害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只要你活着。好好地活在我眼前,其他都不重要。” 安然大为感动:“就算我的名声坏了,清白失了。你也不在乎吗?” “你的一切我都在乎,但前提是你得好好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没了,什么名声,什么清白都是空的。”钟离浩坚定的口气不容置疑。搂着安然的手臂又加了两分劲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浩哥哥,薛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那就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了。” “嗯,我也没打算让天磊知道,天磊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这样陷害于你。他会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我,又不能对付他的母亲和妹妹。”在这一点上,钟离浩和安然的想法是一致的。无论如何,薛天磊都是他们最好的朋友。钟离浩很清楚,薛天磊对安然的爱护之心并不比他少多少。 两天之后,在蓉轩庄园再见到薛天磊的时候,安然的表现并没有一丝异常。只是奇怪他怎么独自前来:“薛大哥,梅姐姐怎么没有一起来?” 薛天磊温和地笑道:“她娘家有人来拜访。就留在府里待客了。”钟离浩知会他的时候,是说了携夫人同来,可是他并不乐意让梅琳介入他的朋友圈,尤其他知道了在赏梅宴上,梅琳为了表示对薛莹的情谊,对安然相当冷淡之后,更是对她的小心眼极为不喜。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妹妹薛莹喜欢钟离浩,但感情的事来不得一丝勉强,深受其苦的他也不是没有劝过薛莹,只是,薛莹自己扎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罢了,干钟离浩和安然何事? 蓉儿在安然的影响下,正在一点一点地放开自己,也上前跟薛天磊见了礼。 蓉儿的名字薛天磊听过无数遍,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暗叹:好一个纯净温婉的女子,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难怪这么多年了,其他女人都入不了黎轩这小子的眼。 待蓉儿和安然双双离开去厨房安排,薛天磊羡慕地拍了一下黎轩:“恭喜你啊,多年苦心总算修成正果!” 黎轩刚刚见到蓉儿拉着安然的手,落落大方地一起出来见客,心里就像抹了蜜似地甜,这会儿再听了薛天磊的话,更是笑得满脸漾桃花:“哈哈,哈哈,这要多谢然儿了,哈哈,这姑嫂俩还真是投缘,一早两人见面到现在,就像连体人似的没分开过,我说大冰块,你可别泛酸啊!” 钟离浩嗤之以鼻:“切,这还没成亲,就称上‘姑嫂’了?再说了,我们家然然人见人爱,我要都泛酸,早就成醋海了。” 薛天磊大笑:“那是,安然的性子好,男女老少都喜欢,冰块你可要藏紧了哦。黎轩,你小子准备什么时候办事?我这一趟去杭城织布坊,一个月就能回来,等你成亲后,我再去福城。” 黎轩笑道:“时间上倒是差不多,我跟蓉儿的亲事定在三月初,那时候君儿也考完试了。我跟蓉儿都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现在然儿和君儿就是我们亲亲的妹子和弟弟了。所以大冰块,你可千万别欺负我们家然儿,她的娘家可不是好拿捏的哦。” 钟离浩撇嘴一笑:“小丫头的娘家人越多,我越高兴。我巴不得她仗势欺人,气焰嚣张一点,要知道我们府里那些个糟心的人,一时半会儿的还赶不出去。” “这你还真不用担心,你那个小丫头,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别人要欺负她,一个字,难!”薛天磊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才继续道:“人对她好,她会对人好,人若对她不好,她可不是个软面捏的主。” “谁是软面捏的呀?”安然笑呵呵地回来了,后面跟着的舒安和舒敏手上各拿了一匹大红色的布,薛天磊一看就蹦了起来,“抢”过那两匹布细细地摸了摸,再看了看:“安然,这真的是冰绸和暖缎?” “是,”安然笑靥如花,“这是我送给黎轩哥哥和蓉儿姐姐成亲做礼服用的,你看织得如何?” “好,太好了,手感比我手上那几匹还要好。”薛天磊由衷赞道。 “呵呵,那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竟然藏着这么多织布高手。”安然毫不谦虚地夸口,林嬷嬷的手艺已经让她惊叹,更令她惊喜的是刚刚发现蓉儿和她的贴身丫鬟小翠竟然也是织布方面的行家,尤其蓉儿一看那两匹布,竟然就看出很多门道。这几年,蓉儿住在云水庵,主仆俩跟着一个婆子学织布,不但供庵里的师父们做衣用,也是庵里的收入来源之一。 “安然,这……你……”薛天磊很想跟安然开口谈合作,又鉴于之前双福楼的事开不了口。 安然了然,笑道:“薛大哥,我今天要跟你谈两件事。第一,我准备开织布坊,做布匹生意,织布坊的运作不会和薛家合作,但是只要你负责七彩绸缎庄一天,我们织布坊的产品就会以最优惠的价格供应给你们,与给我们自己直营店铺的价格相同。” 薛天磊愕然,他没有想到安然要自己开织布坊,而且这么直接地说明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供应布料给薛家,但不会让薛家染指织布的程序。 安然诚恳地看着薛天磊:“薛大哥,我很信任你,但薛家其他人的诚信度真的不高,而现在薛家并不是薛大哥能说得算的。而且,织布的方法是瑾儿的阿娘留下的,薛天其是造成他们一家惨死的源头,我实在不能把它给薛家。” 薛天磊苦笑:“安然不必解释了,我很理解,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的。安然愿意把织好的布匹提供给我,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 钟离浩拍了拍薛天磊的肩:“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好朋友。” 安然笑道:“薛大哥,瑾儿的阿娘名叫锦绣,我的布庄会起名锦绣布庄,我还会从织布坊每年的盈利中抽出一部分来,开设一个免费的女子学堂,专门收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教她们织布、刺绣、制衣等可以求生的技能,以及简单的识字和算术。学堂的名字也会取名为锦绣女子学堂,让人们永远记住那个织出如此美丽布匹的女子名叫锦绣。” 黎轩拍掌叫好:“我也可以让弟子教授他们医护知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医女的,可惜大昱只有在宫里才有极少数的医女。” “太好了,黎轩哥哥,谢谢你的支持。”安然笑得一脸灿烂。 黎轩不以为然:“我妹子做善事,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薛天磊也道:“是的安然,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有什么需要薛大哥做的,随时开口,我很乐意出钱出力。” 安然点头:“嗯,到时候我们把销售区域分成两半,七彩绸缎庄和锦绣布庄各分一半,你多买一些布出去,让织布坊的盈利多一些,不就是支持锦绣女子学堂了?” 销售区域分成两半?安然真的是尽最大的力度帮自己了,薛天磊越发觉得暖心,这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玲珑心肝的女子,可惜……自己没有那个福分。 第165章安然郡主 PS: 先上2000,晚上还有一更。 安然拉着蓉儿的手:“蓉儿姐姐,你跟我合作织布坊吧,你负责新产品的开发,我负责管理销售。 蓉儿惊道:“我……我行吗?我不行的,我……我没有然儿你那么有见识。” 安然看得出蓉儿对织布和研究新织法的兴趣,也有心想多增长一些见识,不给黎轩丢脸,笑着继续鼓励:“你当然行了,一个人只要有兴趣,就能把事情做好。人接触多了,见识自然也就多了。林嬷嬷这两三个月挑选和培养了一些人,到时候都交给你,林嬷嬷也会帮你。再说了,这个事情对外就是浩哥哥和黎轩哥哥合作,有什么麻烦事和需要抛头露面的事就交给他们,但银子和管事权就在我们俩手上,呵呵,不难的。至于怎么安排管理人员和看帐目,我可以教你,黎轩哥哥也会教你的。” 见安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他们面前跟蓉儿讨论怎么使唤他们,怎么抓住财政大权,钟离浩和黎轩两个二十四孝未婚夫不但没有一点异色,还以一副“心甘情愿任你驱使”的姿态看着安然和蓉儿,随时准备拍着胸脯表忠心。 黎轩也知道安然作此提议一是蓉儿擅长织布,二是想帮助蓉儿跟外人和事务管理有更多接触,提升自信。毕竟,蓉儿以后就是蓉轩庄园的女主人。 “蓉儿,你不是羡慕然儿能干吗?其实你也可以的,何况还有我和然儿帮你,你如果有兴趣就试试吧。”黎轩看到蓉儿的眼神里有松动,又添了一把火,他真是不希望蓉儿成天圈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胡思乱想。 钟离浩也笑道:“是啊蓉儿,这可是你和然然的私房钱哦。再说了。有什么事都有我和黎轩兜着呢,你不用担心。” 蓉儿确实是有兴趣的,而且很想让自己更好一些,能配得上黎轩,终于反手握住安然的手:“然儿,你要帮我,要耐心点教我。” 安然猛点头,众人都笑了。薛天磊看着面前的两对璧人,真是打心里羡慕。 黎轩一鼓作气促成此事:“荣轩庄园隔壁那块地我早已买下,是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不靠谱的邻居。不如就把织布坊建在那。” 安然很是赞成:“这样好,但新品开发室就设在庄园内。其他筹备事宜你们两个男人商量去,我和蓉儿姐姐还有私房话要说呢。用餐的时候再过来。对了,薛大哥,你也要给点意见,毕竟到时候有一半的销售是你负责的哦。” 薛天磊欣然应下,即使没有销售上的合作。安然的事他都是乐意帮忙的,何况钟离浩和黎轩都是他的生死兄弟。 就在安然他们忙着挣钱和黎轩的亲事的时候,大昱多处地方发生了民乱,钟离浩屡屡被召进宫。因为皇上是钟离赫,安然也比之前更加关注朝廷和宫里的事。 原来过去的两三年由于天气的原因,农业产量都不是很好。去年更甚,水稻和小麦的产量锐减,导致今年米价飞涨。老百姓的日子艰难,前朝以及当朝某些不安分的人趁机煽动民众对朝廷的仇恨心理。 虽然各地的民乱都没有多大的规模,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但这对刚刚稳定下来没几年的大昱皇朝非常不利。而且,据钦天监官员预测。今年的气像多半还是不利于农事。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不饱。又怎么谈得上安居乐业,怎能拥护朝廷? 安然想到了自己庄子里种的红薯、土豆、和玉米,这些作物没有水稻和小麦那么娇贵,对土地的要求也都没那么高,尤其土豆和番薯,在沙质土地上都能生长。她迅速写了一份提案,让钟离浩带给皇上。 钟离浩看了提案,先是大喜,接着又忍不住泛酸:“然然,你真关心皇兄。” 安然好笑,踮起脚尖在钟离浩面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小气鬼!我更关心你,再说了,你也姓钟离哦。” 钟离浩抚着自己被亲的脸颊嘿嘿傻笑,确实,他也姓钟离,为了这事,他也连着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很快,钟离赫和钟离浩两兄弟进一步完善了安然的提案,找来负责农事的官员相商,迅速划定了几个粮食产量特别低或者沙质土地较多的区域开始试点,安然也从几个庄子上抽出人手到当地指导。 安然库存的番薯、玉米、土豆、庄子里备的种子、甚至部分秧苗全都贡献了出去,钟离浩的船队还从番地大量购买,几个试点区域陆陆续续都种上了。 几个月后,当第一批区域传来土豆丰收的消息时,钟离赫借此大功绩再次颁下圣旨,赐封安然为郡主,封号就为安然,封地就是第一批土豆、番薯丰收的区域。连带冷弘文都因为“教女有方”官升一级,为从三品首席谏议大夫,简直骄傲得不行,现在冷府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谁不羡慕冷弘文命好,生了安然这么一个才貌双全又福运无边的嫡亲女儿。 冷弘文、冷弘宇兄弟商量之下,又扩建了在福城的冷家祠堂,告慰冷家祖先,同时在京城郊区建了家庙,这些都是大家、世家必备的行头。 当然,冷弘文更不敢忘了对安然、对夏家的承诺,早就给冷安兰定了福城莆县的一户人家做续弦,等半个月后安梅嫁进齐家,就要接着把安兰抬去莆县了。那户人家也算当地一个大财主,而且有儿有女,也不需要安兰生育。在谢氏看来,这桩亲事对安兰来说,已经很好,算不上委屈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庶女,还是姨娘被赶出府的庶女,还想闹哪样?可笑的是,这样的人竟然敢肖想庆亲王爷?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冷府被众人羡慕,齐府却是成了最大的笑话,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又挖出了当年退亲的事,现在齐家几乎被认定是大昱最没有福气的人家。最近齐荣轩都不敢去翰林院了,实在是怕了那些嘲笑的眼神和奚落的话语,只好三天两头告假,越发让上司不喜。在福城的齐知府和齐夫人也双双病倒,可是为了半个月后齐荣轩娶冷安梅进府为平妻的事,齐夫人还是抱病上路,赶进京,他们齐家现在可不敢得罪冷家得罪冷弘文。 第166章无题 齐府,杜晓玥的院子里,郭年湘在丫鬟的带领下匆匆进屋。 “玥儿,你没事吧?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跟荣轩闹起来?你这孩子真是的,轻重不分,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郭年湘的声音比人到得更快,这个女儿真是来讨债的,几天不闹腾就不安宁。 “娘,娘,您要给我做主啊,我不要活了。”坐靠在床上的杜晓玥意见她娘进来,就大声嚎起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瓷碗,里面是百香居新推出的酸梅糕。 郭年湘叹了口气:“你这又是怎么了?为了那冷安梅进府的事?荣轩和你婆婆不是早都说过了吗?那平妻只是个名头,荣轩碰都不会碰她,比个侍妾都不如。再说了,这当初也是你自己同意的啊。我一开始就不满意他们齐家,不是你自己非要选择齐荣轩吗?” “他……他们骗我,他们说因为那冷安然命薄克亲他们才退亲,还说是冷家下套陷害齐荣轩才不得不娶冷安梅。实际上……实际上是他和冷安梅被人抓包才要换亲,他……他们母子跑去大将军王府再次求亲被人家赶出来,还在路上拦冷安然的马车求人家点头。娘,他到现在都还惦记冷安然那个扫把星。”杜晓玥憋了一肚子的话稀里哗啦一口气倒了出来。 “闭嘴”郭年湘气急,他们现在的处境还不够遭吗?这个没脑子的女儿还在添乱,“她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有封号有封地的郡主,你想害死你们齐家等我走了你再骂,不要连累杜家。” “娘?”杜晓玥惊愕,眼睛睁得溜圆,她娘怎能这样对她?她已经受了一肚子委屈。 “你叫我有什么用?现在你外祖母根本不理会我们,就差没有亲自对外公布与我们断绝关系了。因为这事你祖父祖母也不待见我们。你现在再折腾能折腾些什么?你又凭什么折腾?人是你自己选的,骗也好,不骗也罢,你现在都是他们齐家的主母,好好生一个儿子出来,抓好手上的银子,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他齐荣轩再惦记冷安然又能怎样,人家可是安然郡主,是未来的庆亲王妃,哪里是他能够惦记的?” 杜晓玥一撇嘴:“什么郡主、王妃?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如果不是她害的我们。说不定我现在就是郡主,是王妃了。” 郭年湘见杜晓玥越说越不像话,索性站了起来:“你好自为之吧!没事我回府了。你是已经嫁出去了。可你还有三个弟弟,我不能让他们被你连累。”前几天相公向她透露了一个消息,暗杀瑾儿的那个人是被皇上的龙卫抓到并送到大长公主府的,她现在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无论如何。都要为三个儿子着想。 “娘,您……您不管我了吗?即使外祖母不理我们,祖父还是当朝宰相啊!”杜晓玥大叫,可惜郭年湘依然坚定地走了,头都没回一个。 杜晓玥气得把周围能抓到的东西都摔了,好不容易等她的气平了一些。她的奶娘余嬷嬷才劝道:“夫人,老奴的妹妹妹夫在宰相府里当差,听说现在皇上很是重视庆亲王爷和安然郡主。还说安然郡主有兴邦之福,连老百姓都很感谢郡主呢。相爷明令县主和三位少爷不许再去招惹大长公主和安然郡主,县主就算不顾及她自己,也要顾及三位少爷,夫人还是体谅一下县主吧。” “谁体谅我?谁体谅我?”杜晓玥低吼。凭什么?凭什么连皇上都高看冷安然一眼?“难道我就要被那个扫把星压一头吗?” 余嬷嬷暗自叹气,嘴上只好安慰道:“她的姐姐到时候不就压在夫人您的手里吗?” 对啊。杜晓玥的眼睛一亮,虽然冷安梅是庶女,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啊! 杜晓玥算计着借冷安梅之手报复安然,在冷府待嫁的冷安梅却是因为不知要如何从安然手里多弄些添妆来而急得团团转。冷府为她准备的嫁妆单子她已经看到了,总共就三十六抬,什么庄子铺子之类一律没有,最后还是冷老夫人添了一张福城八十亩薄田的地契。 谢氏的贴身丫鬟还故意“在她背后”跟其他丫鬟说,平妻也是妾,庶女嫁出去做妾,三十六抬嫁妆已经很丰厚了。 她有心怂恿老夫人开口,可惜安然极少回府,每次到冷老夫人那里又都有冷弘文和谢氏陪着,请了安就走。 现在安然封了郡主,冷弘文和谢氏更是小心,生怕冷府里谁惹到了安然,坏了他们冷家的前程。大哥冷安松正在准备举人试,还指望着以后能扒着安然和庆亲王,每次来信都让她不要去招惹安然。 她屈居为平妻已经低了那正妻杜晓玥一头,现在嫁妆又差了这么多,三百抬和三十六抬,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行,她一定要从安然那里多弄一些来,比冷安菊那个贱丫头多一些不过分吧? 她正在兀自心烦,贴身丫鬟过来告诉她安然已经去了老夫人那里,老爷、夫人、和二老爷二夫人都陪着。 安梅赶到慈心院的时候,二夫人李氏正拉着谢氏的手乐呵:“可不是嘛大嫂,这次卉儿能谈到这么好的亲事,都是托了然儿的福,要不是然儿带她去燕王府参加那个牡丹宴,林尚书夫人哪里会知道卉儿,还有卉儿在牡丹宴上露了一手,她那弹筝的技能也是桂嬷嬷教导得好呢。 李氏是真的很感激安然,冷弘宇现在已经升任工部五品郎中,分管农事。朝廷第一批推广土豆、番薯、玉米的外派监管农官中就有冷弘宇,是庆亲王亲自举荐的。冷弘宇也争气,本来就擅长管理农事,又特别珍惜这个机会,全心全力地投入于工作,他负责的区域最快出了成果,一回到京城就被调到工部。 现在安卉又定了一门好亲事,是礼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以安然对他们二房的态度,只要安和明年的春试能够上榜,以后的前程,安然和庆亲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前提是他们一家谨守本分、踏踏实实,不要有非分之想。 安梅昨日就已经听说了安卉定亲的事,此时看到他们母女喜气洋洋的笑脸更是嫉恨得暗自咬牙。 第167章太少 安梅给冷老夫人请了安就坐在了老夫人身边。如今,厅房的正面中间摆了两个主位和一个高几,老夫人的坐榻摆在了主位的右下首。 安然坐在右边主位上,左边那个位置,自然是为庆亲王爷准备的,虽然钟离浩至今还没有来过冷府一回。 冷弘文一看这安梅没有给安然见礼就坐下,立马瞪起了眼睛:“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不知道要向郡主行礼吗?” 安梅懵了,这是安然封为郡主后第二次回府,但安梅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她,忘了要先给郡主行过礼后才轮到给祖母、父母行礼,这就是先君后臣,先国后家。可是现在……再站起来行礼吗?她咬着唇,求助地看着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开口。冷弘文兄弟再三跟她说了,安然现在是郡主,还即将是皇家媳妇,其次才是冷家的女儿。忠孝忠孝,自古都是先讲忠,再讲孝。如果对安然不敬,就是对皇家不敬。而且皇上爱屋及乌,对安然这个准弟媳非常重视,现在冷家的前途都靠着安然。 安梅见老夫人都不为她说话,无奈之下站了起来,正要向安然行礼,就听到安然的声音:“不必了,父亲,我要回大长公主府了,父亲若有什么事,可让人来传话。”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安梅一急之下脱口而出:“二妹妹,我下月初二就要出阁了。” “哦,我知道了。”安然莞尔一笑,“我月底陪大长公主祖母去进香,要在别院住10天,应该是赶不回来了,不过。我准备了两套上好的头面作为添妆,会让人提前送过来。” 两套头面?安梅愣住了,随即愤愤道:“你给安菊的添妆可是六套头面六套衣裳,还有铺子和庄子。” “噗哧”桂嬷嬷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有意看了冷弘文和谢氏一眼,让他们简直无地自容,哪有向姐妹要庄子铺子作添妆的。 不待冷弘文开口,安然淡淡笑道:“对啊,那是我娘托梦给我,让我代她给菊儿妹妹的。我娘走后那五年。菊儿年年替我抄经尽孝,我身无分文被赶到庄子上,也是菊儿把她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都给了我。那点子东西是她该得的。” 冷弘文顿时老脸发烫,把安然弃在庄子上五年是他如今最怕被人提起的事,今天竟然又被安梅给揭开,怒不可及,立马吼了过去:“你还要不要脸了?庶女出嫁。还只是个平妻,换在别家的姐妹,给两件首饰添妆已是很好,然儿给你准备了两套头面你还敢嫌少,嫌少就不要了,留给你妹妹安兰吧。” 冷安梅哭道:“爹。你们不能这么对我,那个杜晓玥的嫁妆有300抬呢,我那么一点。嫁过去怎么跟她平起平坐?” 谢氏“惊”道:“梅儿,你怎么跟杜晓玥比,人家可是宰相府的嫡女,她母亲当年的嫁妆几乎可以摆下三间屋子,你那姨娘可是什么都没给你们留下。我凑齐那三十六抬已经动用了我自己的嫁妆呢。老爷,妾身可真是尽力了。”她看着冷弘文的眼神无限委屈。 冷弘文冷哼了一声:“他们姨娘当年嫁过来。八抬都没有,你给她三十六抬我都嫌太多了。她要再闹,减到二十四抬,其余的给兰儿。”他现在看安梅、安兰姐妹都极为不喜,老是惹得安然想起旧事,这不是戳他的脸么?这次安梅的亲事,他就没想办得多热闹,毕竟现在京城很多人都在传当年退婚的事,他真是恨不得让世人都忘了他还有安梅、安兰这两个女儿。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安菊私下里为安然做的事,难怪她的亲事安然出手如此大方! 冷弘宇和李氏又联想到安然回福城前后对他们二房态度的不同,心想应该也是看在他们对夏芷云真心敬重的份上吧。暗自决定以后更要注意谨守本分,不要跟安然玩心眼,这个侄女心里明镜似的。 冷安梅完全傻了,她之前想好了十几种说辞,软的硬的都有,铁了心要从安然这里补足嫁妆,没想到安然一句轻飘飘的“我娘托梦给我”就让她全然无法施展。冷弘文竟然还要把那一点可怜的嫁妆减为二十四抬? 心口一阵锐痛,就这么晕了过去,忘记了还有人在府门口等着呢,她这一晕,她的丫鬟怎么知道要通知那人离开呢,还是让她闹? 冷弘文兄弟亲自送安然的马车出府,谁知刚出门没两步,一个人影“嗖”地一下蹿到安然的马车前面,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郡主放过我的女儿,求郡主放过我的女儿……” 安然一听,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呢,舒安却是已经瞄到了那人,冷笑一声:“郡主,是林姨娘。” “噢?”安然笑道,“你去打发她。”又招手让舒安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舒安出了马车,正好听到冷弘文的训斥声:“林雨兰,你早已经被赶出府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林雨兰没有想到冷弘文会送安然出来,这,这该怎么办? 她的头脑转不过弯来,可是此时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她只能继续磕头“郡主,求求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女儿是你的亲姐妹,请您善待她们。” 舒安噗哧一笑,提高了声音:“啊呀,这不是林姨娘吗,你勾结自己的娘家嫂子,亲自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亲生女儿下蛊毒,我们郡主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让人给你女儿解了蛊毒,怎么不善待她了?” 围着圈看热闹的人“哄”地一声集体愤怒声讨: “难怪被赶出府,哪有这么恶毒的亲娘?” “就是就是,看这长相就是刻薄恶毒的主。” “这样的人,还敢来纠缠安然郡主,真是可恶” “就是,谁不知道安然郡主是大昱的福星,出钱出力帮老百姓种土豆种玉米,能吃饱又能做菜,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 林雨兰是想用“名声”迫使安然让步,舍出钱财来给她的两个女儿添嫁妆,不是有句话叫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安然现在身份高贵,又将嫁入皇家,自然怕名声有碍。 没想到舒安一上来就大声揭发她的丑事,更没想到众人对安然的评价如此高。也顾不上装可怜了,指着舒安怒道:“你胡说!” 舒安不屑地丢了一个白眼过去:“那天可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场呢,是不是胡说请个太医来给你女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不可以,太医一看就会有很多人知道安兰不能生育。 林雨兰正要反驳,就听到舒安继续说道:“那蛊毒解了,你那侄儿就成了废人了。有亲朋好友在福城的,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你说是不是胡说呢?” “你……”林雨兰一个字才出口,人群里突然冲出两个人,扑上来抓住林雨兰就猛打猛掐,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怪不得我儿子不……,原来都是解那蛊毒害的,你这个贱人,那事情明明是我们商量好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造的孽,凭什么就我儿子受苦?还害得我们家倾家荡产?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娘你大哥的?我不管,你们家安兰,必须嫁给我们英俊。” 破口大骂的正是林雨兰的大嫂包氏,跟包氏一起怒打林雨兰的可不就是林英俊? 舒安暗乐,这些人什么时候也跟来京城了?还这么巧这当口听到她的话。 包氏叽里呱啦骂的一通骂,正好证实了舒安的话,人群中沸腾起来,各种各样的物什向林雨兰、包氏、和林英俊身上招呼过来。 等三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菜叶、烂鞋底之类,京城府尹才带着人“匆匆”赶到,指着林雨兰和包氏一行喝到:“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安然郡主的车驾?全部带回衙门,细细审问。” 包氏吓得“噗”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拦截郡主的马车,与我们无关啊。都是这个人,她谋害郡主不成反害了自己的女儿,还害了我的儿子,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京城府尹走到安然车前,恭恭敬敬地向车里问道:“郡主可好?可有受到惊吓?下官未能及时赶到,还请郡主宽恕,下官这就把他们全部带走。” 安然温和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有劳大人了,本郡主先走一步。”赶车的柱子叔一听,“驾”了一声就轻轻挥起马鞭,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京城府尹又向冷弘文行了礼:“冷大人,这些人可是府上的亲朋?” “不,不是,”冷弘文矢口否认,“那个女人曾经是冷府的妾,两年前因为谋害嫡女被赶出府,其他人都是她的亲戚,与我们冷府无关,府尹大人请便。” 当好不容易被丫鬟们弄醒的冷安梅跌跌撞撞地赶到大门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雨兰和包氏等人全被捆在一条绳子上,让人带走了。 第168章阴 似乎只在一夜之间,京城里各大小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开始抢着说一个新话本,内容很老套,但故事很精彩。故事里姨娘苛待嫡女、谋夺原配嫁妆,庶姐用药勾搭嫡妹的未婚夫,姨娘勾结娘家人给嫡女下蛊却害了自己女儿,嫡女不计前嫌救庶妹,庶姐眼红嫡妹财富、再次勾搭被逐姨娘破坏嫡妹名声强要添妆…… 说书先生们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好似自己都曾亲临其境,亲眼所见。听书的人听得人人义愤填膺,眼泪滴答,然后就是同仇敌忾。 故事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某几个听众“突然”想起冷府门前的“姨娘跪求”事件,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都会心地长长“哦----”了一声,再加上一句“原来如此。” 被禁足的冷安梅听了丫鬟的回报,差点没有再次晕过去。狠!这是谁的手笔?太狠了!巧!舅舅一家什么时候来了京城?来得太巧了! 她谋划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为了狠狠算计安然一笔,却似乎落进了别人的算计! 这下,她的嫁妆确实添了重重的一笔,墨黑凄凉的一笔,大街小巷中很多人都在“称赞”她和齐荣轩是“最般配”的一对,一个够贱,一个够衰。 出嫁那天,齐荣轩只是派了自己的奶娘和贴身小厮来迎娶,二十四抬嫁妆和冷安梅的深粉色花轿一出冷府大门,门就从后面关上了。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轿子里的冷安梅泪如雨下,冷弘文今天一直没有露面,甚至不愿意出来接受她的临别一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冷家放弃了。 更凄惨的是,她从侧门直接被抬进齐府最偏最小的院子。没有大红喜字,没有红烛高照,新郎也没有踏进小院一步。 她后悔了,她要是没有一心想从安然哪里算计添妆,她还有三十六抬嫁妆,还是冷府的女儿,安然郡主的姐姐,齐府多少还要给足面子。 不,如果她一开始没有抢安然的亲事,没有与安然交恶。凭自己的才貌,也许也能像安卉那样嫁一个贵门嫡子做正妻。 冷府里,此时的冷弘文是又气又怕。还不敢表现出来。冷府虽然被拖累被狠狠摔了一巴掌,但那些说书先生们好歹把他冷弘文给摘了出来,浓墨重彩都在姨娘庶女的狠毒和嫡女的委曲求全。他冷弘文 这些日子,他派人查了一下,所有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人。庆亲王钟离浩,而这些所谓“蛛丝马迹”都是明显有人故意让他看到的。 钟离浩这是在为安然出气,也是在警告他。钟离浩可以因为安然给冷家面子,让冷家沾光,但他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一旦任何人对安然不利。他狠下心来可以不顾及任何情面。 谢氏知道后也是心惊,前一次德妃召她进宫的一幕幕又显现在眼前。 那天,德妃先说了柔莹郡主被送去家庙的事。虽然德妃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布在坤宁宫里的眼线说好像是柔莹想伤害安然惹恼了钟离浩。谁都知道钟离浩对皇后一向敬重有加,为了安然却是对皇后最疼爱的小堂妹柔莹都下了狠手。 德妃想让谢氏把安然和钟离浩拉上二皇子的船,现在皇上最器重的就是这小两口。谢氏好笑:“我只是个继母,而且庆亲王和安然那厉害丫头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娘娘凭什么认为我拿得住他们?” 德妃诡异地笑了笑,一挥手。唯一留在内殿侍候的尤嬷嬷也出去守在门口。 德妃让谢氏靠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谢氏脸色大变,而且一连变了几种颜色,一丝恨意夹杂其中飞快地闪过,只是她微垂着头,连精于察人异色的德妃都没有发现。 谢氏略微平息了一下心气,冷声道:“庆亲王的狠绝娘娘可是刚刚还在提及,别说以他们二人的敏锐,很难让他们入套,即使成了又如何,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让我和我们冷府吃不了兜着走他有的是办法。” “无妨,本宫自然能护你们周全,只要他们入了套,本宫就有法子拿住他们,那个冰山王爷什么都不在乎,偏偏把你们那安然郡主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自然不敢拿她的声誉作赌注。”德妃娘娘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她以中等容貌能够在后宫各种国色天香中拔得头筹,占得四妃之首,甚至把那与皇上青梅竹马的皇后都比下去,她能让她的二皇子在三个皇子中最得圣心,没有一点观人察人之能,没有拿捏人心之手段,怎么可能做到? 见谢氏还在犹豫,德妃从茶几的屉子里取出一块葫芦形玉佩,轻轻放在茶几上:“表姐可认得此物?” 谢氏一眼瞟见那玉佩,气血上涌,头一晕,身子明显晃了晃。好不容易咬牙撑住,定了定神,双手哆嗦着拿起那玉佩仔细看了看,顿时泪如泉涌。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能提出要求,从来就不容人拒绝:“如果办成此事,让庆亲王和安然郡主甘心扶持二皇子上位,立太子之日,本宫一定让表姐见到你的长子。” “你……五年前,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谢氏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时他出了点意外,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被人救下,本宫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德妃浑不在意地用竹签从面前的碟子中刺了一块酸梅糕放进嘴里,暗叹这冷安然真是才财色福哪样都不缺,可惜了,自己下手慢了一步。不过能拉上庆亲王钟离浩,也许这步棋才是最有力的一着,老天还是宠爱她的。十岁那年,一个游方道士就跟她的父亲说,她命中带贵,有得天独厚的机缘,可享一世富贵。不过,她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的这点富贵,她注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氏抬起头,直直看到德妃的眼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他死就死,说他活就又活了?” 德妃一笑,举起右手指着屋顶:“本宫发誓,你的长子还活着,而且现在过得很好,如有半句谎言,让本宫被打入冷宫,不得好死。” 大昱的人都很重视誓言,尤其是指天为誓,而且宫里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冷宫”两个字。谢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他的儿子还活着,她的儿子还活着。 谢氏正在独自发愣,冷紫月进来了:“娘,您发啥呆呢?上次从宫里回来您就总这样,是德妃娘娘又要您做什么吗?” 谢氏回过神,安抚地笑了笑:“娘娘能让我做什么?不就是讨好安然和庆亲王。月儿你也看到了,庆亲王把安然捧在手心里,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你看看那安梅母女的下场。记住娘的话,千万不要去招惹安然,多学学安卉,人家现在靠着安然就得了一门难得的好亲事。” 紫月不屑地一撇嘴:“有什么好?不就是尚书家的嫡子吗?还不是长子呢。” 谢氏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还真别小瞧了这个嫡次子,他娘是西定侯唯一的嫡亲姐姐,与皇后娘娘、燕王妃都是闺中密友,而且嫁妆丰厚,善于打理,又只得了两个儿子,长子善武,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带刀护卫,这个次子好文,不出意外,明年的春闱一定能金榜题名。” 紫月“啊”了一声:“那哥哥不是又要多了一个强劲对手?对了娘,哥哥今年刚刚参加秋闱,回到京城来,开春就参加春闱,会不会太辛苦?不如明年再考。” 谢氏摇了摇头:“皇上登基这几年,求才若渴,连续增设了科考,明年春闱是最后一次。这次若不考,就要等三年后,万一考不好,又要再等三年。” 紫月紧张地抓住谢氏的手:“娘,那天那叠银票是准备给哥哥走关系的吧?” 谢氏笑道:“当今皇上对科考舞弊之事查得最严,只要逮到就终生不能再参加科考。再说了,那些银子都是娘留给你置办嫁妆的,不要让你哥哥知道。” 紫月愣住了,娘不是一直说哥哥考取功名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希望吗?现在变了? 谢氏看到紫月疑惑的表情,顿了一下,解释道:“男儿就应该有担当有志气,靠自己的努力去求取功名富贵。你是女孩,又是妹妹,紫钰他应该让着你的。” 紫月“哦”了一声,随即笑起来:“哥哥一直对我最好,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他才不会计较这些银子。娘,哥哥一定要等放榜之后才回京吗?您说他能不能考得比冷安松好?” 谢氏宠爱地抚了抚紫月的脑袋:“再等十几日就知道了。这会儿该是学琴的时间,不要赖在娘这里偷懒,快去。” 从窗子里看着紫月出了院子,谢氏的脸一下变得阴沉。在这个世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女儿紫月和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儿子。想到那个儿子,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心里不断地呐喊:“叶璃儿,总有一天,我要把所有的痛都还给你!” 第169章喜事接二连三 冷安梅出嫁后不到一个月,冷安兰的夫家也来京城接亲了。冷弘文不想被人知道,匆匆地打发他们上路,连个宴席都没摆。安然同样没有回冷府,只是让人送去两套头面。 这几日安然日日魂不守舍,生意也不关心,设计图也不画,连曲儿都不听了,“一心一意”地等待秋闱放榜,一有点动响就问是不是报喜的上门了。倒是君然本人悠悠哉哉,借着等待放榜这段时间放松脑袋,不是缠着钟离浩练武,就是跑到荣轩庄园去“度假”,带着瑾儿满山跑。 舒安哭笑不得:“郡主,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您参加秋闱呢,您放心,这乡试对少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一定能中举的。” 安然一撇嘴:“我当然知道他能考中。”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重要的是能不能弄个解员当当?古代不是有那个什么“三元及第”的说法么?这解元可就是第一“元”了。当然,这只能放在心里想,要是不小心让君然知道了,可不给他增加压力? 呵呵,安然承认自己很虚荣,见着君然读书那么有天分,又肯努力,就不由自主地想尝尝“三元及第”是什么味道。 正想着,就听到“中了,中了”的欢呼声,下一秒就见冬念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郡……郡主……少爷中了……头……头名……”冬念接过舒敏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又深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我和舒霞姐姐从夏府回来,刚好在门口遇到来报喜的衙差,这会儿他们还在前院喝茶呢,大管家给了好大一个红包。舒霞姐姐去主院给大长公主报喜去了,头名,真的是头名啊,我再三跟大管家确认了呢,呵呵,我们少爷可真厉害。” “赏,两府的下人,夏府的下人,每人都赏一个月月钱,君然院子里的赏两个月。”安然豪气地一挥手。“每人再加两块百香居的新款点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大长公主的笑声:“赏,通通赏。你们郡主赏一个月,本宫再加一个月,哈哈哈,我们君儿这是不是最年轻的解元了?” 徐嬷嬷也笑道:“可不是?还要过十日才是君然少爷和郡主的16岁生辰呢。” “对对对,这个生日可得好好办。把君儿书院里的先生、还有交好的同窗都请来。”大长公主笑得满脸放光彩,“派人去大将军王府报喜了吗?还有浩儿那里。” “去了,都去了,荣轩庄园也派人去了,顺便接君然少爷回来。”徐嬷嬷答道:“报喜的人一来,大管家就派人去各处道喜去了。” “好。好,府里又可以趁机热闹热闹了。”大长公主大笑道:“不行,我现在就得去确定宴客名单。好早些发帖子出去。”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桂嬷嬷赞道:“呵呵,大长公主现在这身体,比我都要强多了。” 喜事带喜事,君然从荣轩庄园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个喜讯----蓉儿有喜了。原来那报喜的小厮一进庄园就遇上从新品开发室出来的蓉儿。赶忙上前报喜,蓉儿这几日跟安然一样满心焦急地等着发榜呢。这一高兴一激动竟然晕了过去,幸好黎轩跟君然就在不远处的浣花溪里抓鱼,赶紧跑过来给蓉儿检查,一把脉就乐傻了,蓉儿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下安然忙坏了,让牙婆送了十几个灵巧本分的丫鬟、婆子到荣轩庄园,自己也赶过去帮着蓉儿挑选。 蓉儿身边只有一个贴身服侍的小翠,人很贴心可靠,但跟蓉儿一样不善人情世故,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孕妇,安然让刘嬷嬷过去帮衬蓉儿直到她生产完,顺便帮着调教一下内院的下人。 蓉儿和黎轩喜坏了,她们都没有亲人长辈,师父玄德道长也是个男人,而且至今不肯跟来养老,黎轩成亲后就回山里去了。黎轩虽然是神医,但这女人怀孕生产还是有很多讲究的,而且他也不能时时跟在媳妇身边,有个有经验的女性长辈在府里自然不一样。刘嬷嬷是安然的奶娘,又是从小在大将军王府跟着夏芷云,此时过来帮着照顾蓉儿,管理内院,无论能力还是可靠性,都是无可挑剔的人选。 成亲前蓉儿多数时间不在,内院也就没有分得那么清,内院的下人除了小翠,就是几个粗使婆子。现在蓉儿已是荣轩庄园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又怀了身孕,负责各种差事的丫鬟婆子自然要大大添加,以后孩子出生,更甚。 而蓉儿是个小丫鬟(虽然没有入奴籍)出身,后来又一直跟着黎轩和玄德道长,再后来多数时间在云水庵里,与人交往少,处事极简单,管理人、事之类都是在新品开发室刚刚开始一点点地学。 刘嬷嬷对钟离浩、黎轩、和薛天磊都怀着一份特殊的感激之情,现在黎轩是安然、君然的大哥,又是准姑爷钟离浩的过命兄弟,没有理由不乐意帮这个忙。黎轩成亲的时候她也来荣轩庄园帮过几日,对蓉儿,对庄园都还有一些熟悉,也很喜欢那个仙女似的蓉儿。 黎轩和蓉儿给刘嬷嬷准备了一个离蓉院最近的小院,又坚持让她自己挑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随身侍候。刘嬷嬷本来就不是奴籍,安然姐弟更是从来都把她当养娘看待,黎轩和蓉儿自然也视她为长辈。 忙完蓉儿这边的事,安然就开始张罗生日宴,去年生日的主题是安然及笄,今年就是君然中解元了。当然,对外的说法是君然的亲生父母早亡,不知具体出生日期,因为跟安然长得太像,索性就把自己的生日也定在安然生日的同一天了。 这个世上,蹊跷的事极多,尤其在这京城,尤其在富贵人家。外人不管五分猜测也好,九分推断也罢,也只能在自个儿府里、在被窝里白扯几句,面上总是不敢说三道四。再说了,与他们何干?能巴着这姐弟俩才是关键,人家不但有大长公主义祖母,大将军王外祖父,自己还特争气,一个是准庆亲王妃、深得皇上重视,另一个未满十六岁就成了解元,文采斐然,据说连谢言博大学士都赞不绝口、一老一小经常促膝探讨学问,来年开春的春闱上,指不定就能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啊。 生日宴上,一个夫人实在忍不住,与旁边几位夫人小声道:“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连福气都一样好,这不明白着是八字都差不多嘛?” 另一人看着不远处那桌上冷老夫人和谢氏的方向笑道:“可不?唉,可惜啊!”至于她“可惜”的是谁是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其它人纷纷掩口跟着笑,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这君然少爷还没定亲吧?谁家有合适的好闺女,可得抓紧了。” “就是就是,来年金榜题名时,可不抢破头?” …… 谢氏是第一次见到君然,今天安然和君然又是一身姐弟装,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任谁都不得不感慨“万能的巧合”。谢氏饶是听说过多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几乎惊呆了。待回过神来,看着冷老夫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有这么一个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没有见识又自以为是的婆婆在,什么事都有可能。 冷弘文是锥心地痛啊,本来今天这里最得意的人应该是他,应该是他!如此优秀的龙凤胎,是他冷弘文的嫡子嫡女!只有他冷弘文,才能生得出如此优秀的子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怨谁?他应该怨谁? 旁边的官员们自然不能“体察”出冷大人的心痛,纷纷举着杯向他祝贺:“冷大人,这次贵府的两位少爷也都中举了,听说二少爷还是第五名呢,恭喜恭喜!” “可不是,这君然少爷也是贵府先夫人名下的养子呢,要我说,冷家还真是文曲星庇佑啊!” 冷弘文堆出满脸笑意接受恭贺,心里却在滴血,什么先夫人名下的养子?是他的亲子,嫡亲的儿子! 欢庆的酒宴过半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亲自代皇上来送贺礼,除了一套极品血砚送给君然这个少年解元,还有一对雪玉麒麟是送给安然、君然两姐弟的生辰礼物。皇上带了头,太后、皇后和其他各宫主子自然也都大方地赏赐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安然本就是已经定下的皇家准媳妇,何况这两人还是大长公主正式开席认下的义孙义孙女,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表亲”,赏件生辰礼物也属正常。 众人更加沸腾了,外院、内院分别争相给君然和安然敬酒道贺,顺便靠近些“沾沾福气”,突然,一直陪在安然身边笑咪咪的陈之柔被刚端上来的一盘红烧肘子腻着,紧皱着眉干呕起来,安然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把她扶到一边人少的地方,让舒敏给她看看。 陈之柔很囧地看着安然:“肯定是今天贪嘴,吃得太油腻了,大好的日子,真是不好意思。” 安然正要开口安慰,就看到舒敏笑得一脸灿烂:“恭喜恭喜,您这是有喜了,快两个月了。” 安然顿时笑逐颜开:“太好了太好了,呵呵,我就要做姨母了。快,快让人去前院给叶姐夫报喜。” 陈之柔则是呆住,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到舒敏笑着肯定地向她点头再次确认,这才伸出双手手轻轻抚上小腹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第170章谋 PS: 鞠躬感谢445921872童鞋的粉红票,尧尧爱粉红,更爱投粉红给安然的童鞋们!尧尧这几天有些事不太顺,所以懒怠了,每天只完成保底一更,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四四童鞋的更新票,我会尽量在晚上20:00之前奉上加更。喜欢才会催更吧,你这又是粉红票又是更新票的,让尧尧郁闷的心情顿时转好了一大半!谢谢! 消息传到前院,叶子铭的反应竟然跟陈之柔一样,呆得不会说话了,然后就是激动地掉眼泪,握住黎轩的手连声道谢,还直谢君然,说是沾了他们姐弟俩的福气。 这也不能怪叶子铭迷信,这一年多的时间,他药膳不断,努力不断,好消息却是迟迟不来,今天安然君然的生辰宴,媳妇立马就传来喜讯,可不就是沾了喜气? 这么想的人可不止叶子铭,宫里的德妃娘娘得到消息后一挑眉:“传话出去,让谢氏快点动手,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的福星,加上钟离浩、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的势力,二皇子何愁?她何愁? 德妃握了握拳,必须尽快把安然和钟离浩拉到他们船上来。其实如果不是钟离浩太过狠辣,德妃没有把握抵抗他的暴怒,她最想做的还是把安然变成二皇子的枕边人。 “娘娘,其实结果还不是一样?都会得罪庆亲王。”尤嬷嬷不解。 “当然不一样,如果我们真的设计让冷安然跟了瑞儿,不但会惹怒庆亲王和冷安然,还会被皇上怀疑。那冷安然看起来也是个倔强的,弄不好还会玉石俱焚。而我们现在这样做,虽然让他们不舒服,会恼火。但毕竟没有损失什么,不至于让庆亲王不计一切地报复。他那么爱重冷安然,必定事事以她的利益为先。再说了,届时本宫定会好好安抚他们,瑞儿得势,也必定不会亏待他们,以后还需要他们的扶持不是?”德妃说完,看了看墙边架子上的沙漏,皱起眉头,皇上近来很少到旻和宫来了。有一晚好不容易过来,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愣愣地看了她好久。长叹了一口气,走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怎么了?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初一十五到坤宁宫,皇上依然没有去其它宫里。这说明至少还没有出现什么新宠。 难道是那卢美人怀孕掩藏着不敢公开的事让皇上和太后怀疑她了?卢美人已经搬离旻和宫,独居一宫。一旦生下皇子,就能升上嫔位,封个昭仪或者昭容什么的,即使生个公主,至少也是个婕妤。 想到卢美人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就一肚子火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就没必要去害一个小小美人,即使生下儿子又怎样?她忌惮的只有皇后和三皇子罢了,还不是因为大昱比以往各朝代都更重视嫡出? 她不是没想过釜底抽薪,处理掉三皇子,可是太后和皇后护得太紧。皇上虽然宠爱她,但在皇子的问题上绝不糊涂。 好不容易安了一颗钉子。埋了近两年才逮到机会让三皇子“病”了一场,却是才刚刚开始就被钟离浩和黎轩给破坏掉。 而且现在,皇后的肚子里又有了一个!想到皇后和卢美人相继有喜,而这几年一直深受龙宠、承欢最多的自己却……她恨啊,老天真的只能给她一个孩子吗?还是见不得光的……更揪心的是,那个孩子至今生死不明,她又不敢让人大动作地去寻查。 德妃含泪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就算为了她的孩子,她也必须登至权力的顶峰! 没过多久,安然收到谢氏的口信,请她回冷府一趟,商量为冷老夫人庆贺59岁寿辰的事。舒安讥笑道:“又不是整寿,再说了,老夫人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不够商量的吗?哪有让孙女张罗出主意的?是找个借口向郡主您要银子吧?” 安然不以为意地笑笑:“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再则,名义上还是我的祖母,就算明知是借口又如何?” 出乎安然主仆的意料,谢氏一点没有要银子的意思,只是想请庆亲王参加那日的家宴:“我也没打算大摆宴席,明年才是整寿。只是今年府里喜庆的事儿多,老爷的心情极好,就想着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算给老夫人添福添寿。除了自家人,就请几位关系较近的亲戚,没有外客。然儿你看,能不能把庆亲王也请来,他可是我们冷府的准女婿呢。” 冷老夫人难得地一脸笑意,期待地看向安然。这次可是谢氏积极提出为她庆贺寿辰,说是先暖暖寿,明年整六十再大办。如果她的寿辰庆亲王能来,岂不是很有面子?而且,她的女儿冷幼琴一家也那么有心,特意来京城为她祝寿,已经跟冷安松、冷紫钰、还有芬姨娘母女一起在来京的路上了。她自然想让女婿一家看看他们冷府现在的尊荣,亲王都要上门给她祝寿呢。 安然淡淡地回道:“夫人不知道庆亲王爷还在守孝么?上次在大长公主府的生日宴上,可有人看到王爷?” 冷老夫人的脸顿时黑了,重重冷哼了一声,这个忤逆的孙女,从来就不会给她面子。 安然毫不在意,悠悠地低头品茶,看也没看她一眼。 李氏乍一听到谢氏的话时就想到了庆亲王还在孝期的问题,心里还在奇怪,这冷老夫人拎不清,谢氏怎么也如此“不懂规矩”?这会儿听到安然一口回绝,她轻轻拉了拉冷弘宇的衣袖。 冷弘宇跟李氏同样愕然,即使李氏不提醒,他也正准备开口呢,“是啊大嫂,庆亲王爷还在孝期,怎能参加寿宴?”说完还奇怪地看了冷弘文一眼,也不知道大哥事先知不知道这样无理的提议? 冷弘文讪讪道:“家宴,家宴而已。只是一家人聚一聚。不算什么寿宴。然儿你听夫人说说原因再作决定。” 冷老夫人不高兴了,即使不大办,那也是寿宴啊,什么叫“不算什么寿宴”?她还指望着那个庆亲王爷孝顺她一份大礼呢。这个儿子越来越向着二丫头了! 谢氏当然知道庆亲王还在孝期,她既然能提出来,自是早有准备:“三天前,我找了一位大师给老夫人看了八字,大师说老夫人的命理先轻后重,先苦后甜,三十九岁和五十九岁是两道重要关口。过好过顺了,不但能活过九十九,晚年还注定大富大贵。” 老夫人点头附和:“可不是?我三十九岁那年。文儿正是金榜题名,高中探花,我们的日子才好起来。” 谢氏继续道:“所以那大师说了,今年寿辰一定不能大办,最好是一大家子子孙陪着老夫人一起吃个素宴。之后一年内,每月十五老夫人还要吃一天素斋,直到明年六十岁寿辰那日再热热闹闹大宴宾客。 大师还说了,如果今年生辰的素宴上,能有两位身份尊贵的晚辈男儿压宴,则效果倍添。好事成双嘛。正好,二皇子是我亲亲的表外甥,我可以去求表姐德妃娘娘。另外一位。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庆亲王爷了,这天下,除了皇上和皇子,有哪位男子能尊贵过庆亲王爷?还正好是我们家的准女婿。” 冷老夫人又激动了。二皇子诶!如果二皇子和庆亲王都来给她拜寿,那些所谓名门大家的夫人、老太君之类。有谁还敢轻视她?嗯,这个媳妇还是非常不错的。 冷弘宇和李氏也打消了对谢氏的疑惑和不满,想想大师说的那些话好像蛮有道理的,冷老夫人小户穷家出身,十几岁就守了望门寡,再嫁丈夫又早亡,一个人辛苦养大三个儿女。可不就是在三十九岁那年才来了个大转折,从一个做豆腐的穷寡妇变成使奴唤婢的老夫人? 明年三月庆亲王孝期一满,不要多久应该就会迎安然进王府成为庆亲王妃,冷弘文兄弟的前景日益明朗,安和、安松若是再金榜题名(安和今年的春闱没考好),老夫人作为冷家的老太君,自然是越来越大富大贵。至于身份贵重的亲戚压宴一说,大家也都听过类似的说法,不过大都是请的长辈罢了。 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氏,所谓大师的话完全是为钟离浩“量身定制”,在她看来无比地牵强。这个女人非要把钟离浩拉来做什么?还找来二皇子?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个阴谋,是个陷阱。 不知为什么,谢氏对着安然的目光不能自已地发怵,那目光里有审视,有玩味,似乎还有一种洞察一切的清明,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女能有的眼神! 谢氏想再看清一点,安然已垂下眼眸举起茶杯很优雅地饮了一口。再抬眼,又是一贯的淡淡浅笑,眼神干净得像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谢氏不由眨了眨眼,她眼花了?因为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冷弘文也试图劝动安然,但语气中并没有一丝强硬:“然儿,既然是素宴,又是家宴,你就跟庆亲王爷提一下,他愿意来是我们的荣幸,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王爷也不是我们可以勉强的。” 安然对冷弘文的“通情达理”倒是有点奇怪,不过他的神情,还真的是一片坦诚,不似作假。 这一年多时间,从县主到准亲王妃,从太后赐婚到皇上亲封“安然郡主”,从救治大长公主、献肺痨药方到助朝廷推广新奇作物,根源上解决饥民暴乱问题……随着安然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冷弘文已经渐渐地把安然这个嫡女看作是助他光宗耀祖的最重要的人,他越来越相信,这个被云祥师太和无波大师都看好的“福星”就是他冷家的支柱。 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会儿安然一落千丈,遭了什么难,他冷弘文也不会再抛弃这个女儿,甚至会认定是老天给他的一次考验,或者说,争取安然姐弟的一个机会。在他心里,几乎已经把自己的这个女儿神话了。 第171章应(加更) PS: 此章应四四书友更新票加更 谢氏对冷弘文的语气和态度很不满,她要的是安然务必把庆亲王请来:“老爷多虑了,京城里谁不知道王爷最是爱重然儿,只要然儿开口,让王爷去摘星星都不在话下,这可是我们家然儿的面子呢。” 冷老夫人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氏对冷老夫人及时的配合暗暗叫好,她就是要激起安然的虚荣心。这世上的女人不像男人那样能够建功立业,求取功名,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嫁一个好丈夫,可以吹嘘的无非就是父亲、丈夫、儿子。哪个女人不喜欢强调或者证明自己在自家男人心里的重要性?尤其还没有进门就能掌控未婚夫的心是多么的荣耀,安然一个小姑娘还不飘飘然? 安然暗自好笑,面无波澜地看着这素日里并不对盘的婆媳俩一唱一和。谢氏进门以来对安然一直持着“平和、温良”,甚至略带“讨好”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胁迫。她究竟想做什么呢?算计的是她,还是钟离浩? 安然嫣然一笑:“老夫人还真说对了,当然是假的,别说我还没嫁进王府,就算嫁进去了,又能怎样?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京城里谁人不知,肯给我几个笑脸就算不错了,别说摘星星,摘朵花都未必愿意呢。” “……”谢氏愕然,这个女孩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诶,她的脑袋正常吗?她不知道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你……”老夫人则是气结,安然一副油米不进的态度,让她气得快要爆炸了。幸好,一向最惜命的她还记得安然现在是郡主,坐的是主位。还记得两个儿子的再三警告,拼命咬住牙齿,才终于没有像以前一样破口大骂。 安然看向冷弘文:“父亲,锦绣布庄新出了一批竹纹锦,我让针线房给父亲做了两件外袍,一色一件,希望父亲喜欢。”说着示意舒安、舒敏将两件锦袍展开,一件墨绿色,一件象牙色。款式和做工都无可挑剔,最离奇的是那袍子上的花纹不是绣上去的。而是锦缎本身就有的纹路。 冷弘文差点没有老泪纵横:“喜欢,我很喜欢。”只要不惹恼安然,这个女儿还是很孝顺的。每逢节日、生日什么的,孝敬银两从不吝啬,“红红火火”、“康福来”、“百香居”的贵宾卡,他也都有一张,还都是最高折扣的顶级卡。当然,仅限于他本人使用。那些同僚们哪个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又能干又孝顺的嫡女? 他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安然知礼重礼,但吃软不吃硬,而且不好糊弄,拼命向她索要。一根针也弄不来,不讨不要,她倒是依礼而为。甚至做得更好,对他这个父亲很是大方。 冷弘宇惊叹:“有花色的面料!这还从来没见过呢。” 安然笑道:“这是锦绣布庄最新出的面料,数量极少,父亲不是喜欢竹子么?就给父亲做了两件,还请二叔见谅。不过我还带了一些其他面料。都是锦绣布庄才有的,府里的主子们每人都备了一份。” 谢氏见到那些好看、昂贵的面料自然喜欢。但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德妃下了最后通牒,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眼看安然准备起身,赶紧再次堆起“慈爱”的笑容:“然儿真孝顺,你祖母这次的寿宴能不能像大师说得那样合意,就全指望你请来王爷了。” 耍无赖吗?安然眼神一暗,正要开口,就听见冷弘文低吼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让然儿提一下就好,不要勉强吗?庆亲王爷是什么人?你想让我女儿还没进门就得罪夫君吗?然儿虽然不是你生的,但她可是我的嫡亲女儿。” “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谢氏懵了三秒钟就开始泪如雨下,自打她进了冷府,劳心劳力,极尽贤惠之姿,冷弘文对她也从来都是小意温柔,何曾如此?是了,这就是一个现实冷情的男人,现在在他眼里,什么人都没有他这个郡主女儿冷安然重要吧? “行了,那个什么大师不就说了要身份尊贵的人吗?又没说一定要庆亲王爷,如果庆亲王爷不方便来,让然儿带勇明王爷回来不也行?那可是然儿的义弟,也亲着呢。”冷弘文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这个谢氏就是不懂变通,瑾儿小王爷不也是王爷?而且经常跟着安然回来,也没什么不方便,何苦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得罪庆亲王,还惹得安然不高兴? 老夫人刚刚还在为儿子不为她着想而生气,这会儿也“豁然开朗”了,就是嘛,瑾儿虽小,也是王爷呢。听说那个庆亲王不是个好惹的,算了算了。 谢氏见冷老夫人也缓了脸色,不开腔了,真是郁闷得要吐血。她千算万算,怎么算漏了那个小瑾儿。可她总不能现在才补充说“年纪太小不行”吧? “那……那也行……只是……只是……”谢氏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却实在想不出还能找什么说辞。 安然站起身:“父亲,没什么事我就回大长公主府了。如果王爷愿意来,我会让人带口信给您。”说完看了谢氏一眼,转身走了。 那一眼又让谢氏心惊了,这一年半以来,她在安然面前的形象是那么好,好得让她自己都得意了,可是今天,似乎一切都被破坏了。她总觉的,那双眼睛好似能够看透她的心。为什么会这样?那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啊! 安然回到大长公主府,还在想着谢氏的企图,突然想到“争储”两个字,谢氏是德妃的表姐,是二皇子战线的,而钟离浩敬重皇后,疼爱三皇子,自然被别人看作是三皇子战线的,所以他们想要算计钟离浩?对,一定是这样,难怪要把那个什么二皇子也请来。 想通了这点,安然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正要伸出左手去揉,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她的右手就落入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掌之间。 接着耳边就传来钟离浩的声音:“你呀,你呀,看来我要让冬念她们把你的这张桌子用棉花包起来才行。快说说,谁又惹你生气了?尽拿自己的手出气。”说着把安然的小手送到嘴边吹气,“顺便”亲了几下。 安然慌忙抽回手,朝四周和门口溜了几眼,这几个鬼丫头,跑得倒是快,影子都没留一个。 钟离浩见着安然红红的小脸,心一动,伸手就搂住了她:“然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天天在一起?这三天没见你,我浑身都难受。” 安然轻轻啐了他一口:“没羞没臊。” 钟离浩呵呵笑:“我想我自己的妻,有什么好羞臊的?” “未婚妻!”安然再次修正,这个大冰块总是故意丢掉前两个字。 钟离浩不以为意:“我才不管,反正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然然,过了明年二月,我就找太后伯母把我们的婚期定下来好不好?嗯,就定在三月。” “哪能那么快?”安然在钟离浩怀里轻拍了一下他的前胸,“人家还以为我们多么迫不及待了呢。” 钟离浩闷笑:“我就是迫不及待了,这娶妻生子可是大事,五六月的时候,黎轩都要做爹了。然然,我们要迎头赶上。你不是说生双胞胎有遗传的吗?我们一次生两个,就赶上他们了。” 安然大窘:“谁,谁要跟你生孩子了?”幸好头埋在钟离浩的怀里他看不见。 钟离浩笑得胸前直震颤:“那可怎么办才好?我是然然的,别的女人碰不得。然然不给我生宝宝,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得做爹了?” 安然被笑得气不过,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拧了钟离浩腰间的软肉狠狠扭了一下。 钟离浩笑得更欢了,终是怕惹恼这个脸薄的小丫头,转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谁惹你生气了?” 安然把今天回冷府的事、还有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浩哥哥,我总觉得,她这样做没安好心,一定是在算计什么。” “她说还请了二皇子?”钟离浩皱紧眉头,薛天磊成亲那天,他的人发现德妃的人作劫匪打扮埋伏在一个路口,后来二皇子身边的大管事又让那些人撤了,还说什么“县主醉了”,“二夫人在”之类,而那条路,是安然回大长公主府必经之路。 钟离浩心念一转,笑道:“你让人去跟你父亲说一声,那日我会去。既是素宴,又没有外客,无妨。” 安然大急:“不行,他们明白着算计你呢,你还要往套子里钻?” “他们若真有此心,这个套我们不钻,他们还会找另外的套,防不胜防,不如早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那,那你要做好防御措施,还有,那天千万别喝酒,入口的东西都要注意,不行,先得找黎轩哥哥要点什么解药之类。”安然突然想到自己在梅园中招的事。 钟离浩把头靠在安然肩上笑道:“你怕他们弄倒我,送个女人到我床上啊?”安然白里透红的小耳朵就在他的眼前晃着,那肉肉粉粉的小耳垂真诱人,尝起来味道一定很不错。 安然冷嗤了一声:“你是不是巴不得啊?一定有不少女人爬了你这个王爷的床了吧?” 第172章众人到(一更) PS: 谢谢airui001童鞋的粉红票,还有夜念-童鞋的打赏。谢谢!都是熟悉的名字,尧尧爱你们!先爬下去码字了,今天任务艰巨,嘿嘿,不过心很快乐。 钟离浩听着安然那酸酸的话语心里直乐呵,手臂上加了两分力抱紧了她。嘴凑近安然耳边轻声说道:“然然放心,除了你,没有女人能靠近我,更别说爬床了。”说完还伸出舌头在安然的小耳垂上舔了一下。 安然的的脑袋“轰”地一下荡机了,这个大冰块,怎么越来越……她的脸上红云燃烧,一直蔓延到耳后,钟离浩亲眼看着那诱人的小耳垂由可爱的粉色迅速变成火红色,映得他的眸子里也燃起了火焰,烧得他喉咙发干,想也不想,张开嘴含住了那红润的耳垂轻轻吮吸。 安然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被动地感觉着阵阵酥麻感从那耳朵的位置向全身蔓延,随着钟离浩对那小耳垂的吮吸舔弄渐渐加重,以及越来越粗重的滚烫的气息不停钻进她的耳洞,安然的双腿开始发软,若不是钟离浩紧紧抱着她,这会儿应该早瘫软在地上了。 钟离浩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微微颤栗,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赶紧放开小丫头,可嘴唇不听大脑指挥,还流连在那小巧的下巴上。安然肌肤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茉莉香以及那嫩豆腐一般的触感吸引着他的唇渐渐往下吮吻,甚至想钻进那碍事的衣领里去。因为抱得紧,安然的身体紧紧贴着,钟离浩明显地感觉到两团柔软摩擦着自己的前胸,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他猛地一下重重吻住安然的双唇,不似往常那样温柔缠绵。而似掠夺般,好像在发泄,又像在索要。安然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也没有了思维,只是凭着本能伸出双手圈上钟离浩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 突然,钟离浩放开安然的唇,低吼了一句“该死”,然后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重重地喘着气,手臂仍然紧紧抱着安然。似乎想把她压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安然恢复了呼吸,一丝清明回到她的脑袋里,这才感觉到一根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她一震。本能地想挣开紧紧箍着自己的怀抱,却听到钟离浩略带沙哑的声音:“乖,别动,一会儿就好。” 安然不敢再挣扎,静静扒在钟离浩怀里等待。 好一会儿。钟离浩的呼吸渐渐平稳,两人身上的热度也渐渐消退,钟离浩在安然耳边小声但坚定地说道:“然然,三月,三月里我们就成亲,我不能再等了。”听他那口气。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安然不想矫情,她也心疼钟离浩,前世看过的小说、电视里都有说过。男人这样憋着会很难受,不是都要用什么冷水、冰水的压下去吗?偏偏钟离浩又总爱抱着她,是个典型的拥抱狂加接吻狂,不起火才怪! 她乖巧地躲在钟离浩怀里,用蚊子哼一般的声音应道:“都由浩哥哥决定。浩哥哥每次难……难受都是因为抱……抱着我,我……我们以后少……少这样抱着。” 钟离浩听到安然说都由自己决定。心里正甜滋滋地雀跃不已,就听到说要“少抱抱”,哪里肯应,反而抱得更紧了:“才不,我们早点成亲就可以了。”这吃不着已经很憋屈,要是连抱抱亲亲都不能,他……他才不会答应,宁愿难受一下。 两人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钟离浩才不舍地放开安然,回归正题:“你放心,德妃身边,还有冷府里,都有我的人,我会很小心,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到时候你也要防着点,一刻都不要让舒安和舒敏离了你身边。” 安然点头:“嗯,我知道了。” 两人既已决定,安然第二日就派人给冷弘文带了话,说庆亲王将于冷老夫人寿辰当日参加家宴,但冷府一不能张灯结彩,二不能派发帖子请外客。 冷弘文和谢氏自然是百般承诺。冷弘文心里得意得恨不得大喊一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一向冷傲的庆亲王是多么重视他冷弘文的女儿,多么重视这个岳家。 谢氏意外之下满是欣喜,德妃说的对,安然对庆亲王还真的是有绝对的影响力。可是,这让她的心里随即又添了一丝惶恐,以安然那天的态度,肯定不会勉强庆亲王,想必真的只是随口提一下,庆亲王却是爽快答应。 庆亲王对安然爱重如斯,最终是能让德妃如愿以偿地操控他们,还是会让自己母子几人跟着德妃一起遭受疯狂的报复?谢氏虽然没有见过这位不到二十岁的亲王,却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13岁就勇挑一群黑衣死士救出太子,14岁就上过战场的“冰山王爷”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绝不是一个好惹的善茬。 可是,为了儿子,她不得不赌一把。 很快,冷安松一行浩浩荡荡地进京了,因为冷安松、冷紫钰、还有芬姨娘母女都回到京城冷府,福城府里的下人只留下几人看顾府宅,其余的都跟进京来。 冷幼琴夫妇也带着长女俞慕泉、次女俞慕雪和次子俞慕海跟来了,说是给老夫人贺寿,实际上带着一堆的“梦想”而来。她的侄女冷安然现在是安然郡主,是准王妃啊,两个哥哥也都升了官,在平县谁不仰慕他们一家?她现在的自我介绍都改成“皇上亲封安然郡主的姑姑”了。 最宝贝的长孙、还有女儿一家都来了,冷老夫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一听到冷幼琴说想见安然,没有通过冷弘文和谢氏,自己就很“气派”地让人去大长公主府请安然回府。 派去的下人垂头丧气地回来:“门房不让进门,还说郡主跟大长公主正在待客,没空。”匆匆赶来的谢氏气道:“那是大长公主府,你们以为是哪里呀?谁都能进?没有乱棍打出来就算不错了。人家门房只认得我们府里的管家和老爷身边的冷贵,还要带着老爷的拜帖才行。” 冷老夫人在女儿一家面前丢了面子,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我是她的亲祖母,是冷府的老太君。” “娘,您就不能消停消停吗?跟您说的话您怎么都不放在心上啊。”冷弘文和冷弘宇一家踏了进来,冷弘文听到谢氏让人传的话气坏了,这冷幼琴一家真是祸胎! 他铁青着一张脸指着自己的妹妹:“冷幼琴,你不祸害我们冷家心里很不舒服是吧?安然现在是郡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若再在娘面前挑事,就给我全部滚出京城去。” 俞老爷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大舅爷,你可别生气,你妹子她只是太惦念侄女了。其实再过几日就能见着了不是,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冷安松在一旁冷哼:“惦念侄女?安兰靠你们可近了,姑姑可去瞧过?” “一个庶女而已,”冷幼琴哼哼,很快被俞慕泉拉住衣袖,才发现冷弘文的脸更黑了。 冷安松不依不饶:“当年二妹妹在平县呢,还是嫡女,姑姑可去过?二妹妹可是个聪明人,您不会以为她好糊弄吧?” “你……”冷幼琴气得直咬牙,这个冷安松,一路上冷嘲热讽,就没给他们好脸色过。不过他现在是举人,接下去弄不好就金榜题名,而且还是大哥最看重的长子,不好得罪他。 冷弘文也不满地瞪了冷安松一眼,果然是一母所生,跟安梅安兰一样,总是提起旧事戳他的心。 冷弘宇出来打圆场:“好了,往事不要再提。妹妹,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一句话、一个不当都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们一家既是来陪娘过生日,就安安分分地呆在府里,也跟大嫂学学礼仪,不论是二皇子、庆亲王、还是安然郡主,大家有机会见到都要行跪拜礼的。” 话音未落,俞慕雪就咕哝了一句:“跟皇子和王爷跪也就罢了,凭什么向冷木头跪?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冷紫月冷笑:“一家人?二姐姐可是皇家郡主,最多也只能说是出自冷家的郡主,我们冷家还沾上点边,你们俞家这是算哪门子一家人?你啊,有胆到时就别跪!” 俞慕雪涨红了脸正要反驳,被冷弘文摔了一巴掌:“你要是再敢称安然郡主一声冷木头,我就按照朝廷律法把你扔到监狱里去!免得连累我们冷家。没有人稀罕你跪,给我滚回平县去。” 俞慕泉赶紧拉着慕雪一起跪下:“雪儿不懂事,舅舅恕罪,我们不敢对郡主不敬的。”连俞老爷都拉着冷幼琴跪下了,他没见过多少大官,这还是第一次进京,但是毕竟在外头做生意,说书也听了不少,还是知道什么叫大不敬之罪的。俞慕雪一见这阵势,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谢氏看着一脸呆滞、左脸颊上还带着指印的俞慕雪,又是解气又是好笑:真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一样的蠢!就这样没有见识、任性不知礼的人,还妄想留在京城嫁一个富贵人家?做妾都没人要吧?搞不好还会带累冷家。 第173章要做二皇子妃(二更) PS: 二更奉上。 客院里,俞家几人坐在炕上,腿还在发软,冷弘文刚才那样,好像真的要大义灭亲,把他们都丢到监狱里去似的。 俞慕泉来京城之前,田老爷田夫人特意请了一个从京城回乡的老夫人跟她讲解京城里的品阶、礼仪、注意事项什么的,还给安然、庆亲王都备了一份厚礼,千交代万交代要她跟安然、跟冷家打好关系。 俞慕泉自己也很清楚,有了安然这个王妃表妹,她在田家的地位才能“今非昔比”,现在她有了一个儿子,只要跟安然的关系转好,田家就是他们二房的了。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一家之前怎么对安然的,占了夏芷云的不少嫁妆,对庄子上的安然不闻不问,后来还百般算计……安然那么精明,而且清冷一片,不是几句好话一点钱财就能攀上的,谁不知道安然郡主不但是“福星”,还是“财星”,做什么赚什么?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她很愁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不是?没想到这刚一到,表妹的面都还没见着,娘和妹妹就把大舅舅给惹恼了,那个没有脑子的妹妹,还差一点让他们一家担上对郡主不敬知名。 “爹,雪儿这样怎么能留在京城?什么时候得罪了贵人掉了脑袋都不知道,过完年还是随我们一起回平县吧。”慕雪再蠢再任性,都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而且万一闯祸,害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这个世上不仅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招祸”。也可以“鸡犬不留”的。 俞老爷叹了口气,那个小女儿长相漂亮,脑袋却真的不好使,又被妻子惯坏了,今时今日还敢称安然郡主为冷木头,还真是让他担心啊。如果小女儿有她姐姐一半的聪慧该有多好,说不定真的能借助冷家,在这京城为他俞家也挣得一份富贵。 俞老爷还没开口,俞慕雪就嚷了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只是对那冷木……郡主不服气罢了,我长得又不比她差。只要我有机会留在京城遇见贵人,我肯定比她强。”她在心里继续加了一句:那个冷木头只不过是个乡下长大、没人教养的贱丫头罢了。 冷弘文的一巴掌和冷弘宇的一番话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至少现在俞慕雪也知道有些话不敢讲出来了。不过她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服气。明明是一个命薄克母,无依无靠的愣木头,怎么突然就转了好运?她俞慕雪哪里就输给她了? 冷幼琴也帮腔道:“可不是?雪儿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请人给她算过命,说是富贵命呢!我们那平县那么小。哪有什么富贵?我就陪着雪儿在大哥这住着,等她定了亲事我再回去。有娘在,大嫂总要为雪儿张罗。” 俞慕泉摇了摇头,她刚才明显地看到谢氏看慕雪时那鄙视的目光。可是,唉,现在说那么多也没用。等要回去的时候再说吧! 谢氏母子兄妹三人近一年未见,此时在紫钰的院子里正欢笑一片。紫月站在哥哥身边,心里暗自撇嘴。哥哥什么都好,长得也不错,就是个子太矮。自己的母亲和亲生父亲都是修长的高个,哥哥怎么这么矮? 紫钰比紫月大两岁,17岁了。男孩子这几年本该是抽条儿猛长的时候,却跟紫月一般高。比小几个月的冷安松还矮了一头。 紫钰听说二皇子要来参加冷老夫人的寿宴,不以为然,他在书院里也听了很多时政和言论,担心母亲因为和德妃娘娘的关系太早把冷家拉入争储阵营。他看向谢氏:“娘,皇上还正当壮年,才三十几岁,而且,他有嫡子。” 谢氏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儿子在德妃的手里,她逃不过…… 紫月却是很兴奋:“娘,我很多年没有看到二皇子表哥了,小时候他还说长大要娶我呢。” 谢氏皱眉:“小孩子的戏语怎么能搬出来说?你都大姑娘了。再说,皇家也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其它不说,就紫月那单纯天真的性子,在皇宫里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 紫月很不服气:“二姐姐能嫁到皇家,我为什么不能?我现在也是冷家的嫡女。娘,你不是一直说要从二姐姐身上获得好处吗?这不就是她的身份给我的好处?我是庆亲王妃的妹妹,怎么就不能嫁二皇子了?” 紫钰叹了口气:“月儿,我们现在虽然顶着冷家嫡出的名头,毕竟……你嫁进一个跟冷家差不多层级的官家没有问题,或者在新科进士中选一个前景好的。看在安然郡主的面子上,比冷家强一些人家的非嫡长子应该也会接受。可是,皇家,那是不可能的啊,皇家娶媳妇要查三代九族的,除非去做个妾侍。” 紫月可怜兮兮地看着谢氏:“娘,我就是要嫁得比二姐姐好,娘,您去求求德妃娘娘,她不是要拉拢二姐姐和庆亲王吗?让我做了二皇子妃,二皇子和庆亲王就是连襟了,不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时候庆亲王想不帮二皇子夺皇……唔唔唔唔” 谢氏用手紧掩着紫月的嘴,怒极,低吼道:“什么话都敢说,你不要命了?” 除了主人不在的静好苑,冷府里最寂静的院子就是安松和安竹的院子了,安松正在书房里整理自己从福城带来的书,突然抬起头:“三少爷在做什么?书温完了吗?还是去睡觉了?” 丫鬟答道:“三少爷还在斗蛐蛐呢。” 安松大怒,他晚饭后跟安竹谈了一个多时辰,感情都是白费口舌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正想抬脚出去找安竹臭骂一顿,想到了什么,猛然收住脚。安竹本事不大脾气大,声音还响亮,要是自己俩兄弟吵起来,可不是让姑姑一家、还有那两个杂种拖油瓶看笑话?自己这次乡试考的比冷紫钰强,扳回了面子,也扳回了在爹心中的位置,那母子三人正等着捉他的错处呢。 想到乡试,他又郁闷了,听说那夏君然竟然考得头名解员,一个从小四处流浪的小花子,一个十三四岁才开始启蒙的人,短短两年半时间,按理考中秀才都已是难得,他竟然不但中举,还中了个头名。他们姐弟真的是有神灵庇佑的福星吗?爹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为了他们四个兄弟姐妹放弃了认回君然的机会? 看自己几人,安梅如意抢了安然的未婚夫嫁进齐家,却是进门不到两个月就因给嫡妻下毒未遂而从平妻贬为妾,如果不是齐家多少还有一点忌惮冷家,应该早就休她出门了吧?而冷弘文在齐家因安梅下毒的事找上门时就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这个庶女勾结被逐姨娘谋害嫡女,已经不为冷家所容,如果她在齐家真的犯了事,要打要杀请随便,与冷家无关。(没有人知道,对冷弘文的态度和那一番话,最气愤的不是齐家,不是安梅,而是齐荣轩的发妻杜晓玥,她本想借冷安梅羞辱打压安然一番,没想到冷弘文先放出那样的话来,她还能做什么?) 安兰的丈夫跟冷弘文差不多大,五大三粗,标准的土财主。安兰刚嫁过去的时候嫌七嫌八,拿腔作调,被很揍了几顿才老实下来。 还好,安兰毕竟年轻美貌,又有娘家的背景,不闹以后她那丈夫还是相当疼爱她。安松跟她谈了两次,临进京前还去莆县探望,苦口劝导了一番,让她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到时候再过继一个孩子到名下,只要冷家不倒,她那夫家应该也不敢亏待她。 林姨娘被逐出京后被安松安置在福城郊区的一个庵堂里,还给了不少银子。本来林姨娘希望跟着照顾安兰,但安兰认为自己的悲剧都是林姨娘和林家人害的,根本不愿意搭理她。安兰的夫家害怕得罪冷弘文和安然郡主,不敢收留林姨娘,看在安兰和安松的面子上,也给了一些银子了事。 现在最让安松发愁的是弟弟安竹。祖母一味宠着他,整日吃喝玩乐,能把书燃了来“处死战败的蛐蛐”。谢氏在冷弘文面前还假意教导两句,平日里根本不管不问。 安松长叹一口气,他眼前能做的只能是奋发苦读,争取在开春金榜题名。他,会再次输给夏君然吗? 冷府的热闹、争吵、不宁静都与安然无关,她每天不是忙着生意上的事,就是在小厨房里亲自张罗君然爱吃的点心,或者各种补脑补气的膳食,因为君然在短暂的休息调整后又开始变回读书狂人了。 小瑾儿现在也很刻苦,就为了那些“补脑点心”、“补脑汤”。不好好表现,多费点脑,怎么好意思“补脑”呢?他都七岁了,当然学过“名副其实”四个字。 看着小瑾儿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强调“名副其实”之后吃得眉开眼笑,大长公主又好笑又欣慰,他希望瑾儿在君然的影响下从文,千万不能再走他父亲和祖父的武将之路了。当然,练武还是要练的,自保、强身都需要,君然的身手也不错。 在回冷府赴家宴的前一天,钟离浩让人送了一些资料过来,安然打开一看,是冷府众人近来的情况,还有那些人的一些对话和各种小动作。 安然噗哧一笑,她还真不需要担心钟离浩,给他下套?不容易呀。 第174章白日做梦(三更) PS: 紧赶慢赶,被网络卡了一下,差了几分钟,泪!不过,四四书友,我说话算话,是赶出三更了。 安然听外祖父说过,大昱开国皇帝手上有两支暗力量,龙卫交给了先皇,如今在皇上钟离赫手上。虎卫交给了已故老庆亲王,如今应该在钟离浩手上。龙卫擅守擅卫,主要职责是保卫皇帝的安全。虎卫擅攻,覆盖面广,主要负责收集情报和刺杀。 知道这两支暗力量的人不多,更没有人敢确定如今虎卫是不是在钟离浩手上。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钟离赫和钟离浩两人能给了。 不过安然今天看了这份资料后,几乎可以确定虎卫一定在钟离浩辖下,那资料详细的程度,让安然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没有录音笔、监控录像、和网络邮件这些东西。这该是怎样强劲的一个谍报系统啊!前世超爱看谍战片的安然在心里啧啧惊叹。而那个间谍头子---冰山一样的钟离浩在她眼里幻化成了一只千年老狐狸,不过是一只面瘫的帅狐狸,呵呵。 第二日,用完早餐,安然像往常一样悠悠哉哉地练字,近半年来她练字的内容都是“默写”一两篇前世的文章,这些都是有关民生、经济发展和行政管理系统的一些东东。当然,安然结合现实截取部分,并改了一些说法,用古人能接受的方式写出来,这些都是抄给君然当“课外书”看的,因为君然对此很感兴趣。自从被钟离浩发现一次后,君然看过的文章都被钟离浩收走看了。 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安然才出发去冷府,带了一对黄金寿桃作为寿礼,是丽美银楼即将推出的新年限量款黄金摆设,价值三百两银子。安然拿了一件让雕刻师傅在底座上刻了“冷府老夫人五十九岁寿辰快乐”几个字。就权当贺礼了,省心又省力。反正像冷老夫人那种人,真金白银比什么情、意都重要,不像外祖母和大长公主,安然亲自绣的荷包或者抹额,在她们眼里比什么礼物都贵重。 为了“表彰”冷弘文最近的几次护女行为,安然还给他带了一些宫里赏下的极品毛尖茶叶和一筐福城庄子里送来的火龙果。在安然看来,冷弘文这个父亲就是一个“合作伙伴”,只要不过分、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安然愿意跟他互惠互利。经常出点钱出点物表示一下孝顺。也是一种适时的鼓励不是?冷弘文进京以后的表现就不错,至少不给安然招麻烦,还有意无意中帮安然挡掉了一些麻烦。 果然。冷弘文看到安然的“孝敬”眉开眼笑,安然每次回来都不空手,他现在吃的用的精品几乎都是安然孝敬的,多是稀奇物,羡慕死多少同僚? 为了给冷幼琴一家。尤其是那个不知礼的俞慕雪树立权威榜样,冷弘文一本正经地带领众人向安然行礼。安然亲自扶了冷老夫人、冷弘文、和谢氏起身,再向他们行了晚辈礼。无论心里怎么想,安然在礼节上从来让人挑不出毛病。 看着一身华贵不俗的安然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样子,而自己却要向她下跪。俞慕雪的掌心几乎被自己的指甲刺破。可是,连外祖母都要跪,她敢说什么?她虽然不聪明。可还是知道下监狱不好玩的。 待大家坐下,俞慕雪看到冷贵拿了两个火龙果给冷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收起来,其它都要抬走,就对身旁的俞慕泉说道:“一个大郡主,送果子就送那么一小筐。够谁分?你看大舅舅都赶紧藏起来了。” 俞慕泉大急,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了。还未开口,就听冷安卉说道:“那可是外邦才有的火龙果,一个果子十两银子都买不到,郡主特意拿来孝敬祖母和大伯父,你还想分一份不成?” “吹牛吧?”俞慕雪直翻白眼,“你以为我没吃过果子。”十两银子可以吃满满一桌上好的鸡鸭鱼肉吧?就那么一个果子? 对面的冷紫月扑哧一笑:“土包子。” “你,你骂谁土包子?”俞慕雪气得面红耳赤。 冷紫月不以为意:“你要是吃过火龙果就不会不知道它的价钱了,说起来在平县,恐怕有银子都买不到吧?难怪你没见过。”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前面的冷弘文等人。 “月儿,郡主和长辈们在说话,你怎么如此不懂事?”谢氏首先训斥冷紫月,其实她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了。 冷紫月接到母亲的暗示,赶紧回道:“不是的娘,是雪表妹污蔑郡主吝啬,带来的火龙果不够分,我和卉姐姐解释给她听呢。” 冷弘文重重冷哼了一声:“那火龙果是稀罕物,也只有母亲独享两个,其他人都是用完餐后分一小块的,妹妹妹夫请见谅了。如果嫌弃冷府招待不周,还是早日回平县比较好。” 俞老爷狠狠瞪了俞慕雪一眼:“雪儿年龄小不懂事,还请大舅哥和郡主原谅她这一次,我们小县城出来的,哪有见过这样珍贵的果子?雪儿还不赶快跪下,向郡主和你大舅舅道歉。” 俞慕雪刚委屈兮兮地跪下,就听到外面传报:“老爷,庆亲王到。” 冷弘文嗖地一下站起身迎了出去,众人赶紧跟上。刚到门口,就见一身黑色的庆亲王跨进院门,顿时跪了一地。安然不需要跪的,只是福了个礼。 钟离浩也不管满地跪着的人,一把拉起安然:“外面风这么大,你怎么也不披件斗篷,受寒了可怎么好?”边说就边解下身上的黑色貂毛大氅披在安然肩上。这才对众人说了一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大家快快请起。” 安然领着钟离浩回到大厅,钟离浩很自然地就坐到左边的主位上。 在座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钟离浩本人,心里连连惊叹:好俊啊!好冷啊!难怪被称为冰山王爷。 钟离浩今天穿的是一件墨色绣墨竹的锦袍,腰间系一条墨玉制的腰带,腰上挂着一个天青色绣茉莉花的荷包,和一块白玉圆佩。一头乌发也是用一根墨玉发簪束起。 一张光洁白皙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让人看不透的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红唇,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不羁。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脸,却只有面对安然时才带上柔和的气息,让人沉醉于其中。 一转头却冷如冰峰,让人不寒而栗。 南征带着人送上寿礼,是一尊玉雕寿星,底座也是黄金的。李氏笑道:“王爷送的这尊寿星,与郡主送的黄金寿桃摆在一起,倒像是成套的,金配玉,寿星带寿桃,妙极!。” 安然一看,一想,可不是?这钟离浩,莫不是有意的吧? 钟离浩对上安然投来的询问的眼神,嘴角轻挑,一个灿烂的得意笑容差点没让安然当众花痴。 安然是克制住了,钟离浩却敏感地觉察到另外方向投来的炙热目光,侧头一看,却是那俞慕雪,俞慕雪看到钟离浩看向她,马上扬起一个娇俏甜美的笑容,换来的却是瞬间凌厉如剑的目光和带着浓浓厌恶的一个冷哼。 众人被钟离浩突然的变脸和那重重的一声哼吓了一跳,顺着钟离浩的眼光,看到俞慕雪僵在脸上的花痴般的笑容。 冷弘文怒极,真不该让这一家人来京,只要他们一出现似乎就没好事,可是这会儿也不好当着王爷的面训斥啊。 谢氏赶紧看向安然:“然儿,王爷这是第一次来府里,你带王爷四处逛逛,花园里那几株白梅开得很是不错。” 安然笑着应下,转头笑问:“浩哥哥,你是要去赏梅,还是去我的静好苑喝茶?” 钟离浩一扬眉:“然然安排就好,我都喜欢。” 待二人带着随身侍从和丫鬟出去,众人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出来。这个王爷俊朗非凡,变起脸来却太吓人! 俞慕雪还沉醉在庆亲王爷刚才的灿烂笑容中,拉着冷幼琴的手急道:“娘,我也出去陪安然表姐和浩哥哥赏梅吧,多个人热闹些,免得怠慢了浩哥哥。” 冷家众人目瞪口呆,浩哥哥?也是她叫的?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刚才庆亲王爷厌恶的神情没有见到吗? 俞家众人,尤其俞慕泉,则是羞得想找个地逢把俞慕雪塞下去。 冷弘文冷哼一声:“你们俞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丢脸丢到京城来!还连累我们冷府。冷幼琴,把你这个不要脸面的女儿带到客院去,王爷没有离开之前不许出来,明日全部给我滚回去!” 俞慕雪立马哭喊起来:“舅舅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嫡亲外甥女。王爷刚刚笑了,还看我了,他一定会喜欢我的,你们不就是怕我抢了安然表姐王妃的位置么?” 谢氏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见过做梦的,没见过这样公然白日做梦的。 冷紫月和冷安卉则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天哪,天哪,怎么又这样恬不知耻的人? 俞老爷老脸红紫,“啪“地一巴掌摔在俞慕雪脸上,这个没脸的东西,他怎么还能指望这样一个蠢物给俞家带来富贵? 第175章 PS: 这章是14号的,15号的晚上18:00上 俞慕雪扑向冷幼琴:“娘,你要帮我,王爷他对我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娘,王爷他一定是喜欢我了。” 饶是冷幼琴一向认为自己的女儿羞花闭月,人见人爱,这会儿也不敢苟同俞慕雪的“自信”,刚才那个王爷冰冷的目光和厌恶的一哼差点没吓死她。如果不是大嫂打圆场,请郡主和王爷出去赏梅,她几乎认定自己一家要小命不保了。 冷老夫人也吓个半死,她平日里趾高气昂,架子十足,但那都是在府里,一年也不过出府一两趟。 上次去大长公主府,只是在内院,在一群贵妇贵女中,冷老夫人就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出一口,一点也没有了在府里口口声声的“我也是四品诰命,出去谁敢小瞧于我?”的气势 今日庆亲王一进来,那“冰冻三尺”的气场就震得老夫人正眼都不敢瞧一眼,始终低着头垂着眼,后来被俞慕雪那么一花痴,庆亲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坐榻靠得比较近的冷老夫人腿脚都开始打哆嗦,心里真是恨死了俞慕雪。 这会儿俞慕雪还不停地哭闹,令得冷老夫人更是火大,加上“煞神”王爷不在眼前,没有了那种直压脑门的恐惧,老夫人的气势又回来了,大吼一声:“够了,再闹全都赶出去!” 谢氏倒是真没想到冷老夫人会对她的宝贝女儿宝贝外孙女发威,看到她发白的脸色时才暗笑,这是被庆亲王吓坏了吧。面上继续扮演贤良淑德、大方得体的当家主母,笑着看向冷幼琴:“妹妹,我看你们今日还是呆在客院里吧,刚才王爷那阵势你们也看到了,万一雪儿再惹到他。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要不,今日你们一家在客院另开一席,还可以吃荤的呢。” 俞老爷哪里肯放弃这样难得的与王爷、皇子同宴的机会,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次吧?别说今日这素宴都是特别准备的,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青菜豆腐,他也要扒着呀。“咳咳,夫人啊,你带雪儿回客院吧,我和泉儿、海儿还是跟大哥大嫂他们一起的好,我们大老远赶来不就是为了给岳母过寿么?这雪儿大概是水土不服。伤了脑子,你陪她在客院里好好休息。” 多年夫妻,冷幼琴当然明白俞老爷的想法。她今天也真是吓坏了,遂点头应下,拉着俞慕雪就要走。 俞慕雪挣扎着不肯离开,哭声越来越大,冷弘文急了。让容嬷嬷找了两名大力的婆子架着她离开,“把她的嘴堵上,这么一路哭喊过去,惊了王爷和郡主怎么办?” 俞慕雪刚走,就有丫鬟来报二皇子到了,众人又赶紧出去跪接。 与庆亲王完全不同的是。二皇子的气场亲和,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冷紫月从二皇子进屋起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当然。她不是俞慕雪,自是懂得遮掩,而且,俞慕雪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厢情愿。而她,冷紫月捏了捏腰间荷包里的东西。心里像灌了蜜似地甜,表哥也喜欢她,同她一样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 二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抬了寿礼上来,是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冷老夫人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在心里快速盘算着今天这三件重礼的价值,突然想起冷弘文说过的俞家的香满楼生意越来越好,现在在闽州各地亦有了十二家分店,往年也就算了,今年大老远地赶来京城,怎么地也该准备一份像样的寿礼吧? 俞老爷见老夫人的目光从那珊瑚树转向自己,就暗暗叫苦,他让冷幼琴准备寿礼了,可是冷幼琴说冷府现在大富大贵,她娘能缺什么?她娘得到什么好物什一向都藏着给她,她这次可还准备往回带东西呢。 俞慕泉也着急了,她带了给冷弘文和安然的礼物,怎么就忘了外祖母的寿礼? 谢氏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她也很感兴趣呢,这个老太婆哪个媳妇都看不顺眼,最是偏心自个儿闺女,也不知她的女儿女婿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二皇子不知冷家几人的小心思,也没有兴趣,他看向冷弘文:“表姨父,听说皇叔已经到了,小王理应过去问安。” 冷弘文忙到:“安然郡主带王爷去花园里赏梅,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赏梅?甚好,小王也正有此兴呢。说起来,小王还没有正式见过安然表妹,可否请紫月妹妹带小王过去,顺便帮小王引见一下?”二皇子说着就站了起来。 冷弘文赶紧也站起来:“当然当然,月儿,你为二皇子引路。夫人,让丫鬟多备一些热茶和小食送过去。” 两人自是应下,冷紫月的心跳都嘭嘭嘭加快了,引着二皇子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走到拐角处一个小亭子,二皇子停步,随身太监带着紫月的丫鬟往后退了十几步,背对着亭子。 “月儿,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我特意给你定制的月牙儿收到了吗?”二皇子笑着看向冷紫月。 紫月红着脸从荷包里取出那个用紫玉雕刻而成的弯月形玉佩,她的小名就叫月牙儿。 看着一脸羞怯的紫月,二皇子的嘴角弯起一丝得意,在紫月抬起头的瞬间换回了满脸的深情:“月牙儿,你小时候的样子我记得可清楚呢,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就像最好看的月牙儿。” 紫月激动得嘴唇都要哆嗦了:“表……表哥,你……真的会娶我吗?” 二皇子轻拍了一下紫月的发髻:“当然,娶月牙儿可是我自小的愿望,可是父皇和皇祖母他们……唉,你的身份难啊!我都愁死了。” “表哥,你在信里说的我都明白,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也不介意先做侧妃。可是,那冷安然跟庆亲王爷的感情看起来可好了,她,她能顺从你吗?”紫月心疼地看着紧蹙眉头的二皇子。 “所以得靠月牙儿帮我,只要她上了我的床,还能由着她跟谁感情好吗?而且这样也让你逮着了她的把柄,以后,就算她是正妃,也不敢对你过份不是?” “表哥,你对我真好,为我想得如此周到。”紫月的眼眶都红了。 二皇子深情地答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月儿,母妃也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所以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包括你娘和你大哥。只要我们成功了,冷安然进门后,再说服母妃和你娘就容易了。” 紫月直点头:“表哥放心,我知道呢,你之前给我的两封信,我都烧了。” “好,好,我的月儿就是聪敏又明理,还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二皇子高兴的又轻拍了一下紫月的肩:“走,我们过去找他们。” 梅树在花园的东南角,大约有二三十棵,加上一个二层楼的“梅亭”,倒也自成一景。此时,钟离浩和安然就坐在亭子的二楼。 安然抚摸着腰间的白玉圆佩,跟钟离浩身上挂的那个一模一样,好奇地问道:“浩哥哥,这么一小块,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么?” 钟离浩笑道:“问你黎轩哥哥去,这可是他的压箱宝贝。听说全天下就那么一块这种玉石,结果被他撞见了,就让人刻成了五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安然正要开口,舒安小声提醒:“郡主,二皇子和冷紫月过来了。” 安然顺着舒安手指的方向,看见紫月和一位十七八岁,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走过来。那男孩子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的气质很复杂,似乎是各种气质的混合。嘴角轻勾,美目似水,未语先含三分笑。 不知为什么,安然突然觉得站在不远处的这一对男女有点……相像,都带着一种“媚”劲。紫月的是妩媚,是柔媚,那男子的“媚”则混合于其他多种气质中。 钟离浩警告地捏了一下安然在桌下的小手:“不许对别人花痴!那小子就是德妃的儿子,二皇子钟离旭瑞” 紫月二人转眼就上了楼,二皇子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皇叔安,旭瑞刚到,听说皇叔和安然表妹到这赏梅来了,就过来见过皇叔,也认识一下安然表妹。” 钟离浩笑道:“瑞儿有心!然然,这位就是二皇子了。” 安然早在二皇子给钟离浩见礼时就已站起身,此时连忙上前一步福了个礼:“安然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虚扶一把,笑道:“安然表妹客气了,称我一声表哥即可,无论是从大长公主姑婆那里算起,还是从我表姨母这边算,我们都可算是表兄妹。” 钟离浩心头冷笑,表兄妹?最近、最直接的关系应该是准皇婶吧? 安然无来由地就是不喜欢这位二皇子,总觉得“虚”,而且二皇子看她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总觉得满眼算计。那满脸温和的笑和亲切的话语,很假,真像谢氏。 第176章局 PS: 这几日有点乱,抱歉,明日还是晚上一更,后日起每天尽量双更。 二皇子之前见过安然两次,但距离都比较远,一次是薛天磊的婚宴,一次是安然姐弟的生日宴。大家宴席都是分内院外院的,又没有碰上合适的藉口让人专门为他们引见。 多年以来,因为德妃受宠,又一直跟他灌输一些概念,加上大皇子生母卑微,三皇子年幼,在二皇子的心里,自己就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人。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了大昱重嫡,知道了自己为庶,知道了自己距离那把椅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他知道德妃想让他迎娶安然,以获得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的支持时,还挺不以为然,一个从小被扔在庄子上、没有良好教养的女子,怎堪为他的正妃?怎么能够在将来担起母仪天下之职?不过既然母妃确定这个女子能够影响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暂用一下这颗棋子也无妨。 后来安然救了大长公主,献药方,会无波大师,加上产业先后爆出,谁都知道她有一双生财的手,二皇子这才对这桩亲事上了心。 薛天磊成亲,在刻意安排下,他看到了安然,一眼就被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浑然天成的贵气吸引,片刻之间就认定了,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制的妻子! 没想到事出意外,母妃精心策划的“救美偶遇”没有达成,再后来,正在他们母子还在想办法的时候,太后赐婚了,安然成了准庆亲王妃。 他悔,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上心。他恨,恨那个仅大他一岁半的庆亲王一再坏了他们母子的好事。 这次德妃精心策划了这个“局”,他不能认同德妃的想法,却没有提出反对,他只是要将剧情做些改动。 看着面前的钟离浩和安然,二皇子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首先,他要这个女子,不能容忍别的男人拥有她,他要她以后都站在自己的身边。其次。钟离浩看他的目光里永远有一种疏离和轻视,他的眼里只有皇上和三皇子钟离旭衍。想要他帮助自己夺那个位置,不可能!既然注定为敌。添一笔怨恨又如何?至少有了安然就有了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的支持。 而且,他还可以赌一把,如果钟离浩真如传闻的那样爱重安然,会不会眼看着成为二皇子妃的安然与二皇子共赴大劫?夺嫡,不成功。就意味着死亡。 二皇子正要开口请安然坐下,钟离浩已经伸手拉住安然的一只小手:“然然坐下吧,都是自家人,论辈份,你还是瑞儿的长辈呢。” 安然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大掌加了点力道捏了一下,知道是在警告自己不许回抽。 这是。宣告所有权?安然好笑地瞪了一眼钟离浩,真是一个大醋缸!她不就是刚才多看了两眼? 钟离浩“理直气壮”地回视她:你是我的妻。 待安然坐好,钟离浩才放开她的手。顺势给她添了一杯热茶:“手都冰凉了,赶紧喝口热茶暖暖。”一切做得那么自然,好似天天如此,好似……老夫老妻。 安然突然双颊飘红,老夫老妻?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钟离浩见安然开小差。还突然面呈羞色,心里一动。就想把人楼进怀里好好“审问”一番,才想起此时是在冷府,身旁还有讨厌的外人,暗暗咬牙。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让二皇子妒恨,让冷紫月羡慕,如果她生来就是“冷”紫月,生来就是冷家的嫡女、冷安然的妹妹该有多好,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二皇子妃,有了安然和钟离浩的帮衬,还能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 二皇子努力让自己无视钟离浩的漠视和无声的警告,“好奇”地询问“美丽花园”男装店的定制业务,还一派真诚地表示自己是百香居的忠实顾客。“上次在大长公主府,我听到君然同子铭说安然表妹亲自做的点心比那百香居师傅做的还美味数倍,不知什么时候我也有幸能品尝到?” 安然大方一笑:“君儿是我弟弟,我就是煮一碗白粥,他也会说是世间最美味的,他这是典型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二皇子怎能相信?我那点子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敢在二皇子面前出丑呢。”说完依然坐在那,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钟离浩心里那个得意啊,想让他的然然亲自下厨做点心?哪有那么容易?冷弘文这个亲生父亲都无此口福吧? 是,一般的女子,在二皇子如此明示下,又是在自己的家里,虽然也会自谦一番,然后,无论乐意不乐意,都会下厨(即使不是亲自动手)做上一些表示诚意,毕竟是客人开口嘛。可是,他的然然从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子”。 二皇子心下羞恼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安然现在的身份是庆亲王钟离浩的未婚妻,他这个侄儿还能强逼准皇婶为他下厨? 冷紫月却是为二皇子出头:“二姐姐,二皇子是贵客,既然看得起你的手艺,你要自豪才是,又何必自谦?” 安然脸色一正:“我又不是点心师傅,怎么能为什么手艺自豪?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面?紫月妹妹可不敢这样说。” 二皇子为紫月的“自作聪明”暗自气恼,正要开口,就看到谢氏亲自来请他们入席了。 因为是家宴,就没有分外院,内院了,只是用一扇大屏风隔开。 为了保证亲王、皇子、和郡主的安全,谢氏特意定制了三套纯银餐具,包括酒杯、筷子和勺子,既是素宴,酒也是上的素酒。 钟离浩似笑非笑地看了正在亲自安排丫鬟摆餐具的谢氏一眼:“冷夫人有心了。”对于以“冰山王爷”著称的庆亲王来说,这已经是很客气的表情了。谢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主有心,宾领情,一餐饭下来,满桌笑意,主宾尽欢。 只是,庆亲王钟离浩的头有点晕,似乎是醉了。冷弘宇很是疑惑:“这是菊花和白糖酿的素酒,跟然儿制的那个什么葡萄汁都差不多了,怎么会醉?要不要请个御医过来看一下?” 谢氏也是奇怪,不该呀!那酒单独喝是没有问题的。 二皇子笑道:“素酒虽然还未成酒,但毕竟不是糖水,皇叔两年多滴酒未沾,自是与我们不同。” 钟离浩也无力地摆了摆手:“无妨,只是一点头晕,一会儿就没事了。” 谢氏遂道:“这样吧,然儿,你带王爷去那边的客房坐坐,我让人送些醒神的莲花茶过去。待王爷休息好了,申时开始给老夫人拜寿。”今日老夫人的所谓吉时是申时。 厅房左侧有一个月亮门,过了月亮门就是一溜3间客房,再过去就是花园。客房内设施齐全,是专门为客人短暂休息而设的。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这样的临时备用客房,如同敬国公府梅园的吟梅小筑。 为钟离浩准备的客房在最边上一间,安静。 房间里点了上好的银霜炭,暖洋洋的,用的香薰是富贵人家最常见的木犀(桂花)香。钟离浩和安然才坐下一会儿,谢氏亲自来了,后面跟着的丫鬟端来两个茶盅。 谢氏一副准岳母的慈爱形象:“然儿,这是德妃娘娘赏下的天山雪莲熬成的茶汤,你们趁热喝了,王爷兴许就不那么难受了。你陪王爷说说话,或是下下棋,快到申时的时候,我会让人来提醒的。 二人应下,谢氏高高兴兴地出去了,房间里只有舒安和舒敏在一旁侍候。 谢氏的贴身大丫鬟五月小声问:“夫人,不想办法把那两个带走吗?” “不用,一会儿王爷自然会让她们出来。”谢氏笃定地说道。“你让人盯着,待那两人出来就赶紧离开,别让她们发现,月儿呢?” “小姐带二皇子去看‘朵朵’了。”五月回答。“朵朵“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猫,是冷紫钰在福城的时候从一个番商手里买来,带回京来送给紫月的。那只猫印在雪地里的爪印像花瓣,遂起名“朵朵”。 谢氏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她跟紫月讲了那么多道理,告诉她她和二皇子是不合适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谢氏和五月不知道的是,她们没走出多远,那个盯着客房的小丫鬟就靠着柱子“瞌睡”了。 距离她们没几步的那个假山后面,二皇子、冷紫月和朵朵都在那猫着呢。 过了一会儿,二皇子的两个随身太监不知从哪里飞下来,吓得紫月差点叫出声来,得亏二皇子一把捂住她的嘴。 “爷,都倒了。”其中一人在二皇子近前小声说道。 二皇子大喜:“确定?皇叔内力深厚,那个迷香这么管用吗?” “爷,那是‘犀醉’,不是一般迷香可比的。何况,王爷的酒杯里本来就抹了一层‘迷离’,如果不是他功力强,那‘迷离’早就可以让他睡过去了。”另一人回道。 “好,你们去把两个丫鬟弄出来,让她们坐靠在门边的椅子上,像睡着的样子。”二皇子吩咐道,“然后,你们就离开吧,守着路口,过两刻钟,再把那个盯梢的小丫鬟弄醒,她自会去找冷夫人。” 第177章局中局 PS: 亲爱的们,明日14:00一更,20:00二更。 待两人把舒安和舒敏移到门外来,冷紫月忙跟着二皇子也进了屋,只见庆亲王和安然都扑头在桌子上沉睡。 “表哥,我们把王爷带走,你……你快动手吧,一会儿我娘就该来了,还有那个去用饭的南征。”满脸酸意地看着安然,冷紫月为了光明的前程还是“懂事大方”地催促道。忽觉脖子后面猛烈一击,晕了过去。 “好表妹,凭你罪臣之女的身份,虽然做不了庆亲王侧妃,能当个侍妾也算便宜你了。”二皇子蹲下身,一脸“温柔”地笑着拍了拍紫月的脸,又从她腰上荷包里取出那枚紫玉月牙儿收好。 “爷,冷紫月的贴身丫鬟已经昏倒在荷花池那边,该怎么说她们都很清楚。你可以带郡主过去了。爷,水那么冷,你们一定要落水吗?可以说他们正要把郡主扔进水里,就被你救了啊。”随身太监小桂子问道。 二皇子并没有回答他:“把王爷和冷紫月的衣服都脱了,放床上去”。说着走到安然身边就要弯下腰抱起她。 突然,三声噗通,二皇子和两个太监都倒下了。 钟离浩和安然同时站起身,相视一笑。 门口的舒安、舒敏、南征、屋顶上的舒全都跃了进来,舒敏先去薰炉那检查了一下:“还真是‘香尽、人倒’,犀醉名不虚传,难怪他们进来都不用检查一下。” “好了,然然,我们继续赏梅去。”钟离浩拉起安然的手就走出屋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舒安和舒敏远远地跟上,保持一定的距离。舒敏临出门前把一小粒红色颗粒和刚刚从小桂子身上搜出的一个小蜡球模样的东西丢进香薰炉。朝南征和舒全眨了一下眼,做了一个“快”的口型。 南征二人拿起桌上的雪莲茶就灌进了二皇子和冷紫月的嘴里,用内力让他们咽了下去,在他们后背上一处穴位摁了一下,然后双双丢在床上,关好门窗走了出去,顺带把小桂子二人拖出来扔到隔壁屋子去。 花园里,安然跟着钟离浩上了梅亭二层,一个黑影突然落在他们面前:“王爷,一切已妥。南征他们正向这边来。 钟离浩“嗯”了一身:“你们都撤了吧。” 黑影应声跃起,立马没了影。 钟离浩拉着安然的手:“然然,以后见到德妃和二皇子离他们远些。不用太客气。” 安然对今天发生的事还没想明白:“浩哥哥,德妃和谢氏要做的就是坏了你的清白,让你娶冷紫月做妾?然后再让我欠二皇子一个救命之恩?” “不,德妃是想让我们俩违犯礼教,先……先……先洞房。”钟离浩摇头道,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然后她们以你的名声,我的孝道控制我们,让我们不得不帮助二皇子夺皇位。但是她儿子不同他一条心,他想把你抢去做二皇子妃。” “哦”。听到洞房二字,安然的脸也红了,“那现在二皇子和冷紫月昏迷在里面。你不会也要让他们那……那个什么吧?”以安然对钟离浩“小气程度”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二皇子的。 钟离浩一扬眉:“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公平!谢氏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做岳母,就让她亲生女儿成全她岂不更好?”没想到,那个害了蓉儿的毒医已死多年。他弄出来的“桃夭”配方竟然还存于世,竟然还是在德妃之手。 “桃夭”是一种很厉害的春药。以三种花为主角:桂花、雪莲、菊花,但绝不是普通易得的常见花朵,而是极其难寻的稀有品种,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花大花小,花蕾都是艳粉色的桃形,而且作为“桃夭”原料,都必须在花蕾未开放时摘下。 安然笑笑,把话题转移开来,那些人本来是要害她的,她自然没必要同情他们,只能给她们四个字----咎由自取! 再说冷弘文这边,他知道庆亲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敢奢望这么快跟他“翁婿相和”,或者去请求什么好处。只要庆亲王看重安然,自己这个泰山大人的好处自然多多,不急于一时。 这会儿,知道安然正在陪着庆亲王在客房里下棋,冷弘文自然不会去打扰,在自个儿院子里搂着谢氏温存。前几日他与芬姨娘“小别胜新婚”,生怕惹恼了爱妻,赶紧补偿一番为好。 突然,七月在门口回报:“夫人,不好了,一个婆子来报,发现三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昏倒在荷花池旁边,三小姐不见了,现在容嬷嬷正在想办法弄醒她们呢。” 谢氏“嚯”一下起身冲了出去:“还不快让人去找。” 夫妻俩冲到池塘边,那里已经围着众多丫鬟婆子和小厮,紫月的两个贴身丫鬟正好悠悠转醒,冷弘文怒喝:“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他几乎从来不管府里的内务,讯问口气完完全全就是多年担任知府形成的“官腔”。 两个内宅丫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官式审讯”,见老爷如此暴怒,拼命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不是我们要害郡主,是三小姐她想做王妃,逼着我们把郡主迷晕扔进池塘里的。”她们一边磕头,一边想:反正二皇子已经“救起”郡主,她们顶多挨一顿揍卖出府,可是二皇子的人说了,到时候安排人买下她们,以后在二皇子府里当管事大丫鬟,还一人给500两银子。500两啊,对她们来说可不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财富? 冷弘文懵了,郡主?然儿?他的“福星嫡女”?池塘里?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捞,快快快,快跳下去把郡主救起来!”说着自己就脱了外面的棉袍准备跳下去。 谢氏也晕了,紫月疯了?不让她想着二皇子,她竟打起庆亲王的主意?眼看冷弘文正在脱靴,要跳下水去,赶紧拉住他的手臂:“老爷,这个季节的水多冰啊,您怎么受得了?让下人去啦。” 冷弘文狠狠甩开谢氏的手:“谢紫月那个贱丫头,竟敢谋害我的然儿,等下再跟你们算账!”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众人讶然,集体回头,正是安然郡主和庆亲王爷向他们走来。 冷弘文冲上前,一把抓住安然的双肩上下左右检查:‘然儿,你没事吧?你……你不是被迷晕推下池塘了吗?” 推下池塘?安然这才发现冷弘文的外袍脱了,棉靴也脱了,难道他正想跳下冰冷的池塘去“救”她?看着冷弘文脸上毫不作假的紧张和关心,安然的心突然有一种酸痛的感觉,还有点欢欣。安然想,这应该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吧?从八岁到十三岁,独自呆在庄子里的原身一定也渴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想起她吧?谁不渴望父母的爱? 安然从丫鬟手里接过棉袍,亲手帮冷弘文穿上:“父亲先穿上衣服,受寒了可怎么办?我陪庆亲王在梅亭那边赏梅,听到这边的喧闹声就赶过来了,哪有什么落水?”即使冷弘文的关心出于现实源自利益,有一个安安生生的父女关系总比父女反目要好吧?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亲情成仇总是可悲。 这是冷弘文第一次和安然这么亲近,看着安然的小手系着自己胸前的盘扣,他竟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反复又看见温婉的发妻夏芷云,是啊,然儿正是自己和云儿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略了这个女儿那么多年?为什么?都是林雨兰那个贱人! 钟离浩瞪着刚刚赶到、还在一旁发愣的冷贵:“还不快给冷大人穿上靴子,想让你们家老爷受寒吗?” 谢氏从看到钟离浩、安然还有身后的舒安、舒敏时就完全愣住了,他们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他们不该是在客房吗?她的心中蓦然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钟离浩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你们是谁?怎么回事?你们把谁推下水去了?” 两个丫鬟整个儿呆住了,不敢回答,也不敢再磕头了,她们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冷弘文也醒过神来:“她们刚才亲口承认把然儿迷晕推进池塘里去了,还说是紫月逼她们的。” 钟离浩瞪着那俩丫鬟:“你们主子人呢?” “小……小姐她……她去客房找王……王爷您了。”其中一个丫鬟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整话。 “她找我做什么?”钟离浩拉着安然的手,“冷大人,我们是不是过去客房那边看看?先找到那位紫月小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用了,月儿找你们肯定是为了找然儿,你……你们不在那,她自然会回自己院子里去的。申时快到了,老爷您还是领王爷和郡主去厅房吧,我去找找就成。”谢氏的直觉告诉她客房里的人和事此刻完全不在她的想象之中,更不在她的掌控中,她下意识地要阻止这些人过去客房。但愿她可怕的预感不会成真!她只觉得面前的庆亲王爷好吓人! 第178章杯具(一更) 谢氏话音刚落,冷弘文就先吼了出来:“什么不用了?要是真有人要害然儿怎么办?我必须先找到紫月问清楚才行。”冷弘文现在还沉醉在自己和安然的父女情深中,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怎么可能对那两个丫鬟的话不了了之? 钟离浩则是根本没理会谢氏,拉着安然走自个儿的。半途中,冷弘宇、李氏等人也赶来了,见此情景也跟着一块去了客房。 客房的门关着,谢氏忙道:“看看,没人吧?我们还是赶紧去厅房,老夫人等急了。” 俞慕海却是耳尖:“屋里有声音呢。” 众人静声屏气,果然,里面传来很奇怪的嗯嗯啊啊的声音,经验丰富的人立马脸色大变,有好奇的,如俞慕海,有八卦的,如俞慕泉,有惶恐的,如谢氏,还有火大的,正是一家之主冷弘文。 这大白天的,还有贵客在府,是谁敢这么白日宣淫?还躲在为庆亲王爷准备的客房里做这种事? 冷弘文抬起脚就重重踹在门上,冷贵怕伤着老爷,提起门口的椅子朝门上重重一砸,门开了。 “喵呜”一声,一团白影闯了出来,吓得俞慕泉“啊”了一声往旁边跳开,踩到了俞慕海脚上,两人同时跌倒。不过此时没人关注他们。众人定睛一看,那白团可不正是冷紫月的“朵朵”?谢氏一阵晕眩,紧紧握着七月的手臂,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屋里的地下花花绿绿都是里里外外的衣服,一片狼藉。正对着门的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紧紧地扭在一起,就像大麻花。因为椅子撞门的巨响,那两具身体的主人好像也被吓到,同时扭过头来。可不就是二皇子和冷紫月? 早在门被撞开的那一刹那,钟离浩就用自己的大掌紧密遮住了安然的眼睛,此时,看清榻上那两张脸,他重重冷哼一声,揽着安然跃出几步之外,这才牵着安然的手出了月亮门。 安然暗自腹诽,真是的,活春宫啊,也不让她瞄一眼。 冷弘文先是被那一声冷哼吓得冷汗连连。接着是深以为然,对对对,可不能让这种场景污了自家女儿的眼。还是王爷疼然儿。 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叹,眼前还有事情要先处理,那人可是皇子啊,还是目前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都回厅房去!”冷弘文对身后众人低吼一声,目光里含着深深的警告。 众人也都知道屋里那男主角是谁。可不是自己能八卦的主,在冷弘宇的带领下乖乖地都走了。 “咳咳,先穿上衣服吧。”冷弘文伸出手正要关门,就见谢氏紧紧盯着二皇子的身体看,竟然还呆愣愣地一步步往里走,他气得耳边嗡嗡直响。真是伤风败俗!难怪生的女儿这么不要脸! 二皇子也清醒了,拎起榻上的一个靠枕向谢氏砸去:“滚出去!” 靠枕没有砸到谢氏,谢氏却是直接晕了过去。瘫软在地上没有反应。 冷弘文也不管她了,赶紧关上门。 此时,隔壁屋里那两个随身太监的“犀醉”药性也散得差不多了,再被一声巨响惊到,都醒了。赶紧跑出来,正好在冷弘文关门前的一瞬间看清屋子里面光溜溜的是自家主子。 …… 二皇子穿戴整齐。黑着脸走出来的时候,地上跪着冷弘文、自己的两个随身太监、还有冷紫月的俩贴身丫鬟,不远处,一个冰冷坚硬的背影正对着他,是庆亲王钟离浩。 听到门开的动静,钟离浩转过身来:“瑞儿,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被人陷害了?冷大人,把今天打理这客房的人、还有准备饭菜的人全都叫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二皇子赶忙阻止:“不……不用了,皇叔,是……是……是瑞儿喝多了,一时糊涂。我……我会上报母妃,纳紫月妹妹为妾。”他在穿衣的时候就想清楚了,这一切无疑是庆亲王的手笔。庆亲王一向处事狠绝,不留痕迹,查下去,所有疑点、供词必定都是指向自己或者母妃。 冷弘文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陷害就好,他可不愿意陷入这种戏码。至于冷紫月去给二皇子做妾,他无所谓,虽然紫月现在姓冷,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给皇子做妾也不太丢脸不是?皇家的妾怎是普通人家的妾可比?再说了,德妃之前不是一直想跟冷府结亲么?就给她一个女儿呗,反正紫月本来就是德妃的表外甥女,想那圣上也不会认为冷府因此绑上二皇子的船吧,他的正经嫡女可是庆亲王妃呢。那个冷面庆亲王女婿,除了皇上可没人摆布得了。 二皇子如此说了,钟离浩也就不再多管闲事:“既是如此,本王就恭喜瑞儿和冷大人了。贺寿吧,本王还要送然然回大长公主府。”说完转身离去。 冷紫月眼泪汪汪地拉着二皇子的衣袖:“表哥,你说了让我做侧妃的,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想坏你的事啊。” 二皇子按耐住心里的厌恶:“月儿,你也知道母妃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现在又这样,能让她同意你进门就不容易了,先做妾再说吧。” 紫月想想也是,而且今天这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没得选择了。先进门再说吧,只要表哥是爱自己的,总不会一直做妾。她还是赶紧找人来弄醒她娘再说,娘一直反对她跟二皇子,今天可不气坏了?还是先哄好娘吧。 消息很快传回宫里,德妃气得摔了内殿几乎所有她能举得起的东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失败?那“桃夭”根本不可能被人发觉。没有异味异色,又是分步使用,即使是毒公子黎轩本人在场,也不能发现吧? 莫不是瑞儿还心存痴念,动了手脚?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那冷安然真的上了心。可是,他要是真的跟安然成事了也好啊,怎么会跟那冷紫月?那,那,唉----作孽啊! 现在的问题是,瑞儿绝对不可以纳冷紫月为妾,绝对不可以,会遭天打雷劈的。想办法,她要想法阻止这事…… 她不知道的是,冷府里的谢氏已经像被雷劈了一样,目光呆滞,不言不语,眼泪不停地流,却没有一点哭声,整个人似疯似傻。冷紫月吓得躲在二皇子身后,不敢上前劝慰。 冷弘文起初的怒气也被疑惑取代,夫人刚才不是被二皇子的身子迷住,而是打击太大呆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未成亲先失了清白,她气愤羞恼可以理解,可也不至于如此啊,她不是也一直称赞二皇子吗?而且,她跟德妃姐妹情深,亲上加亲也不错嘛。 安然眼里闪着八卦的精光,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二皇子和谢氏母女站在一起特和谐,也不是说五官特别像,只是一种感觉,直觉。 就如前世上大学,弟弟去看望她,在女生宿舍楼大厅里等她的时候,自己宿舍里的人看到了他,一回到宿舍就问:“是你弟弟到了吧?我一看那男孩子就感觉是你弟弟。”安然当时特好奇,他们姐弟长得并不像。她像爸爸,弟弟像妈妈,尤其像舅舅,外甥似舅嘛。 舍友笑道:“感觉,虽然五官拆开来看,并不像,但凑在一起,那感觉就是,哎呀,说不清楚。”如果一个人这样说也罢了,可是好几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就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安然此刻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前世看了那么多古代电视剧小说,什么事不可能发生?狸猫换太子,假生子之类的故事不要太多哦!尤其在皇宫里。 可是,如果真是她感觉的那样,这母子几个就太杯具了!太太太……太特么狗血了!这要造几辈子孽才有这样的报应?安然感觉自个儿头上天雷滚滚。 上帝保佑,她的感觉是错误的!她不是烂好人,但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 谢氏完全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弘文无奈,还有点疼惜,让人送谢氏回自己的院子去,其余的事,请李氏代为打理。 谢氏被抬回院子后,一个人靠在躺椅上发呆,此刻身边没人,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老天啊,她造了什么孽?让她去死吧,为什么这样对她的孩子? 她看到了,看到了二皇子右腿小腿上那个锥形的胎记,那个她念了近十九年的胎记,她死死记住的那个形状,早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二皇子钟离旭瑞,是她的亲生儿子,是紫月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这已经不是庆亲王在报复她了,是老天爷!对,冷安然是无波大师都给面子的福星,怎么能陷害?所以老天在惩罚她了。可是这个惩罚实在太残忍! “叶璃儿,你害我一家至此,我如果放过你,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德妃的眼里迸射出嗜血的仇恨和狠绝的杀心,眼角滴出的泪,是血红色的。 第179章急 PS: 晚了一个多小时,抱歉!谢谢四四童鞋的粉红票,抱抱!明天还是双更,时间跟今天差不多,说起来上次还欠了四四童鞋一更,我会尽快补上的。 就这样,谢氏精心策划的寿宴可以说是草草收场,不过老夫人收入颇丰,又赚足了面子,满足了虚荣心,倒是也没太在意。 本来今天俞老爷和俞慕泉都有事要与安然“商量”的,可是,先有俞慕雪出丑惹恼庆亲王在前,再有冷紫月出事冷府气氛不好在后,他们都不敢冒险在今天开口了,想想还是等哪天冷弘文心情比较好的时候求他请安然回府一趟再说,那个冰山王爷不在场他们才比较敢说话。 众人送安然和钟离浩出府,钟离浩正要扶安然上马车,就听到远远地传来“浩哥哥、浩哥哥”的呼喊声,脸顿时黑如墨炭,除了他的然然,谁敢这么称呼他? 钟离浩眼里迸射出的杀气把冷弘文一众人都吓呆了,俞老爷的双腿已经哆嗦得厉害,几乎要跪下去,因为他知道,那个声音是他小女儿俞慕雪的。 钟离浩双唇轻启:“掌嘴”,说完换回一脸柔情小心地扶着安然上了马车,自己也跨上马:“走”。 俞慕雪飞奔而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冷幼琴和三四个丫鬟婆子。 见钟离浩的马已经迈开步子,俞慕雪大急,她好不容易才趁着她娘不注意的时候逮到机会跑出来,至少也要说上两句话呀,今日不给王爷留下映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浩哥哥,浩哥哥,我来送……”话未说完,一个身影一起一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啪啪啪”挨了三巴掌。 南征一脸厌弃地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俞慕雪的面前:“哪里来的疯妇,敢对王爷不敬?王爷的名讳,是你能喊的吗?” 俞慕雪“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外加两颗大牙,往后奔进她娘怀里大哭起来,冲力太大,若不是冷幼琴的身后还有一个婆子一个丫鬟扶着,母女俩铁定要一起摔倒。 南征轻蔑地“哼”了一声:“冷大人。这个疯妇若是再污了我们家王爷的眼睛脏了我们家王爷的耳朵,就不要想活着出京城了。” 冷弘文忙道:“南征公子请放心,今晚就送走。今晚一定送走。”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让冷幼琴一家到他们府里来了,一窝的祸胎!若不是庆亲王爷爱重然儿、爱屋及乌,他们冷府肯定都要被那个不要脸的外甥女连累了。 “那就有劳冷大人了,告辞。”南征一拱手。跨上马追赶他家王爷去了。冷弘文怎么说都是他家准王妃的亲爹,该有的礼数南征还是不会忘。 冷弘文转头看向俞老爷,还未开口,俞老爷就连声说道:“今晚就走,我们今晚就走,大舅爷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他这次就不该带那个蠢货女儿进京,他们俞家八辈子都没见过皇亲国戚,好不容易现在跟亲王、郡主沾亲带故。容易吗?若不是那个蠢货女儿,怎么会这样灰溜溜地“滚”回去?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大舅子。莫要断了关系才是真。往最差了说,就是他们那“香满楼”也离不开安然的菜谱和冷府的名头啊。 如今“香满楼”的生意好到爆。主要客群是中等人家,其实这样的客群人数才是最多的。虽然现在“香满楼”的盈利有四成是冷弘文的,可是架不住总额高啊,现在的六成是以前十成的数倍。何况,现在香满楼已有分店十几家,还在不断添加中。 “爹----”俞慕泉大急,这就回去,她怎么跟公公婆婆交代? 俞老爷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他知道大女儿的难处,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只能等到安然成亲的时候再想办法来京城一趟。 俞慕泉气啊,早知道她就应该跟娘一块去看着慕雪,她怎么就有个这样丢脸的妹妹呢。 每年的年底总是过得特别快,年底忙啊,生意要忙着结算,府里要忙着准备过年。不过,安然府里府外都有得用人手,最早在平县进入夏府的那一批人基本上都“出头”了,几乎每人都开始带徒弟,甚至带着一个团队,独挡一面。安然守着承诺,有机会都先考虑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也争气,卯足了劲干,就怕丢了他们“第一批人”的脸。 举几个特别突出的例子:丽梅现在是美丽花园的制衣总监,每年都要去各地分店巡查一趟,严把质量关,还要主理一年一次的分店制衣部负责人培训和考核。 丽兰是美丽花园的首席设计师,除了设计大部分的女装(安然现在更多设计男装)外,还负责新设计师的培养。当然,设计师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所以,目前的美丽花园,设计主力还是安然和丽兰。 丽桃、丽樱这一对孪生姐妹半年前主动向安然请缨,改到丽绣坊去了,现在都是丽绣坊京城店的首席绣娘,因为有绘画基础,还学习画绣稿,负责绣样设计。现在美丽花园的商标不用双面绣了,而是用一种独有的织锦做的,一来双面绣绣法已传开,二来美丽花园铺子越来越多,生意又好,商标需求量太大。 当年由君然“慧眼识才”,向安然举荐的平喜“飞跃”最快,如今也是销售大管事了,全面负责福城和平县分店的销售管理。 …… 还有一件喜事,丽梅和夏府帐房总管王平看对了眼,在何管家和林嬷嬷的撮合下成亲了。安然高兴极了,给他们一家三口分了一个小跨院,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喜宴,还给了500两银子的“成亲补贴”。 大喜之日,何管家又悄悄向安然透露:福生少爷喜欢秋思姑娘。 安然顿敢愧疚,秋思比她大一岁,今年十七,是该张罗了。大昱的丫鬟一般是二十上才婚配,可是秋思不是丫鬟啊,可能他们兄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秋思是安然的人,所以连石大哥都不好意思跟她提秋思的婚事,而她又一直认为秋思现在是有兄嫂的人,就没往这事上多想,多亏了自己有一个大大管家何平夫妇,什么事都替她考虑在前。 于是,安然分别找来福生和秋思,试探了一番,果然是两人都有意,只是都没敢表示出来。安然当机立断,请了石冰夫妇还有刘嬷嬷一起吃饭,把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本来秋思想等安然成亲后自己再成亲,可是安然说:“福生哥哥是我和君儿的大哥,自然要先成亲才对,再说了,夏府以后有你这个大嫂照顾福生哥哥和君儿,我也可以安心出嫁了。” 这话不知怎么的被钟离浩听到,立马极力主张赶紧给福生和秋思把亲事给办了,就在正月里,喜上加喜,福上加福,于是整个夏府都开始忙碌起来。 冰山王爷钟离浩看着满府喜气洋洋地张罗着婚礼,一脸都是笑容,似乎比准新郎福生还要高兴。 福生纳闷了,王爷对他也太好了吧?秋思笑道:“王爷这是着急着要把我们家然儿妹妹娶回去呢。” 喜事一个接一个,安然好像还不过瘾。 安然身边年龄最大的当属舒全,都25了,于是天天被安然念叨着要给他做媒,吓得舒全能不出现尽量不出来。 钟离浩不乐意了,自己的然然可不能老是念叨着其他男人,不管什么原因。于是,在安然又一次提起这事时,“热情”地提议:“他们没有中意的,你这个主子可以指婚嘛,舒安也有二十了吧,他俩从小一起受训练,总比别人有感情的。” 安然一想,可不是?青梅竹马,又有共同爱好,共同语言,最合适不过了,这个年代的人哪里讲自由恋爱?还是她出面点破一下才好。 一下子有望解决两个人,安然高兴地在钟离浩脸上琢了一下,喜得钟离浩眉眼弯弯。可是这蜻蜓点水的一下实在太少,搂过安然就来个激情热吻,吻得痴醉销魂,直到身体又“难受”得不行了才放开安然,可怜兮兮地嘟嚷:“然然,我们3月就成亲。”这句话他已经反复说过上百遍了。 安然好笑:“不行,说了等君儿放榜之后,好像要四月底吧?”反正无论是外祖父家,还是大长公主,甚至黎轩和蓉儿,都早早开始为她准备嫁妆了,她也为自己准备了嫁衣,最多再一个月就能完成。剩下最重要的就是君然的科考,要是真能弄个“三元及第”给她添妆就真该美死她了。 钟离浩长叹一声,唉,只好多等一个多月了。等孝期一满,他就要去请太后定下婚期,一定要是放榜后最近的吉祥日子。他一脸委屈地拉过安然,在她耳边轻诉:“然然,我做了这么大的让步,成亲后你可要好好补偿我。”然后看着安然的脸颊和可爱的小耳朵再次火烧红云,得意地哈哈大笑。 安然恼羞成怒,“用力”踩了钟离浩的脚,挣脱火热的怀抱,跑去找舒安和舒全完成“做媒大业”去了。 第180章文富侯 看到舒全两眼亮晶晶,再看那把头垂得低低的舒安手上的帕子都要拧成麻花了,安然噗哧一笑:还是钟离浩“英明”。 “好,你们不开口,就表示不反对,我这个主子可就定下了哈。”安然乐呵呵道。 舒安终于抬起红红的脸:“郡主,我……我有两个请求,郡主不答应我……我才不要嫁人。” “说来听听”安然还是第一次看舒安脸红,乐得不行。 舒安坚决道:“第一,我不离开郡主,第二,等郡主成亲后我再成亲。” 舒全赶紧补了一句:“郡主,我也不要离开” 安然笑道:“我早就说过,你们成亲后,要走要留都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愿意留下,我巴不得呢。王爷说了,舒全以后还是我的侍卫,等日后去了王府,你就是侍卫长。舒安嘛,还跟原来一样。不过,人家要改称你嬷嬷才是,哈哈。” 舒安一跺脚:“郡主,你欺负我”倏地一下跑没影了。 安然笑呵呵地看着舒全:“王爷说你卖身进王府的时候已经5岁了,可还记得自己原来的姓名?” 舒全回道:“只记得姓林,大名不知道,小名叫狗剩,那时闹饥荒,家里人都死了。选暗卫的人看到我的根骨还行,就把我买下了。” 安然“哦”了一声:“这样吧,那个狗剩太难听了,你以后就叫林舒全吧,舒安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了,也跟你姓林。王爷说你们都是贴身侍卫,按规矩不好给你们脱奴籍,但是你们的孩子出生,我肯定就会给他们脱了奴籍。你有时间也可以寻一下自己的根,看看能不能找到族人。” 舒全跪下给安然磕了三个响头:“郡主大恩。我和舒安不需要脱籍,我们一辈子都是郡主的人。”一个大男人顷刻间泪流满面,他哪里想过这辈子还能恢复姓氏,还能成亲生子?郡主还要给他将来的孩子脱奴籍?他之前的那些暗卫伙伴,做梦都不敢想这些吧? 大家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时候,薛天磊才在敬国公夫妇的三催四请下回京了,由于薛家事情又多又乱,还没时间与好友相聚,但第一时间让人给安然、钟离浩、和黎轩都送了他带回来的礼物。 薛天磊这次回京,身边多了一个妾。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梅琳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默默流了好长时间的眼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身子弱,不利子嗣。就是怀了孩子生育也是一道大坎。也因此,她的爹娘给她的嫁妆超乎寻常,就是希望能弥补她的这个弱势,到时候从庶子里抱一个到身边养着。 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为薛天磊生一个他们俩人的孩子,就算为此失去生命也心甘情愿。可是…… 她又能说什么呢?所有人都知道薛天磊与她相敬如宾。从未对她红过脸,成亲半年后才纳的妾,而且像薛天磊这样常年在外的人,哪个没有几位小妾通房跟着侍候?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后院都有十几个女人呢。 薛天磊所做的都没有出格,没有违背礼教规制。回京后连续几日,也都宿在她的房里。她要闹。也只能让人笑话自己生不出孩子还容不下人,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连她的亲娘都说:“天磊没有嫌弃你身子弱已经很好了,女儿。你要大度一点,无论如何,你才是主母,等孩子生下来,你抱到身边就是。” 梅琳心情不好。薛天磊也发现了,可是他能为她做的都做了。只是感情的事实在无法勉强。而且,一回到敬国公府,他就被一堆事烦着,还真顾不上她。 此时,敬国公又难得地光临他的书房,“信中跟你提的那件事,你想好了吗?” 薛天磊眼中掠过一丝嘲讽:“父亲决定的事,我还能想吗?七彩绸缎庄所有的文书、账册都在那里了,您随时可以拿去。” 敬国公掩住心里的尴尬,一派“欣慰”地说道:“你是未来的掌家,又最为能干,就要有这种气度。这几天就让天其接手七彩绸缎庄,你好好把双福楼整顿起来。” 薛天磊淡淡道:“父亲,我不会接手双福楼的,当时您可是在所有叔伯兄弟面前说过,双福楼没有我只会做得更好,也说过双福楼从此与我无关。” “你……”敬国公气得双手发抖,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应声碎裂。 薛天磊面无表情:“其实父亲又何必让我回双福楼,摔了您自己的脸呢?我们薛家人才济济,二叔和四叔不是都说酒楼生意好做吗,您不如给机会让他们好好发挥。” “逆子!”敬国公怒吼,“就你这样,配做掌家吗?” “不配”,薛天磊干净利落地接口,“我早就说过自己不配做什么掌家。年后,皇上要让我帮朝廷做生意,按照朝廷规制,我也不可能再做敬国公府的掌家,父亲这下可以放心了,您爱让谁做就谁做,您爱把这个敬国公府给谁就给谁,太后姑母不但不能怪您,皇上还会表彰您呢。 “你……你……你说什么?”敬国公的心在发抖,皇上要让天磊做什么?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除了天磊,下一代子侄中谁还能挑得起敬国公府,挑得起薛家? 薛天磊还没有张口,门外就传来大管家急切的回报:“国公爷……圣旨……快到前面接圣旨。” 当国公府众位主子赶到前院大厅的时候,亲自来传旨的福公公一脸笑意盎然:“国公爷,恭喜恭喜!贵府大喜,可喜可贺啊。” 接着,摆案焚香,众人跪下,福公公噼里啪啦一大通,简要来说就是敬国公府嫡长子薛天磊有经商之大才,又忠心报效朝廷,为大家而舍小家,宁愿放弃敬国公府世袭爵位,净身出府,为朝廷管理国有商业。皇上为嘉勉薛天磊,封其为文富侯,袭三代。文富侯府即将修缮落成,年后就可以居住。然后就是一大摞的赏赐,将全部抬到文富侯府去。皇上为了表彰敬国公府培养出如此大忠大孝之才,特许敬国公抬一平妻,将由太后娘娘亲颁懿旨,好有另一个嫡子来继承敬国公府。 敬国公使劲憋着,才没有一大口血吐出来,否则真是大不敬了。人家圣上刚刚表彰你,而且一门两个爵位是多么难得多么荣幸的事,你还吐血,什么意思?只听说过气得吐血,哪有高兴得吐血的? 敬国公狠狠地瞪着薛天磊,狠!这个逆子真够狠!净身出府,报效朝廷?如果皇上将文富侯的爵位给他其他任何一个儿子,他会高兴地连摆十天流水席,可是薛天磊是他最能干的儿子,离了他,敬国公府下一代会怎样? 是,他是偏心薛天其了,那个儿子能力是差了些,但听话孝顺,跟他贴心,他只是想护他一生平安富贵罢了。国公府还不都是薛天磊的,薛家的掌家之权也将是他的,他有能力有身份,就不能“大气”一点吗?就不能体谅一下自己的亲爹吗?这个逆子,这个从小就跟他不亲的逆子! 薛天磊一脸平静地接过圣旨,谢过圣恩,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给福公公,让大管家亲自送出府。 福公公临走时还替太后带了句话给敬国公:“国公爷,太后娘娘请您明日进宫一趟,商量平妻人选。” 福公公的背影一出院门,敬国公就对着薛天磊扬起右手。 国公夫人举着圣旨挡在薛天磊前面,见敬国公的手不得不顿住,冷声道:“这不是好事吗?老爷可以将您最爱的姨娘抬为平妻,也可以将您最爱的儿子立为掌家,真是恭喜了。对了老爷,抬好平妻通知我一声,我把府里所有的账目和管事权都奉上。” 薛天磊惊道:“娘,您……” 国公夫人握住薛天磊的手:“儿子,娘跟你去文富侯府,你会不会嫌娘累赘?” 薛天磊大喜:“娘,儿子就担心娘您嫌儿子不争气,爵位低。” 国公夫人抚摸着薛天磊的脸:“儿子,娘有你这个儿子,娘很骄傲。”她记得很清楚,儿子那年才那么点大,就说要出府去,他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养活他们娘仨。这么多年,她憋屈受气,紧紧握着管家权,也只是为了一对子女。现在儿子手持圣旨,自己挣来爵位,堂堂正正地出府,不,应该说是弃府而去,她还有什么遗憾?她自己有丰厚的嫁妆,儿媳妇梅琳的嫁妆更是惊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儿子的能力众所周知,现在文富侯府里那些赏赐就不可小觑了,他们何愁日子不舒坦?她干嘛还要为这个国公府操劳,不如等着抱孙子孙女? “休想”,敬国公大怒,“你是薛家的当家主母,休想离开敬国公府。”他很伤心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夺了夫人的管家权,夫人是名门闺秀,管家无可挑剔,里里外外周全有面子。哪个做平妻也代替不了夫人啊。为什么发妻嫡子都与他这么离心?都想要离开他? 国公夫人懒得理会,拉着薛天磊的手走了,搬家这么大件事,他们还有很多要准备呢。 第181章婚期定下 PS: 鞠躬感谢四四童鞋的又一张粉红票,明日还是两更,尧尧一直想把一更时间调整回早上6:00,无奈二更完就懒怠了,请喜欢上班路上看的童鞋见谅,尧尧会争取尽快改回去。 薛天磊封侯出府的事很快传开,整个薛家“地震”了。老辈人愁啊,薛家一代不如一代,好不容易出个薛天磊从小就显示出经商才华,大有薛家祖先当年发家之风采。现在这个唯一的奇才另外封侯,以后薛家无法指靠他了,他再强薛家其他人也沾不到什么好处,因为他是“净身出府”,可怕的不是封侯别居,而是这个“净身”二字。 简单地说,以后薛家其他人不能依附他的才能或者荣耀生活,不能逼他承担“掌家”的义务保证薛家众人生活无忧,最多向他借点钱还要看人愿不愿意借。毕竟,只是“沾亲带故”而已,亲戚也没义务养你吧? 薛家支系多,人口庞大,却是能挣钱的人少,能吃喝玩乐的人大把。现在有太后娘娘在还好,太后百年之后,怎么办? 敬国公的姨娘和庶子们个个磨刀霍霍,平妻啊、嫡子啊、掌家啊,原来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好歹有个梦不是? 薛天其最是胸有成竹,立马开始做各位叔伯的工作,他知道该讨好哪些人,也知道怎么讨好这些人,之前一直这样做的,所以无往不利。可是今天怎么回事?个个摇头叹气,远远躲开。躲在假山后,他听到平日里最支持他的二叔和四叔的对话。 四老爷:就那败家子,要是真让他掌家,不要几年我们全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二老爷:可不是,好好的双福楼在他手上两年,都快成双衰楼了。 四老爷:别说了。手上有银子赶紧多买点田,薛家也没几年混了,我有自知之明,没有天磊那赚钱的本事,再说了,那么大个摊子,谁操心谁倒霉。 二老爷:这几年,薛天其倒是孝敬了不少。不过如果早知道薛天磊这么狠,我宁愿不要那点银子了,我府里那么多张嘴。以后怎么办?唉。 四老爷:是啊,谁想到他竟然玩净身出府,不过人家有本事自然就有底气了。21岁就自己挣了个侯爷,唉,如果是我儿子多好。 两个老爷子边感慨边走远,不曾想去而复返的薛天其躲在假山后面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薛天其等人走远,刚一回头。就见一早进宫去见太后的国公爷在自己的身后,一脸煞白。他刚叫了一声“爹”,国公爷一口血吐出,昏死过去。 薛天磊不知道敬国公府里人仰马翻,他正在蓉轩庄园与钟离浩几人欢聚一堂。 “薛大哥,薛侯爷。恭喜你了。”安然俏皮地恭贺道。 “呵呵,就你顽皮。这都要感谢伟祺向皇上举荐我,要不然。现在我可能真的是破罐子破摔,被赶出薛家,或者躲在哪个山凹小镇里摆摊了。”薛天磊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对着安然的笑容越发像个兄长。 钟离浩笑着摆了摆手:“我可不能抢这个功劳,是然然听说国公爷要收回七彩绸缎庄。又听我唠叨了你以前的事,断定你这次不会容忍。追着让我去向皇上举荐,要帮你脱离敬国公府的。还有皇兄也是巴不得让你帮他忙。” 薛天磊深深看了安然一眼,只有这个女子最了解他了。他这次确实抱了宁可不名一文也不再忍气吞声做牛做马的态度。尊严,他要赢回自己的尊严。 安然不好意思了:“我也是有私心啊,我可不想以后都见不到薛大哥,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事要跟薛大哥讨论呢。而且皇上要发展银行和邮政,还有其他正在筹备中的项目,都需要有经济头脑和管理手段的人。那个户部里的官员们,哪个指靠得上?” 说到皇上,钟离浩的心里又开始纠结,现在他脑袋里的谜团就像一团麻越来越乱了,半点头绪都找不出来。皇上近来越发勤于政事,在各方面都推出很多奇思妙想的举措,皇上不但更加勤奋,也更加睿智,提出的很多东西真是前所未闻。 而且,皇上经常让他带一些方案给安然,让她提意见,安然也经常给皇上提出一些方案。他们写的东西,他都需要听他们解释后才能想明白,可是他们看对方的方案好像一看都能明白,不需要任何解释。他有时候甚至觉得,皇上和安然就是一类人,而自己,是多余的。 他一方面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怀疑然然,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不安,甚至有时候还会自卑,他们都明白的那些东西他听得却很迷惑。 安然本来就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何况是自己的心上人?钟离浩最近的神色变化虽然掩饰得很好,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本来是想等他开口问再说的,可是看目前这状态,他似乎在强制自己全盘信任她,应该是不会开口了。 安然借着桌子和衣袖的遮挡,悄悄伸出手握住钟离浩的手。钟离浩微微一颤,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并用大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似乎是在安抚,他们都是敏感的人! 安然越发心疼这个爱她至深的男子了,她暗暗决定,尽快把一切告诉他。 待薛天磊回到府里,才知道敬国公今天吐血晕倒了,暗道:他今天不该忙着提拔爱妻爱子么?难道还在气自己昨天说的话?还是气自己的不受他摆布? 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赶去了上房。 敬国公此时正一脸惨白地靠在榻上,他想着今天太后说的话:“你的心偏得太厉害,已经把你那个败家的庶子看得比祖宗留下的基业更重要,比整个薛家家族更重要。” “事已至此,现在天磊是皇上的人了,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擦亮眼睛挑一个至少能保住老本的儿子出来,免得百年以后不敢去见列祖列宗。” “不要怪皇上跟你抢人。天磊本来已经打算隐姓埋名脱离薛家了。你不看重这个嫡子,皇上还看中这个人才。” “人的心是会冷的,你总是让天磊去卖命,去为你的宝贝儿子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做好了就是你宝贝儿子的,做坏了就是天磊的,你有没有想过,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 是啊,自己能接受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又想起老四说的话“那么大个摊子。谁操心谁倒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老二老四就一直支持自己,他们也一直看好薛天其。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大傻瓜。他不会忘记老四最后的那句话“如果是我儿子多好!”可是他们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个劲地挑天磊的毛病,一个劲地夸天其。 听到天磊和薛莹在外间询问丫鬟的声音,国公爷闭上了眼睛,他现在不想见薛天磊。或者是,不敢。 看着睡着的国公爷,薛天磊小声叹道:“他今天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吧,终于有机会可以把所有都给他最爱的女人和儿子了,怎么就晕倒了呢?” 薛莹轻声接口:“肯定是被太后姑母说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反正父亲也不稀罕见到我们,还是让青姨娘母子多来看看,他心情一好就没事了。真要醒了见到大哥你说不定又要气得吐血。” “唉,走吧,”薛天磊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在外屋又细细交代了丫鬟一番。还让丫鬟去请青姨娘和天其少爷来照顾他,这才离开。 敬国公的心口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在所有人眼里,在自己唯一的一对嫡子嫡女眼里,青姨娘母子都是他敬国公最重要的人。他的发妻,他的嫡子嫡女都早已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无论世间各人的喜怒哀乐如何,时间依然飞速而过,该来的来,该去的的去。除夕夜一过,新的一年又来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敬国公最终也没有抬青姨娘为平妻、薛天其为嫡子,而是选择将姨娘早亡,跟着国公夫人长大、与薛天磊感情最好的三少爷薛天淼放到国公夫人名下立为嫡子。 这个正月,安然是极忙碌的,因为有福生和秋思成亲这件大事,还有,锦绣女子学堂在京城、福城、和西北的安城同时揭幕,朝廷也对学堂予以各种支持,女学员可以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学堂。 这么一阵忙碌下来,两件事摆在了眼前。一是君然要下场应试了,整个夏府都紧张起来,一切以少爷为重。二是钟离浩出了孝期,钦天监提供了三个好日子给太后选择,钟离浩想也不想,就指着写在最前的第一个日子:八月十九,还小声嘟嚷怎么最早一个日子也要等这么久?他好像没有得罪过钦天监的人啊。 太好好笑:“成亲是大事,哪有那么仓促的?这还只有半年的准备时间呢。本来哀家觉得年底那个日子比较好。” 钟离浩忙道:“别呀,皇伯母,年底多冷啊。” 皇后和太后身边侍候的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成亲怕冷吗?这个冰山王爷竟然还有这样说傻话的时候,太可乐了。 成亲的日子定下,几个府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连冷弘文都兴致勃勃地与谢氏讨论为安然准备嫁妆的事。香满楼着实替他赚了不少银子,平时安然孝敬的也不少。除了部分交给谢氏理家,他自己可留了不少私房钱,现在也算是底气不薄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安然越发怀疑,就是紫月和二皇子都已经那样了,谢氏竟让不同意紫月进宫,听说是有大师算过,紫月的命格特殊,必须嫁到东南方向或者西北方向,还有一些特别的细节要求。 第182章坦诚 PS: 抱歉抱歉,今天早上有急事,迟了。一更,4000字大章。 大地回春,万物苏醒,蝴蝶儿翩翩舞倩影,蜜蜂儿嗡嗡采花粉…… 过两天就要下场考试了,除了清晨一个时辰的晨读,安然不让君然再抱着书本,她昨日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今天春游。 许先生得了安然的信,也给瑾儿、小诺和小午放了一天假。瑾儿一听要出去玩,一早就过来安然的院子,围着安然打转,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发?带什么吃的?能不能带上小白和西西(小雪生的小狼狗,年前才送到京城来的)?…… 瑜儿抿着小嘴直笑:“没看到大姐姐在忙着装点心吗?今天是陪哥哥放松的,你怎么就记得自己玩和吃?” 瑜儿今年已经快11岁了,一举一动都有了大家闺秀的优雅范儿,大长公主和安然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耳濡目染,瑜儿也是初显出大方清爽的性格,从不扭捏作态。 瑾儿撇嘴:“我担心点心带的不够,把哥哥饿着了。” 众人哈哈大笑,瑾儿终于不好意思,跑出去找君然了。 蓉轩庄园附近(马车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个小山谷,是黎轩采药偶然发现的,空气清新,风景优美,真正是有山有水有河流,山谷里还藏着一片开满各色鲜花的小草原。 安然一眼就爱上这里了,整个一个世外桃源嘛,看那草原上、还有山崖上的各色花儿,安然决定给这里起名叫“百花谷”。 瑾儿、小诺和小午刚学会骑马,兴致正浓,看到整片草原,兴奋地跨上自己的小马驹就撒开蹄儿跑。有护卫跟着。安然没有拦他。小白和西西也欢快地吠着,追在后面。 小端找了一块位置较高的大石头坐下,拿出画板开始画画。安然从自己前世学习的经验悟出,画画和刺绣的原理融会贯通,相辅相成,共同学习更有进益,因此教小端刺绣不久,就开始教他画画了。 瑜儿则坐在小端对面的石头上弹筝歌唱,给小端当模特。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花儿开……” 愉悦的歌声飘荡在百花谷里。让所有人都心情舒畅。 黎轩和君然坐在豹子皮缝成的地毯上下围棋,蓉儿靠在他身边缝制小衣服。 舒安、舒霞等人带着小丫鬟们铺地毯、摆点心,在溪边搭烧烤架……边忙碌边说笑。这么美丽的地方。这么欢乐温馨的气氛,这是不是传说中神仙过的日子? 钟离浩牵着安然的手,顺着小溪悠闲漫步,平日里冰块一样的俊脸,今天满满的都是温情的笑容。 行到山脚小。安然指着小山上大约有六七层楼高的一块突出的大石板:“浩哥哥,你带我飞上去好不好?” “好”钟离浩先仔细查看了一番,找好几个可安全借力的点,然后自己先踩点,几个纵跃起落,飞到那个位置。四处看了看。这才飞下来,紧紧揽着安然再次上去。 安然双手紧绕着钟离浩的脖子,猫在他怀里。感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很快就落到了目的地。自己的眼光好啊,从这里看下去,更美了。 钟离浩看到安然笑得开心,自己也是心情飞扬。掏出别在后腰上的玉笛,笛声悠扬。令人陶醉,正是钟离浩不知不觉吹出来的“三生三世”。 安然一震,随即释然,这古代的士子教学是“六艺齐修”,而且他早已经知道钟离浩也是多才多艺,尤以绘画和弄笛为最。那天他在梅林外听了两遍,能够记下来不奇怪。不过吹得如此熟练,呵呵,可见他心里醋劲不小啊。 安然从身后圈住钟离浩的腰,侧脸靠在他宽实的背上,心里充满了柔情和蜜意。 钟离浩身上一僵,笛声嘎然而止。 “不想问我什么吗?”安然柔声问。 “然然,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始终相信你,我没……没有想问。”钟离浩急急转过身,紧紧搂住安然。 “可我想说,我不想让你的心里有疙瘩,你胡思乱想,我会心疼。”安然深情地看着钟离浩。 钟离浩被安然如此直白的表达震撼了,他一直相信安然心里有他,但不知道有多少,有没有像他爱她那般深,他有时还是会不安,因为他觉得皇兄越来越出色。 “然……然然”因为激动得不可抑制,钟离浩的声音带上了沙哑。 “吻我,”安然轻轻闭上眼睛。 顿了两秒钟,钟离浩迅速反应过来,低下头,含住那诱人的唇瓣,一点一点轻柔地舔邸吮吸,这是一个甜美持久的吻,似乎在缠绵地诉说他心底的爱恋。 钟离浩的吻越来越热烈,直到他感觉到心上人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芬芳的唇。 “浩哥哥,你爱我吗?”安然的眼里一片迷醉。 “爱,很爱,”钟离浩不会说情话,但他此刻突然想起上次在君然那里看到的各种花的花语,“然然,你是我的生命,不,你比我的命重要。” 安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上钟离浩的唇,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这确实是个视她如生命的男人。她确信她也爱他,她也要他,她要做他快乐的爱人,全心相爱的妻子。所以,她必须坦诚相待,没有隐瞒。 重重吮了钟离浩的舌尖一下,安然快速躲开了钟离浩的反攻:“如果我不是这里的人,你还会爱我吗?” “……”钟离浩懵了,什么意思?不是京城的人吗?不,他知道安然所指的肯定不是这个。 “你有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安然深深看进钟离浩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也叫冷安然,但不是大昱的这个冷安然,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从天上掉下来。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冷安然。你知道,这个冷安然曾经在河里抓鱼,撞到大石头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就是那时,我进了现在这个身体。” 钟离浩不可思议地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突然,那眼眸里笼上一层惶恐。 惶恐?他害怕?安然的心刺痛,正要推开钟离浩的怀抱。却被他更紧地抱住了,沙哑的声音也带上了紧张和惶恐:“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你现在要回天上去了?不。不行,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也不管你是谁,你现在就是我的然然,你答应过我我们属于彼此。你不能离开我。要走,你要把我也带走,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然然,然然,不要离开我”钟离浩的双臂死死圈住安然,似乎怕一个不留神。他的然然就飞走了。 原来他的惶恐是怕她离开,原来他怕的是失去她。安然幸福地流下眼泪:“浩哥哥,我是你的然然。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的手松一松,勒痛我了啦。” 钟离浩听到安然说痛,赶紧松了手劲,但还是把安然圈在怀里:“你真的不会偷偷回去?” 安然噗哧一笑:“回不去了。我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我们那个世界是未来,大概是一千多年后吧。但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因为我们的历史上没有大昱这个朝代,也没有大珉朝,但是在南北朝之前好像都差不多。我们那里已经有了在天上飞的飞机,坐在飞机里从京城到福城,只要一个半时辰。呵呵,我就是因为坐的飞机出了问题,才从天上落下去死的,也才来到大昱。所以,回不去了,在也看不到我的家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钟离浩紧搂着安然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很不对,然然看不到自己的家人,他还说好?“不是,然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会离开我就……就好。” 安然反手抱住钟离浩:“我知道。还好,在我原来的世界,我还有弟弟、弟媳妇,他们可以照顾我的老爸老妈,嗯,就是我的爹娘。” 钟离浩突然想起安然酒醉那次的哭诉,原来她是在想念另一个世界的爹娘。他心疼地搂着安然轻言安慰:“你弟弟会照顾好你爹娘,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安然肯定地说道:“是,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我在这里每天都祝福他们。还有,浩哥哥,你知道吗?皇上也不是你原来那个皇兄了,他也是来自我那个世界,他来得早,就是你从死士手上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不过,他当年醒过来时把原来那个世界的事都忘了,脑袋里只有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直到在清源峰上遇刺脑袋再次被撞,才想起了一切。” 钟离浩本来就是个聪明过人的人,钟离赫前前后后的变化,加上一直以来所有让他疑惑的事一串起来,什么都想通了。他突然一脸酸酸地看着安然:“然然,你们在那个世界是……是不是很好,皇兄在那里是不是很爱你,你……你是不是也……也爱……”他很小气,还是不想说出那个“他”字。“对了,德妃也是你们那里的人吗?” 安然对钟离浩的醋劲是早有领教,不过这让她心里更加甜蜜。听到钟离浩以为德妃也是穿越的,忙道:“不是,她就是你们这儿的人,只是,呵呵,老天作弄人,德妃的长相和我在原来那个世界的长相一模一样,甚至眉上那颗痣都一样样。” 这下钟离浩不需要安然的回答了,难怪皇兄醒来后突然宠起德妃来,难怪皇兄说德妃跟他心里的影子有关,难怪皇兄反对太后赐婚,难怪皇兄会唱“三生三世”给然然听。还有一点他不需要问了,在他们原来那个世界,皇兄肯定经常听然然唱那首茉莉花。 钟离浩猛然低下头,再次吻上安然的唇,这次的吻带着霸道,带着狂烈的激情,带着对所有权的宣示,直到安然双腿发软,感觉自己的肺里快没气了,钟离浩才放过她的唇,转战那可爱的小耳垂,边吮吸还边宣告:“然然,现在你是我的妻,是我的生命,你不要再爱皇兄,你只能爱我。然然,你只能爱我。” 安然被钟离浩吻得都快站不住了,身上不受控制地颤栗,紧紧偎在钟离浩怀里:“浩,我爱你,很爱你,就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我才告诉你一切的。浩,相信我,我跟皇上,现在就是兄妹,是家人。” 安然的声音里,也染上了迷离的沙哑,听在钟离浩的耳里,却是最美的天籁,他真恨不得把安然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然然,叫我,说爱我。”钟离浩的唇沿着安然柔美的脸部线条一点一点地移动,安然衣服上最高的那颗盘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还是蹭开了,滚烫的唇赶紧钻了进去。 “浩……我爱你……我爱你……浩……浩……”安然的声音越发迷离。 钟离浩靠在山石上,将安然的身体紧紧压在自己身上,那钻进衣领的唇在锁骨的位置重重吮吸,似乎想在安然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安然身上带着茉莉花味道的少女体香让钟离浩的身体几乎要爆炸了…… 带着微微刺痛的酥麻感让安然整个人都瘫软在钟离浩身上,身下有坚硬紧紧戳着她的小腹处,她能感觉到自己和钟离浩的身上都烫似火,但她无力躲开,也不想躲开。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意识,他和这个男人心意相通,彼此视若珍宝…… 好不容易,钟离浩低吼一声,放开安然,转身扑在冰凉的山石上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狠狠地骂道:“钦天监那些老匹夫,看本王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安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又在抱怨婚期定得太晚了,忍不住笑出声。 钟离浩一把又将她拉进怀里,惩罚性地在她微肿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不过还是不忍心下重口,并不很痛。“兴灾乐祸的小丫头,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等成亲以后,看爷怎么收拾你。” 第183章三元及第 PS: 这章瘦点,2000,呵呵。 从百花谷回来以后,钟离浩的心结完全打开,再帮皇上和安然传递折子时也不纠结了,那些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都知道的东西,他不明白很正常,多听听就明白了不是? 皇上整日忙着朝政,有心大干一场。安然关心皇上的身体,时不时让钟离浩带上一些点心或者药膳方子,钟离浩也不吃味了,皇上不仅是然然的老大,也是自己的皇兄,他们都希望皇上身体健康。只是钟离浩每次都会要点小报酬,不是亲亲,就是抱抱,安然被这个大冰块的孩子气搞得又好笑又好气。 还有一点,钟离浩很坚持,就是不要让皇上知道安然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安然很奇怪:“为什么?他都不怕你知道,你怕什么?” 钟离浩把安然搂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只是我皇兄,你就只是他弟媳。” 安然躲在他怀里偷笑,这个小气男人,黑芝麻馅的包子! 钟离浩知道怀里的小人儿在笑他,他也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不过,什么都可以大方,事关怀里的这个小丫头,他就小气到底了,欠皇兄的,他在其他方面补偿。 转眼就要到春闱放榜的日子,安然又开始“侯榜综合症”了,成天老驴拉磨似地在院子里打转转,什么事都不能静下心来做。她想不明白啊,前世等待自己的高考成绩也没像现在这样失常。 钟离浩和君然二人坐在那下棋,时不时调侃安然两句。君然笑道:“姐,你再转今天榜单它也出不来呀” 钟离浩瞥他一眼:“你还说,把你姐说急了她自己去写一张榜单出来。” 安然“凶狠”地瞪着他们:“你们不耐烦就去别处下棋,别在这烦我”。说完自己继续打转,好像这样才能让心里的紧张松缓一些。 好不容易等到放榜这一天,安然等不及人家报喜,非要亲自去指定地点等榜单贴出来。钟离浩和君然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起去了,结果被瑾儿发现,又捎上了瑾儿、小诺、小午三个。 榜单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捎上这三个小鬼的好处,看榜的人黑压压一片,小诺和小午人小个子小。三下两下钻进去,很快就又钻回来了,“第一个、第一个”“头名、头名”两人一脸激动。边喊着边向马车跑来。 周围的人听到喊声,齐刷刷地都看过来,谁啊?这么厉害,头名会员诶。 君然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他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中。成绩应该也不会太差,但是真的没想过能考头名,毕竟,他才16岁诶。 因为此处人多,不想让人认出来,钟离浩陪着安然坐在马车里等。听到小诺和小午的声音。安然激动地看着钟离浩:“头名?浩哥哥,你听到了没有?是不是小诺他们在喊头名?我没听错把?” 钟离浩搂过安然,在她嘴角吻了一下:“没错。是头名,他们一个在喊‘头名’,一个在喊‘第一个’,你没听错,君然不但是解元。现在又中了会员。” 此时,君然和瑾儿也进马车来了:“姐。我中了,是头名,呵呵,是头名” 下一秒,小诺和小午也奔了上来,小午喘着粗气:“小……小姐……少爷的……名字在……在第一个,我……我看得清清楚楚……夏君然三个字……呵呵” 小诺也两眼亮晶晶地直点头:“上面有100个名字呢,我就往最前头看,结果一眼就看到君然哥哥的名字在第一个。” 安然一把搂住君然:“君儿,你太棒了,姐为你骄傲” 君然长这么大了还被姐姐抱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不过还是舍不得挣脱:“姐,谢谢你,没有姐,君儿什么都没有。” 钟离浩看着两张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也跟着激动,两手一边一个轻拍着他们的肩背:“好事,好事,我们回去庆祝,还要让人给大将军王府和黎轩他们报喜去呢。” 安然他们刚回到大长公主府,官衙报喜的人也到了,大管家自然又封上几个大红包,喜得报喜的人见牙不见眼,吉祥话、喜庆话不要钱地拼命往外倒。 很快,消息传来,冷安松和冷紫钰也上了榜,安松排在六十二名,紫钰险险的,倒数第二。安和今年也上榜了,第七十八个。还是安卉的未婚夫名次比较靠前,排在第八。 不过,重头戏还是一个月之后的殿试,现在钟离赫的心思都在“发展经济,壮大国力”上,选拔人才自然也着眼于“强国”。 君然的策论被所有考官一致高分推荐出来,很快摆在钟离赫的案上。 钟离赫一看,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着眼点特别,阐述角度独具一格。最让他吃惊的是,很多想法似乎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能够想到的,难道这位考生思想如此前卫?或者,根本也是穿越的? 当君然被钦点出来,站在大殿上答辩的时候,钟离赫一看到那张脸就什么都清楚了。难得的是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不畏首畏脚,也不夸张倨傲,神色一派自若,被众考官咄咄逼人地连续问了一串问题,都不慌不乱的回答,观点独特,还都能自圆其说,丝毫不会给人牵强之感。安然整理的那几百上千份“课外资料”可不是白看的。 最后,毫无悬念地,君然成了大昱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还是第一位让十名考官无一人有异议、全票通过的状元郎。 钟离赫看着那张跟安然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里也带上了骄傲,这是他的然然培养出来的弟弟,自然卓尔不凡。 京城又一次轰动了,三元及第啊,十六岁的小儿郎赢得三元及第的荣耀,可不是文曲星下凡? 安然如愿以偿,美得不行,同时还不忘商机。百香居很快推出了“三元及第”系列,有三元糕、三元饼、还有前所未见的三元奶茶。 大昱本没有生产红茶,因为安然有一次突然想起钟离赫前世最爱喝红茶,自己又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关于红茶和绿茶的区别以及制作工艺的资料,便“回忆”出具体方法,让庄子上的人试验,果真给捣鼓出来。这下安然自己就馋起奶茶来了,马上接着捣鼓,成功之日刚好赶上安然中状元,就直接命名三元奶茶了。 美丽花园也推出“三元娃娃”大公仔,还有丽美银楼的“三元金锁”,购买者都可以得到一张君然亲笔签名的纪念卡。 安然、君然名下的所有店铺都推出了限量特别贵宾卡,一时之间,能抢到一张限量卡几乎成了特别得意、特别能代表身份的美事。 第184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PS: 撒花感谢旻珍书友的粉红票和夜念-书友的打赏,谢谢!一到周末就有这样那样的事冒出来,今天就一更了,明天争取两更。祝大家周末愉快哈! 大长公主府本打算摆三天流水席的,大将军王亲自过来跟大长公主“讨价还价”整整半日,大长公主才看在君然姓夏的份上,“勉强”让步,大长公主府摆第一天,大将军王府接着摆两天。 大长公主府和勇明王府的下人最近心情好到爆啊,君然少爷中解元,三府下人得赏两个月例钱,中会员再得了两个月,中状元翻倍,每人多得了四个月例钱。 这安然郡主和君然少爷就是福星啊,长得好看,聪明能干,还没有架子。他们姐弟住进大长公主府这几年,原来死气沉沉的府邸每日都是欢笑,小主子回来了,老主子越来越健康开朗,连带他们都跟着沾光。很多熟人朋友都请托他们,希望有机会进三府(包括夏府)做事呢。无奈两府基本上只用家生子,夏府的何大管家和内管事舒心姑娘挑人又实在挑剔,一点不讲情面。 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一派欢天喜地,冷府却是愁云惨淡,因为大老爷冷弘文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十几天了都没有松开过。 按说冷府也有喜啊,虽然大少爷冷紫钰最后被刷下(本届共取进士88名),但二少爷冷安松进了二甲,赐“进士出身”。二房的大少爷冷安和也进了三甲,是三甲头名。准姑爷(安卉的未婚夫婿)更是新科探花。 可是,府里下人别说得赏钱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赶出,就怕不小心惹到了一张阎王脸的老爷。 冷弘文一个人在书房里,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又快到十五了,月亮又快圆了,可是他和他的嫡亲儿子此生还能否团圆? 书房的桌上、椅上、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酒坛子。可是,不善饮酒的他却始终没能醉过去,还是清晰地记得一切。 状元游街那天,他也偷偷去看了。骑在马上的君然一身状元袍,英姿俊朗,意气风发,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不过要比自己强多了,君然可是连中三元,而且。他才16岁。 君然似乎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恨,无波无痕,就如看那观望人群中的任何一人。 嫡子。他唯一的嫡子啊,本来他有机会认回这个儿子的,是他自己放弃了,他为了安松四个,为了冷府的颜面,亲自放弃了。 今日。他好不容易求安然让他见了君然一面,想用“孝名”逼他认祖归宗。君然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话:“是,我的骨血有一半是你给的。但是我一出生就已经把命还给你了。你的妾室夺我的命,你不知道还可原谅,知道了却遮掩隐瞒下去,就等同于赞成她谋害我。既然我已经被你们害了一次,现在这条命就只是我娘的了。与冷大人你再无关系。如果你一定要纠缠这个问题,我不介意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让天下人来评评是我不孝还是你不仁不义,忘恩负义?反正人证、物证、还有你亲笔签下的养子文书都在呢。”说完那一番话,君然就拉着安然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冷弘文拿起一坛酒对着自己浇头倒下…… 冷老夫人听说儿子独自关在书房喝酒,在冷安松的搀扶下匆匆赶来:“文儿,你这是怎么了?在发什么酒疯啊?” 冷弘文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突然指着冷老夫人大骂:“是你,都是你,是你害得我妻死子散,是你害得我被世人耻笑。我好不容易娶得云儿进门,让冷家有房有田,让你成了老夫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善待她?要不是你非得把那个贱人林雨兰弄进门,要不是你们林家这群混帐,我的云儿怎么会死?我的儿子怎么会不认我?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恨我?是你,都是你们林家害的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冷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作孽啊,不孝啊,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这个孽子竟然这样对我,老天怎么不劈死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嗳?” “嘭”地一声,冷弘文才灌了几口的一坛酒又摔在地上。 冷弘文仰天大笑:“不孝?哈哈哈,我不孝!我不仁不义,忘恩负义,哈哈哈,老天你劈死我把,哈哈哈哈。” 冷老夫人吓呆了,面色惨白地坐在那里一声都不敢再发,这个大儿子真的发疯了不成? 冷安松也被父亲的癫狂吓到了,他也恨啊,自己苦读了近十年,只是勉强进了二甲,君然不过读了三年书,竟然连中三元,老天真的那么偏爱他们姐弟吗?还是,真的是他姨娘造孽,报应到他们兄妹身上了? 闻讯赶来的谢氏忙劝老夫人回去,自己让人抬着冷弘文回院子。冷弘文嘴里仍然在不停地喊着:“不孝……不仁不义……忘恩负义……哈哈……不孝……” 安然和君然自是不知道冷府的“母子对抗”大戏,也不会去关注,他们忙啊。 君然在等待朝廷的安排,按照惯例,一甲三名都是直接授予官职的,多是先进翰林院当差,也算是一种实习和锻炼,之后再酌情调遣提升。但是君然太年轻了,还未满17岁呢。真是不好安排啊! 君然自己倒不急,他从钟离浩那里要回安然的那些“课外资料”誊抄,一来再好好地理解消化一番,尽力学着像安然要求的那样举一反三,扩散思维。二来也是练字。三来嘛,那个准姐夫小气又霸道,明明是从他这儿抢去的,给他的时候却说“是借给你的,要还。” 唉,看在他真心疼爱姐姐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准姐夫也是爱重姐姐,才会这么霸道的不是?只要他一直这么对姐姐,别说誊抄一遍资料了,让自己做什么都愿意啊。 安然则是忙着赚钱,在“三元系列”的带动下,本来就很好的各项生意真的是锦上添花,越发兴隆。 自从薛天磊“半脱离”敬国公府,没有了与薛天磊成为竞争对手的忧虑,安然这个吃货终于决定开一家高级酒楼,要不然她那十几本菜谱可就浪费了。冷弘文和俞家的香满楼主要是以家常菜为主,目标客群是中等富裕人家。而安然想开的是针对富豪阶层的专营高档菜式的酒楼,起名就很直接---“豪客来”。 另外,为了帮助那些想创业,有一定商业头脑,又缺少资金和技术的人,同时又可以从侧面支持钟离赫发展大昱经济,安然同钟离赫、钟离浩商议之后,决定以“加盟连锁”的方式经营快餐店铺“好美味”,目标客群为普通人家,菜式物美价廉。 “好美味”加盟条件非常优惠,在分店开业头两年给予各种支持,甚至予以资金低利息借贷。当然,对申请人的选择也很“挑剔”,要有头脑、认字识数、品性好、勤劳踏实、确实是没有经济能力才行。锦绣女子学堂的学员有兴趣有条件的优先选择。 如果“好美味”能够成功,钟离赫和安然还想陆续推出各种行业的“连锁加盟店”。当然,这不好由朝廷出面,所以最好是本来就经商的人来主持,就像安然的“好美味”。 薛家毕竟是薛天磊的根,又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基础也好,安然提出,如果薛天淼确实是个好的,国公爷又能“积极悔改”,大力整顿薛家,到时候可以给薛家几个项目。 薛天磊知道后,深深地看着安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钟离浩明知薛天磊没有其他意思,却是很小气地把安然拢到身后,还理直气壮地用眼神挑衅薛天磊“我就是小气,怎么呢?谁让你盯着看了这么久?” 黎轩一口茶刚含进嘴里,见此情此景,差点没呛晕自己。薛天磊则是好笑又好气地捶了钟离浩一下。钟离浩也不恼,一副“捶我可以,盯着我们家然然看就不行”的姿态。 安然也是又羞又恼,但忍着没有“惩罚”钟离浩,因为钟离浩童鞋最近正“哀怨”着呢,恨不得安然找他麻烦,他好有藉口“反击”。 “哀怨”的起因是蓉儿和陈之柔同天生下一个小美女和一个小帅哥,两个粉雕玉琢的宝宝啊,谁看见都爱不释手。尤其黎轩的女儿贝贝,才长开几天就能看出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这也不奇怪,以黎轩和蓉儿的容貌,这要不是个小仙女才奇怪呢。 黎轩是恨不得成天抱在手里,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看得钟离浩“妒火中烧”,抱着安然“啃”了半天当作心理补偿,完了又骂了钦天监那些人一通。安然真心同情钦天监那几位老人家啊,何其无辜!钟离浩现在是又想去看小贝贝,看完又总是“哀怨”地看着安然撒娇,寻求心理安慰。 同样妒忌黎轩的还有叶子铭,喜得麟儿、高兴得差点没有当众痛哭的他,在看到小贝贝后,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无论男女,有一个就知足”的想法,在陈之柔做足月子后就开始为实现“要一个小柔儿”的理想而辛勤耕耘。他与别人不同,底子薄,得子不易,不努力怎么行? 第185章冒出一个未婚妻 PS: 撒花感谢雨VS笙书友的粉红票票,每次看到熟悉的名字都让尧尧很激动,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一会儿又要出门,没办法二更了。明天肯定两更,还是14:00前一更,20:00前二更。 这日,两人看过小贝贝后从蓉轩庄园回去,刚一上马车,安然又落入某人的怀抱。现在天气已经转热,但还没热到在车厢里放冰块的程度。安然嫌弃地推着某人“热,坐开些。” 钟离浩很是委屈:“我没有女儿抱,只有抱然然了,不许嫌弃我。” 安然一扬眉:“什么意思?如果你有女儿,就不抱我了?” 钟离浩一愣,随即很狗腿地笑道:“抱,当然抱,左手抱然然,右手抱小然然。”想到然然和一个香香软软的小然然同时在自己的怀里,钟离浩“呵呵”傻笑起来。 安然抚额,这是同一个人么?在人前永远一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山脸,到她这里就耍赖、撒娇、卖萌……什么都玩。 两人嬉闹了一阵,快到城门的时候,钟离浩又出去骑马了。脑袋里还在想着抱小然然的美事呢,一眼瞥见城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那人多了一脸大胡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怎么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七八年了,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是啊,他们当时只是凭着那人身上挂的玉佩确定他的身份,可玉佩并不是长在身上的啊。不行,他还是要让人小心留意才好。要不要先跟皇兄提一下?不,还是等查出点眉目再说吧,皇兄现在忙得很,就不要给他添烦恼了。 钟离浩这么一路盘算着,就到了大长公主府。 两人先去给大长公主请安。回到安然院子里,刚坐下喝了口茶,北战就匆匆赶来,好像有什么急事要说,可是看了看安然,又合上了嘴。 安然正想回避,钟离浩伸手拉住了她:“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让然然知道的,你坐这。” 北战见钟离浩理都不理他,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回报:“何夫人。嗯,就是以前的长平郡主带着她的两个女儿来我们府上投奔,老王妃留她们住下了。” 长平郡主?晋王妃?这么巧?钟离浩心里的怀疑更加明晰了。 他一瞥北战:“愿意留就留好了。她带进王府的女人还少么?那何夫人的兄长毕竟救过我父王,她祖父又是开国功臣,皇兄既已赦免了他们母女的罪,也没必要忌讳,你慌什么?” 安然虽然不知道那个什么长平郡主是什么人。但她知道老王妃一直在算计钟离浩,以各色借口前前后后留了不少美女在王府小住。北战是怕她吃味,所以支支吾吾不敢说吧? 北战急道:“爷,那何夫人可是说她的大女儿是你的未婚妻呢,说是先王妃定下的,她手上还有先王妃给的信物。” 钟离浩一口茶刚进嘴。“噗”地一下全部喷了出来:“信物,什么信物?” 北战被喷了一脸的茶水,也不在意。他此刻心急着呢,他家爷有多宝贝安然郡主,他们这些人可是清楚得很,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未婚妻,惹恼了郡主可怎么办? 他连脸上的茶水都没心思去抹。着急道:“是先王妃的那块青玉梅佩”。 钟离浩先是一愣,然后竟然笑得一脸灿烂。北战和站在一边的南征心里都直哆嗦:他家爷会这样笑。基本上就是两种情况,如果在安然郡主面前,那是真的高兴。如果不是,多半是有些人要倒大霉了。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安然郡主是在这,可这笑脸明显是对北战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跟郡主没有关系。 钟离浩对还在呆愣愣的南征和北战说道:“你们到外面等我,我们一会儿回府去看那几个女人唱大戏。” 待两人出去,钟离浩揽过安然:“这么平静?不怕我被那些女人算计了去?” 安然狡黠地笑笑:“能算计到我们家浩哥哥的女人,她娘都还在她外祖母肚子里呢。再说了,那么容易被女人算计走的男人,本郡主才不要。” 钟离浩得意地轻咬了一下安然的鼻尖:“我已经是郡主殿下您下了定的人了,可不许退货。对了,定礼呢?那块梅佩殿下您有带着吧?” 安然背对着门,从衣领里掏出那块一面雕着梅花,一面刻着岁月静好四个字的玉佩,自从他们的感情确定下来,安然就一直随身佩带着它。 钟离浩把带着安然体温和体香的玉佩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还深深吸进一口气:“好香,然然的味道。” 然后看着安然迅速红得滴血的小脸哈哈大笑,紧紧搂着安然叹道:“还好,再过不到两个月我们就成亲了,否则我可真的要憋出病来。” 安然躲在钟离浩怀里咕哝:“是谁传言你不近女色来着,真是没有眼力劲。” 钟离浩在安然耳边低笑:“那是因为在我眼里,只有我的然然才有女色。” …… 钟离浩一回到王府,就被老王妃请去见客,他也没有拒绝,很爽快地就去了。 大厅里,老王妃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蜜粉色外衣的女人,也就是被夺了郡主名号的前晋王妃何玉何夫人。 按年龄计算,她应该跟老王妃差不多大,但曾经的变故让她明显憔悴了很多,头上也没有老王妃那么多珠玉环翠,只有两根银簪子和一个溜金珍珠步摇。 看见钟离浩进来,那女人和身后站着的两个年轻女子赶紧站起身,都一眼惊艳地看着他。 吴老王妃笑道:“王爷快来见过何夫人,她的兄长可是救过老王爷,何夫人跟你的亲娘也是感情极好的手帕交呢。” 钟离浩略一点头表示见礼:“何夫人请坐吧,你的兄长曾经救过父王,父王也曾经救下你们母女几人的命,大家也算是熟人,你们又刚来,路途辛苦,就不用给本王见礼了。” 吴老王妃一愣,恨得直咬牙,这个钟离浩实在太难对付了,短短几句话,意思清楚明了。 一:何夫人现在只是庶民,没有资格让庆亲王见礼,她们倒是要行跪拜大礼才对。 二:何夫人的兄长救过老王爷一命,老王爷可是救了她们母女几条命,谁又要念谁的救命之恩?当年晋王的罪足以灭九族,若不是老庆亲王求情,加上皇上念及何玉祖父及父兄的功勋,她们母女是必死无疑的。 三:她们最多只算是熟人而已,在这王府里做客,还是知趣点好。 那何玉也是很快明白了自己在这看似年纪轻轻的王爷面前并没有什么面子可倚仗,而且,好像并不受欢迎。也是,这位爷可是当今皇上最爱重的堂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且以冷酷著称,人称“冰山王爷”,她早就应该想到没有那么容易糊弄的。 何玉赶紧拉着两个还在发愣的女儿跪下:“民妇何氏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钟离浩淡淡道:“起吧。”连多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待何玉落座,吴老王妃赶紧说道:“王爷,是这样的,你的亲生母亲曾经跟何夫人定下了娃娃亲,就是你和何夫人的大女儿何月瑶的亲事,咯,就是何夫人身后穿黄色锦裙的那位姑娘。” 何月瑶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钟离浩,此时听到老王妃的解释,脸上染满红晕,羞涩地略略垂下眼眸,实际上还在偷看。 谁知钟离浩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本王从来没有听父王说过这件事,何夫人为何此时才提?在本王的父王母妃都不在的时候才提出来,让本王怎么相信你的话呢?如果谁都来这么一下,本王的王府不是要扩建?” 何玉忙道:“当年出了变故,民妇带着两个女儿回到琼州。三年前瑶儿及笄,本想上京城跟老王爷商量亲事,正准备出发就听到老王爷过世的消息,后来我又病了一场,所以一直等到三年后才来。瑶儿今年已经18岁了,若不是死守着我与你娘定下的婚约,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老王妃也道:“你父王以前倒是跟我提过几次,我还以为你也知道呢。” 钟离浩似笑非笑地看了吴老王妃一眼:“哦?母亲听父王说过?那就是母亲的不是了,太后娘娘赐婚的时候您就该提出来啊。” 吴老王妃一噎:“我……那时……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我以为她们是不是不在了,或者出了什么变故,加上是太后娘娘赐婚,我们也不能拒绝不是?” 何玉抹了抹眼泪:“不怪老王妃,我们没有什么盘缠,又没有可托付的朋友,所以一直没有能联系上王府,要怨恨只能怨我们瑶儿命薄,摊上那样一个父亲那样一场变故。” 吴老王妃赶紧转移方向:“王爷,我们这样的人家最重承诺,何况是你亲娘为你定下的亲事?刚才我也跟何夫人说了,王爷新定下的王妃是身份贵重的安然郡主,又是太后娘娘亲自赐婚,瑶儿即使是先王妃定下的原配,也只好退一步,委屈为侧妃了。好在瑶儿懂事,对王爷一片情深,已经应下了。” 钟离浩冷声道:“别呀!如果真是本王母妃定下的亲事,本王这个做儿子的,岂能违背亲娘的遗愿?自然是带上你们母女去求皇上和太后改立我母妃选定的媳妇为正妃。” 何玉母女三人大喜,尤其那何月瑶,激动得手脚都打起哆嗦来。 第186章如何?(一更) 吴太妃却是心惊,她直觉到钟离浩“不怀好意”。 在京城的贵族圈,几乎人人都知道庆亲王视未婚妻安然郡主如珠如宝,稍微走远一点都要亲自护送。 之前柔莹郡主突然被送到家庙,公开的理由是为家族祈福,可是哪有把嫡女送去祈福的?还是一向受宠的嫡女。据可靠渠道的内幕消息,是因为柔莹郡主因妒生恨,算计安然郡主,惹恼了庆亲王。 果然,钟离浩接着问:“本王的母妃既是有意定亲,必然有给信物吧?只凭何夫人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荒唐。母亲说先前听父王提过,可是您也知道,太后娘娘对母妃您的话一向不是很相信的。” 吴太妃几乎要当场晕过去,虽然钟离浩说的是事实,太后不可能采信她的话,可是当着何玉母女和众多丫鬟婆子的面就这样直通通地说出来,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何玉也怔了一下,她知道吴太妃这个继母与庆亲王的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帮她们,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吴太妃在王爷面前这么没面子,而且依王爷所说,太后娘娘应该也很不喜欢吴太妃。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吴太妃的时候,反正她们手上确实有信物,赶紧先搞定这门亲事才是最重要的。 何玉对身后还在做梦的何月瑶说道:“瑶儿,快将你婆婆留下的青玉梅佩拿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薛家太夫人传下来的牡丹、梅、竹三佩是独一无二的。” 何月瑶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玉佩,羞答答地走到钟离浩面前,双手奉上。钟离浩一个指头都没动,南征伸手从何月瑶手里接过玉佩放在钟离浩面前的几子上。何月瑶大窘,可不敢说什么,讪讪地回到自己母亲身后。 钟离浩瞄了那玉佩一眼。闲闲地说道:“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夫人可知道这梅佩的独特之处在哪里?这玉佩上的刻字和雕花都是很容易模仿的,本王的父王就曾经仿制了一块随身佩带,以纪念亡妻。 吴太妃和何玉母女一听这话集体变了脸色,吴太妃恨声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王爷想悔婚也就罢了,还想诬陷于本妃吗?本妃好歹是你母亲。” 钟离浩的语气依旧闲闲的:“母亲这么激动做什么?这玉佩是何夫人的,她都还没开口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这就进宫,请太后娘娘和皇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太后娘娘那刚好有牡丹佩呢,一对比大家都能看到。不过这块梅佩如果是假的。何夫人,你们可是欺君之罪哦。” 何玉几人更不淡定了,她们都知道这梅佩是吴太妃在老王爷过世时偷偷藏起来的。难不成真是仿制的那块? 何夫人颤声道:“王爷,这梅佩可是先太妃当年亲手交给我的,您看这玉质,还有这雕工,怎么会是假的呢?王爷实在不想认这门亲就直说吧。” 钟离浩冷哼一声:“今天本王就让你们长长见识。薛家太夫人的三佩独一无二之处就在于那玉的独特。玉佩看起来是绿色的,放进水里却变成透明的,让人只能看到那雕刻在玉上的牡丹、梅、或者竹,还有岁月静好四个字。这一点才是三佩独一无二、无法仿制之处。当年父王想把梅佩随时挂在腰间纪念母妃,可又怕磨损或者丢失,就请皇上身边的福公公照着仿制了一块。你们应该都听说过。福公公爱好雕玉,而且手艺极佳。只是,呵呵。福公公喜欢在他的作品上都留下他特有的记号。” 吴太妃几人已经开始冒冷汗,吴太妃甚至要伸手夺那玉佩,只是南征眼明手快,先把那玉佩拿在了手中。 钟离浩冷声道:“你们信不信都没有关系,进了宫。把这快梅佩和太后娘娘那块牡丹佩同时放进水里不就知道到底是真的梅佩还是父王仿制的那块了?刚好那福公公也在呢。所以不用担心本王会诬陷你们。” 吴太妃和何玉几人的腿脚已经开始打抖了,其实只要钟离浩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只要真的有一块仿佩,那么无论这块佩是真是假,都已经证明何玉她们在说谎。 老王爷是在先太妃死后才拿梅佩去找福公公仿制的,那么,先太妃又是什么时候把梅佩给何玉做定礼的呢?托梦?狡辩说老王爷当时是向何玉借去的?可是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年仿制的啊。 这时北战端来一盆水,南征把那块梅佩放入水中,并没有任何变化…… 钟离浩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薛太夫人的三佩独一无二,好歹也先打听一下到底为何独一无二再拿梅佩说事!南征,带上这块梅佩,送何夫人一家去府尹那喝茶。” 何玉噗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先太妃当年确实说过要定娃娃亲,只是还没有交换信物,吴太妃听我说了旧事,同情我们才将这块玉佩给我们的。求王爷恕罪,瑶儿她们姐妹什么都不知道啊。”何月瑶和何月盈也赶紧跪在何玉身后。 吴太妃也面色发白:“是……是这样的。我……看她们母女这么诚心,死守着婚约,又没有信物……就……就将你父王的这块佩给给她们了。” 钟离浩眯起了眼:“对了,有件事本王还没跟母亲提呢。前日里父王生前的一个亲兵统领说父王曾经答应将钟离菡许配给他,本王是不是要应下呢?人家可是真的拿得出父王留下的信物呢,还有众多亲兵为证。钟离菡毕竟是父王的女儿,本王就替她讨个体面,请求皇后娘娘为他们赐婚如何?” 吴太妃急得跳起:“胡说,他说你就信啊?什么信物?你父王他三天两头就赏赐那些人,随便拿出一个就能说是信物吗?” 钟离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母亲的意思是父王的亲兵统领、大昱朝忠心耿耿的兵士,还不如一个前朝叛军统领、废王爷的女人可信咯?” 吴太妃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她深知,钟离浩完全有能力、也狠得下心来将某个亲兵统领和钟离菡的“婚约”做实。那可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 吴太妃这次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为了钟离菡,她不得不低头:“王爷,都怪本妃心太软,耳根子软,其实想想,婚姻大事哪能只听一面之词呢?”怨只能怨自己从来不了解老庆亲王! 钟离浩冷哼一声,甩手走了,南征收好那块仿制梅佩,赶紧跟上。 北战临走前还很不解恨地瞪了何玉母女一眼:“王爷大婚在即不屑于为你们破坏心情,这次就放你们一马。想在京城呆着,就安分一点,什么垃圾货色,也想算计我们王爷。” 钟离浩主仆三人走了,院墙拐角处闪出一个满脸阴郁的人,正是钟离麒。 …… 安然确实一点不担心钟离浩那个面瘫狐狸,她此时正在君然的书房里“交割遗产”。 君然已经开始任职了,皇上亲自任命的六品“御前执笔”,相当于皇上的秘书,帮皇上整理资料,记录要事。 状元直接任七品官职的较多,但六品的也不是没有。值钱的不在于品级,而是“御前”二字。君然是大昱史上第一位参加每天早朝并站在殿内的六品官,也是频繁出入御书房的低品级官员。 一般情况下,四品以上官员才上朝,王爷、皇子、以及二品以上文武官才有资格站在殿内。比如冷弘文是从四品,每天就只能站在殿门外的队列里看着君然年轻的身影走进大殿。本来这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可是现在,君然姓夏。 钟离赫知道君然正在跟安然学习英文,也知道君然对“下西洋”充满向往,想着将他带在身边学习两三年后,倒是可以培养他着力于“国际贸易”以及福城、粤城这类海港城市的经济发展。 安然进屋的时候,君然正在誊抄一份资料,见安然亲自端着的薏米红枣羹,赶紧放好笔伸手接了过来。 安然笑咪咪地看着君然喝了羹汤,向冬念望了一眼。 冬念明了,将手中的妆奁盒放在桌上,带着众丫鬟退了出去。 安然打开妆奁盒:“这是娘最后留下的产业和财物,我已经将丽美银楼、百香居、和京郊的两个庄子、还有夏府都过到了你的名下。这些珍珠和首饰,我留一半作为念想,另一半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代娘给你媳妇。娘留下二十八万两的银票,我添了十二万,这四十万你收好。” 君然大惊,一口拒绝:“姐,这都是娘给你留下的嫁妆,还有你自己挣来的,怎么能给我?我已经长大,是男子汉了,可以自己挣下产业。姐,你疼我,给我留下夏府和一个庄子就够了。其它都作为你的嫁妆,他们都说了,嫁妆丰厚才不会被婆家欺负。” 安然嗔了他一眼:“男子汉怎么呢,男子汉就不要娘和姐姐了?我告诉你君儿,你就是八十岁,还是我弟弟,还要听我的话。” 君然忙道:“姐,我到一百岁都听你的话,但是这些东西我不能收,这些都要作为你的嫁妆才行。” 第187章备嫁 安然姐弟一向没红过脸,这次却为了财产争执起来,甚至玩起了冷战。不过,人家争产争的是“要”,他俩争的是“不要”。安然第一次发现,这个古代原装的双胞胎弟弟,执拗起来丝毫不输于她。 钟离浩看着两张紧绷的脸苦笑,这要是争着要银子吧,他倒是可以拿出自己的银子给他们匀匀,现在是争着不要,他总不能说:“你们都不要,给我好了。” 没办法,未来小妻子不能得罪,小舅子虽然不能训斥但可以忽悠啊,钟离浩果断地决定“黑”一下自家纯良的小舅子。 于是,君然被钟离浩拉到书房里“恳谈”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君然乖乖地找到了安然:“姐,你不要生气了,那些店契和银子我都收下就是,反正我的就是姐的,姐任何时候需要了,再回来拿。” 安然大喜,抓来钟离浩“求教”:“快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固执的熊孩子的?我好说歹说都说不通,你这三两下就把他搞定了?” 钟离浩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唇,安然知道他这是又“敲诈”上了,不过谁让自己的好奇心太强呢,只好认命地献上香吻一枚。 如愿得了便宜的钟离浩笑得像只千年老狐狸:“我就跟君然说,我们庆亲王府是个空壳子,产业都被那个太妃和众姨娘庶子败光了。如果然然你把所有财产都陪嫁过去,娘家又没有足够的财势,早晚被那群人吞了。那样的话,嫁妆越多,你就越危险,不如留一些在娘家,一来壮大娘家声势。二来也备个万一。” 安然捶了钟离浩一下:“以为你多大能耐,原来是忽悠我们家君儿呢。” 钟离浩一扬眉:“这不是忽悠,是策略。打蛇要打七寸,说服人的重点是要看那人最在意什么,君然最在意的就是你在王府能过得好。对了然然,我已经将美丽花园和红红火火的所有地契房契身契都改在你的名下,我们的合作契约作废,只有红红火火改成你和黎轩合作,保留黎轩一成半的份子。” “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改?我们还需要分那么清楚吗?”安然讶然。 这句话大大取悦了钟离浩,搂过安然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热吻。完了气息迷离地在安然耳边说道:“夫妻一体,我的就是然然的,连我这个人都是然然的。所以那些店铺没必要分什么四成六成。反正然然的私房钱将来也都是我们儿子女儿的,多存些,免得以后生多了,你这个当娘的体己不够分,呵呵”。 安然又羞又脑:“你当我是母猪啊。还‘生多了’?” 钟离浩呵呵笑道:“哪有这么漂亮的母猪?如果然然是母猪,我不是成了公猪?” 安然的几项生意拓展速度都是惊人的,现在在全国都已经分别有了十几个分店。 至于锦绣布庄,为了让“老乡”的心愿更快达成,让更多人享受到“老乡”研织出来的那些多式多样、美丽的面料,安然采取了区域代理销售制。这等于又带动了一批人跟着锦绣布庄挣钱。织布坊也迅速扩建,还在福城的郊区增设了一个织布坊。如今,安然郡主在老百姓中的口碑是相当的好。在商业圈中的影响力也很大。 安然名下的四个庄子(福城三个,京城一个)和君然名下的两个庄子除了粮食产量高,还以盛产稀奇水果著称,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自己挣下的如此庞大的私产,已经让人垂涎三尺。更别说众多娘家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准备的嫁妆。 大长公主早就让钟离浩偷偷报了新房的尺寸(当时还未出孝期,不好大张旗鼓地上门丈量)。做了全套紫檀木家具,还准备了300抬塞得严严实实的嫁妆;大将军王府也准备了300抬;为了不逾越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黎轩和蓉儿准备了100抬,但其中一整大箱的名贵药材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弄到的;听说冷弘文和谢氏也结结实实准备了100抬。 钟离浩原本计划666抬聘礼,一般情况下,聘礼都将作为嫁妆返回的,这样一来,将来那么的嫁妆多占位置?安然连连嘟嚷着不划算,还不如折合成银票放着呢。于是,钟离浩决定,聘礼最终压缩成333抬,其余的直接用金元宝和银票压箱底。 王妃有专门规制的礼服,成亲那天是不能穿普通嫁衣的。幸好安然精心准备的嫁衣与传统嫁衣很不同,成亲第二日、回门、或其他大日子也都可以穿,倒是没有白白浪费。 在钟离浩的强烈要求下,安然还亲手做了三套情侣睡衣和两件情侣睡袍,另外还给钟离浩做了三套里衣。当然,都是让丽梅帮忙裁好,她再亲手缝制。 因为这几项女红任务,待嫁的日子,安然是忙碌的,钟离浩是焦急的。 当日子来到倒数第七天的时候,钟离浩和安然躲到“豪客来”自己专用的包间里“二人世界”。今天晚上,安然就要回冷府待嫁了,之后的六天,到成亲前,安然和钟离浩是不能见面的。 钟离浩强制安然坐在自己怀里,搂着她咕哝:“然然,我真要六日都不能见到你了吗?我夜里偷偷去瞧你可好?每日就说几句话也好啊。” 安然好笑:“六日之后我们就天天在一起了,到时候你都要觉得腻味了呢。” 钟离浩看着怀里娇笑呢喃的宝贝儿,笑着吻了上去:“宝贝然然,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都嫌不够,怎么会腻?” 钟离浩的吻从轻柔到热烈,从温情到狂热,如这盛夏的骄阳…… 现在天气热,穿着单薄,两人的肌肤隔着薄薄的布料灼烫着彼此,加上鼻尖萦绕着的安然独有的香气,钟离浩感觉体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燥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管内疯狂搅动,让他血脉喷张,又似乎有人拿着毛刷子在撩拨他的心,让那种痒痒的感觉从骨子里渗出来。 钟离浩肆意地疯狂吮吸着安然口里的香露,好似要吞噬了她的舌头,甚至,把这个娇人儿整儿个都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搂住安然的那只手加了几分力道,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腰。缓缓地向上移动。 安然沉浸在钟离浩如火的热情之中,忘了自己在哪里,也忘了自己是谁。忽然觉得肩头一凉,钟离浩修长的手指,已经将她的裙衫褪到了臂弯,露出了白嫩嫩的香肩和淡紫色的肚兜。 安然惊呼一声,抱住自己裸露的双肩。却让钟离浩正在冒火的眸子更黑了。他一手拉下安然的双手,将头埋进安然的前胸,贪婪地吸取那馥郁的馨香。 低沉性感的声音,夹杂着滚热的鼻息:“然然,宝贝儿,我忍不住了。如何是好?” 越接近婚期,钟离浩发现自己的定力越发差劲了,每次抱着安然亲吻。不要一会儿身上就会起反映。可是若不让自己抱抱亲亲的话,他简直……无法想象。这真真是一种瘾,碰,难受,不碰。更难受。 此刻,他就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那柔白莹润的肌肤、细巧精致的锁骨、还有紫色肚兜下浑圆的起伏,都令他恨不得化身为狼,一口吞了怀里鲜香的小白兔。 臀下坚挺的异物,胸前灼热的气息,都让安然清晰地感觉到钟离浩膨胀的欲念。她知道他已经憋了很久,也不介意提前洞房,反正再过六日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可是,她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在酒楼里啊!而且一会儿还有人来。 “浩……浩哥哥,再过六日我们就成亲了,你……忍忍……再忍忍。”安然颤声轻劝,却是一动都不敢动,虽然两世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小说中的描述还是让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挣扎对钟离浩来说只会是更深的诱惑。 “宝贝儿,宝贝然然,我……真的忍不住了。”钟离浩抱着安然豁然起身,向里间走去,里间有一个软榻。 安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浩哥哥,不要,待会儿黎轩哥哥和薛大哥会来,浩哥哥,他们看到我们的样子会猜到的,浩哥哥,你再忍忍,我不要没脸见人。” 安然成串的眼泪瞬间将钟离浩的欲火浇灭了一大半,那水蒙蒙的的眼神和哀求的话语让他的心刺痛。他这是在做什么?居然把然然吓成这样? 钟离浩抱着安然坐在榻上,掏出帕子笨拙地帮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哄道:“不哭,然然不哭,我不那样了,真的不那样了。宝贝乖,再哭眼睛就肿了,黎轩他们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这时才想起黎轩和薛天磊晚点要过来一起用餐,赶紧把残留的一小半欲望拼命克制下去。唉,都怪然然太过诱人,让自己这个“不近女色”的人这么容易就把持不住了。 安然嘟起嘴,拧起他腰间的软肉重重旋了一下:“你这还不是欺负我吗?” 钟离浩在那玫瑰花瓣似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边帮安然拉好衣服细细整理,一边坏笑道:“等到洞房那日,然然就知道怎样才是欺负你了。宝贝儿,我忍了这么久,洞房那日,你可要由着我才行。” 安然的脸上唰地一下又是红云燃烧,这个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PS: 亲爱的们,传完这章尧尧又要出门处理点事,今天就一更了。明日两更,早上6:00一更,晚上18:00二更。以后一更都恢复到早上6:00,有二更的也在18:00左右。在此欢迎这几天新订阅的新朋友们。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88章都眼熟 PS: 鞠躬感谢g书友的粉红票!老朋友了,谢谢你对安然的不离不弃!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出门回家太晚,困,先上2000字。晚上还有一更。 为了转移钟离浩童鞋的注意力,避免再次擦枪走火,安然不肯再让钟离浩抱在怀里了,保持一定距离,拉着他坐在窗前看风景。当然,安然躲在聚拢的纱帘后面,他们的包间又是在二楼,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外面却不易看到她。 “豪客来”建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坡地上,面对着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因为地势高,又在二楼,站在窗边往外看,视野开阔,还有一种“居高临下、俯瞰四野”的气势。 钟离浩一边玩着安然的小手,一边跟她说何玉母女的事:“钟离麒要纳那何月瑶为贵妾,她们恐怕就要这样赖在王府了。”他没说的是自己倒是希望那母女三人呆在王府,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样他的人监视起来也方便,不容易被发现。 安然好奇道:“那个什么晋王是异姓王吧?”否则何月瑶就是钟离麒的堂妹,怎么能通婚?不过安然所知道的大昱开国以来的两位异姓王都是武将,一位是昱元帝的拜把兄弟,在战场上拼死救过昱元帝,开国后被封为一字并肩王,虽然不是世袭罔替,但他的子孙还是得了一个世袭的爵位---威国公。 另一位就是她的外祖父大将军王,袭五代,但继承爵位的必须是能带兵打仗,够将军资格的子孙。 而“晋王”这个封号听起来更像是皇家子嗣。 钟离浩点头:“是,他在我们大昱是异姓王,但他也是大珉朝的皇室后人。当年,他的父亲是大珉的晋王世子。他的母亲,也就是晋王世子妃不受宠,为了避免侧妃和其他姬妾的谋害,躲到庄子上养胎,无意中救了我的皇伯父,那时皇伯父受皇祖父之命侦查敌情被毒箭射伤,刚好昏迷在那世子妃庄子里的后山下。” 安然“哦”了一声:“后来大珉倒了,你皇祖父和皇伯父为了感谢世子妃的救命之恩,就赦免了她们母子,并立她儿子为晋王。” 钟离浩笑着捏了一下安然的鼻子:“我们家然然就是聪明。大概就是这样,当时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是笼络一些旧朝臣子的心。那时候,不少地方大员因此看到新朝廷的‘怀柔政策’。主动投诚,避免了更多战祸。” 安然蹙眉:“大珉朝灭亡的时候,那位晋王还是个婴儿,怎么就存了复国造反之心?难道是她的母亲心有不甘,存心教导他报仇?” 钟离浩摇头:“不。据说他的母亲是一位祯静娴雅的女子,也感念大昱朝对她母子的厚待。而且,在晋王三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死了。教导他的是他身边的一位嬷嬷,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位嬷嬷其实是晋王的亲姑姑。大珉朝的永安公主。永安公主是宫女所生,在大珉皇宫里极不受宠,默默无闻。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公主。也因为如此,她在晋王身边那么久都没有被人察觉。直到晋王叛乱失败,她留下遗书上吊自尽,前朝公主的身份才被传开。” “那天北战好像说那个何夫人也是什么长平郡主?”安然听得越发好奇,好像在听电视剧情。 钟离浩见安然感兴趣。也是有问必答:“何夫人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开国功臣,尤其是她祖父。如果没有牺牲的话,功勋并不低于当年的一字并肩王。在大昱建朝之前的最后一次大战中,何将军父子都被敌人的毒烟围攻,最终战死,留下何玉兄妹二人。皇祖母和皇伯母怜惜他们兄妹是功臣留下的孩子,就留在宫里教养。何玉的兄长后来也成为将军,立下不少功勋,何玉沾了父兄和祖父的光,被封为长平郡主,16岁的时候,由皇祖母赐婚,嫁给了晋王。晋王失败后,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父王看在何玉兄长曾经救过他的份上为何玉母女三人求情,皇伯父也念何家世代忠良,免了死罪,贬为庶民,还让她们母女三人收回一小部分财产,回何家的祖籍琼州去。” 安然撇嘴:“你父王救了她们母女,她竟然还反过来算计你,真不是……”话未说完,就发现钟离浩两眼发直,似乎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也不禁屏住呼气,顺着钟离浩的视线望去,街对面的一个小面摊上,一位满脸大胡子的人正在吃面,时不时抬起头四处张望一下。 那个人感觉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不过安然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之后,还真是没发现映像中的哪个人有蓄着大胡子的。 钟离浩叫了南征进来,指着街对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南征点头,退了出去。 这时,安然看见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走到大胡子身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从手上的竹篮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给大胡子。晕了,又是一个面熟的人,不过仍然想不出是谁。农妇?是自己庄子上偶然瞥见的农户吗?安然现在的记性实在太好,只要见过一面的人基本都不会忘记。那么,那个大胡子又是谁?那个农妇是卖东西给大胡子呢?还是他们本来就是熟人? 钟离浩交代完南征回到窗边,安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大胡子很眼熟,还有那个女人也是。” “大胡子?然然怎么会觉得那人眼熟?女人?什么女人?”钟离浩惊讶地又看出去,安然也转回头:“咯,就是站在大胡子……”嗯, 不对,怎么两个人都没了。 安然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那两个身影。 钟离浩拉着安然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还没说呢,怎么会觉得那个大胡子眼熟,你在哪见过他吗?” 安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映像中我似乎没有见过长那么一大圈胡子的人,可就是觉得感觉熟悉,奇怪了,应该是我见过跟他长得相像的人吧?对,应该就是这样。” 钟离浩还想再问,门外的舒安敲门:“爷,黎轩公子和薛侯爷到了。” 第189章钻石恒久远(二更) 舒安话音刚落,黎轩和薛天磊已经推门进来。见到钟离浩二人站在窗边,黎轩笑道:“怎么,这么着急盼我们来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哈哈。” 钟离浩酷酷地“哼”了一声:“臭美吧你,我们只是很久没看到天磊了。” 薛天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啊哟哟,大冰块,感动死我了,来来来,咱兄弟抱一个。” 钟离浩“厌厌”地回了一个白眼:“去去去,回去抱你们家小圆子去。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小圆子满月都不回京。” 小圆子是薛天磊那个妾室生下的胖儿子,圆咕隆咚的可爱极了。 薛天磊满脸“初为人父”的喜悦笑容:“这不是手边事急,没能赶上吗?” 几人嬉闹了几句,坐下饮茶。薛天磊从佳茗手上接过一个红木匣子递给安然:“知道你最喜欢稀奇古怪的物件,这是我偶然买得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值不值钱,但看着闪闪的挺好看。” 安然打开一看,整盒的裸钻,在大红色的锦缎上光芒闪烁,璀璨夺目。不由惊呼出来:“钻石诶!薛大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钻石?我太喜欢了。” 薛天磊见安然喜欢,笑得更灿烂了:“从几个长得乌漆嘛黑的番人手里买来的,原来这叫钻石啊。呵呵,安然喜欢就好。”他还担心自己被那两个番人坑了,现在看到安然如此喜欢,什么都值了。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安然笑得两眼弯弯,想起了前世耳熟能详的广告词。 黎轩好奇道:“小然儿。看你开心成这样,这个钻石很值钱吗?不过是挺闪眼的。” 安然兴致勃勃地,差点忘了自己身在古代:“当然,钻石代表永恒,代表天长地久、永生不变的爱。有人说,钻石是天上星星的碎片,也有人说,它是诸神的泪珠,其实,最恰当的比喻应该是钻石就是丘比特之箭。所以。镶嵌钻石的首饰,尤其钻石戒指是男人送给妻子最好的礼……” 安然突然觉得气氛不对,薛天磊、黎轩、还有旁边侍候的舒安、舒敏都呆愣愣地看着她。钟离浩则是一脸焦急,幸好南征、佳茗等男侍卫都退到外边去了。 安然摸了摸鼻子:“呵呵,这些都是浩哥哥跟我说的,是他的番人朋友告诉他的,浩哥哥前几日还说要找钻石来做一对婚戒呢。”至于钟离浩怎么应付过去她不管了。反正那个面瘫狐狸就是一只成了精的万年老狐狸,自然不会露出马脚。 钟离浩有一个庞大的海运船队,确实有几个比较熟悉的番人。此刻听了安然的话很快反应过来:“丘比特就是番人的月老,丘比特之箭就是月老的红绳。因为钻石至坚至硬,番人认为它象征着忠贞永恒的爱情,他们在成亲的时候会用钻石镶嵌戒指。戴在新郎新娘的无名指上,因为无名指和心脏相连。”幸好前几日安然让钟离浩打婚戒的时候解释了一大通,他这会儿才能说得煞有其事似地头头是道。 看着安然若无其事地专心赏鉴钻石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被她充分信赖,信他的能力和爱她护她的心,依赖于他的全心呵护,钟离浩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暖暖软软如一潭春水。这个女子,他怎么爱都爱不够。感谢老天。让她从千年之后来到他的身边。 “咳咳”黎轩十几年来看惯了钟离浩冷冰冰的模样,实在受不了他现在那副深情款款的眼神。这个大冰块,在他们面前倒是一点不遮掩。“这里这么多钻石,不如也送我和蓉儿一对钻石戒指如何?” “当然好啊,”安然很爽快地回答,“我让丽美银楼最好的师傅来做,你和薛大哥各一对。” 薛天磊看着安然兴奋的笑脸,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可是埋得越深,不小心触碰到的时候越痛。 钟离浩没有错过薛天磊几不可闻的轻叹和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薛天磊一直没有让他们见到那个妾室,但是小圆子满月那日,他无意中看到了那个把小圆子抱给奶娘就赶紧躲回后院去的女子,有三四成像然然,尤其是那双眼睛。 “对了大冰块,关于银行在全国的布局速度和顺序,我拟了一个方案,你和安然有时间的时候帮我看看,我再递上去给皇上。”薛天磊艰难地转移心思,岔开话题。三个人在局中,有两个幸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他心底的痛,痛多了,痛久了,就会麻木了。 “好啊,”钟离浩一口答应,“不过肯定要等到成亲后了,天磊你这次不会这么快离京吧?总要坐镇总行一段时间不是?还有,薛莹的婚事好像也就在下个月吧?” 薛天磊点头“是,下个月三十。我在年前都不会走远了,准备在冀州几个点先开分行。民间对银行的接受度比我们预计的高,还是朝廷的信誉好,老百姓对皇上这几年的政策很是信赖。” 钟离浩和安然指婚后,薛莹不得不死了心,国公夫人抓紧时间选择了几家还算门当户对的。薛莹说亲的时候虽然已经17岁了,但她的闺誉一向不错,又有很好的家世,还不算太难,最多被人认为是“太挑剔了”所以拖到17岁还没定下亲事。 最后选定的人选是明德侯府的世子,明德侯世子今年20,才学禀性都很不错,之前有定了一门亲事,是自家的表妹。谁知在成亲前那个表妹跟一个穷秀才私奔了,据说穷秀才曾救过在上香途中不小心落水的那个表妹,两人遂一见钟情,山盟海誓。那个表妹的父母一气之下双双病倒,当然,婚约肯定是立马取消了。 安然听闻此事时唏嘘不已,这古代怎么那么多读书人玩“英雄救美”?她还真是不敢相信一见之下就有那么多的真爱,是真爱就不会带自己爱的女子私奔了。这古代不同于现代,若真爱了父母不同意偷偷拿走户口本登记了就是合法夫妻,在这里讲究“聘则为妻奔为妾”,一辈子都不再有光明正大为妻的可能,若是再遇到薄幸的渣男,此生就一个字,惨! 自从得知那次在吟梅小筑“醉倒”的真相后,安然也知道了薛莹喜欢钟离浩,有一次还打趣他:“莹姐姐对你一片痴心,怎么就没打动你呢?莫非你也知道表兄妹通婚对子女不好?”。当时钟离浩一扬眉:“如果然然是我表妹,我就照娶不误,大不了不要孩子。” 四人小聚后,钟离浩亲自送安然回了冷府。 马车里,钟离浩轻搂着安然:“然然,这六日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黎轩给的那块吸毒白玉要随身带着,舒安和舒敏也不能离了身边知道吗?还有,我的人会轮班在暗中守着你的院子,舒全知道怎么跟他们联系。” 安然嗔道:“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了,年纪轻轻就这么罗嗦。” 钟离浩低下头,在安然唇上轻咬了一口:“小丫头,敢嫌爷罗嗦?看爷到时候怎么整治你。”说完又一把搂紧了怀里的人:“宝贝儿,记住,这六日里每天都要想我,我会知道的。” 听到安然红着脸“嗯”了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安然下车去。 冷弘文亲自带着一众人在门口接安然,看到马上的钟离浩赶紧迎上去行礼,钟离浩伸手挡住了:“岳父大人,然然这几日在府里,就请您多照顾了。” 冷弘文忙道:“王爷放心,郡主这是在自己家里,没有人敢怠慢的。郡主院子里的一应事务,下官都会亲自过问安排,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也不会让任何人不经郡主的同意随便出入静好院。” 上次二皇子和冷紫月的事,冷弘文事后越想越不对劲,德妃和二皇子一直打安然的主意,怎么突然间跟紫月搅上了?那天的酒是素酒,根本不会醉人的,而且二皇子即使真的要跟紫月咋样,也没必要跑到庆亲王爷的休息室里啊。还有紫月的那两个丫鬟好好地晕倒在荷花池边,还说紫月看上庆亲王,要害安然……疑点太多了。 再联系上谢氏突然要搞什么素宴,非要请庆亲王爷参加。冷弘文并不傻,还是个从小就传出神童美名的才子,他知道整件事必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幸好最后出事的不是他的福星嫡女,甚至还让他难得地享受到女儿的一次温情,他也不打算追究了。以庆亲王的狠辣,该处理、能处理的一定都已经做了,也不需要他出手。至于谢氏,想是在那德妃的逼迫下做了什么,不过她自己最后反倒尝到了苦果,也没必要再惩罚了。谢氏还算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德妃和二皇子现在也还得罪不得,而且冷府这几年负面传闻太多了,再休妻什么的实在不是件好事。 不过,这次安然回来待嫁,一向不管内务的冷弘文已经决定亲自安排相关事务。总之,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这也是他与女儿女婿、甚至儿子君然修补关系的一次机会。 第190章大小孩 安然现在是郡主,不用每日给冷老夫人请安,回府之后也就是第一日去慈心院问个安,然后就只躲在静好苑里赶制钟离浩的里衣。 各处准备的嫁妆在第二日就陆续送来了,满满当当地摆满了静好苑的整个大厅。冷府的门口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看着那一抬抬压弯了担子的大红木箱抬进府,都啧啧赞叹。 “不是安然郡主要出嫁吗?这难道是王府送聘礼了?” “你知道什么?后日才送聘礼呢,这是郡主的嫁妆,是大长公主府和大将军王府准备的,刚才还有蓉轩庄园的人送嫁妆过来,听说那毒公子黎轩是郡主的义兄。” “哇,我都在这看了半天了,还没完,估计超过600抬了” “冷府自己应该也要准备吧,你们说郡主的嫁妆会不会超过一千抬?这么多嫁妆两辈子都花不完吧?郡主真是好福气” “切,这算什么?郡主自个儿挣的钱都花不完了。难得的是这么有钱有势的人还心肠好,我有一个表弟在赣州,父亲早亡,家道中落,留下孤儿寡母四人,还受族人的欺负。两个月前他们借了盘缠来京城,本想求我父亲帮忙找活计,可是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很好啊。后来,我表弟去申请了‘好美味’的项目,通过了审查。说起来他们也真合适,我表弟读了几年书,还跟我姑父做过几年生意,我姑和表妹又都是厨房的好手,现在他们都在接受培训呢,有宿舍有食堂,费用便宜,还可以先记账。这个月底他们就要回去开店了,听说‘好美味’还有专人过去帮他们。开店的费用都是免利钱借的,我姑现在天天念叨说郡主就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下凡呢。” “可不是,你们知道锦绣女子学堂吧?我以前的一个邻居就在那里免费学了刺绣,现在又考进了丽绣坊,不但养活她的娘和弟弟,还准备送她弟弟进学堂呢。谁能想到一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几乎要饿死。” “好人有好报啊!郡主心好,所以福气也好。” ……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双拳紧紧握着,正是齐荣轩的妾室冷安梅。看见那一抬抬沉重的嫁妆,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赞美之词。她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挤了过来,把她拉到一旁:“姨娘。二少爷说老爷还是不肯松口让你进府,让你再等两天,他再想想办法。” “再等,她都要嫁到王府去了,我还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她?”冷安梅长叹。她是说要到冷府给安然添妆,婆婆和齐荣轩才让她出门的,可是现在,连府门都进不去。 丫鬟苦着脸:“那也没办法呀,二少爷的小厮说二少爷自己还想求郡主帮忙某个好职缺呢,可是根本没有机会跟郡主说上话。咦。姨娘你看,那不是四姑奶奶吗?她也来京城了。” 安梅定睛一看,此时冷府门外停着的一辆大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一身浅紫色襦裙的安菊。旁边的三四个丫鬟婆子小心地扶着她。安菊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一些,面色极佳,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调养得很好的样子。再往下看,安菊的小腹明显隆起。难怪身旁那些人那么紧张。在安菊之前下车的一个穿蓝色袍子的男人走过去小心地牵起安菊的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嘴里好像还在说什么。 那个男子比安菊高了一个半头,相貌英俊,动作也斯文,一点也不像傻子啊,这是怎么回事?安菊另嫁了? 安梅在丫鬟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丫鬟点点头,向安菊他们走了过去。 安菊刚走进冷府大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四姑奶奶,四姑奶奶。” 安菊停住脚步,回过头一看,是大姐冷安梅身边的丫鬟红袖:“有事吗?” 红袖走前几步,轻身道:“四姑奶奶,我们姨娘,嗯,就是大小姐请您到那边一叙。” 安菊奇怪地问道:“大姐姐?为什么不进府?要去外面说话。”旁边的门房看到红袖走过来就一脸不耐烦,此时听到安菊的问话赶忙回道:“齐家姨娘三番两次算计郡主,老爷不让她进府,怕她冲撞了郡主。” 安菊明了,对红袖说道:“既是父亲之命,我也不好过去了,你还是请大姐姐快些回去比较好。”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任凭安梅姐妹俩欺负的小庶女了,为什么还要听她的摆布?这么久没有见到二姐姐,她现在才没有时间去跟安梅叙什么话。 看到安菊只是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就转头进府去了,安梅大怒,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连这个卑贱的小庶女都不敬她了,实在太过份!她忘了,自己早也是庶女了,现在还是个妾,人家安菊可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 安菊被带到了慈心院,冷家众人也都到了,因为安然郡主得了信儿,早赶过来等着呢。 安菊一进大厅,就看到主位上的安然,赶紧拉着秦宇风一起要跪下行礼。安菊一进来安然就惊喜地看见她隆起的肚子,这会儿看到她要跪下,赶紧站起来扶住了她:“菊儿,你这是……有了?” 安菊一脸幸福地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母性特有的光彩,“是的,二姐姐,四个月了。” 安然真心替安菊高兴,有了孩子,安菊在秦府的日子自然会更好,将来的生活也更有保障。秦宇风是发烧烧坏脑子的,并不是先天痴傻,不会遗传,这一定会是一个健康的宝宝。 安然仔细打量了秦宇风,这个近一米七五的“大孩子”长得真不差,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衣服也干净整洁,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傻像”。此时,他正紧紧握着安菊的手,好像在小心地“护”着她。 安菊对他笑笑:“小宇,这位就是二姐姐了,快给二姐姐行礼,我教过你的是吗?” 秦宇飞点点头,松开安菊的手,像模像样地给安然行了礼:“见过郡主二姐姐,小宇谢谢二姐姐给小宇寄了那么多故事书和拼图,还有好玩的玩具。” 安然在安菊的信里已经很熟悉秦宇风,对他的语言倒也没有感觉什么怪异,潜意识里似乎也已把他当作7岁的孩子,只是个头比较高大而已:“好,二姐姐知道你喜欢,又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先给祖母和父亲母亲请安,然后我让人把东西拿给你好不好?”安然很耐心地放慢语速,有点担心面前这个“大孩子”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秦宇风一脸的欢喜毫无掩饰:“好,飞儿先请安再拿礼物。” “噗哧”一声,是冷紫月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冷安松也咕哝了一声:“还真是个傻子”。冷弘文听到,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秦宇风也听到了,委屈地看向安菊,眼里有水光闪闪。 安菊柔声道:“小宇不用在乎别人说什么,来,给祖母和父亲母亲请安,别忘了,二姐姐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秦宇风又看向安然,安然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秦宇风这才乖乖地依礼向冷老夫人、冷弘文、和谢氏行了礼,因为有安然明显袒护的言行在前,冷老夫人虽然不屑还是不敢表现出来,面无表情地受了。冷弘文和谢氏倒是一脸笑咪咪的,冷弘文还拿出一块玉佩给秦宇风,秦宇风看安菊点头了才收下,还不忘道谢:“谢谢岳父大人。” 安菊又拉着秦宇风向赵姨娘问了安。 安然发现,秦宇风的动作虽然慢一步,但规矩礼仪都没错,比如,他给赵姨娘行的就是半礼。她赞许地笑着让舒安拿了一个魔方给秦宇风,还给他看了早准备好的一整大包故事书和新款拼图。 秦宇风眉开眼笑地拉着安菊的手:“媳妇,又有这么多故事书了,我可以读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听。”然后就高兴地坐在一边玩魔方了。 安菊感激地看向安然:“谢谢二姐姐,您那么忙,还总惦记着我们。” 安然笑道:“应该的,我是你亲姐姐。对了,君然说让你们到夏府也住上一阵子,让他尽尽兄长的责任,不要那么快回福城,你现在这样也不好来回奔波的。” 安菊知道安然和君然是在为她和秦宇风撑腰,客气拒绝就太过矫情了:“好的,二姐姐,那我们就过去叨扰哥哥了。本来公公婆婆也是让我等孩子生完三四个月后再回福城的,年底他们会过来叔父府上过年。” 安菊转向冷弘文和谢氏说道:“我来的时候,公公婆婆让我带了些礼物和土产,还请父亲、母亲不要嫌弃。”站在旁边侯着的一个婆子赶紧上前,递上长长的一份礼单,连谢氏都暗自感慨:看这礼单就知道秦家待安菊一定很好,想想也不奇怪,安菊有一个亲近的郡主姐姐撑腰,如今又有了身孕,秦家能不善待她吗?这个小小的庶女还真不简单,那么早就知道巴着安然。 第191章一生一世一双人(加更) 大家见完礼,安然就带安菊夫妇回静好苑叙旧了。因为安然的要求,冷弘文让谢氏将安菊一行安排在离静好苑最近的院子。 站在谢氏身后的赵姨娘默默流泪,她只有安菊这一个女儿,但自己是丫鬟抬起来的姨娘,又生性懦弱,对于林雨兰母女一直以来对自己和安菊的欺凌,只会一味忍气吞声、全然承受。当她知道安菊偷偷帮安然给夫人夏芷云抄佛经的时候,还打了她,生怕被林雨兰知道了处罚她们。 可是安菊感念夏芷云在世时对她的维护,还是年年偷着抄经,年年想着办法去夏芷云的坟上祭扫,她怎么拦都拦不住。 她的忍让最终换来的却是安菊从十岁开始就屡次被险些卖掉,不是糟老头就是冲喜,有一次还差点被林雨兰的大哥酒后糟蹋,最后,安菊被嫁给了秦家的傻少爷。 她知道,安菊一直跟自己不亲,自己在她心里也许还不如夏芷云夫人重要,因为夫人会护着她,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在林雨兰反咬一口责骂12岁的安菊勾引她大哥的时候,自己还被迫打了安菊。可是自己是林家给林雨兰买的陪嫁丫鬟,身契还在林雨兰手上,又怎么敢反抗她?她们母女俩的命都捏在林雨兰的手里啊。 后来林雨兰被赶出府,她才觉得自己母女俩的好日子终于来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现在她已经是年老色衰,冷弘文几乎忘记了她,谢氏从来不理会她,但也不会苛待她,她很知足地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没想到这次郡主大婚,安菊竟然能来京城,还有了身孕。那个秦家少爷虽然傻,但看起来很乖,很听安菊的话。还有,她没想到的是郡主竟然如此维护安菊,而不是像冷老夫人说的那样,郡主只是因为安菊代她嫁给傻子而给了一份厚赏,以后再不会管安菊了。 安菊给赵姨娘另外准备了一份礼,却没有准备跟她私下谈话什么的。她不能忘记,临出嫁的前一晚,姨娘跪在她面前。哭求她把安然送的添妆交给老夫人留给冷安梅,说什么以后冷安松兄弟才是她在娘家的依靠。懦弱可悲,但懦弱愚蠢到这样的地步就真的可恨了。如果她当年真的把安然给的添妆给了冷安梅。她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安然。 嫁到秦家后,安菊每年都会托人给赵姨娘带一些东西,但从来没有写过信,没有带过只言片语。 安然注意到安菊对赵姨娘的冷淡。也看到赵姨娘眼里的伤痛,但有一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年,当她听到钟离浩安插的人传来的消息说赵姨娘跪求安菊将自己给的添妆主动交给老夫人时,真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不是说“为母则强”吗? 安然与安菊聊天的时候。秦宇飞一直在一旁乖乖地玩拼图,时不时抬头看过来一眼,笑得一派纯真。中间还在丫鬟的侍候下吃了点心,吃相也很斯文。 安然笑道:“菊儿,你把他教得很好,很不容易吧?” 安菊脸上有一种温情荡漾:“不会,小宇很懂事。说了都会听。就是比较粘我,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在他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就可以忙自己的事,他不会吵闹。但是如果我把他留在客院里,自己过来跟你说话,不出两刻钟,他就会闹着要找我了。” 安然拉着安菊的手:“菊儿,只要你真得觉得幸福,我就放心了。如果不是,如果你想离开秦家的话,我现在应该也能帮到你。” 安菊忙道:“别,二姐姐,我知道以你今时的身份地位,又对我这么好,是完全可以帮我离开秦家的。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我不想离开小宇。小宇也很疼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首先都想到我。不瞒二姐姐,我有了身孕后,也有丫鬟打了爬床的主意,但是小宇可聪明了,丫鬟拿了他最喜欢的东西哄他都没有骗到他,还大喊大叫把其她丫鬟婆子惊动了。 他回屋后把什么都告诉我,还说我婆婆说的,只能跟自己媳妇躺在一张床上,只能在媳妇面前脱衣服,他记得牢牢的。二姐姐,其实跟不少人比,我已经很幸福了,只是要自己操心家里家外的产业罢了,但这总比成天跟别人抢相公好吧?” 安然动容:“菊儿,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你真的喜欢这样的日子,就好好过吧。任何时候,我和君然都是你的娘家依靠。” 安菊笑道:“谢谢你二姐姐,这些年,也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姐姐,秦家的那些婶子妯娌的不但不敢欺负我,还都想着与我交好呢,否则我的日子一定没有这么顺当。” 两姐妹在静好苑里谈得开心,钟离浩也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向皇上汇报亲事的各项准备。 钟离赫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堂弟:“浩儿,朕也给安然准备了九十九抬的嫁妆,你明日去送聘礼的时候一起送过去吧。朕祝福你们的幸福日子常常久久!” 钟离浩赶紧拜谢:“谢皇兄,臣弟代然然谢谢皇兄的祝福。” 钟离赫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浩儿,安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们姐弟因为恶毒姨娘的迫害自小离散,还早早失去了母亲。朕听君然说,他姐姐厌恶那种妻妾争斗的日子,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钟离赫深知钟离浩是很爱安然的,但这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非常正常的朝代,就是一个农夫口袋里多积攒了几个钱都想抬一房妾室回家,何况钟离浩这样一个有财有势有地位的亲王?可是他虽然贵为皇上,也不能下旨不让钟离浩纳妾吧?按照皇家规制,钟离浩还可以娶两个侧妃,四个夫人,无数姬妾呢。 钟离浩猜到皇上的心思,他听安然说过,在他们原来那个世界里,是只能一夫一妻的,多娶一个就是犯了重婚罪,皇上这是在替安然担心呢。 钟离浩正色道:“皇兄放心,我一直清楚地知道我的母妃为什么早早离世,我又为什么自小惊险不断,不得不躲到宫里来,母妃所受的苦,我不会让然然再受一遍,我自己所经历的危险,我也不会让我的子女再尝一遍。此生,臣弟只会有然然一个女人。” 第192章你不仁我不义(一更) PS: 鞠躬感谢g筒子送的香囊,你真是太客气了,尧尧脸红红地收下了,谢谢!先上2000字,晚上加更4000字大章。 钟离赫看着钟离浩离去的背影,心里有欣慰,更有酸楚。不过,既然答应放手了,他便不会再纠缠。 前世,因为他,安然没能获得一份圆满的爱情一个幸福的婚姻。这一世,眼看着钟离浩能够带给她美满和甜蜜的生活,他又怎能去破坏?不,他承诺过,她这一世的幸福,他会替她守护。她也答应过,下一世,他们一定要在一起。 若是在以前,人家跟他说下辈子、下一世,他一定会觉得好笑。但是现在,他和他心爱之人都在死后来到这大昱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坚信,来世,他和然然必定还会遇上,那时,他一定会紧紧抓牢和她之间的红线。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福公公万般无奈地打断了钟离赫的思绪。其实他很不想的,深知皇上心思的他知道此时皇上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可若是其它妃嫔他还能先斩后奏挡一下,皇后嘛,真是不好挡驾呢。 “请皇后进来吧。”钟离赫摁了摁两边太阳穴。 皇后扶着古嬷嬷的手款款走了进来,后面的两位宫女,一人手里端着汤盅,一人手里捧着一叠纸。 “皇上,您先喝点老鸭菊花汤吧,我按照然儿说的配料和方法细细煲了两个时辰了,然儿说这汤可以帮皇上消除疲劳呢。”皇后亲手端过汤盅放在皇上面前。皇上最近越发辛苦,她着实心疼。 钟离赫点头,接过汤匙慢慢喝了,汤的味道很好,咸淡适中。他最近虽然辛苦。但真是有口福,安然通过皇后和钟离赫让他每日都能尝到自己爱吃的菜式、点心、煲汤,嗯,还喝上了红茶。 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可以感受到身边家人浓浓的关爱。最重要的是,然然仍然敬爱他,自己在然然心中仍然有一席之地。 见钟离赫愉悦地喝完了整碗汤,皇后很是高兴,让宫女收了汤盅,把那叠纸摆在案几上,原来是一叠女子的画像。“皇上。这些都是备选秀女中出类拔萃的,臣妾挑了出来,皇上看到满意的臣妾再让人召集来一起见过。” 钟离赫怔了片刻。才想起正在选秀的事,“这样吧,皇后看看有合适的给几个未定亲的皇弟,堂弟、还有二皇子瑞儿张罗张罗,朕就不用挑了。” 皇后一愣。这选秀首先是为皇上充实后宫,其次才是给皇子、皇室宗亲指婚,皇上这是……?难道他还是放不下? 皇后对古嬷嬷挥了挥手,古嬷嬷带着众宫女退了出去。 皇后这是有话要说?钟离赫想了想,让福公公也出去了。 “皇上,您看看这两位。臣妾觉得很不错呢。”皇后从那叠画像中抽出两张。 钟离赫心里奇怪,就细看了两眼,倒是有两三分像安然。一个是脸庞和小梨涡像,一个是眼睛和嘴巴有点像。钟离赫大惊,深深看了皇后一眼,她知道了什么? 皇后面色不变,轻声说道:“皇上。你我是结发夫妻,您可以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皇上能开心。但是皇上和浩儿兄弟情深,那然儿也是个好女子,又是个倔的,臣妾实在不愿意看皇上兄弟反目,可是又不忍心您自苦。所以……,皇上放心,臣妾只是自己留心挑选,没有跟任何人表露分毫。” 钟离赫呆愣了半晌,头脑中回放的都是这个身体和皇后两小无猜的甜蜜片段以及这么多年皇后为他所做的点点滴滴。对于这个妻子来说,也许自己这个异世灵魂的闯入和这几年对她的冷待,比真正死去,更让她心痛吧?然而,她依然一直在默默为他付出,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就在皇后以为自己做错了,急得正想跪下道歉的时候,钟离赫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薇儿,你想多了。我是喜欢安然,但就像妹妹一样,何况她还是我的弟媳。我是真的不需要增加后宫,另外,那些没有侍寝过的美人才人什么的,薇儿也帮她们安排一个好出路吧。” 皇后的眼泪夺眶而出,多少年了,皇上都没有喊过她的闺名“薇儿”了。 钟离赫心里一痛,轻轻搂过皇后:“薇儿,你先是我的妻,才是皇后。这几年我伤了脑袋,有很多事没有做好,我们从头来过好吗?” 皇后笑着点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眼泪。钟离赫从她腰间抽下帕子,轻柔地帮她抹去泪水:“等我看完这些折子,去坤宁宫陪你用晚饭,我又有几天没看到小四了,这时候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我可不想错过,我们一起陪着他长大。” 皇后“嗯”了一声:“我亲手做几样皇上爱吃的菜,再把衍儿叫来,我们一起用饭。” 钟离赫笑道:“好啊,我很怀念薇儿的手艺呢。” 皇后激动地离开了,钟离赫靠在龙榻上微笑,还将旧时意,惜取眼前人,自己既然占据了这个身体,还是好好孝敬太后,爱护好妻儿吧。人,总不能只顾自己活得肆意妄为。 消息传到旻和宫,德妃又摔了一地瓷器碎片儿,皇上不但去坤宁宫“一家人”用饭,留宿坤宁宫,还把二皇子的婚事都交给皇后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皇上曾经“想不起来”的什么记忆空白是和皇后的感情?现在想起来了,所以又回到以前恩恩爱爱、视她如无物的状态。 可是,她成了什么?临时的替代?随手丢弃的弃子?德妃抓着一个靠枕,手指用力地、深深地陷进棉枕里,手上爆起的青筋显示出她此时无比的愤恨。 她在心里愤愤地呐喊着在:钟离赫,你最好不是真的对那个贱人旧情复燃,否则,你不仁,我不义,我要做的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给不了我,我只好找别人。 靠枕的边上,躺着一封信和一个玉葫芦,那玉葫芦本是一对的,是那人祖上传下来的,自己留一个,给了她一个。 她的那一个放在了儿子的襁褓里,儿子生死不明,那个玉葫芦也跟着失踪了。 第193章雄赳赳的岳父 PS: 二更,五千字大章。今晚要赶一份策划案,明日一更(大婚),在晚上18:00,请见谅! 庆亲王府的聘礼抬进冷府前,首先抬进去的是宫里赏下来的九十九抬嫁妆,所有箱笼都是明黄色的,有着明显的皇家标识。一个大太监手捧着明黄色的册子在大声宣读,是那九十九抬嫁妆的单子。 冷弘文带着全府上下在大门处跪接,这真是史无前例啊,光宗耀祖啊,冷弘文激动得手脚哆嗦,嘴皮子都在抖动。这一笔,一定要记入家谱才行,这不仅是安然的荣耀,也是冷家后世子孙的资本。 连聚积在府外等着看王府聘礼的人群,还有特意赶来冷家祝贺的同僚亲朋都跟着激动了,这安然郡主得是多大的福份啊! 就是真正有皇家血统的郡主出嫁,宫里也只是各大主子赏下几样添妆罢了,受宠的多几样,不受宠的少几样。可哪里有过这样正儿八经地赏下这么多嫁妆,九十九抬呢! 刚刚赶到的冷幼琴一家还来不及进府,就在门外一起跪下了。当然,这次俞老爷可不敢带俞慕雪那个灾星来,与他们夫妇同来的是长子俞慕山和长女俞慕泉俩口子,还有亲家田老爷。冷幼琴那个悔啊,真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一定会把庄子上的安然接进府里好生侍候。 在门口跪迎的人群里还有齐荣轩一家,齐大人在杜宰相的帮助下已经调到京城几个月了,在吏部任职,不过只是平调,还是正五品。齐大人和齐夫人的心都在滴血,要不是当年昏了头,现在这一切的荣耀可都是他们齐家的。没看那资历还没他老的冷弘文现在都是从三品,连冷弘宇都已经跟他平级了。天不佑他们齐家啊!跪在齐夫人身后的杜晓玥和冷安梅几乎同一个表情---紧紧咬着下唇,马上就要咬出血了。只有齐荣轩一脸麻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早进府,此刻跪在冷弘文旁边的秦尚书却是老怀安慰,当年提拔冷弘文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听说安然郡主很疼爱庶妹安菊,连带对他的侄儿秦宇风都很好,还听说安然郡主大婚后,侄儿小两口要住到新科状元、皇上御前的小红人夏君然府上去。他也算对得起兄嫂、对得起因为他烧坏脑子的小侄儿了。 钟离浩亲自来送聘礼的,不过此时他避在马车里。因为皇上赏赐嫁妆,安然必定要出来跪接。他只好避开了。新人成亲前六日不可见面,这是百年传下来的风俗,否则不吉利。虽然钟离浩想他的小丫头想得心痛,虽然他曾经戏言要夜里偷偷溜去看安然,虽然安然也说过这些说法不靠谱。但是钟离浩还是强忍住了,他一点点都不敢冒险。何况,再忍几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日日把娇妻搂在怀里了。想到几日后的美好生活,钟离浩的心里甜蜜蜜的,眼前不断冒着粉红色的小泡泡。 九十九抬皇家赏赐接完,安然回了静好苑。冷弘文带着一众人跪迎庆亲王之后。才起身继续迎接王府聘礼。 王府聘礼倒是出乎大家意料,谁都知道庆亲王爷爱重安然郡主,这聘礼少说也得五百抬吧?竟然只有三百三十三抬?这是唱的哪出?虽然三百三十三抬在别人家算是很多了。可是那是庆亲王爷诶,是视安然郡主如珠如宝的庆亲王爷诶。 不过,在看到最后两抬的时候,众人惊呆了,整整一箱金元宝一箱银元宝。还有厚厚一叠银票。 有人恍然大悟地呼出声来:“郡主的嫁妆太多了,王爷这是担心没处搁呢。” “对对对。还是真金白银和银票实在,那么多该有多少银子啊?王爷太牛了,真是把郡主放在心尖尖上了。”许多人纷纷连声附和。 钟离浩听到众人的惊叹,心里暗暗得意,他何止把他的然然放在心尖尖上?然然根本就是长在他心口的一颗痣。黄金白银算什么?有什么能比她家然然贵重? 聘礼展示完,冷弘文想都没想,大手一挥,直接下令把所有聘礼直接抬进静好苑。他那个娘真的是不开窍,还有妹妹一家又来了,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错。 聘礼跟那些嫁妆不一样,按礼制是可以抬进正院,冷府还可以收起一些的。 冷老夫人心疼啊,一千多台嫁妆呢,那二丫头几辈子也用不完吧?留几十抬给她的两个孙子多好啊,就是拿几张银票也可以啊。可是冷弘文发话了,她也不敢哼哼,现在的冷弘文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听她的了。 谢氏也有些不乐意,王府的聘礼可都是好东西呢,她也不贪心,留一点意思一下也好嘛,冷府并不富裕。何况聘礼本来就是可以留下部分的,无可非议啊。 钟离浩眯着眼打量了冷弘文一番,这个岳父进京以来的表现都还不错,尤其是上次误以为安然落水和今天这毫不犹豫的表现,嗯,拿然然的话说,还不是太“渣”。 离开之前,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钟离浩塞了两张银票给冷弘文:“岳父大人,这是小婿的一点孝心。大喜的日子,好好请您的同僚们乐呵乐呵。” 钟离浩离开后,还在晕乎乎的冷弘文一瞥那两张银票的金额,愣住了,随即差点老泪纵横。这个号称“冰山王爷”的女婿,跟他那个女儿一样,面冷心软,还是把他这个岳父放在心里的。 冷弘文拿了其中一张给谢氏:“这几日的待客宴,还有回门宴,都要往最好的张罗,可不能丢了我女儿女婿的脸,剩下的你就收好留作家用吧,对了,给大家都张罗两套好的新衣,然儿不是拿回来那么多好布料吗?最近家里客人多,太寒碜了让我女儿女婿的面上不好看。”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去招呼同僚了。 谢氏展开银票一看,笑得见牙不见眼,难怪这个“老泰山”底气这么足!不过她可是偷瞄到了,王爷塞给他的银票是两张呢。她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刚才还足够理智。没有因为聘礼的事跟冷弘文发难,否则,恐怕这一张都不会交给她。 很快到了成亲的前一天,也就是添妆的日子,蓉儿、秋思、陈之柔、还有梅琳和薛莹都来了,连郑娘子都赶到了。 郑娘子拉着安然的手,流着眼泪感慨:“然姐儿,记得你第一次到丽绣坊吗?虽然瘦瘦小小,面色黯黄,但通身的灵气和贵气。那时候。看着你一脸泰然地跟我谈合作,我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日后必非池中之物。然姐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安然笑道:“如果不是郑娘子那么多年一直关照我们,说不定我早就饿死病死了,连池中物都做不成。就是我挣的第一笔钱,也是郑娘子给机会。” 郑娘子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给你机会,是老天给我、给我们丽绣坊机会。就凭然姐儿你的画稿和绣技,任何一家绣坊都不会拒之门外的。然姐儿,没有你,哪有丽绣坊的今天?” 尽管郑娘子认定安然是丽绣坊的福星,但安然还是非常感激郑娘子的,她不会忘记瑾儿的阿娘锦绣的遭遇。她当年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果当时遇到的不是郑娘子,指不定如今会怎样? 听着安然和郑娘子的对话。众人唏嘘不已,站在一旁的冷幼琴和俞慕泉羞得悄悄往后退,生怕别人注意到她们,继续提起当年的话题,甚至。嘲笑她们、驱赶她们。 梅琳悄悄打量着光彩照人的安然,怎么也无法把她们口中那个可怜的弃女。那个要自己下河摸鱼、要卖绣品、绣稿讨生活的乡下女孩和眼前这个光芒四射的安然郡主联系在一起。而且,安然说起旧时的窘迫是那么从容,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连她也不得不赞叹,难怪薛天磊一直放不下。 有一次,她无意中发现薛天磊躲在书房里对着一对玉雕天鹅发呆,满屋子淡淡的梅香。从薛莹的嘴里套了半天话,才得知那玉雕天鹅是安然送给他们的成亲贺礼,可是,她这个新娘却从来没有见过那贺礼,被新郎一个人偷偷藏起来了。 再后来,妾室刘氏进门,她一下子就从刘氏的身上看到安然的影子,而薛天磊从来不肯让刘氏在庆亲王、安然、和黎轩的面前出现。就算小圆子满月,他未能赶回来,也传了书信命刘氏不可以被庆亲王和安然郡主看到。 可越是这样,越可见薛天磊对安然的感情至深,男人对自己深爱的女人不都是只想方设法地占有吗?薛天磊却是这样小心翼翼地不想影响安然的幸福生活,宁愿自己一个人对着那玉天鹅自苦。 梅琳突然觉得这对薛天磊和自己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安然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毫无愧疚地跟庆亲王恩恩爱爱?而薛天磊为了一份没有希望的感情忽视她,又折磨了自己。安然一开始就不应该跟天磊走得那么近,就不应该让天磊喜欢上她!她要跟安然“好好谈一谈”。 薛莹拉住了蠢蠢欲动的梅琳,不动声色地拉着她退到了屋外。薛莹看了看四周,拉着梅琳到院角的一棵大榆树下,压低声音道:“嫂子,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这里也不方便说太多话。只是我来的时候,大哥让我转告你,安然郡主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扰了她的生活,就等于撕开了大哥的面皮,那么他也不需要努力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了,为了避开王爷和郡主,他再也不会踏入京城一步。还有,大哥说了,王爷视郡主为眼珠子,如果到时候发作于你和梅家,他也无能为力。” 薛莹呆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了下来。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视安然郡主为眼珠子,那她呢,她算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就不值得疼惜吗?她做错了什么? 薛莹叹了口气,大哥果然了解梅琳,昨晚大哥对她说,梅琳与安然一向走得不近,这次却突然提出要去给安然添妆,让她紧跟着梅琳,千万不要让她惹事。 薛莹掏出帕子帮梅琳抹掉眼泪:“嫂子。其实大哥也只是一厢情愿,你找安然的麻烦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大哥说了,他现在只是把安然当妹妹看,你也看得出来,大哥还是很敬重你,也努力想过好现在的生活。你就不要破坏大哥的努力吧,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热热闹闹的添妆仪式完成,安然在冷府的日子就剩最后一个晚上了,冷弘文提出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安然想想也点头同意了。从这几日在冷府里冷弘文的表现看。他现在在与安然相关的安排上也是万分小心,连谢氏都不让单独进入静好苑,除非跟他一起。应该是那次寿宴后回味出了些什么。既然他还有几分父亲的样,总要给他些面子为好。 在正院大厅里,冷府众人总算找到了同安然说话的机会,这几日里,除了安然自己邀请的安菊和秦宇风俩口子。冷弘文不让其他人靠近静好苑。 安然看见二叔冷弘宇身后的冷安和,笑着说道:“安和哥哥,王爷已经让人安排你进礼部当差,让叶姐夫带着你。王爷说,入翰林虽然清贵,但是也挤得慌。里面竞争太激烈,还不如早日当差积累经历。” 安和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他们父子也是这么想的。二榜进士那么多人大都入了翰林,人才济济,自己才入了三榜,什么时候才能熬出来?找路子入翰林不值当。可是进六部当差比进翰林院还难,要找个有前途的职位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庆亲王爷都帮他安排好了。还是热门的礼部,甚至连带他的人都是安然熟悉的叶子铭。他们能不感激万分吗?虽然是自己的堂妹,冷安和还是行了大礼:“多谢郡主和王爷提携,愚兄一定努力做事,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栽培。” 安然笑笑,又看向好几次想张口却被冷弘文瞪回去的俞慕泉:“大表姐,田老爷若是想跟丽绣坊合作,尽可以去找郑娘子商谈。你跟俞老爷说,田家绣庄对这几次福城丽绣坊的同业培训,以及福城锦绣女子学堂刺绣班给予的大力支持,还有对毕业学员的积极安排我们都很感谢。另外,听说大表姐夫想在福城诸县代理锦绣布庄的销售,也可以去福城找李大掌柜商谈,我都会交代好的。” 郑娘子今天跟安然谈起了田老爷这两年的改变,自从丽绣坊公开教授双面绣,而且发邀请函给业内各绣坊并没有避开田家绣庄后,田老爷真的变了很多,在福城丽绣坊的业内培训上也主动申请了一个课程,教授田家绣庄总结出来的一些技巧。 俞慕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郡主,这……这是……真的?”她一件事都还不敢张口呢,安然就这样答应了两件事?俞慕泉激动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不料冷老夫人凉凉地来了一句:“自家人,还要去找什么掌柜商谈?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俞老爷大急,重重推了冷幼琴一下,冷幼琴赶紧拉住她娘:“娘,您晚上喝多了,瞧您说话都乱了,我扶您回院子休息去。”容嬷嬷在冷弘文的示意下也跑过来跟冷幼琴一起半搀半拉着冷老夫人出去。 俞慕泉则急急跪下:“谢谢郡主,谢谢郡主,我代我公公和相公谢郡主提携之恩。”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可千万别被她那糊涂的外祖母给毁了。否则婆家众人非怨死她不可。 那边,冷老夫人边被拉着往外走,边不停囔囔着:“谁喝多了?谁喝多了?你这没良心的闺女,我是在帮泉儿呢。” 俞老爷暗自腹诽:“您老人家赶快离开,就是帮我们大忙了,差点害死泉儿了都。” 安然似乎没有听到冷老夫人的话,面上一派恬然:“大表姐请起,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丽绣坊和锦绣布庄都有很明确的合作条款,我也不会特殊照顾的。” 俞慕泉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公公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在商圈里,众所周知,安然旗下的生意规矩都很严,合作条款完善严密,但是都很公平。多劳多得,有能力就让你挣。 只是他们挑选合作对象都很挑剔,田家得罪过郑娘子和丽绣坊,也算间接算计过安然,所以不敢相信能轻易有这样的合作机会,何况还是一次得俩? 因为冷安和和俞慕泉这两件事,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融洽很温馨。冷弘文突然发现冷安松怎么不在,跑哪去了? 刚想问身边的谢氏,就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祖母,您怎么出来了?祖母,安梅好想您。” 冷弘文脸色大变,谢氏也急了:“一定是安松偷偷去带进府的。六月、七月,让人把齐家姨娘轰出去,不要冲撞了郡主。” 话音未落,冷安梅已经扑进来了,舒安、舒敏把她挡在了距安然十步之外。 冷安梅跪在地上大嚎:“二妹妹救救我,二妹妹救救我,我要跟齐荣轩和离,我不要呆在齐家守活寡。” 安然坐在那没有反应,冷弘文已经大怒:“和离?你已经被逐出冷家,和离也好,休妻也罢,都与我们冷家没有关系。郡主大婚在即,你竟敢来此晦气,来人啊,给我拉出去。哪个门房敢让此人进府的,全家赶出去。”当值的门房刚追进来,听到这话赶紧跪下来:“老爷饶命啊,奴才拼命挡着的,可是二少爷踢到了奴才,硬拉着齐家姨娘跑进来的。 第194章大婚 PS: 哇哈哈,尧尧好勤快,又是5000字大更诶。是不是最近突然增加不少的新订阅刺激的?朋友们,群抱抱,群么么哈。谢谢你们! 站在门边的冷安松一听到安梅的话就吓了一跳,姐姐明明说是要进来向安然磕头道歉、与父亲搞好关系的,怎么是求安然帮她离开齐家?和离?妾有和离之说吗?一张放妾书了事。他被自己的亲姐姐摆了一道! 冷安梅还在大叫:“二妹妹,你若不帮我,我就撞死在这里,那些人不是说你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下凡吗?却在大婚前逼死自己的亲姐姐,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我……唔唔唔……” 管家带着几个大力的婆子堵住了安梅的嘴,又五花大绑起来。 冷弘文厉声道:“把她丢到齐家门口去,告诉齐家,冷家早已经公开声明将这个人逐出冷家,让他们管好自己府里的姨娘,要休要剐随他们的便。” 冷安梅的眼里满是惊恐,她不想死啊,她想体体面面地离开齐家,回到冷府,到时候再倚仗安然的身份另嫁一户好人家。冷弘文这番话递过去,齐家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处理”掉她的,那些人可不敢得罪庆亲王,他们现在连冷弘文都不敢得罪。 冷安松再生气,冷安梅毕竟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而且今天冷安梅还是他带进府的,躲也躲不过去。他跪在冷弘文面前:“爹,看在我和安竹的面子上,再绕她一次吧。我这就送她回齐家。等郡主大婚后,我就跟齐家商量,让他们放妾,把她送到福城庵堂去跟姨娘在一起,这样对两家都好。” 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安竹一撇嘴:“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姐。少把我跟她扯在一起。”天知道自己被那个姨娘和面前这个做妾的姐姐连累成什么样了,在学堂里,人家都不正眼瞧他的。他成天跟人说自己的母亲是夏芷云,姐姐是安然郡主,可是总有人跳出来揭发他是庶子,他的姨娘和亲姐妹三番两次谋害郡主。 安梅伤心而愤恨地看了安竹一眼,这就是她从小疼爱的亲弟弟? 冷弘文却是觉得安松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冷府已经将安梅逐出府,但在别人眼里毕竟还是冷家的女儿,真闹腾出什么来安然和自己的脸上也不那么好看。他重重“哼”了一声。冷声道:“就这样吧,十日后就将她送到福城去。弘宇,让人安排一下。福城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这母女俩被逐出冷家呢,别让她们再有机会坏了我们冷家的名声。还有你安松,这次暂且记下,以后再与这两人有任何关联,你也滚出去吧。” 冷安梅彻底绝望了。为什么她每次费尽心机,却都只让自己的境况变得更糟? 冷安松也被冷弘文的话震住了,父亲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是了,在他的心里,现在只有做了王妃、又倍受圣恩的嫡女安然和三元及第的嫡子君然,而他们四个在父亲的眼里。就是害他不能认回君然的罪魁祸首。 冷安松垂着脑袋:“是,爹,我知道了。”他拖着安梅出去。在走出冷府大门前,父亲是不会允许解开安梅的。安松这回儿也恨啊,自己千交代万叮嘱,安梅不但没有听进去,还骗了他。尤其是几个押着安梅的婆子还在讨论说二房的大少爷真有福气。只考了一个同进士尽然还能进礼部,这有后台就是好办事啊。 安松恨得眼睛都发红了。他虽然直接被安排进了翰林院,但像他这样的,在翰林院里也只是垫底的份,所以一直想着求安然和庆亲王帮忙。本以为安梅开窍了,伏低做小道歉至少可以让父亲对他们缓和一点,安然面子上也不好太计较,毕竟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姿态。谁想……经过安梅这一场,他更别指望安然会不计前嫌帮他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安梅一眼,他本身是很优秀的,只是运气太差,姨娘姐妹尽是蠢的。安梅此时哪有心思注意他的眼神?一心想着怎么从齐家带走自己的嫁妆,正好冷老夫人给她的田契也是在福城,现在这些是她仅有的生存之本了。其实她现在是宁愿留在齐家守活寡,齐家对冷府的忌惮让她至少衣食无忧。 可是现在,既然冷弘文动了心思,是绝不会再让她活着呆在京城了,而齐家估计更是求之不得。 冷安梅姐弟的一场闹剧并没有影响到安然,她纯粹当作看戏。戏看完了,就回静好苑睡觉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安然就被两个嬷嬷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反正现在天还未转凉,她们也不担心她冻着。 安然就这么闭着眼,半睡半醒地在嬷嬷和舒霞几个服侍下洗漱,然后坐在那任由她们折腾,连大清早赶来的瑜儿和瑾儿都“啧啧”佩服自家大姐姐的睡功。瞧瞧,刘嬷嬷在喂她吃小汤圆,她闭着眼睛张嘴、咀嚼、吞咽,愣是没有清醒过来,脑袋还时不时轻点一下。 舒安几个也是好笑,不过他们都知道自家郡主最重睡眠,从来都要睡到自然醒,被弄醒是要发“起床气”的,今天这样已经是难得了,幸好还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待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安然穿好一层层的王妃礼服,安然才悠悠转醒。“全福夫人”和众闺蜜也到了,“全福夫人”还是安然及笄礼上的正宾卫国公夫人。安然起身行礼,卫国公府人伸手拦住,慈爱地笑道:“还没睡醒吧,成亲都这样,我当年也是被挖起来的,呵呵,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少睡些也开心。” 她本来就很喜欢这个一身灵气的孩子,前几天进宫看女儿,皇后告诉她,多亏了安然的帮助,现在皇上又像以前一样对她温柔体贴了。 国公夫人只知道,安然给了皇后不少对皇上身体大有补益的膳食方子。这几年,皇上对皇后突然冷淡。只是维持表面的夫妻情分,让皇后很伤心,她这个做娘的也跟着揪心,如今皇上皇后和好了,她松了一口气之余,更加感激安然。 这次安然大婚,大长公主原本也是打算请卫国公夫人做“全福夫人”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自己就主动请缨了,真心想为这个孩子尽点心。 桂嬷嬷拿来一块大红棉布披在安然的礼服外面。用小夹子夹好,有点像前世在发型屋里的围衣。 卫国公夫人拿着一把精巧的牛角梳,准备给安然梳头。新娘梳头很有讲究,还要有人唱梳头歌。舒妙和舒悦很激动地担任了歌者的角色,两人美妙的声音轻轻缓缓唱起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富富又贵贵。 卫国公夫人的梳子随着她们的歌声有节奏地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地梳着。梳新娘头必须梳6下,先3下从头梳到尾。后3下从尾梳到头,取有头有尾之意,预示着新娘和新郎以后顺顺当当、百年好合。 梳完六梳子、唱完梳头歌后。卫国公夫人将安然的长发,分成几绺,细细地编成辫子,然后全部盘在头顶固定好。 接着是开脸,冬念先将一块棉帕在温热的水里浸透绞干。敷在安然脸上,然后取下帕子。卫国公夫人开始很轻柔地为安然绞面。 安然的皮肤细白,一点看不到毛孔,真正如剥了壳的鸡蛋,让人忍不住就想像那丝滑的手感。 开脸完成,桂嬷嬷请卫国公夫人净手,端上红豆汤圆和一些小点心。卫国公夫人也不客套,开心地用了。大昱之前只有实心小汤圆,后来才从大长公主府传出安然郡主“发明”的红豆汤圆和肉馅汤圆,虽然各府现在自己也会做,但安然的专用厨娘都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做的东西自然更美味更正宗。 那边喜娘正准备给安然上妆,被安然拦住了,她之前看到过陈之柔、蓉儿等人的正宗新娘妆,实在不喜,脸太白,而且连嘴唇一起敷成白色,然后点出娇小浓艳的所谓“樱桃小口”,活脱脱前世某岛国的艺伎妆,丑死了。 不过那是传统新娘妆,别人成亲,安然不好干预,现在是自己成亲,还是两辈子才一次的重大婚礼,她才不要顶着一张艺伎脸呢,她要自己画今天的新娘妆。 安然走到里间,舒妙已经捧了一个扁木盒子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胭脂。舒安和舒敏都看呆了,她们平日里只见过红色的胭脂,深浅不同而已。 安然莞尔一笑,这些胭脂可没出买去,这是舒妙和冬念俩人亲手制的。 舒妙跟歌舞坊制作香脂水粉的娘子学过一些日子,虽然技艺不是很精,但是用料和制作方法都知道。有一次跟冬念聊天,得知冬念小时候也跟她娘学过制作口脂,两人有共同的兴趣,一拍即合,有时间就在一起捣鼓,希望能亲手做出两盒口脂、香粉作为给她们家小姐成亲的贺礼。 安然发现后开心坏了,她身边人才济济啊,想不发财都不行。她把自己“回忆”得的一些古代化妆品配方都拿出来给他们参考,其中还包括肥皂和手工皂。其中有的是小说中提到的,有的是曾经在网络上查到的,有些还是唐代孙思邈《千金方》中的记载。 古代脂粉中没有眼影这东西,不过安然想,反正都是用鲜花做原料,红色的花做成红色的胭脂,那其它颜色的花不是同样可以做成各色眼影? 于是,在安然“顾问”的热心参与和“指导”下,经过几个月反复的试验,舒妙和冬念成功制成了面前这些五颜六色、粉质细腻、带着淡淡清香的胭脂系列。安然大婚之后,她们就准备开始研制面脂、洗面奶、和香皂了。 安然前世接受过礼仪培训,其中有一个课程就是各种不同场合妆容的化妆方法,所以,化一个新娘妆对她来说真真是小菜一碟。 因为现在这具身体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安然化了一个娇艳欲滴的水果妆。她的皮肤本来就白里透红、无暇透明,只用了薄薄的一层珍珠粉细细推匀。在笑肌处拍了一点樱桃红匀开,嘴唇也用了樱桃红口脂,在口脂外还用了一点杏仁油,更显亮彩娇嫩。 水果妆的重点是灿烂的眼影,因为今天穿的是红色的喜服,安然用了红色、粉色、和紫色来化眼妆。为了凸显古典美,安然还在额间细细描画了一朵牡丹,在上面撒了点点金粉。 当安然化好妆,去了围衣,走到外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怎一个“美”字了得?连小瑾儿都夸道:“大姐姐,你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 安然得意地笑笑。她的化妆品店以后一定是生意火爆,嗯,店里可以教顾客化妆,她今天这妆也算是提前打广告了。 因为安然画个妆就用了半个多时辰,众人虽然好奇也不敢在这会儿追问讨教了。生怕耽误吉时。桂嬷嬷赶紧帮安然戴上凤冠,这个特制的凤冠造型奇巧,制作精美,饰有大量的珍珠宝石,华贵倒是真的华贵,可是真重啊。刚戴上。安然就暗自叫苦,要这么顶上一天,真是“痛并美丽着”。也不知道明天这脖颈可还能转动? 舒霞等人刚帮安然佩戴好各式珠宝首饰,穿好红色的喜靴。就听到外面有小丫鬟回报:“君然少爷来背新娘子。” 话说今天是君然第一次进冷府,他进门的时候,冷紫钰和冷安松还在暗自较劲,都想背安然上轿。这可是在众多宾客和围观人群前露脸的好机会。可是,当他们看到刘嬷嬷领着一身红袍的君然进来时。都歇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冷弘文今天一早就想到君然会来,所以对紫钰和安松的明争暗斗也没什么表示。君然走到冷弘文和谢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冷大人、冷夫人好,我来送我姐上轿的。另外,给我姐送嫁后,我想接菊儿妹妹和妹夫去我府上住一段时日,还请冷大人允许。” 冷弘文压抑住心里的百般滋味,笑道:“去吧,至于接菊丫头的事,然儿已经说过了,菊丫头他们应该也整理好行装了。” 君然再次行礼:“谢冷大人”,然后转身跟着刘嬷嬷走了。冷弘文盯着君然的背影瞧了好一会儿,有种想哭的冲动。 安然盖上红盖头,伏到君然温暖坚实的背上时,突然感觉这个双胞胎弟弟真的长大了,她将脸侧靠在君然的肩上,眼里有了泪意:“君儿长大了,真好。” 君然的声音也哽咽了:“姐,你一直都要好好的,你在,君儿才是有家的孩子。” 听到这姐弟俩的话,卫国公夫人、蓉儿、陈之柔、以及屋里一众夫人、小姐们的眼眶也都湿了。 君然虽然跟安然一样大,但毕竟是男孩子,足足高出安然一个头,又长期习武锻炼身体,背着安然毫不吃力,走得很稳很坚定,还有些恋恋不舍,因为一身喜袍的钟离浩就在前面等着了,以后,陪着姐姐的就是姐夫钟离浩了。 站在八人抬大红花轿前的钟离浩看见君然背着新娘过来,笑得阳光灿烂,差点眩晕了围观小姐们的眼。庆亲王爷长得极其俊逸,但是平日里一副冷脸吓到了不少人,没想到笑起来如此温暖魅惑,看得她们的心跳都加快了。 君然走到钟离浩面前:“姐夫,我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钟离浩被君然一声“姐夫”叫得快飘飘然:“君然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对然然好的。”说着伸手接过安然,亲自抱进花轿,还趁机在安然耳边快速说了一句:“宝贝然然,我好想你。” 安然手里抓着一个苹果,暗暗好笑,不过,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整理了一下衣摆,坐端正了。 这八台大轿就是比平日坐的两人抬小轿舒服稳当多了,一点都不颠。待停轿时,安然还觉得路程似乎很短,没有他们说的要两三刻钟吧? 王府前喜庆的乐声响起,钟离浩又亲自抱了安然下轿,可是下来后却没有放手,直接抱着走向厅堂。安然听到四周一片羡慕嫉妒的唏嘘声,还有善意的调笑声,轻轻挣了一下:“放我下去自己走”。 钟离浩低笑:“宝贝,今日都随了我吧好吗?我想抱着你。” 安然心一软,终于不出声了。 到了厅堂,钟离浩才放了安然下来。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娘娘竟然亲自出宫坐镇庆亲王爷的婚礼。那么这拜堂中的“二拜高堂”自然就没有了吴太妃的份。谁不知道,庆亲王爷四岁进宫,是太后娘娘这个伯母兼姨母一手带大的。 太后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吴太妃啊!没办法,她老人家只要一想到吴太妃屡次派人暗杀钟离浩,最后那一次若不是安然相救,钟离浩说不定早都死了,她就恨不得将吴太妃撕了。苦于没有抓到有力证据罢了。 吴太妃带着许太侧妃站在一旁侍候,一声都不敢吭,别说她现在没有娘家支撑,就算娘家没倒,也轮不到她跟太后娘娘叫板啊! 太后坐在主位上,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眼泪都笑出来了,激动的说道:“哀家的小冰块终于成家了,以后就有人疼有人照顾了。然丫头,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安然和钟离浩赶紧双双应下,吴太妃的脸都憋成紫色的了,这分明是在一众宾客面前打她这个“母亲”的脸啊。 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安然感觉身子一轻,又被某人抱了起来。 第195章知心爱人 PS: 鞠躬感谢贺在尔氏筒子的平安符,欢迎新朋友! 安然人一悬空,出于本能,赶紧双手圈上钟离浩的脖子,还发出轻轻的一声惊呼。钟离浩低笑,滚热的气息喷在安然的脸颊。隔着红盖头,安然都能感受到他火热的视线。 这个傻冰块,安然白了他一眼,不过自己知道,人家看不到。 安然知道钟离浩正抱着自己走向新房,听动静,后面可是跟了不少等着看新娘和闹洞房的人。安然对自己的容貌和今天的妆容可是大大地有信心,嘿嘿,两世为人,虚荣心还是这么强,安然很自知地鄙视了自己一下下。 钟离浩的院子距离大厅好像挺远,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安然才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到了”,然后把自己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还体贴地帮着整理了一下裙摆。 安然立即听到一个男声笑道:“哟,这还是不是我们的冰山王爷诶,已经化成绕指柔了都。”屋里一众人顿时跟着笑了起来。接着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快快快,王叔快揭盖头,我刚回京,都还没见过王婶的模样呢。”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王爷,请掀盖头。安然听出来了,是王府这边喜婆的声音,刚才下轿时也是这个声音喊的“王爷,请踢轿”。 安然正想着,眼前一亮,不由抬起头来,钟离浩手里还拿着挑盖头的喜秤,就那么满脸惊艳地、华丽丽地呆住了,四周也发出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雍容华贵,鲜活动人,绚丽夺目,明艳迷人,娇俏柔媚……各人脑袋中闪现出不同的形容词。 靠在门框上的薛天磊低垂着眼眸暗叹:“这个女子就是多面的。多变的,可是无论哪面,无论变成哪样,都如暗夜里的星星,谁都挡不住她的光彩。 新郎官钟离浩此刻只能想到两个字“钻石”,他的然然就是一颗神奇而璀璨夺目的钻石,纯净与魅惑集于一身。他一直知道然然美,可是今天才知道她的美可以让凤冠上那些珍贵的宝石、珍珠统统失色。他的然然,就是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 而安然的眼里也满是惊艳,钟离浩一向都是一根玉簪、一袭墨袍。今天的喜庆打扮真是打眼:满头乌发用金冠束起,一身正红色的精美袍服衬得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俊美绝伦。 饶是安然作好了“惊艳四座”的心理准备(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化妆水平太差,尤其新娘妆千篇一律,还像艺伎),也很高兴能够让钟离浩“花痴”自己一回,还是被大家的过激反应和钟离浩的“花痴”程度“吓”到了。 “咳咳”安然不得不打断旁若无人地发呆的的新郎。“羞怯”地低下头。钟离浩和屋里众人,包括“工作中开小差”的喜婆才回过神来。喜婆很惭愧啊,可是她做了十多年的喜婆,就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新娘,在她看来,只要不是五官太丑。新娘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的。 回过神的喜婆赶紧积极投入工作:“请王爷、王妃喝交杯酒” 冬念端上一个托盘,钟离浩先取了一杯递给安然,自己再拿了另一杯。两人先各自喝了一半。再互换酒杯,喝了对方杯中的另一半。安然注意道,钟离浩是特意对着酒杯上印着自己口脂的地方喝的,顿时脸上发烫,又低下了头。避开钟离浩滚烫的目光。 钟离浩见到小妻子含羞带怯的小模样,真是恨不得立刻搂在怀里好好亲亲。嗯,那本来就诱人的粉嫩双唇今天更是莹润娇艳,看着就想咬一口。可是,这屋子里还有一堆讨厌的大灯泡呢。 喜婆见王爷一副“猴急”样,也不敢拖延时间,让新郎新娘并排坐好,取了喜剪在两人的头上各剪了一小缕头发,打成两个结,装入两个红色小荷包系好,压在枕头底下。一边熟练地做着这些动作,一边大声喊着“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到这里,合卺礼就完成了,喜婆接了冬念递过来的大红包高高兴兴地退了出去。 喜婆“识相”,屋里众多人却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调戏”冰山王爷的机会啊,囔囔着要看新郎新娘表演节目,其中一人还笑哈哈地囔道:“闹洞房,闹洞房,不闹哪能让你洞房呢?” 搁在平日,钟离浩早一脚把起哄的人踹出去了,可是今天不行啊,今天他就得乖乖地接受欺负。他站起身,眉头一扬,哪里还有前一刻对着安然时柔情万丈的模样?酷酷地说道:“行,但是就一个”。 先前那娇俏的女声又道:“一个节目那么少?那得王婶和王叔一起表演才成。” 安然大大方方地笑道:“好啊,王爷前阵子作了一支曲子,蛮好听,我们就为大家合奏一曲如何。” 众人当然叫好,大家都知道庆亲王善于抚笛,可没几人有荣幸听到呢,何况是王爷为王妃作的曲子,还是两人合奏。 冬念带着小丫鬟捧上安然的筝,南征也取来了钟离浩的玉笛。 钟离浩与安然心有灵犀,一下就知道安然想演奏的是他最喜欢的《知心爱人》。现在,凡是太出众、太扎眼的东西,安然都推在钟离浩身上,钟离浩全都屁颠屁颠地接了,不就是厚着着脸皮冒名顶替一下吗?总比自己的小妻子太扎眼好。 俩人相视一笑,悠扬的乐声响起。 光是前奏就已经让众人陶醉了,接着如同天籁般的歌声入耳,是王妃边弹边唱: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 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 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安然停下,继续弹奏,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冰山王爷放下玉笛,开口了。略带沙哑的歌身却更加让人迷情: 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 漫漫长路拥有着,不变的心 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什么是暖 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最后是两人合唱: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从此不再受伤害,我的梦不在徘徊 我们彼此都保存着那份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 曲子缠绵婉约,填词更动人心扉。尤其歌者脉脉含情的目光,无不让人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待歌声停止。众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有人发现在王爷王妃合唱的时候,伴奏的乐声除了筝,好像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箫声。 安然和钟离浩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个世上,还能吹出这曲子的只有一人。 果然,门外走进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正拿着一只玉箫。 众人一看,哗啦啦全都跪下:“叩见皇上皇后”。能进这屋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 钟离赫亲手拉住钟离浩和安然:“大家都起身吧。朕今天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兄长。哈哈哈,朕就知道,你们这起子调皮的要闹朕的弟弟弟媳。现在曲子也听了。可以去外面喝酒了吧?还有啊,看在朕这个大哥的面子上,今天一律不许灌浩儿。” 圣上开口,金口玉言,谁还敢接着闹腾?钟离赫深深看了安然一眼。也携着皇后出去了。 冬念和南征关了门,退远几步守在门口。 钟离浩一把楼住眼角盈泪的安然。额头顶着她的额头:“然然,明日再感动,今天心里只许想我。然然,你这么多天没看到我,想我了没有?” 安然双手圈着钟离浩的腰:“想了,很想。” 话音未落,双唇就被钟离浩紧紧含住,发泄着排山倒海的思念…… 突然,安然一把推开钟离浩,看着一脸委曲的新郎官,指着自己头上的凤冠:“重,脖子酸疼。” 钟离浩恍然大悟,一脸愧疚和心疼取代了之前的委曲,赶紧小心翼翼的帮安然取下了那个好几斤重的凤冠,生怕手重弄疼了她。 再次把安然搂在怀里,钟离浩撅起了性感的唇:“宝贝儿,以后不许在人前这么美,我会吃醋。” 安然抚额:“你这个霸道狂,你不怕我在人前丑丑的丢你的脸啊。” 钟离浩不以为然:“你平时就已经够美的了,你刚才是没看到,那些臭小子盯着你的样,我真想把他们赶出去。” 安然好笑地伸手拧了一下钟离浩腰间的软肉,谁知没有弄疼他却激起了他压抑很久的欲火,猛地低下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激吻。火热的双手也开始在安然柔软的娇躯上游移。 安然深知这把火一烧起来可能就再也打不住了,外面客人可还都等着新郎官出去敬酒呢,忍这么久了,可不能在今天丢脸,太后和皇上皇后都在呢。 安然抓住了钟离浩作怪的大手,被堵住的嘴含含糊糊地说道:“浩哥哥,外面很多客人等着呢,太久不出去人家要笑话你的。” 钟离浩喘着粗气,终于克制住。若不是太后姑母和皇兄皇嫂在,他还真不管那些人了。 他发狠似地再重重吻了安然一下:“宝贝儿,你等着爷,爷去去就回。”说完扭头就跑,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真的迈不动步子了。 安然笑着摇了摇头,叫了冬念进来:“舒安、舒霞她们还没过来?” 冬念一边帮安然卸了身上的珠宝首饰,一边回道:“可不是?都在库房清点和整理嫁妆箱子呢,太多了,刚刚才全部抬进府。幸好王爷早准备了两间大屋作库房,专门放置嫁妆。” 安然点头:“我要赶紧洗一洗,身上都黏糊了”这么一层层的礼服闷着,不闷出汗才奇怪。 冬念忙应到:“刚才南征跟我说,屋内就有洗浴室,王爷刚找人修整过的,还引了温泉水来。咯,应该就是那边了”。 安然顺着冬念手指的方向,见到屋子西角的一个小门。推门进去一看,哇,好大一个石砌的洗浴池,雾腾腾的,池子边上一个竹架子上,还放着一盒玫瑰花瓣。 第196章洞房花烛 安然洗浴出来,换上红色的锦缎长睡袍,一头乌发解了下来柔柔地披在肩上,因为之前扎成辫子盘了整日,这会儿披下来倒像现代的卷发,整个人立马从白日里的古典新娘变成了充满洋味的现代美女,别具风情。 “啊呀,这王府的浴室就是豪华,洗得真舒服。冬念,有东西吃吗?我饿了。”安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浴室,脚上吸着一双红色的羊皮拖鞋。猛地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小丫鬟打扮的人,桌子上摆着一个汤盅和几碟点心。 “王妃,她叫小红,说是王爷让她给您送点心来的。”冬念在一旁解释,这个丫鬟真的很奇怪,非要等王妃出来吃了点心才肯走,说是好跟王爷交代。冬念多长了一个心眼,拿银针试了一下,没有问题,暗想自己太紧张了。 安然看了一眼那小丫鬟,钟离浩说过,从他母妃过世后,他就只用小厮侍候,院子里少数几个丫鬟婆子都是他母妃留下的人,还都不许进屋。唯一能进屋的奶娘玉嬷嬷身体不是很好,她的儿子去年生了孙子,钟离浩就给了一大笔养老钱,让她回儿子那里含饴弄孙。 安然坐下,不动声色地拿起汤匙,在那盅燕窝粥里轻轻搅动,很快捕捉到小红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喜色。 “燕窝粥啊?浩哥哥知道我最不喜欢燕窝煮粥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王爷是让你们送银耳粥吧?”安然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小红一愣,紧张地回道:“是……是……王爷是说银耳粥,但是厨房刚好没有银耳了,所以就做了燕窝粥。王妃实在不喜欢,就吃点心吧,这些点心味道很好的。” 安然笑道:“好啊。可是这点心太干了,我等一会儿让冬念弄点蜂蜜水再吃。来,小红是吧?辛苦你了,这燕窝粥就赏给你了,你把它喝了吧。” 小红面色大变:“王……王妃,这如何使得?奴婢……奴婢怎么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安然笑得一派“可亲”:“本妃赏你喝的,你自然就能喝,怎么,本妃不是这王府的主子吗?赏丫鬟一盅燕窝粥有什么不可以的?快喝了。” 这时,刚刚悄悄退出去的冬念带了两个婆子进来。 安然一挥手:“灌进去。” 两个婆子反剪了小红的双手捏住她的鼻子。冬念拿起汤匙一勺接一勺地灌了进去。虽然一部分被小红吐了出来,但大部分还是灌进去了。 安然对那两个婆子说:“把这人绑了堵上嘴,连这个汤盅和点心一起送去交给太妃。就说此人假借王爷知名送来吃食,本妃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赏给她自己吃了。” 话音未落,舒安和舒敏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郡……王妃。王爷担心您饿了,特意让我们赶回来,诶,这人是谁,怎么了?” 冬念简单说了,舒敏面色一变。拿起汤盅闻了闻,又抓了一点燕窝粥放在手掌上细细看了下:“呵呵,极品绝子散啊。这人喝了半盅?哈哈,好啊,其实两汤匙就够了。”那个小红听了舒敏的话,脸上更加惨白,眼里一片绝望之色。 舒安放下食盒:“舒敏。冬念,你们服侍王妃用餐。我把这人送去。” 安然见舒安二人回来,踏踏实实地敬五脏庙去了,这一天就清早吃了几个汤圆,真饿了。 用了一碗燕窝粥,又吃了几个煎饺,安然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扑在床上,让舒敏帮她按摩,否则真担心明天脖子转不了弯。 昏昏欲睡之际,安然突然感觉不对,皱了皱小鼻子:“去,先洗洗去,一身酒味薰着我了。” 钟离浩笑哈哈地把人翻了过来,睡袍的大翻领斜垮到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小巧的锁骨,还有一道诱人的沟壑。钟离浩眼眸一黯,埋头吮吻:“谁让你不等我一起洗,就是要薰你。” 安然用力推开,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乖,去洗洗,等下有礼物送给你。” 钟离暧昧地笑着,咬了一下安然的耳垂:“我乖,一件礼物不够,然然要把自己送给我才行哦。”说完真的乖乖跑进浴室去了。 当钟离浩把自己洗干净,穿上安然早已备好的带着茉莉花香的红色睡袍时,立马有了一种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今天之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心爱的妻子,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钟离浩一踏出浴室,就看到侧卧在贵妃榻上的安然,她一手撑着脑袋,正对他甜甜地笑着,一头乌黑的卷发随意地披着,落了一缕在胸前。她……竟然穿着一袭透明的红色薄纱,里面短短的红色肚兜好像还没有他的一个巴掌宽,裹着鼓鼓的前胸,肚兜中部裁出弧度,让那半露的雪团勾勒出一条美丽诱人的沟儿来。 下面是窄窄的杨柳腰,平坦的小腹上可爱的圆圆的小肚脐看得一清二楚,再下面是小小短短的红色亵裤,修长莹白的双腿。 钟离浩喉咙一紧,随即就扑了上去:“宝贝然然,你在诱惑我?” 安然眯着眼:“你是我的夫君,诱惑你怎么了?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钟离浩一把抱起安然,向大床走去,“我今天才知道,我的然然就是一个小妖精,专门为我而来的小妖精。” 安然急道:“等等,等等,还没看礼物呢。” “等不了了,宝贝儿,你夫君我已经等得太久了”钟离浩一边走,一边手还利索地退下安然身上的那层轻纱,幽黯的双眸染满了情欲。当安然被轻轻的放在床上时,钟离浩已经一手褪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袍扑了上来。两人的肌肤大面积相触时,都不由地轻颤起来。安然这时才发现钟离浩竟然玩中空,睡袍下面没有半条布片。 “你你你,你怎么什么都没穿。”安然赶紧闭上了眼睛。这是原装的古人吗?不会也被穿了吧?她好歹还穿了内衣小裤,他竟然一丝不挂。 钟离浩细细地从安然的额头往下吻,含糊地咕哝着:“穿了马上又要脱,多麻烦。宝贝然然,睁开眼睛看着我可好?求你了,你答应过今日由着我的。”边说着,一双火热的大掌还不忘记在那粉腻的肌肤上游走,到处点起激情的火花。 安然一急,张开眼睛争辩道:“谁答应了?”身上已经被那双使坏的大手烫得发软,柔若无骨。 钟离浩吃吃地低笑:“你没反对,就是答应了。宝贝儿,我等了三年了,忍了那么久,你好歹也心疼一下你夫君呗。” 安然的心思被钟离浩牵着,没有注意到胸衣系在颈后的蝴蝶结已经被解开,聪明的钟离浩没有被那仿现代胸衣给难住,三下两下就把两团鼓囊囊的雪团给解放出来,幽黯的眸子更黯了,一口含住左边雪团上粉红色的花骨朵,细细地吮吸品尝着,一手覆上右边雪团轻轻揉捏,另一手四下游离,感受那凝脂般的柔腻肌肤。 这样的亲密触感带来的异样感觉让俩人滚烫的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紧密地往彼此身上贴,似乎想要融入彼此的身体。 安然双手抱住埋在自己胸前的大脑袋,十指纤纤插入柔软的乌发,轻轻揉压,这一举动更加刺激了钟离浩体内不断叫嚣的欲望,忽然咬住口里的蓓蕾重重吮吸了一口,令得安然浑身颤抖不已,那种瞬间辐射到全身各处的酥麻感让她不能自已地弓起身子迎向钟离浩。 钟离浩一手去掉了安然身上最后的小裤,轻轻分开两条玉腿,感觉那里如书上描述的湿润了,一手扶着自己早已胀疼得厉害的物什重重一顶,似乎穿破了一层什么阻隔,挤入安然紧致的身体,顿时,一种噬骨的美妙感觉让他从每一根头发丝儿舒服到每一个脚趾尖。 而可怜的安然却没有体会到任何销魂的感觉,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整张俏脸都皱成团:“坏蛋,你不会慢点啊,痛死我了”安然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啪直掉,真TMD痛啊!以前还以为小说写的夸张了,就那么一层膜会痛到哪里去?这会儿才真正知道了“破瓜之痛”的威力。 正飘在云端的钟离浩见着一脸痛苦的安然心疼得半死,吓得不敢再动,覆上安然正扁起的双唇安抚地亲吻着,双手也在那柔软的娇躯上抚摸,还在身下两人契合的地方轻轻按摩,希望缓解安然的疼痛。 “宝贝然然,女子第一次都很疼的,你忍忍,疼一次之后就好了。”钟离浩的嗓音因为浓浓的情欲而格外沙哑,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 安然睁开眼睛,看见钟离浩俊美的脸上涨得通红,额上都是细细的汗珠,可见忍得难受,当下觉得不忍心了:“这会儿好点了,你轻些。” 钟离浩大喜,开始轻轻抽动,那里好紧,他只要轻轻一动,便带来入骨的销魂感觉,四肢百骸都舒服。不过他没有光顾着自己舒坦,一直轻吻着安然,注意着她,双手也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身体。随着安然脸上的表情慢慢转缓,钟离浩逐渐加快了力度和速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然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钟离浩突然低吼一声,快速抽送了几下,一股滚烫的热流喷在安然的体内,这才喘着粗气伏在安然肩头,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宝贝儿,你真正是我的了。” 第197章旖旎(加更) PS: 有些不舒服,明天想去看医生,明早的更新会推迟,大家晚上再来看吧,谢谢! 安然是被热醒的,感觉自己靠着一个大火炉子。悠悠地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搂在某人的怀里,难怪越睡越热。 安然不敢有太大动作,怕弄醒了钟离浩,这家伙昨天那么卖力,一定累坏了,自己老公自己心疼。 昨天完事后,安然累得不行,昏睡过去,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钟离浩抱着自己去浴室清洗,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小说中描述的像被车碾过的痛楚,只是腰还有一点酸罢了。私密处也不疼了,倒是有些清凉的感觉,应该是这家伙给她上药了。想到他看着那处上药,安然的脸立马又火烧了起来。 再想想,他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什么亲密羞人的动作都做了,看了就看了呗。 安然略略抬起脸,看着钟离浩熟睡的脸庞,真是帅啊,比前世的什么明星名模都帅多了。她不由地伸出右手,柔软细嫩、纤长如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抚过钟离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来到性感的双唇。突然,“睡着”的钟离浩张开唇,一口含住了安然的手指吮吸起来。 安然一惊,视线从那唇上移,对上钟离浩清亮的双眸,精光灼灼,还带着得意的笑,哪里有丝毫刚醒来的样子? “装睡,讨厌”,安然的声音娇媚慵懒,带着一点点刚睡醒的沙哑。听在钟离浩耳里效果如最厉害的催情香。 他一个翻身将安然压在身下,“宝贝儿,想我了没有?” 安然俏皮地翻了个白眼:“就睡在身边呢,用得着想吗?” “可我想了。很想,好几个时辰了都。”钟离浩暧昧地轻笑,亲吻着安然的鬓角、脸颊,含住那可爱的小耳垂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吮吸。双手也早覆上那对让他爱不释手的雪团或轻或重地揉捏,偶尔还轻拉雪团顶峰的嫣红。火热暧昧的挑逗让安然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嘴里发出细碎的轻叹,极大地鼓舞了钟离浩,埋首于安然胸前舔邸啃噬,双手也四处使坏。 “别,疼”安然羞于自己身体的敏感。找了个词掩饰自己的娇吟。 钟离浩却当真了:“还疼吗?是腰疼还是那里疼?这个死黎轩,说那药多好多好,半个时辰就不疼了。我还按他说的运气给你按摩了呢。明天找他算账,什么破神医?宝贝儿,快让我看看那里还有没有红肿。” 钟离浩说着就分开安然的双腿,抬起身子准备移下去。 安然大窘,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没。没,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用力太猛,正好将钟离浩的唇重重压在一边雪团上。 钟离浩低笑,含住那蓓蕾猛地吸了一口,让安然无法抑制地“嗯”出声。十指深深陷进钟离浩的肩背。掐得他更加控制不住身体里到处流窜的火焰,身下某处已经坚硬滚烫似烙铁。 钟离浩的脑袋上移,用力吻住安然的唇。疯狂地攻城略地,右手探入下面,修长灵活的手指先行探路,不一会儿,入手一片滑腻湿润。 他的吻渐转温柔。在安然的嘴角处轻轻舔邸:“宝贝儿,我就知道你也想我了。我们总是心有灵犀。”下面打先锋的手指一勾一扫,安然如他所愿地又“嗯啊”了一声,弓起身子。 钟离浩双眸一黯,沉下身子重重顶了进去,顿时,新房里再次盈满暧昧的味道,女子如泣如咽的娇哼和男子粗重的喘息声组合成一组最美的交响曲。 “宝贝儿,叫我,叫浩哥哥” “好(浩)哥哥……好(浩)哥哥……轻……轻点……” 安然不知道的是,这一声声的“好哥哥”犹如战场上冲锋的鼓乐,让钟离浩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 红浪翻滚,时间静止,直到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同时吟哦出声,双双瘫软。 钟离浩怕压着安然,抱着她一个翻身换了位置。安然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娇喘,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钟离浩抓了安然的手指含在嘴里:“宝贝儿,宝贝然然,你太美好了,我都要不够,如何是好?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小妖精。” 安然没有一点力气,可是一再被称作小妖精,实在气不过,对着面前的小红点猛地咬了一口:“你才是妖精呢。” 这下坏了,钟离浩狠狠吸了一口气,眼里再次冒出绿莹莹的狼光,还埋在安然体内的物什嚯地又硬挺起来。安然发觉,本能地就要翻滚下去。结果下去是下去了,却再次被压住了。安然大急,连声哀求:“别……别……浩哥哥……我们该……该起……”所有不和谐的声音都被钟离浩吞入口中,就着刚刚激情留下的水润,钟离浩再次化身为狼,畅享了一回他香喷喷、滑嫩嫩的小白兔。 云收雨歇,钟离浩搂着怀里撅着小嘴的安然,连声哄着:“宝贝儿,乖,不生气了,我实在是没忍住。要不,我让你咬一口出出气。”说着真的把手伸到安然嘴边。 刚才那一咬带来的狂风暴雨还历历在目,安然哪里还敢咬,轻哼了一声:“大色狼,懒得理你,放开我,我要洗澡。” “好,好,洗澡好,为夫将功补过,亲自服侍宝贝儿洗澡。”钟离浩乐颠颠地起身,一把抱起安然就往浴室走,一点没给她反驳的时间。 “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我洗完你再洗。”安然哪里敢让这个色戒大开的人侍候洗澡,除非今天不想下床了,他们还要进宫谢恩好吧? “宝贝儿放心,我只侍候你洗澡,保证不乱来。乖,让浩哥哥服侍你哈。”钟离浩的双手紧紧箍着安然,哪里容她逃走? 整个洗浴过程粉红暧昧,钟离浩倒是说话算话,虽然动口又动手,亲亲、揉揉、捏捏不断,很是占了不少便宜,但终究没有太过火。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今早要进宫谢恩,钟离浩是不介意食言一次的。食髓知味,他总算是领会到为什么那些人会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钟离浩帮安然洗浴的目的是为她运气推拿,舒缓她身上的酸疼,而在水里推拿的效果更好。见识到“内力”按摩的神奇,激动的安然忘记了自己和钟离浩此刻完全光溜溜地在水里,搂着钟离浩的脖子“啪啪啪”在他脸上、唇上亲了几下,严重挑战着钟离浩的定力。 看到自知“闯祸”的安然裹着一块大棉布逃之夭夭,钟离浩苦笑地摇了摇头,提起一桶冷水往头上倒下,平息了一会儿才满脸宠溺地哼了一身“臭丫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因为要进宫,安然和钟离浩用过早餐后直接换上了“制服”,见安然对着镜子,对那些繁复的行头叽哩哇啦地抱怨,钟离浩好笑地摆了摆手,服侍安然穿衣的冬念和舒霞赶紧退了出去。她们很早就养成了习惯,只要王爷在她们家主子身边的时候,她们都会躲远点,没吩咐尽量不出现。 钟离浩拉着安然的小手笑道:“一般情况下,都要成亲之后,再上折子正式为王妃请封,然后宫里才会赐下冠戴朝服。而太后伯母和皇兄皇嫂昨天不但亲自来参加婚宴,还直接赐下你的册封凭册和冠带朝服,为什么?还不是为你撑腰。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还嫌七嫌八。” 安然这才知道原来里头还有这么多曲里拐弯的东西,笑道:“我穿着这身去敬茶,他们是不是就不敢过份啦?” 钟离浩捏了捏她的鼻尖:“当然,除了吴太妃,不是你拜见他们,而是他们拜见你。虽然我们还是要跪拜给吴太妃敬茶,但是穿着这身朝服,只要形式做到,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她不敢拿乔。” 安然吐了吐舌头:“这样啊?那重就重些好了。”话音未落,唇就被钟离浩擒住,用舌裹着安然的小舌重重吮了一口才放开,对着安然恼怒的小脸,钟离浩很无辜地惦着脸:“不能怪我,谁让你伸出舌头来诱惑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羞恼的安然只想到了这一句话,不过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而且跟这个腹黑皮厚的家伙就此类问题争论一定不会有结论,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把唇妆补补,赶紧去大厅敬茶、认亲的好,还要赶着进宫呢。 钟离浩见着安然的神色变化以及眼里的压抑,知道她心里所想,得意地扬起唇角。 门口传来舒霞的声音:“王爷,王妃,太妃身边的王嬷嬷来取元帕。 “进来吧”,安然回复之后才想起自己早上好像没有看到那块铺在床单上的白绸,询问地看了钟离浩一眼。 钟离浩笑笑,握着她的手,对跟着王嬷嬷一起进来的舒霞吩咐道:“将床边柜子上的那个红木盒子打开给她看,本王昨晚收起了。” 舒霞依言取来盒子,打开,有着落红点点以及黄白液体痕迹的白绸静静躺在盒子里。安然脸上立马又火烧红云起来,毕竟,这是多么私密的东西,在几个外人的眼前展示。 王嬷嬷真要伸手接过盒子,钟离浩冷声道:“你们可看清了?” 王嬷嬷以及身后的两个婆子赶紧回到:“是,恭喜王爷王妃。” “看清了就出去,告诉太妃,她喜欢留这物,还是快点给钟离麟娶个媳妇的好,本王的东西自己保存,就不劳烦太妃了。” 第198章国色天香 PS: 鞠躬感谢小小寒月、daisy328筒子的粉红票。太谢谢了!尧尧争取今晚再发一章,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王嬷嬷愕然,王爷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太妃没资格收着王妃的元帕,要收收自己的嗣子,也就是三爷的去。 这样回去怎么跟主子交代呢?可是王嬷嬷实在不敢在这个冷面王爷面前多停留一刻,身后的两个婆子也悄悄拉扯她的衣襟,她们再多留一会儿,只怕是腿软得走不动了。 王嬷嬷三人离去后,舒霞也退了出去,钟离浩亲自把那个红木匣子锁进一个大箱子。 安然红着脸道:“那东西留着做什么?还是烧了吧,给下人看到多羞人?” 钟离浩得意地眨了眨眼:“这可是证据,怎么能烧了?然然,现在我完完全全是你的人呢,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你可不能抛下我。” 安然无语:“那上面是我的血诶,怎么成了你的证据?” 钟离浩嘿嘿一笑,搂过安然,在她耳边吹着气:“宝贝儿,没有我的用力,你的血怎么会落在上面?再说了,帕子上不仅有血,还有我的东西呢。” 看着安然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似的,钟离浩得意地在那滚烫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宝贝然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再也分不清彼此了。对了然然,我的礼物呢?” 安然一撇嘴:“你昨天不是不想要?” 钟离浩诞着脸:“谁说我不想要了,只是我急着先要我的然然,总有个轻重缓急不是?宝贝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要你想了多久。” 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所谓的冰山王爷就是一个顶着面瘫脸的十足十的厚脸皮痞子!安然“狠狠”瞪了钟离浩一眼,从梳妆台的下层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翠绿的玉瓶,瓶盖都是一朵白玉雕成的茉莉花。花心有细细的小孔。安然拿起其中一个玉瓶,将茉莉花旋了小半圈,再将玉瓶轻轻摇晃,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钟离浩乐呵呵地接过玉瓶,倒了一点香水在手上,用手指轻点在安然耳后、喉部、和手腕,剩下的都抹在自己的手腕上,还很谄媚地笑道:“我要跟然然一个味道。” 安然也没有阻止他,大家族都有给衣服熏香的习惯,而且她的香水是淡淡的香。还添加了黎轩推荐的一种草药,让香味更加持久清新。这样的香味不会让钟离浩变得“娘娘气”,却可以稍微中和一下他身上的“冻”力。 桂嬷嬷过来提醒。时辰差不多了,两人这才向正院走去。 厅堂里似乎很多人,安然大奇,庆亲王府应该没有几位主子啊,而钟离浩的叔伯婶婶那些皇家亲戚。今日都会在皇宫里见,他们不屑于跟吴太妃打交道。 钟离浩捏了捏安然的手,轻声道:“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在乎。” 厅堂里,一位浑身翠绿的中年夫人正在跟吴太妃吐槽:“新娘子架子真大,要这么多长辈等着。” 吴太妃没有接她的话。但是面色铁青,脑袋里都是王嬷嬷带回来的话。这个钟离浩太不把她当回事了,不。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母亲。要她赶紧给钟离麟娶媳妇?然后就可以让她跟着钟离麟一起分出去是吧? 吴太妃紧紧握着袖子遮掩下的拳头,钟离浩她无可奈何,一个十几岁的新妇她还拿捏不了?钟离浩总不能日日呆在府里吧?无论如何,那么多财产不能让钟离浩一房霸着。 “王爷王妃到---”门口丫鬟的通报声打断了吴太妃的思绪和众人的交头接耳。大家连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等候新妇见礼的样子。却见双双进来的两人穿着王爷王妃的全套朝服。一愣之下,赶忙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怎么回事?一般王妃的册封最早都要在大婚之后半个月左右,他们还想趁这个空档摆摆亲戚长辈的谱、拿拿小姑小叔的娇呢。 吴太妃也恨得咬咬牙,听说皇上皇后昨晚也来了,不过只是去新房道贺之后就走了,他们都没见着,想是那时候下了册封吧? 她也是皇家媳妇,现在仍是庆亲王府的太妃,就这么不招皇家待见吗?昨天南征和那个叫舒安的大丫鬟提了一个什么小红过来,说是冒王爷之名,给王妃下绝子药。她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鄙视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散席的时候,一个从前的闺蜜、平日还算有些来往的候夫人“好心”地劝她:“赶快把那丫鬟处置了吧,安然郡主可是公认的福星,又深得三位大主子的恩宠,你又何必找不自在?” 她本来确实想过趁着婚宴混乱、容易混进钟离浩院子的时候让人下手,可是太后突然驾临,她害怕之下就取消了,那个什么小红根本不是她安排的。 “起身吧”钟离浩冷冷地叫起,对那些人看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南征、北战请来先王爷和先太妃的灵位,置于主位的桌上。钟离浩面无表情地对吴太妃说道:“还请太妃先让一让,我们拜过父王母妃,给他们敬茶之后,再给您敬茶。” 吴太妃的后牙槽被自己咬得生疼,人都快坐不稳了。先王爷先太妃的灵位都供在皇家祠堂,钟离浩他们进宫时再去拜祭就可以了。没想到他竟然大费周章,一大早派人去皇家祠堂请来灵位。续弦在原配灵位前是要行妾礼的,他们先给灵位敬茶后再给她敬茶,她的气势就明显被压了一截,何以立威? 可是,想一千恨一万,她还是不得不乖乖地站起来,大管家亲自带人搬来三把椅子放在主位下首,一边是吴太妃的,另一边两张是王爷和王妃的。 安然跟着钟离浩跪下,向先王爷和先太妃的灵位磕头敬茶。安然举着茶杯道:“父王、母妃,您们放心,儿媳一定会照顾好王爷,让他每日都开开心心,享受到家的温暖。”钟离浩心里轻颤,甜蜜温馨的感觉漫向全身,也举着茶杯朗声说道:“父王、母妃,您们安歇吧,我和然然会互相照顾,过得很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将茶水轻轻倒在地上。他俩的甜蜜却与厅堂里的一众人无关,那些人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就是被排离在外的闲杂人士,酸、涩、麻、苦……除了甜,此刻品尝什么滋味的人都有。 安然起身后,移步到先太妃牌位下首的吴太妃前面跪下,举起冬念端过来的茶杯:“太妃请喝茶” 吴太妃已经被重重敲了一记,此刻没有了拿乔的气势,低哼了一声:“以后好好侍奉王爷,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说完伸手接茶杯。 就在她准备“滑手”的时候,安然却牢牢握住了杯托:“太妃拿稳了吗?安然要松手了哦,茶水还有些烫呢。” 吴太妃一震,这死丫头会读心术?还是一早就防着她?她咬着牙稳稳地接过杯子,放在唇边碰了一下就放下了。王嬷嬷放了一个早几年前宫里赏赐的金镶玉步摇在托盘里,是吴太妃给的见面礼。 安然谢过,站起身,看着吴太妃那一脸吞了蟑螂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本姑娘那么多宅斗小说和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这样被人用烂了的伎俩还在用?真是小儿科! 安然送给吴太妃的回礼是一匹撒花锦缎,锦绣布庄新出的面料,上面的牡丹花都镶着金边。众人暗自惊呼,那个一身翠绿的夫人却似乎好不容易抓到了攻击的机会:“就一匹布啊---”尾音拖得老长。 吴太妃对那牡丹锦缎稀罕得不得了,眼睛都快看直了,却是顺着绿衣夫人的话:“小辈的心意嘛,不用计较,虽然我不喜欢这么花的面料。” 不料安然当即恭恭敬敬地回道:“送礼物自然要人喜欢,太妃不喜欢不必勉强,舒安,把锦缎收回去,冬念,拿那对宫里新赏赐的金镶玉手镯来,太妃一定喜欢” 吴太妃气结,她真没想到安然一个新妇如此桀骜不驯。不过她能说什么,人家一脸恭敬,说的话还好听。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就换你喜欢的。不能说自己不喜欢金镶玉首饰吧?不喜欢你还送给人家金镶玉步摇?你送几年前的旧款,人家送新款,你送一个,人家送一对。你还能说什么? 冬念捧上手镯,吴太妃只得笑着让王嬷嬷接下,看见舒安抱着那匹锦缎回去了,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谁都知道锦绣布庄定下的规矩是,每新出一种面料,第一批只出38匹,还要分到整个大昱的各大市场,三个月以后再出188匹,半年以后才全面铺货。所以,能最先用上锦绣布庄的新出面料,简直就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还大大出尽风头。 而且一个月以前,锦绣布庄就放出风声,这个月会推出两种女用花色面料,其中一种叫“国色天香”的是限量版,只会出88匹,一年之后才会再织,听说那些持高级贵宾卡的还要排队竞价,普通顾客就更别指望了,说是千金难求都不为过。 牡丹花不就是“国色天香”吗?吴太妃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第19章舅舅不能乱认(加更) PS: 二更奉上。明日还是尽力双更,不过一更推迟到14:00左右,抱歉! 绿衣夫人完全镇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她家现在的光景让她没有财力太多关注锦绣布庄新出款和高档面料,只能买些大众款,但她还是有点眼力劲的,像刚才那匹花色面料一定很值钱,而且很稀有。现在市场上仅有的两款花色面料都是锦绣布庄推出的,是男装用的暗花纹。而那匹艳丽的牡丹锦缎一定是刚刚推出的女用面料,那得多值钱啊。看见吴太妃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绿衣夫人悄悄地往后躲去。 钟离浩靠在太师椅上,一脸骄傲地看着安然同吴太妃“暗斗”,暗爽得不得了。欺负他家然然年纪小?看看以后没地找哭去。 安然为了让他放心,早就跟他说过,她在原来那个世界看了很多真人演的话本,都是像大昱这样朝代大户人家的“宅斗”,他的小丫头还说凭着她看来的经验都可以给吴太妃这些人当师傅了。呵呵,就让她玩吧,反正自己小心点护着她就是。 给吴太妃敬过茶后,安然就回到钟离浩身边坐好。钟离浩说过,其他人都只有向她见礼的份。 安然给钟离浩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备了礼:二爷钟离麒是美丽花园男装铺新出的一款锦袍,三爷钟离麟是一套上好的徽墨加一件锦袍,唯一的嫡出小姐三小姐钟离菡是一件美丽花园襦裙加一个珍珠步摇,许太侧妃所出的大小姐钟离青和姬妾所出的二小姐、四小姐都是一个新款步摇,只是钟离青的步摇上镶嵌了两颗红宝石,要相对贵重一些。 安然的礼物都是极拿得出手的,而且嫡庶之分也很清楚,无可挑剔。加上刚才吴太妃明显的“重大损失”,没有人敢发牢骚。都赶紧先收好了东西谢过。 至于许太侧妃和先王爷留下的两名育有女儿的姬妾,安然也意思了一下,一人给了一匹中等档次的面料。 几位爷和小姐刚退下,吴太妃赶紧介绍她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姐姐姐夫,生怕钟离浩和安然起身进宫去。多拿几样礼物也是好的,更重要的是见过礼以后好经常进府作长辈,行事也方便,那位绿衣夫人正是吴太妃的娘家二嫂。 吴太妃看着安然笑道:“来。安然,快来见见你们的舅舅舅母” 安然一脸“惊讶”地看向钟离浩:“两位舅舅我在敬国公府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呀,连庶出的几位都见过。他们是?” 钟离浩心里笑翻了,面上一本正经地答道:“是钟离麟和钟离菡的舅舅” 安然恍然大悟:“哦,是吴家两位老爷啊。太妃您这是怎么了?二爷、二小姐、还有四小姐可以跟着叫舅舅,王爷和本妃可不行,要是让敬国公府的舅舅们知道了可不得了。那是对太后娘娘娘家家族的不敬,也是对太后娘娘的大不敬呢!”吴家曾经犯过事,虽然没有抄家灭族那么严重,但也是剥夺了爵位,贬为庶民,怎么可以跟先太妃的娘家兄长敬国公相提并论?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 吴太妃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她的几位兄姐嫂嫂吓得赶紧跪下来,连说不敢。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哪里敢接?他们才不敢跟太后娘娘称姐道弟。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从不同的角度去谈。结果天差地别。同一件事,你可以看成是府内的家务小事,也可以“分析”成天大的阴谋,尤其是在这个皇权社会,皇家的一切不可侵犯。 南征“适时”地走到钟离浩跟前提醒:“王爷、王妃。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 钟离浩拉着安然站起:“是啊。别让太后姨母和皇兄皇嫂等我们,赶紧进宫吧。” 安然暗笑:这个腹黑的冷面狐狸,配合得真好,平日都是称太后伯母,今天改成太后姨母了,哈哈。 眼见吴太妃和吴家几人的脸色越发惨白,安然不露声色地给吴太妃福了个礼:“太妃你们慢慢聊,王爷和本妃先告辞,进宫谢恩去。” 钟离浩转身前丢了一句:“对了太妃,昨天下毒谋害王妃的那个什么小红,她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捉拿归案,送到京城府尹那里去了,按照律法应该是要送到西北为奴。这会儿府尹的人已经侯在前院,您让管家把案犯交给他们吧。” 钟离浩和安然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噗通”一声震响,原来是许太侧妃晕倒了。 安然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被钟离浩拉走了。 一上马车,钟离浩就把安然搂进怀里重重亲了一下:“宝贝儿,我的宝贝然然,你太厉害了,哈哈哈。” 安然好笑地推开他,整理好衣服,一会儿要进宫,皱兮兮的可不让人笑话?不过她很是好奇:“浩哥哥,你们一个晚上就弄清楚那个小红的来历啦?不会是许太侧妃的人吧,要不她怎么好好的晕过去?” 钟离浩抓起安然的手啄了几下,笑道:“然然真聪明,那个小红就是钟离麒的表妹,许太侧妃亲二哥的女儿。” 安然惊道:“也就是说许太侧妃二哥一家都要被送到西北去了?” 钟离浩无谓地耸耸肩:“下毒谋害亲王妃可是株连大罪,没有连徐侧妃母子一起拔起来,已经是我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怎么说,钟离麒和钟离青都是父王的亲生儿女。现在我们又是新婚,就再放他们一次,希望他们真的知道收敛。” 王府,许太侧妃的院子里,刚刚醒过来的许太侧妃哭着捶打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钟离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王妃身边只留有一个不会医的丫鬟吗?现在不仅搭上你表妹,还把你二舅一家全害了。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啊?” 钟离麒懊恼道:“我也不想啊,谁知道那个女人这么厉害,还是表妹露了马脚。您当时也不反对做这事啊,可是这种事只能交给自己人,又不能是府里的,以免将来碰上,因此表妹才主动提出帮我们的。” 许太侧妃的这个二弟从下就被过继给叔父,前几个月才认回,一家人都还没在庆亲王府出现过。 钟离青焦急地喊道:“你们不要担心二舅了,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二舅他们也真是的,不是昨晚就让他们跑了吗?怎么还会被抓到?他们要是供出我们怎么办?” 许太侧妃惨然一笑:“你不用怕,钟离浩一个晚上就查清楚你表妹的身份,还把人直接抓了,早知道这事与我们脱不了干系,他只是大婚不想下狠手,而且他跟你们父王一样,根本不屑于我们,只当我们是跳梁小丑罢了。 钟离麒脸色发白,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暴起。 第200章原来是她 PS: 鞠躬感谢sjzfxl童鞋的粉红票。本来不奢望有多少粉红,有朋友们一直在支持订阅就很高兴了,所以很少求票。可是人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也是一种动力嘛,呵呵。在这月底的最后一天奢望一下,有没有可能让尧尧接近一下粉红百名?另外,书友们别忘了,晚上还有二更哦,睡觉前可以上来看看。谢谢! 安然二人到慈宁宫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已经先到了,看见安然的眉眼之间增添了一份少妇的柔媚,钟离赫的心里仍然隐隐作痛,不由又想起那日在御书房里安然的娇美,这辈子,那份娇美已经注定只属于另一个男人…… 不过,他确信那个男人有心、也有能力护着她,他们此生定能够幸福甜美,这就够了不是吗?前世,他对她有愧疚,今生,他希望能看护着她的幸福,来生,他才能安心地牵起她的手。 太后见那小两口,却是越看越开心。先庆亲王是先皇的幼弟,先王妃是她最小的幺妹,而这个侄儿兼外甥跟她的孙子都差不多大,又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在太后的心里,对钟离浩的感情就如那些老来得子的人对幺儿子的宠爱。 现在,这个自小可怜、几经生死的幺儿子总算有了一个家,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太后可不卸下心头一块重石?如果钟离浩真的如之前传言的那样对任何女子都没有兴趣,她还不心疼死?都不知道百年之后怎么去见自己的小妹和妹夫。 安然和钟离浩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几位王爷就携家带口来给太后请安了。说是给太后请安,可是来得这么齐整,宫里谁都知道这是让庆亲王妃认亲来了。宫里消息传得快,很快,跟后宫各位主子、小主相关联的人家就收到消息。看来庆亲王府那位太妃真的是被皇家厌弃。被太后压得死死的。太妃都没力气了,其他几人就更蹦达不了几天,还是离他们远点,免得得罪了王爷、王妃两位正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且不在安然和钟离浩的关注范围内。 钟离浩这些伯伯、堂兄皆是皇族子弟,如今都是王爷、郡王之流。钟离浩这对小夫妻又是皇上和太后面前的红人,见面礼自然不可轻视。磕头、见礼一圈下来,安然收入颇丰,心里盘算着这一圈的收入顶她卖几件衣服多少匹布。 钟离浩见安然乌眼溜溜开小差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犯了“财迷瘾”。暗自好笑。整个大昱,比他们夫妻富裕的没几家了吧?他原先并不是很在意钱财的,不过现在钱财能让他的财迷小妻子开心。嗯,有点意义了。 众王妃、郡主得了自家爷或者爹的吩咐,也是极力想跟安然这个新出炉的庆亲王妃交好。 这么些皇亲中,安然比较熟悉的还属燕王妃和她的二女儿羽秀郡主。不过燕王妃今日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安然似乎没有见过。还未开口。就听燕王妃轻斥那位姑娘“发什么呆呢?还不见过你九王婶?安然啦,这是我的小女儿羽若,刚跟她爹一起从封地回来。自小被她爹宠坏了,没个正形。”燕王妃口里似在斥责,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宠溺。 羽若却是很“自来熟”地拉着安然的手:“九王婶您可真好看,筝弹得好。曲子也唱得好听。母妃说我以后就要呆在京城里了,我可不可以经常去找九王婶玩啊?对了对了,九王婶那天的新娘妆太美了。她们说是您自己画的,您可不可以教我?我二姐开春就要出阁了,我也给她画个美美的妆。” 燕王妃赶紧拉住羽若:“你这孩子,吱吱喳喳的一点不像个大家闺秀。你九王婶忙着呢,哪有空陪你疯?安然。不好意思啊,你别理她。转眼就要及笄了,还一点不懂事。”谁不知道庆亲王妃是财神娃娃,名下的产业那么多,哪有空闲时间陪她家这个疯丫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新婚,蜜里调油,没看到庆亲王爷的眼神动不动就黏糊过来? 安然已经听出羽若的声音,正是成亲那晚催着钟离浩掀盖头的娇俏女声。这个女孩的样貌像足了燕王,没有她姐姐羽秀郡主柔美,却多了几分活力和明媚,神情干净利落,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得要命,也难怪燕王夫妇捧在手心里疼了。 安然自己心重,一向喜欢纯真明媚的女孩,希望自己可以感染两分,当初就是因为这样结交了第一个闺蜜陈之柔。 遂反手握住羽若的手,笑道:“王嫂客气了,我很喜欢羽若呢。皇兄只给了浩哥哥八天假,之后就要每日忙碌了,反正我一个人呆在王府也无事,羽若陪我说说话也不错啊。不过羽若,我早上一般要例行处理一些事务,你有时间的时候,多在午后到庆亲王府来玩可好?” 羽若大喜:“好,好,当然好,谢谢九王婶!母妃您听到了,是九王婶邀请我去玩的,可不是我捣乱。” 燕王妃当然喜欢自家女儿多跟安然接触,其它不说,只要能受安然影响,增添几分大方沉稳的性子,她就求之不得了。笑着点了一下羽若的前额:“到了庆亲王府,要听你王婶的话,不要吱吱喳喳地闹腾人,多跟你王婶学学女红刺绣什么的。就你那两下子蹩脚的刺绣,以后怎么找婆家哦?” 羽若大羞:“我才不稀罕嫁人呢。我要跟九王婶学习打理店铺做生意,以后我养着父王母妃。” 旁边几位长辈善意地大笑出声,燕王世子妃,也就是羽若的大嫂也嗔道:“妹妹莫非嫌弃你哥哥嫂嫂做的不好?要夺了我们侍奉父王母妃的权利?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着帮妹妹多相看几户好人家,好早日让妹妹去侍奉自己的公公婆婆,别跟我抢。” 羽若一跺脚,羞红了脸躲进燕王妃的怀里:“母妃您看,大嫂欺负我。” 燕王妃大乐:“你大嫂提醒得对,我们是要赶紧给你这个小泼猴相看人家了,看看能不能早点骗到一个不知你这般泼猴底细的女婿。” …… 一派欢乐的气氛中,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声:“啊呀呀,本宫来迟了。今日母后这慈宁宫可真热闹。本宫一早去尚食局和尚仪局安排,所以迟到了,还请新郎新娘不要介意。” 这几年,德妃居四妃之首,虽然还没有封为贵妃,但一直在“为皇后分忧”,接管了近一半事务,还多是“重要岗位”。皇上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独宠”德妃,但她没有明显错处,也不好一下收回她手上的权利。而且德妃相貌与前世的安然一模一样,皇上还是有些怜惜,“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他对皇后有着因为身体原主而生出的责任和愧疚,对德妃,却是曾经“利用”她而感到欠疚。 德妃先向太后、皇上和皇后行过礼之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安然那孩子呢,我这可精心准备了贺礼呢。” 自从出了二皇子和冷紫月的事,德妃很清楚钟离浩已经知道自己在算计他,是不可能再有机会“交好”了。既然不能为她所用,也不能留给皇后那个贱女人和三皇子,她记得那人说的话:可用,赂之,不可用,毁之。 而且,不能为己所用后,她更加憎恨钟离浩。若不是他多管闲事,三皇子现在早已“病死”了。三皇子一死,视儿子为唯一支柱的皇后就算不死,也会成了行尸走肉的活死人。还有,若不是他横插一杆,安然就能成为二皇子妃,为她和二皇子增加财力和福运、拉拢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 可是,以钟离浩的实力和狡猾,以及皇上对他的信任,不是轻易动得了的,搞不好没伤到他分毫,反而害死自己。他不是那么爱重冷安然吗?或许可以从她那下手。 安然听到德妃指名召唤她的时候,对燕王妃笑了一下向德妃这边走来。其实一开始,她还是挺喜欢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古代女人,谁又会讨厌一张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呢?前世可是看了三十多年了。而且,前世的自己长得像老爸,对着这张脸,还可以怀念一下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 不过,自从那件事发,后来又听钟离浩说了他对德妃毒害三皇子的怀疑,她只能感慨古代皇宫就是制造恶毒女人、变态女人的温床。女人一旦卷入皇位之争,比男人更狠更恶。 气只气这个可恶的女人,顶着自己前世的脸,想着就别扭,亏得自己还曾经怀疑这女人是自己的转世。老天啊,千万不要,她冷安然虽然不是大善人,可也不要做一个蛇蝎毒妇啊。 安然一脸招牌式的微笑,款款走向德妃,突然,她愣住了,连脚下的步子都顿了下来。德妃身后那个嬷嬷,不就是那天站在大胡子身旁的“农妇”?难怪她事后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自己在庄子上见过的所有人,就是没有找到答案。原来,那人不是真的农妇,只是乔装打扮的假农妇。 可是,德妃的贴身嬷嬷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成农妇呢?她跟那个大胡子又是什么关系?既然不是真农妇,自是不可能在向那大胡子卖东西。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哼,别不是给老大戴绿帽子吧?安然恶趣味地想。小说、电视里都是这么安排的,那些红杏出墙的女人总是通过贴身嬷嬷、贴身丫鬟之类的人与奸夫互递信息,呵呵。 第201章欠债不是好姑娘(加更) PS: 明日更新时间如今日,后日起努力改回早上6:00第一更。 旁边的人见安然突然停下脚步发愣,很是奇怪。钟离赫和钟离浩则是在想:然然还是不习惯面对着一张自己前世的面孔? 安然很快回过神来,先是不动声色地向德妃行了礼,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臣妾上次就没想起来是否在哪里见过德妃娘娘,今日又失态了,还请娘娘宽恕。” 德妃本是非常疑惑,此刻听了安然的道歉,又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目瞪口呆的样子,相比较起来,今日这么小小发愣倒是没什么奇怪。遂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安然觉得本宫面熟,也是一种缘分不是?来,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尤嬷嬷捧了一个红色锦盒过来,里面是一套红珊瑚首饰,包括一条珠链、一对手镯,还有一对耳珰,那红珊瑚一看就是极品。 安然赶忙谢过,让舒安收了锦盒。 德妃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模样:“你这么年轻,平日里穿着却是素淡,多戴这套红珊瑚,不但喜气,还有养颜保健的功效呢,不如现在就换上?” 安然恭恭敬敬地答道:“昨日太后伯母新赐了一套红玉首饰,臣妾今早刚戴上呢。谢德妃娘娘美意,臣妾日后必定常戴红珊瑚。” 安然这么说了,德妃也不好再勉强,难不成让安然把太后赐的首饰摘下,换成她赏的?她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 中午,太后的慈宁宫开了六桌宴席,大家吃得其乐融融。钟离浩喝多了些,在回府的马车上借酒揩油,搂着安然又亲又啃,若不是路途短。差点就玩了一回车震。 一回到屋里,安然刚卸下钗环首饰和朝服,脱了外袍的钟离浩挥手屏退了舒霞和秋思,抱起安然就走向浴室,嘴里还念叨着:“然然欠我一次鸳鸯浴呢,赶紧补上,欠债不是好姑娘。” 安然看他双目炯炯有神,还透着狡诈的绿光,哪有喝醉的样,轻拍自己的额头。一副要晕过去的架势:“装醉卖疯、耍赖欺诈、白日宣淫,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把我那个酷酷的冰山王爷弄到哪里去了?” 钟离浩靠在浴池边上,一边手脚麻利地“剥粽子”。一边哈哈笑道:“我是狐狸大仙,专门来与然然双修的。修炼可是正经大事,这会儿刚好就是吉时,怎能称为白日宣淫?至于装醉,然然可知道有一句话叫作‘酒不醉人人自醉’?本大仙一看到我的宝贝然然就醉了。不用装。” 安然一只手慌忙挡住被剥出来的私秘部位,另一只手重重拍打了一下钟离浩困住她的手臂:“你还不是欺诈?我什么时候欠你什么鸳鸯浴了?” 钟离浩转身把安然压在浴池沿,后面是剥下来的衣物垫着她。然后叼住安然的唇就重重吻了上去,双手则忙着剥自己的衣物。待两人光溜溜地坦诚相见,钟离浩抱起安然跨进池里,靠在边上继续热吻。池里的温泉水简直就是助燃剂。一下子就让人热血沸腾。 钟离浩一边吻着安然,一边抓住安然的柔荑往自己身下探去:“宝贝儿,摸摸它。它想了你整整4个时辰了,你不知道,今早你就那么跑了,它有多委屈多可怜?你还忍心说没有欠我一个鸳鸯浴?” 安然的手被迫握住那根硕大且火热坚硬的物什,那物在她手中还跳动了一下。似乎在附和钟离浩的话,安然整个人都被它烧着了。突然恶作剧地握住那物上下动了几下,就在钟离浩舒服得叹出声时,猛地放开手就往边上逃。 谁知钟离浩手长脚长反应快,一把楼回来压在水池壁上,一手圈住小翘臀往上一托,一手扶住自己那物用力一顶,直接贯穿,直捣花心。大脑袋则埋在安然的胸前大力吮吸,惩罚性但控制得恰到好处的“暴力”冲击一波接一波,配合前胸散发至全身的微痛的酥麻感,最终将安然送上云端,安然几乎与舒爽到极致的钟离浩同时谓叹出声,软软地趴在钟离浩肩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钟离浩的双臂紧紧托着她,安然保证,自己一定成为大昱溺死在浴池里的第一人。 心满意足的钟离浩轻柔地帮安然洗净擦干,裹上睡袍抱到床上,搂着她并排躺着,一手轻柔地帮她按摩。 安然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睛愤愤地哼着(实在没有力气吼):“钟离浩,离远点,不许再碰我。” 被驱赶的某人一点不恼,轻吻了一下安然的额角:“宝贝儿放心,我今天肯定不再闹你了。我就给你按摩按摩,你好好休息哈。”手上一刻没停,仍然殷勤地按压着。钟离浩也知道,自个儿今天贪多了,小娇妻初经人事,折腾坏了可不要心疼死自己?而且会大大影响日后的性福生活。日子还长久呢,他还是悠着点好。 安然一觉醒过来,钟离浩已经不在身边。守在床前研究香料配方的冬念一见安然醒了,赶紧让一个小丫鬟去通知王爷,自己扶着安然坐起靠在大靠枕上,接过小丫鬟端过来的茶水、漱口盅侍候安然漱了口,又喝了一杯桂花蜂蜜水。边忙乎边回报: “王爷去书房处理点事,交代说您一醒就让人通知他,他回来陪您用晚餐。” 安然刚放下水杯,钟离浩就回来了,吩咐冬念让人将晚餐置在贵妃榻的矮几上,然后全部退出去,等他们用完餐再来收拾。 钟离浩抱了安然到贵妃榻上,亲自装了一碗汤喂安然:“宝贝然然,这是特意为你熬的补身汤,你先乖乖喝汤,我再喂好吃的饭菜给你可好?” 安然见他一副哄小孩吃饭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浩哥哥,我自己吃,你也赶紧吃饭吧。” 钟离浩却坚持要喂,不肯将碗和汤匙给她:“是我累坏我然然的,自然要由我侍候然然吃饭,宝贝儿,你只管张嘴就可以了,其它都让浩哥哥来。” 安然知道钟离浩的倔劲,加上自己真的浑身软绵绵懒得动,也就由着他了。不过,她倒是想起自己有什么事忘记跟钟离浩说了:“浩哥哥,你记得那天在豪客来,我看见有一个眼熟的妇人跟那个大胡子在一起吗?” 第202章暗卫也有春天 PS: 鞠躬感谢g童鞋、乱oοΟ童鞋的粉红票票。七月份安然有14张粉红,比上个月翻倍还多。尧尧是新手,不跟别人比,只跟自己比,谢谢书友们陪着安然长大并给予各种支持。八月份了,安然在这个月内就会结束,尧尧一定会努力让这篇文好头好尾。烂尾不是好孩子,呵呵。 甜蜜的晚餐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钟离浩坚持奉行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食法则,间隙还乐颠颠地用唇舌为小娇妻吮去“不小心”弄到嘴角唇边的饭粒、汤汁,极尽腻歪。 安然简直想拔开面前这个男人的脑袋看一看,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个性?冷硬似冰,暖柔如水,这个男人的身上矛盾又和谐地共存着冰和火两种特质。 钟离浩心情极好,没有理会安然好气又好笑的神情,让冬念她们进来安排人收拾,自己半搀半搂地带着安然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今日的夜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皎洁的月亮渐渐升向高空,调皮的点点繁星三三两两地冒出,争相眨着眼睛。 自古,天空就是一个神奇的所在,人们总是寄予它无数美丽的幻想。救苦救难的菩萨,巧手织出云彩的仙女,降甘露于人间的雨神……即使到了高科技的现代,人类已经飞上太空,知道天上没有美丽多情的仙女,月球上也没有桂花树和砍树的吴刚,可是,天空、月亮、星星、彩虹……仍然寄托了人们各种各样的感情和思绪。 这个时空是不是也是银河系中的另一个地球?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仰望星空,能否看到她所在的星球?自己来这里三年多了,那个世界的时间又是多久?父母、家人还好吗?应该不再伤心了吧?安然的眼眶渐渐湿润。 钟离浩敏感地察觉怀里仰望天空的妻子情绪不对,长长密密卷翘起的睫毛上有水光闪亮。他知道安然又在想念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了。钟离浩轻轻搂着安然柔声说道:“也许然然的爹娘此时也在看着星星想念然然呢,天上的星星会告诉他们然然在这里很好,有很爱很爱她的相公陪着她、照顾她,然然的爹娘就会很开心、很放心地继续好好生活。然然快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对你眨眼呢,一定是你爹娘对着它想念你,现在星星把他们要说的话转达过来了,让然然知道你爹娘过得很好,也很想你呢。” 安然“噗哧”一笑,反手抱住钟离浩。猫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那里有让她安心的味道。回不去了,伤感也没用。而且现在这里也有了她的牵挂,有同样爱她的爱人、亲人、和朋友。 “然然,你不是说在你们那个世界,男人和女人可以在一起工作,做朋友?皇兄和你好还是好朋友啊。下次皇兄偷溜出来的时候,你可以跟他说说你们那个世界好玩的事,就没有那么想家了。”钟离浩很大气很贴心地提议。 安然抬起头看着他,打趣地问:“哦?可以吗?你不吃醋啊?嗯,不对,你不是不让我告诉老大你已经知道所有事。” 钟离浩紧了紧手臂。低头重重吻了一下安然:“吃醋,当然吃。所以然然以后都要好好疼我,好好补偿我。”说着暧昧地往安然耳里吹进一口气。 “色狼。”安然白了他一眼,又低头躲了回去,身上还在发软,猫在这个怀里真舒服。 钟离浩见某只小白兔又害羞地钻进他怀里,一副慵懒爱娇的样子。简直爱死了。亲了亲安然柔软的发顶,可怜兮兮地叹道:“可不是?这只色狼只有一只小白兔可以吃。再不贪嘴就成了一只病狼了。” 安然磨牙:“你可以多找几只小兔子回来可劲吃,这府里就有一堆可爱的兔子巴望着你呢。” 安然酸酸的口气令得钟离浩笑得胸口轻颤:“可是怎么办?这只狼挑食,除了他自己心爱的小白兔,其他兔子,别说吃了,多看一眼都觉得胃难受。说完还在安然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吧唧着嘴:“嗯,味道好极了。” 安然又羞又脑,推开钟离浩,一跺脚,往卧室的方向跑回去了。 钟离浩笑呵呵地对着逃走的人儿喊了一句:“然然先回屋休息,我去前面书房一下,很快就回来。”看见站在远处的舒安和舒敏跟上了安然,钟离浩才走出院门,愉悦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舍不得褪去,看得守院门的两个婆子不断念着阿弥陀佛、太妃保佑。当然,她们口里的太妃是已故的先太妃,而不是现在府里的吴太妃。 钟离浩的书房本来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现改名静好苑,因为安然很喜欢“惟愿岁月静好,我心安然”这两句诗),现在静好苑里有了女主人,南征他们不好频繁地进进出出,钟离浩就在前面的一个院子增设了一间外书房,这个院子住着钟离浩的四大随从:南征、北战、东成、西胜。跟静好苑一样,这个院子里侍候的也都是先太妃和先王爷留下的人或其子女,在这里设书房谈事也方便。 刚才晚餐时安然提供的消息让钟离浩既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多了一个找那人的线索,虎卫已经铺开网查探,一直没有查到那人可能还活着的迹象。何玉母女自从进了庆亲王府,并没有出府过,盯着她们的人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行迹。 不过现在安然发现跟大胡子接触的人是德妃身边的尤嬷嬷,就多了一条跟踪探查的路线。只要有接触,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既然有德妃介入,钟离浩更加肯定那个大胡子就是本该死了八年的那个人---晋王赵煊,因为五岁时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幕他一直记得。 而让他不安的也正在于此,如果当年那一幕不是误会,那么,晋王起事,谋划刺杀,黑衣死士劫去太子(当今皇上)。是否有德妃做内应?当然,德妃那时还只是叶良媛。 本来他是想查出点眉目再上报皇上的,不过现在既然怀疑了德妃,还是要先跟皇上通个气,枕边人要谋害皇上的话,机会可要多了许多。 南征四人以及虎卫的首领“幻影”得了信即刻敢来,钟离浩做了一应安排。 幻影最为激动,他们的人一直没有找到王爷说的那个可疑的大胡子,他都差点不敢来见主子了,可是那个大胡子只有王爷远远见过两眼。他们总不能把全城的大胡子都抓起来问吧?他们的所有行动都是隐秘进行,不能有一点声张的。 何玉母女偏偏又没有一点动静,想想也是。如果那人真是主子怀疑的对象,现在又把何玉母女三人留在王府,肯定不会轻易用她们以免引起怀疑,而是要她们潜伏下来关键时刻才用,这条线就只能长期盯着。 现在好了。又多了德妃一条线,他们就多了几分把握。他们可是虎卫啊,创建以来就没有完不成任务的失败记录。 钟离浩说完正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几人都老大不小了,如果有中意的女子可以考虑考虑。” 南征四人齐齐跪下:“王爷,属下不想离开王爷。”他们做了什么让王爷不满了吗?要赶他们走?幻影也是惊讶。替南征他们着急,他自己是没什么好担心,虎卫是不可能成亲生子的。 钟离浩一摆手。让他们起来:“谁说要你们离开了?你们成亲就不要我这个主子了?不过如果你们娶的是外边的女子,不能住在王府倒是真的,可是可以住在附近嘛。成亲多好,有人知冷知热。你们早就不是奴籍了,有了妻子孩子生活更有奔头。” 南征几人看着突然变得一脸温情的钟离浩。很是感动,王爷成亲后更有人情味了。自己温馨幸福还没忘了他们。嗯,一定是受了王妃的影响,他们可是知道,舒全和舒安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咳咳,不是说王爷以前没有人情味,只是大男人嘛,一般不会想到下属的私人生活。 南征涨红了脸:“爷,我们都是粗人,也没时间跟女人打交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麻烦王妃给我们指一个就好?” 其他几人也猛点头,王妃身边的丫鬟都很不错啊,听说铺子里很多女管事都是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就凭他们家王妃的眼光,如果可以给他们指上一个,一定比外边找的强多了。长期跟着王妃的人,品性、气质、才干什么的都不输于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嘿嘿,他们接触或看到过好几个,相貌也好。 钟离浩心里大乐,这正合然然的心意啊,她舍不得把身边的人嫁给不知根知底的“外人”,早就打南征这些人的主意了。还说什么他手下男人多,而她手下女人多,正好有很大的搭配空间。 钟离浩喝了一口茶,“考虑”了片刻,才对着急得直瞪眼的南征四人说道:“也好,我让王妃帮你们留意一下。这样你们成亲后也不用出府了。” 南征四人大喜,再次磕头谢过。幻影也为他们高兴:“恭喜你们了!” 钟离浩瞥了他一眼:“什么恭喜他们?你也逃不掉,你今年有28了吧?在这两年中给我带出一个接班人来,然后只要你想,就可以成亲,转到明面上。” 幻影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可以吗?可能吗?虎卫从成立起就没有人可以成亲生子的。他们进入虎卫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 钟离浩没有理会幻影的呆滞,继续说道:以后虎卫慢慢分成明部和暗部两部分。暗部做到30岁,各方面考察合格,就允许成亲生子,转到明部。虎卫情况特殊,不能脱奴籍,但亲生子女可以。 幻影噗通一声跪下:“爷,谢谢您!我代所有虎卫弟兄谢谢爷!我们誓死效忠爷!”一个铁铮铮的大男人,就这么泪如雨下地一个接一个地磕头。他们也有机会享受天伦之乐了,他们也可以传宗接代了。皇室宗亲、名门世家多有暗卫,可谁又听说过暗卫还有转明的一天?还有机会能成亲生子? 钟离浩看着激动的幻影,想到安然的话:“不让人成亲,让人摒弃七情六欲一辈子在暗处拼死拼活,真是泯灭人性。让人拼命可以,总得给个希望,有退休的一天吧?” 第203章庶妹 第三日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一早,君然带着瑾儿就来王府接人了。一进静好苑,看见迎上来的安然,一大一小俩人围着安然转了两圈,上下左右前后检查了一遍,还算满意地讨论起来: 瑾儿:大姐姐好像更白了。 君然:没瘦,不过也没胖(君然突然想起自家姐姐最怕人家说她长胖了,赶紧补上一句。) 瑾儿:祖母说,要看气色是不是红润。哥哥,气色红润是不是就是脸红扑扑的?大姐姐的脸还满红的。 君然:“嗯,还行,看着挺精神的。 安然好笑,这俩孩子在干啥呢?白、胖、红润?精神?挑小猪仔呢? 钟离浩则暗自庆幸,昨晚自己回来时安然又睡着了,他却搂着香香软软的娇人儿独自煎熬,又舍不得放开,结果快到天亮才算迷糊了两个时辰。 他庆幸自己只是轻手轻脚地偷偷亲亲摸摸,究竟是忍住了没有折腾醒小妻子,否则这会儿若是宝贝儿顶着个黑眼圈,像昨晚那样手脚发软。眼前转圈圈这俩小舅子会不会发飙,嚷着把他们姐姐抢回去啊? 府里有长辈,无论如何,君然和瑾儿既然来了,还是要去向吴太妃问安的。 吴太妃的厅里还是一堆人,不过吴家那些舅舅舅母姨母姨父之类的都赶紧跑了,留下的都是“表妹”,还有何月瑶、何月盈姐妹,听到丫鬟回报王爷王妃到,马上各自较劲、摆出了自己认为最美的姿态和最甜的笑容,希望能借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举吸引王爷的眼球赢得青睐。没办法,平日里她们没有机会见到王爷啊。 安然他们一踏进门就觉得要发晕,着实是满眼花花绿绿,满屋子浓香刺鼻。 这不。瑾儿人小控制不住,直接来了个大喷嚏,很不好意思地咕哝道:“大姐姐,这里香得太臭了,我鼻子难受。 吴太妃脸一黑,香得太臭了?什么意思?不过这位可是大长公主的宝贝嫡孙,碰不得的。 她是忍住了,可是这厅里很多人不认识瑾儿啊。比如她姐姐的小女儿,刚刚来京城不到十日的马莲儿,指着瑾儿的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混帐小儿。忒的无理。”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脸上被重重盖了一巴掌。原本跟在瑾儿身后的青鸿不知什么时候闪到她面前:“一个庶民。竟敢当面辱骂勇明王爷,还不跪下?”右脚一闪,马莲儿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正要张嘴嚎哭,吴太妃一声怒喝“闭嘴”,当场半张着嘴跪在那儿不知道反应了。 吴太妃虽然气愤青鸿一个丫鬟竟然在她的地盘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外甥女。可是自知确实是马莲儿先犯了错。瑾儿若是在她这儿受了委屈,大长公主保准拎着飞凤鞭上门抽她一顿。那个大长公主与太后一样,从来就看她不顺眼。 “王嬷嬷,带表小姐下去面壁思过。”吴太妃无力地对王嬷嬷挥了挥手,唉,看这个外甥女长得还不错。所以留了下来,没想到如此愚钝莽撞。就算没见过小王爷,有点眼力劲的人看瑾儿身上的行头也应该知道身份不凡啊! 安然若无其事地向吴太妃请了安。君然和瑾儿也依礼向吴太妃问安。 吴太妃见到君然的脸,就知道他是谁了:“呀,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吧?真是年轻!小小年纪就在御前行走,前途不可限量啊!”如果是冷府其他儿子来,吴太妃不会理会。可是这个夏君然不一样,背景强大。才16岁就伴驾左右,听说颇得重用。 三元及第?状元郎?御前行走?那群少女的目光狂热地投向君然,才16岁诶?如此风度翩翩,儒雅俊美,比王爷那张冰山脸温和亲切多了。坐在王妃身侧的钟离菡突然双颊绯红,心儿噗通噗通地狂跳。她上个月刚刚及笄了,吴太妃正在留意挑选优秀出众的儿郎。 见安然他们行完礼,两位侍妾生的王府庶女钟离静、钟离嫣赶忙上前向钟离浩和安然、还有瑾儿行礼。钟离菡她们却动都没有动,她们平日没什么机会见到钟离浩,安然又是新进府的,心高气傲习惯了的她们还没有行礼的自觉意识呢,而那些表姐妹见钟离菡没动,自然跟着了。钟离静和钟离嫣行完礼才发现只有她二人在行礼,满脸通红,紧张地偷瞄了一眼吴太妃。 安然不动声色地拉起两位庶妹:“静儿?嫣儿?两位妹妹可愿意陪我回门?不过比较辛苦哦,我要先回冷府,再回大长公主府,奔波了些。” 大昱的习俗,新娘子回门,可以带未出阁的小姑陪伴,如果没有小姑,还可以选择交好的夫家表妹。 钟离浩一向跟府里的庶弟庶妹们没有交集,所以钟离菡、钟离青她们也没指望过。可是现在王妃竟然向两个最微不足道的庶女发出邀请。 钟离菡憋红了脸:“大嫂,她们是侍妾生的。” 安然莞尔一笑:“我只知道,她们是父王的女儿。二妹妹,四妹妹,你们不愿意吗?” 呆怔的钟离静和钟离嫣这才回过神来,钟离静年长些,总算敢出声:“王妃……真……真的可以吗?我们……我们是……” 安然的手轻柔地拍在她的肩上:“你们是父王的女儿,我的小姑子,不是吗?” 钟离静二人含着泪猛点头,她们当然是父王的女儿,父王在的时候,也很疼她们,可是……她们又怯怯地看向从来没有跟她们说过话的大哥钟离浩。 安然发觉,轻扯了一下钟离浩的衣袖,他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你们大嫂的。” 安然腹诽:真是惜字如金!对着两个小姑娘,还是自家妹妹,摆一副冰山脸做什么? 钟离静和钟离嫣却是为大哥难得的一句话欢欣至极,颤声答道:“是,大哥大嫂。”大哥说的是大嫂,不是王妃诶!那她们自然可以叫大哥大嫂了。 躲在角落侍候的两个侍妾都用力掩住嘴转过身,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出来。现在王爷王妃肯认这两个庶妹,静儿和嫣儿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难过。至于她们自己,吴太妃一定会因此更加刁难她们,可是她们不在乎,她们活着,只是希望能看着自己的女儿熬出头,正正经经地许个好人家。现在有王妃在,应该不会任由吴太妃把她们随便发配出去。 吴太妃很是不满,要带小姑,自然是带菡儿,菡儿可是王府唯一的嫡女,菡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长公主那个姑母呢。可是回门带小姑并不是硬性规矩,更没有规定必须选嫡不选庶。她只能淡淡地说了一句:“静儿和嫣儿都没有出过王府,规矩礼仪也没学好,教导嬷嬷总是告状呢。” 钟离静二人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教导嬷嬷平日根本不用心教他们,只是一味责骂,随便找个借口就让她们到角落“反思”,不准上课。幸好钟离静的姨娘以前是先太妃的陪嫁丫鬟,熟悉不少规矩礼仪,私下偷偷地教她俩。可是大嫂不知道啊,如果大哥大嫂相信了太妃说的话…… 安然还未开口回答,八岁的瑾儿先“一脸奇怪”地问钟离浩:“表叔,你们府里的规矩不一样吗?我看这两位表姑的规矩礼仪很好啊,刚才只有她们知道行礼。其他人连简单的行礼都不会,祖母见到肯定要生气骂人。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钟离浩心里为瑾儿的话叫好,面上却是黑沉,表叔?大姐姐?真是乱套了。 君然拉了一下瑾儿,瑾儿才反应过来:“哦,不对,是九表婶”。祖母交代了,要随表叔的辈份叫,以后要叫大姐姐九表婶。 吴太妃和钟离菡被瑾儿的话呛得几乎要气晕过去。钟离青和其他一众表妹也都是面色发青,小王爷的意思是,她们都是没规矩的?连行礼都不会? 钟离浩冷冷说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静儿、嫣儿,带上贴身侍候的丫鬟。” 钟离静二人赶紧应了,大哥不但跟她们说话,还叫她们静儿和嫣儿呢,呵呵。 钟离菡看着一行人走出去,急得拉住吴太妃的手撒娇:“母妃,我也要去。” 吴太妃长叹一声:“你想去让大长公主赶出来吗?”这个女儿被她娇惯了,看到那两个贱丫头行礼,都不知道弥补,她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醒吧?想着钟离浩和安然马上就要回门去,应该也不会太注意,谁知…… 最该死的就是那两个贱丫头,平日不吭不声的,关键时候才冒出来。不对,她们不是没学什么东西吗?怎么刚才的行礼做得那么规范到位?偷学的?以后要提醒教导嬷嬷赶她们去教导室外边“反思”才行。 其实她很想直接不让她们进教导室的,可是,王府不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后院,先王爷的姬妾又少,除了许太侧妃,有生育的侍妾更是只有两位,如果她做得太明显了,一直盯着她的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她。传出去还会影响钟离菡的亲事。 第204章让你管家 PS: 明日还是两更,更新时间如今日,能早码好字就会早上传。 钟离浩没有骑马,跟安然一同坐马车。瑾儿这个年龄最是坐不住,骑马兴致高昂,今天本来就是骑着他的小马驹来的。舒安、舒敏则是很知情识趣地到后面一辆马车与钟离静姐妹同乘。 钟离浩无声地搂着安然,下颌搁在安然的肩上,很久很久,才满含深情地呢喃了一句:“然然,谢谢!” 安然环住钟离浩的腰,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傻瓜,我是你妻子,她们也是我的妹妹。” 钟离静的姨娘崔氏是先太妃的陪嫁丫鬟,对先太妃忠心耿耿,先太妃病重的日子,都是她没日没夜地在照料。钟离浩4岁那次中毒被当作受寒,先王爷又在津城办差未回,也是崔氏先发现不对劲,想办法让丫鬟通知了她认识的李掌柜去求了大长公主带着其他御医来探病。为了不连累崔氏,李掌柜只说是自己听府里人说了世子的症状,有所怀疑才去求了大长公主。 而钟离嫣的姨娘乔氏原先是先王爷书房里服侍的丫鬟,有一次先王爷借酒消愁,喝醉了突然到书房,看见乔氏在整理书桌,背影像极了先太妃,硬是抱上了榻。乔氏性子温顺,后来又怀了钟离嫣,就抬了做妾。钟离浩十岁那年,有一次去给先太妃扫墓遇刺,幸亏先王爷带着人赶来。 直到先王爷病重,父子俩聊天,说起那事,钟离浩才知道那天早上先王爷收到一张字条“世子扫墓危险”。那张字条的字是刻意写成歪歪扭扭、看不出笔迹,但明显是女人写的。且先王爷闻出了墨的味道,他书房的墨与别处不同,制墨的时候就加入特制的药水。在特殊情况时,他只要加入两滴茶水磨墨,写出来的字一盏茶的功夫就消失了,要用火烛烤过之后才会显现出来。墨里特别的药材味道非常轻微,只有像庆亲王爷这样长期用且知道内情的人才闻得出来。 而能够进出书房的,除了先王爷,就只有抬为妾后仍然在书房侍候的乔氏。回府后,先王爷特意留心观察乔氏,从来只躲在自己院子和书房的乔氏跟在不停询问的吴太妃身后侍候,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当她听到先王爷的随从说救了世子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告退回书房去了。 先王爷过世后,钟离浩也想关照两个可怜的庶妹。不过一来他习惯了冰冷,二来他相信即使给她们财物也守不住,而且吴太妃作为嫡母要“管教”她们是很容易的。但现在有了安然就不一样了,安然作为王府的主母,两位庶妹的大嫂。要做什么干预比他方便多了。退一万步说,就是“告状”也比他方便,哪有大男人成天因为府里内院的事向大长公主和太后“打小报告”,或在人前“说是非”的? 钟离浩轻吻安然额角:“你怎么知道我想帮她们?” 安然笑道:“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你关心她们。昨天见礼的时候,其他人过来你都垂着眼。只有她俩过来你才打量了一下,嫣儿走开时,我见你还蹙了一下眉。是看见她额头上的红肿吧?还有啊,你跟我说到其他几个都是直接称姓名,称她俩却是二妹钟离静、四妹钟离嫣。虽然只有一次,我还是听出问题了,呵呵。而且这两个妹妹看起来也很懂事知礼。我挺喜欢。” 钟离浩重重吻了一下安然的唇:“宝贝然然,你还说你不是小妖精?我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钟离浩把从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起来两位姨娘也算救过我。而且崔氏还是我娘的人。你以后就多护着她们一点,也算我们对父王的一点孝心。怎么说她们都是我妹妹,父王在的时候,还是挺疼她们的。” 一路谈论着,原本较远的路程似乎也短了。到冷府的时候,依然是冷弘文带着所有人到门口迎接,冷弘宇一家也早早到了。 因为还要去大长公主府,安然他们只是在冷府用过午餐就离开了。冷弘文当然不会发对(也不敢),亲友们羡慕的眼光都让他一直在飘飘然,庆亲王爷啊,大长公主啊,谁不想巴着?冷老夫人则是求之不得,又是王爷,又是王妃的,身份太高,反而让他捞不到一点好处,还要反过来跪拜,她巴不得他们留下那车回门礼赶紧走,她也好去淘淘都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孙子留着。 安然离开时,无意中瞥到站在一棵大树下的冷紫钰,今天天气晴好、艳阳高照,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以及冷紫钰身上映下斑驳的树影。从安然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一边脸侧像是长了大胡子,安然突然一震,盯着那半边脸,想起为什么那天会觉得那个大胡子眼熟了,如果给冷紫钰粘上一脸胡子,可不像极了?连个子都一样,矮壮敦实。 上了马车,安然当作笑话讲给钟离浩听,钟离浩愣住:“真的那么像?”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冷家那几个人。 “当然是真的,你还不相信我的眼神?”安然笑道,“找个化妆师把冷紫钰化老一些,再粘上大胡子,保证一模一样,难怪我那天会觉得那么眼熟呢。” 钟离浩呆怔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回忆冷紫钰的相貌,可惜实在没多少映像,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捧起安然的脸重重亲了几下:“宝贝儿,你又帮了我大忙了。” 安然好笑,不过也没追问,想起那天钟离浩的着急模样,应该是急于追查什么跟那个大胡子有关的事,可能自己说的哪句话刚好给了他灵感吧?她自己就经常这样获得灵感。 回到大长公主府,安然才真正有“回门”的感觉,君然带了安菊夫妻俩过来,一众人高兴地聊天,其乐融融。瑾儿也是多了一个玩伴---秦宇风,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在一旁比赛拼图。 大长公主坐在正中的主位上,笑得一脸开心,似乎年轻了十岁,“然儿,浩儿,以后你们要经常回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府里太静了难受,把静儿和嫣儿也带来。” 安然笑着应下,钟离静和钟离嫣则是受宠若惊,大长公主姑母根本没有像传说的那样凶悍,还很慈爱,不但给了她俩很多见面礼,还一人赏赐了一个大丫鬟。她俩原本都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还是刚进府不久的小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吴太妃几乎每隔一两年就找各种借口换掉她们的丫鬟。丫鬟的身契都在吴太妃手上,她们也没有发言权。刚才,钟离静悄悄地把大长公主赏的两个丫鬟的身契递给安然:“大嫂,能不能求您帮我们收着?” 安然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笑着让舒霞收好:“其实,嗯,她们是姑母送给你们的,于情于理都没人可以动她们。”其实她想说的是府里没人敢动。不过既然两个小姑觉得放在她这儿安心,她就替她们收着好了,这古代庶女若是没人护着,有时比丫鬟还不如。 大长公主又看向安菊:“夏府离这边近,安菊也可以经常过来陪我说说话,府里也有专门的太医定期过来请脉,时间君儿知道的。”安菊赶紧应下。 现在安菊俩口子住在夏府,君然不好呆在大长公主府,好在距离不远,他每日从宫里回来,都先到大长公主府请安,陪大长公主说说话,才回夏府。大长公主很赞赏安然姐弟对安菊的善待,这两姐弟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重情重义。 刚才安然也跟她说了钟离静姐妹的事,当年崔氏找人求她救钟离浩的事,她也记得,而且,不管怎么说,钟离静和钟离嫣也是她的侄女,她那个最小的弟弟本来子嗣就不多。当然,吴太妃和许太侧妃那两个恶毒女人所出的四个子女,自动被她忽略不计。尤其那个钟离麒,真正是恶娘没好儿。 用完晚餐,安然四人才回到王府。钟离浩直接去外书房找幻影谈重要的事了,安然带着钟离静和钟离嫣去向吴太妃报归请安。 吴太妃、许太侧妃两对母女看见大长公主赐给钟离静姐妹的两个大丫鬟,鼻子都要气歪了。这算什么?监控?她们以后不是不能那么容易对那两个贱丫头搓圆捏扁了? 钟离菡和钟离青则是对那两个丫鬟捧着的大长公主的赏赐虎视眈眈,就听到安然淡淡的声音:“太妃没什么事,安然就告退了。静儿、嫣儿,大长公主姑母的赏赐,你们都要收好,以后再去看望姑母,可要轮换着穿上戴上,否则姑母会不高兴的。如果你们院子里的丫鬟不会裁衣,明日我让刘嬷嬷来教她们。” 吴太妃恨得直咬牙,拿大长公主来压她们?不过她们还真是不敢动大长公主的东西,那个霸道大姑姐舞起飞凤鞭是毫不留情的。而且,姑母给侄女赏赐再正常不过,别说赐两个丫鬟,惹恼了她,说不定明日就赐两个宫嬷来,太后一定乐于配合,她可不想真有两个宫嬷来王府里挑剔规矩。 她忍着气,让自己“和蔼”地对安然笑:“安然既已进门,府里的事务就应该交给你打理,明早过来,我就把账目什么的都交给你了,我也会把大管事们都找来。我的年纪大了,也需要好好休养休养,享享儿孙福了。” 安然面无波澜:“既是太妃想休养,安然没有理由偷懒,依太妃之命就是。” 第205章 想扑就扑 安然回到静好苑,见钟离浩还没回来,赶紧去浴室泡温泉,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心里祈祷着,让那个色郎(狼)在书房多忙一会儿,千万别那么快回来妨碍她的美容澡兼放松澡。 浴池里放了很多新鲜的茉莉花,滋润着安然的肌肤,也滋润着她的心情,迷人的茉莉香最是有助于放松心情,舒缓压力,嗯,然后美美睡个好觉,生活真美好!哈哈! 如安然所愿,直到她裹着睡袍出来,钟离浩筒子还没回来。得意啊,安然笑咪咪地靠在榻上喝着蜂蜜水,舒霞拿着一块大棉帕子帮她绞干头发,主仆俩乐呵呵地谈着锦绣布庄新出两款花色面料的事。 “那件用国色天香拼合藕色雪缎做的八片长裙样衣今天已经在总店穿到模特身上了,按王妃您吩咐的,外面还罩了一袭青烟罗纱,简直华丽得不得了。听说来看的人都在门口排队,眼珠子掉了一地,庄嬷嬷来回报时嘴都笑歪了。”舒霞眉飞色舞地说道。自从美丽花园和锦绣布庄启用了木制模特,顾客挑选时看得轻松、直观多了。只是其它衣铺、布庄都跟着学,太便宜他们了。不过王妃说,用木制模特的一大用途是方便给顾客做服装搭配、色彩配搭的示范,这可是她们家的强项,脑子里的东西,别人学不去。咳咳,王妃说得对,做人要大方些,做生意更要大气点,有人跟风说明你强,这就叫作“范儿”。 安然笑骂:“你就夸张吧!小心把牛皮吹破了!呵呵” 两人正谈得高兴,钟离浩回来了,舒霞见安然的头发也已经差不多干了,赶紧着再梳理通透了,拿着棉帕退了下去。王爷一进屋眼珠子就黏糊在王妃身上。她都不敢抬头了。 她刚出门,就看见墙角那个小门里两个小丫鬟也出来了,那个小门是通向王爷王妃屋里那个浴室的,俩小丫鬟刚清理完浴室出来。 舒霞摆了摆手,她们退了出去,王爷王妃屋里从不用人值夜,以前在夏府或者大长公主府,她们几个大丫鬟会轮流睡在外屋,现在王爷说不需要,她们当值的时候就睡在旁边的耳房。 安然见舒霞红着脸低着头匆匆退出去。嗔了靠过来的钟离浩一眼,“没个正形,你看舒霞她们都不敢呆屋里了。” 钟离浩被那一眼瞪得浑身发热发软。嘿嘿笑了一声,急急从身后搂住人就扑在那瓷白的鹅颈上种草莓。安然忙道:“别在这里,领子都遮不住了。”幸好这两日穿的衣服领子都比较高,要不都别出门了,丫鬟们帮她穿衣服都个个脸红红的。 钟离浩“哦?---”了一声。坏笑地移高一边手握住安然胸前的挺翘轻轻楼捏,“那在哪里?是不是这里?”,唇舌沿着安然的脸部线条上移,贴着安然的耳廓轻声问道,边说还不时吹进一口热气。 虽然隔着睡袍和胸衣,那温热大掌的揉捏还是让安然忍不住“嗯---”了一声。该死的,这个身体真是太敏感了。 “还是这里?”钟离浩继续使坏,搂着安然的另一边手也慢慢下滑。罩在那最羞人的部位。 “讨厌,快去洗澡,一身的汗味。”安然扭了扭身子,想摆脱捂住那处的大掌,却是让钟离浩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宝贝儿,小妖精。等着爷,爷洗洗就来。” 钟离浩知道安然有洁癖,自己也爱干净,本来只是想逗逗安然就去洗澡,谁知自己那么容易就要起火,实在是从昨晚憋到今天太辛苦了。 安然看钟离浩狼狈地冲向浴室,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长发松松挽起,靠在榻上看一本游记,是她从钟离浩内书房找来的。 钟离浩走出浴室的时候,安然一抬头就呆住了,这厮越来越开放,竟然光溜溜地就出来了,不过,他还真是有本钱啊,胸肌、腹肌、倒三角、健硕修长的双腿,呃,还有双腿间那避不开的昂扬,怎么那么大?怪不得第一次疼得她几乎要断气。 “宝贝儿,喜欢不喜欢?”钟离浩弯下腰抱起还在发愣的安然走向大床。 “什么?……喜欢什……么?”安然刚回神,却又被钟离浩贴近的笑脸闪晕了眼,鬼神差使地伸手抚了上去,嘴里还喃喃着“帅……真帅……” 钟离浩笑得更灿烂了。 安然蓦然回神,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羞红了脸,紧闭双眼往钟离浩怀里躲。 钟离浩抱着娇人儿一起倒向大床,直接吻上爱不释口的粉唇:“宝贝儿,喜欢就多看几眼。我是你的,全身上下都是你的,不看浪费了。” 安然似乎找到了自己花痴的理由,突然“理直气壮”地睁开了眼睛,用力一个翻身骑在了钟离浩身上:“是嘛,你本来就是我的,看看怎么了?我想看就看,想扑就……扑”对上钟离浩熠熠发亮的黝黑眼眸,以及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安然气短了,怯场了,最后一个“扑”字堪比蚊子哼哼,嗫喏着想要退下去,却被身下的某人眼明手快地握住了小蛮腰:“怎么了,宝贝然然?不敢了?还是不会?不怕,浩哥哥教你。宝贝儿,浩哥哥让你扑,想扑几次就扑几次。” 安然梗着脖子,“豪气”地辩驳,却不敢正视钟离浩的眼眸:“谁……谁说我不敢了?我一个现代……大女人,还怕你不成?我……我怕吓到你。” 钟离浩沙哑的声音无限魅惑:“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哪个时代都一样,宝贝儿,快,夫君我等不及了,快扑我,快要了我,宝贝儿,你夫君很强,吓不倒的。”钟离浩火热的大掌把安然按向自己,褪下了安然的睡袍,隔着丝绸胸衣咬住一边雪团吮咬吞噬,手上继续解着胸衣的系带。三下两下,安然身上也不再有一丝布条。 之前几次都是被压在下面,不好意思就闭上眼睛。可是这会儿被强制在上头……d(甜蜜的)!我还怕一个古人?反正没得退,安然决定豁出去了,尝尝做狼女是什么滋味。她轻声娇喝:“你别动,我来,我才是在上面的,你闭上眼睛。” 钟离浩咧嘴:“好,我不动,宝贝儿来。”说着真的闭上眼睛,不过手还是卡在安然的柳腰上,一是防止小丫头“耍诈”逃跑。二是怕她摔着。 安然回忆着钟离浩的动作,以及电视里的活人“教程”,扑在钟离浩身上。从额头开始慢慢地吻下来,吻到唇时,她故意磨蹭在唇上不进去,钟离浩急了,一手固定住安然的脑袋用力将舌头顶进小檀口。卷住安然的小舌试图将其弄进自己嘴里品尝。安然暗笑,迅速找回主控权,含住钟离浩的舌大力吮吸,小灵舌学着他之前的样在他嘴里到处捣乱。一双小手也在钟离浩胸前大肆使坏,又毫无章法,完全是模仿钟离浩的动作。 钟离浩爱极了小丫头生涩但“认真”的动作。就像有人拿着羽毛尖儿在扫弄他的心窝窝,很痒,但极舒服。只是……太慢了。他已经快要爆炸了,他身下的硬挺靠着安然的雪臀磨了两下,似在撒娇,也似在催促。 安然感觉到了,涨红着脸伸了一边手下去握住那硬挺上下蹭动。脑袋也移到钟离浩胸膛上咬住一颗红豆吮吸舔邸,钟离浩舒服又难受地直哼哼:“宝贝儿。求你了,快,快坐上去。” 安然看到钟离浩满额的细汗,知道他忍到极限了,抬起身子往下移,对着手中那烙铁似的硬挺坐了下去,…… 当娇喘吁吁的安然瘫倒在钟离浩胸前一动不动的时候,得到极大满足却激起更强欲望的钟离浩一个翻身将安然压在身下:“宝贝儿,累到你了,你躺着好好休息,这次让浩哥哥侍候你。” 安然累得想骂人,可是没一会儿就被钟离浩挑起了热情,嘴里不断哼哼出声,那声音让她自己都脸红,却是钟离浩爱极的天籁。这厮太聪明,学什么都快,没几次已经将安然身上所有的敏感点都搞清楚了,很容易就能挑得她同他一起激情共舞。 连续“嗨”了三次,钟离浩实在是心疼娇妻,才强行克制住自己继续的热情,抱了安然去清洗、按摩,再抱回床上搂在怀里,对闭着眼睛不理睬他的妻子呢喃:“宝贝然然,我的小妖精,你让本大仙怎么爱也爱不够,怎么要也要不够,如何是好?要不,我们真的去找个洞天福地,远离尘世,日日双修?” 安然霍然睁开眼睛,笑骂:“你这个色狼,色狐狸,你找小狐狸日日双修去,本王妃做人还没做够呢,才不要跟你这个妖孽鬼混。去去去,离本妃远点,本妃明日一早还要跟那个吴太妃斗一场呢。” 钟离浩诞着脸:“本王的爱妃怎么能忍心赶本王走呢?爱妃喜欢做王妃,本王就只好接着做王爷,爱妃想做小白兔,本王就做只跟小白兔双修的狐狸大仙。总之,做人做妖,爱妃都不要想弃了本王。至于府里的那些妖魔鬼怪,爱妃有兴趣就逗她们玩玩,没兴趣就交给本王处理。万一累到烦到,本王可不要心疼死?” “油嘴滑舌,拿肉麻当有趣”,安然嘴里嘟囔着,心里却甜蜜得不行,窝进钟离浩怀里甜甜睡去。 钟离浩听着安然平稳绵长的呼吸,看着她娇媚可人的睡颜,感觉心里满满的,在那粉嘟嘟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也慢慢闭上了眼睛。至于那几个讨厌、但一时还甩不掉的女人,他倒是一点不担心,他家然然可不是好欺负的,而且,身后还有他在呢。 ps: 有粉红的亲,谁先给一张呗,虽然这个月刚开始,可是每次打开页面,看到粉红那里是光蛋,排着的两个书名都是人家排名一二的大神,虽然有激励,可是更多心酸,呜呜。 第206章 你没有对不起我(加更) PS: 谢谢,太谢谢了!鞠躬感谢g、445921872、airui001童鞋的粉红票,我本想着求一张让页面好看些就很安慰了。没想到......谢谢哈!明日还是咬牙两更,只是周末突发事多,可能会迟到,大家晚上再来一起看哈。 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后天已大亮,钟离浩神采奕奕地坐在床边,见她醒了,探过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然早安,饿了没有?” 安然见他披着的头发还湿湿的,像是刚刚洗过,责备地瞪了一眼:“你洗浴了?怎么头发也不绞干?” 钟离浩先叫了冬念进来服侍安然穿衣,接着才答道:“操练了半个时辰,怕汗味熏着你,刚洗好,然然用完早餐帮我绞头发可好?” 安然穿好襦裙站起身,不等梳洗,就先让冬念取了大棉巾过来,一绺一绺地,不是很熟练地细细帮钟离浩绞着头发,嘴里还在念叨:“一大早这么湿乎乎的披着怎么行,以后年纪大了会头疼的。下次要早上洗头,也等我起床了你再洗,听见了没有?” 钟离浩享受着安然的贴心服务(虽然一下一下老是被扯疼),听着耳边的唠叨,心里暖暖的,无比幸福,“是,听见了,下次不敢了”。 安然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好几次都明显扯到了钟离浩的头发,可是他仍然笑呵呵的,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咳咳,得多练习几次才行。钟离浩不习惯用丫鬟,她也不想让其他女人为自己老公做这么亲密的事,丫鬟也不行,所以有些事自己还是得学学。唉,如果有电吹风多好! 好一会儿才绞干了头发,安然帮他束起发髻,用玉冠固定好,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日和前日是谁帮你束发的?”现在小厮进不来,只有丫鬟。 钟离浩看见安然眼里的醋意和警告,把人楼在怀里呵呵笑道:“我自己啊,然然放心,我从头到脚都不会让其他女人碰的。可是然然。我以后都不想自己束发了,你每日都帮我束发可好?” “好,”安然猫在钟离浩怀里很爽快地应下。没让丫鬟帮忙。堂堂亲王爷自己束发?真是好孩子,值得表扬。 两人甜蜜蜜地用完早餐,安然就准备去吴太妃院子里请安了。钟离浩笑问:“要不要我陪你?” 安然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女人之间的战术男人搞不懂,放心,我宁愿吃苦。也不肯吃亏。你忙你自己的事的去吧。” 钟离浩大笑:“好吧,那你好好玩,无论什么事都有浩哥哥给兜着。我今日要去京郊一趟,中午应该赶不回来,晚餐前一定会回府。对了然然,大管家文叔跟了父王30年。很可靠,内管事李嬷嬷是吴太妃的一位远房亲戚。还有,我们静好苑的事务和账目一直是丁嬷嬷管着的。她原先是母妃的贴身大丫鬟,一个多月前她儿媳病得很重,我让她回去帮忙照应,今天应该会赶回来了,你看看有时间就把钱和账接管过来。毕竟现在院子里有你这位主母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舒安的声音:“王爷、王妃。丁嬷嬷求见。” 丁嬷嬷四十出头,相貌慈祥,一身浅灰色滚边对襟长衣长裙,发髻纹丝不乱,整个人利索大方,除了眼下的青筋和严重的眼黑圈,气质风度倒是比小户人家的夫人还强。 丁嬷嬷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安然,还红着眼眶表达了对早逝的先太妃没能看见王爷娶亲的遗憾, 安然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说感觉丁嬷嬷不好,而是觉得这个人似乎心事重重,却在用力强掩着,如果家里真有事,钟离浩不会不准假吧?何况是她自己传信说要今日回来的。 不过,她这个王妃刚刚上岗,人家丁嬷嬷又是元老级资深员工,贸然提出疑惑不太理智,也容易产生误会,慢慢看着再沟通吧。 安然亲切地看着丁嬷嬷:“嬷嬷一早赶回,想来路途辛苦了,先回屋歇息,太妃今日要让我接管府中事务,我得先过去。” 丁嬷嬷忙道:“谢王妃体恤,老奴昨日已回京,住在表侄女那里,睡好了回来的,不累。王妃对府中各项事务、旧例不熟悉,还是让老奴陪您过去吧。” 安然看到丁嬷嬷眼里的真诚和关切,想想带着她遇到一些事询问起来也便利,笑着点头道:“也好,我们回来后嬷嬷再休息。” 于是,安然带着丁嬷嬷、桂嬷嬷、舒安、和舒敏走了。钟离浩想着丁嬷嬷对王府一应旧例、规矩再熟悉不过,吴太妃那些人若是想瞒骗安然没那么容易。桂嬷嬷又是宫嬷,说起各种规矩礼制,包括皇家规矩来,王府里应该没有人能说得过她。有这两位嬷嬷陪着,他更放心地出府去了。 吴太妃的院子里,一早就满当当地来了众多管事,在厅外侯着。 安然到的时候,有丫鬟在门口大声通报:“王妃到---”一半的管事跪下行礼,领头的人安然认得,正是大管家文叔。安然扫了站着不动的那一半人一眼,面无波澜,走到文叔面前虚扶了一把:“文叔请起,我先进去给太妃请安,晚点再找文叔。”大管家赶忙恭敬地应下。 安然走进大厅,一堆表妹、妹妹今日总算“知道”行礼了。不知是因为昨日被瑾儿点出,大丢脸面,害怕影响到闺誉,还是做给门外一众管事看的? 安然刚请了安,吴太妃就“语重心长”地说道:“新婚才几日是比较辛苦,不过本妃昨日已经说了今天会请各位管事来,安然迟迟才来会被认为不太体恤大家,管事们都有很多事要忙,以后要注意一下。” 安然笑答:“太妃教训的是,不过,如果安然没有记错的话,王府惯常请安的时间是辰时中,议事的时辰是巳时初。太妃昨日没有特别交待要提早,还是通知了其他人却忘了安然?又或者是,安然看错了沙漏?请问王嬷嬷,这里可有沙漏?现在什么时辰?” 吴太妃一窒,她身后的王嬷嬷却是苦着脸,硬着头皮:“回王妃,现在是辰时三刻。” 门外侯着的管事中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原来没有通知王妃时间提早到辰时初啊” “难怪了,我就说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就是,我有亲戚的朋友在大长公主府当差,都说王妃待人好,重规矩。” “真是的,昨晚那么晚突然间通知说今天提早一个时辰见王妃,却忘记告诉王妃本人,这谁办的事啊?” “咳咳”站在大树下一个肥肥的女人瞪了大家一眼,马上安静了,谁都知道李嬷嬷是太妃的心腹,还是莫要让她抓到小辫子的好。 正握着小炭笔写字的舒安淡淡地看了李嬷嬷一眼,眼神平静,也没有说什么,却生生让李嬷嬷打了个寒颤。 吴太妃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脸色阴沉,她没有想到,安然这么一个不到17岁的新媳妇如此尖锐。不该是当场愣住,然后委屈地认下吗?就算回去之后想起来什么,总不能再跑回来跟她这个婆婆论理吧?还有,她才进门三日,怎么知道管事议事的时间?还反应得这么快?可见非常熟悉。 呵呵,安然若是知道吴太妃此时在想什么,绝对笑翻。其实真是赶巧了,刚才丁嬷嬷给了安然一本手写的册子,是王府规矩、旧例、和一些注意事项。安然坐在轿子里翻看了与管事相关的几页内容,想着先了解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她现在的记忆力,怎一个“好”字了得?至于反应快,嘿嘿,她曾经一人与合作方四位商战高手谈判,令他们四人大冷天额头冒汗。相比之下,这还不就是小菜一碟? 吴太妃冷喝一声:“王嬷嬷,你昨晚是不是忘记去静好苑通知王妃了?” 王嬷嬷赶紧走到安然面前跪下:“王妃,是老奴忘记了,请王妃宽恕,是老奴对不起王妃,还请王妃责罚。” 安然“惊讶”道:“王嬷嬷,你吓糊涂了?你哪有对不起本妃?本妃又没有交代你做事,你又哪来的忘记?至于说责罚,本妃现在还没有管家,也不应该是本妃责罚你不是?就算本妃接管家事了,也只会遵照王府规矩责罚,该怎样怎样,无规矩不成方圆,没得让人家说本妃处事不公,笑话在本妃打理之下的庆亲王府没有规矩不是?” 吴太妃气得脸色铁青,她无可奈何推出王嬷嬷做替罪羊。王嬷嬷也机灵,马上扑过去求安然。安然新进门,总不会想落个“心狠手辣”的恶名,只好替王嬷嬷说情,吴太妃再“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轻罚一下王嬷嬷就是。 谁知安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完全推开了,不但明说王嬷嬷犯的错与她无关,她无权、也无需责罚,或者宽恕。话里话外还暗示了如果太妃不按规矩处置王嬷嬷,就是令王府没有规矩的不合格的当家主母。 王府所有的大、中管事都在门外看着呢。 吴太妃身旁坐着的钟离菡忍不住了,“好意”地为王嬷嬷解释:“大嫂,王嬷嬷是违犯了母妃的指令,但是她其它人都通知到了,就只是没有通知您,也就是说只要您原谅了她,为她求情,母妃就不会重罚她了嘛。” 吴太妃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女儿太嫩了,偏偏自以为聪明。 第207章 完胜 果然,安然“苦”着一张脸:“对哦,本妃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王嬷嬷,本妃刚进府,哪里慢待你了,还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为什么你通知了所有人,偏偏只‘忘记’了本妃?难道是本妃在你眼里微不足道?唉,难怪太后伯母和大长公主姑母都说本妃太年轻了,容易被人小看。” 这个帽子扣得太恨了,字字诛心啊!王嬷嬷真正是双腿发软,连跪都跪不住了,直接瘫在那儿。 安然还在继续“懊恼”:“本妃就是太单纯了,多谢二妹妹提醒。呀,舒安,你就别记了,本妃可不想被太后伯母和大长公主姑母笑死。” 记?记什么?门里门外的人很多都注意到舒安一直拿着一根很奇怪的短竹棒在小本子上写什么。这会儿听到王妃的话,才知道原来她在记录,可是,记录什么? 只听舒安“委屈”道:“可是王妃,大长公主吩咐的事奴婢……唉,奴婢这也是担心王妃嘛,刚才门口那么多对王妃不敬的人,奴婢的手都写酸了呢。 安然一脸的“羞愧”:“让太妃笑话了,大长公主姑母担心安然年轻脸嫩,又是新进府的,被下人给欺了去,丢了她老人家的脸,甚至丢了皇家的脸面,昨日就找舒安去问话。其实她老人家真是多虑了,这府里不是还有太妃在么?太妃哪能容得下那些奴大欺主,没有规矩的奴才?” 门外站在李嬷嬷周围的那群人脸唰地一下都白了,有人胆小,赶紧跪下来喊冤:“王妃恕罪啊,舒安姑娘误会了,奴才们没有不敬王妃。而是……而是太妃体恤我们,说每日来回议事,不用反复行大礼。”陆陆续续有人在喊冤那人旁边跪下。最后,李嬷嬷也跪了。笑话,对王妃不敬报到太后和大长公主那,她们还有活路吗?太妃不会为了她们违逆太后吧? 安然面无表情地坐下,喝着舒敏端过来的茶,似乎没有听到看到什么。 大管家文叔开口了:“大胆,对王妃不敬,还敢狡辩污蔑太妃!本管家每次见太妃都是依规矩行礼的”说完面向吴太妃和安然这边跪下:“太妃、王妃,都是奴才管教不严,请太妃、王妃责罚。” 安然笑道:“有关王府规矩还有责罚嘛。本妃刚来,还不熟悉。但是对本妃不敬这事好像与大管家无关,你也不能随时盯着内院不是?不过。这府里的内管事看来还真是糟糕,这要是在大长公主府,肯定得赶出府去。” 吴太妃只觉得头昏眼花,耳边轰轰作响,她今日是要给安然下马威的。要下了新妇的硬刺,乖乖地让她拿捏。现在怎么回事?倒成了安然这个新主母在立威? 她该怎样做?说“是件小事,不用计较”?还是“她们见本妃都不用行礼”? 安然瞄见吴太妃青青紫紫不断变换的脸色,暗爽:有靠山不用那是自找虐,本姑娘就是“仗势不被人欺”了又如何? 安然没兴趣跟吴太妃温吞吞地慢慢“宅斗”,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法子多赚点银子?她要的是速战速决。示威也好,立威也罢,尽快建立起“新秩序”。要不各做各。不要想着来占她的便宜,要不就得听她的指挥、按她的规矩行事。哼,她怎能不知道吴太妃要她管家的意图? 吴太妃强咬着牙:“文叔,你是大管家,就按照府里的规矩处置吧。王嬷嬷和那些没有行礼、对王妃不敬的人,每人二十大板。议事完后到刑罚室执行。内管事管理不力,但念在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就罚俸半年吧。安然,本妃这样处置,你可消气了?”被处置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她可不能让自己的人心寒,得让他们把怨恨都记在安然身上。 安然“大惊”:“太妃为何这样说?府里的规矩可不是给人出气用的。安然刚进门,什么事都还没搞清楚呢,哪里知道该如何处置?如果太妃所说的那些处罚不是因为他们违逆了王府规矩,而只是为安然出气,那可千万别,安然怎么会跟奴才置气呢?要是让人知道了,可不笑话?” 吴太妃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刺得生疼,这个小贱人,年纪虽小,却跟钟离浩一样难对付,不,比钟离浩还油滑!她还真是太轻敌了。 “咳咳”吴太妃强压怒火,“当然是违逆了王府规矩才惩罚的,本妃只是当心安然气坏身子,多问了一句,安然想多了。” 安然抚着胸口:“不想多不行啊,二十大板诶,多疼,如果只是为安然解气就太残忍了。” 吴太妃的左手心有湿湿的感觉,她不动声色地取了帕子握在左手里,“所有账册都在那两个箱子里,王府的开支旧例也都列在那个大记事本上,其实王府的事情很简单,日常开支、各处支出、人情往来都有旧例可循,安然照着做即可,不难,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本妃。” “好啊,”安然爽快地应道:“谁是帐房管事?取五年前的总帐和去年、还有今年的总帐出来给本妃,还有,把上个月的细账和那本开支旧例也拿过来。” 此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舒霞静静地站到安然身后。安然抬头一笑:“你倒是能掐时间,来的这么巧,让我轻松多了。坐下吧,帮我看两本。” 钟离菡嗤道:“大嫂,你们不会要在这里看账吧?等你看完日头都下山了,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议事呢。” 安然接过帐房递过来的账本:“二妹妹没听过‘帐目过手必须做到钱帐两乞吗’?若有什么问题回过头再找太妃,不仅是对太妃的不尊重,更是我的无能。二妹妹放心,不会超过两刻钟。” 两刻钟?就算是两个人,半本帐也看不完吧?吴太妃刚才听安然点名要那几本帐还有些担心,这会儿放松下来,小丫头而已。装腔作势! 厅里厅外一众人也纷纷现出嘲讽的笑意,大管家和丁嬷嬷着急地看着安然:王妃有自己的生意,不会没有看过账本吧? 安然身边四人则一脸轻松,舒安和舒敏抬了两张高几子分别摆在安然和舒霞面前,把一张纸和炭笔放在几子上。 安然和舒霞左手飞快地翻着账册,只看几个关键数字,右手在纸上记下一串符号。不到两刻钟,两人抬起头来,相视一笑,舒霞把手上的纸递给安然。 安然对了一下两张纸上的数字。看向那个帐房管事:“这两本今年的帐有问题,是谁做的?” 帐房心悸,但实在不信这么短短的时间能看出问题。秃自狡辩:“不可能的,这是几位老帐房核对过多次的,不会错。” 吴太妃板起了脸:“安然莫要胡闹,王府的帐房都是十几二年的老帐房,这么可能做错帐?” 安然一脸淡然:“太妃若是不信。可请官衙办案专用的算师来核算一下,若是安然错了,安然当众向几位王府帐房赔礼道歉,若是这两本账册确实有问题,他们存心欺诈,只好全部送官衙处理。其实很简单。今年这本总帐的收入比去年多了八万四千两,但细账的收入却比去年少了四万一千三百两,虽然现在是八月底。还有四个半月时间,但是,这位管事,你解释一下该怎么算?还有,按照前面八个月的收入计算。这后面四个月的收入你应该很容易估计出来是吧?到时候若少了本妃是否可以理解为被你们贪墨了?” 帐房管事冷汗直冒,后背很快就湿了。这几个总数字他当然很熟悉。 安然却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按照这本开支旧例上列出的数字,去年王府开支总数应该比去年那本总帐上列出的多了八万,几乎比去年的收入多出五万两,这些是你们帐房的人出钱贴补了吗?还是太妃贴补了?” 帐房管事瘫软在地:“王……王妃,可……可能是哪……哪里算漏了,奴才们重……重新算过。” 众人惊叹,不可思议!两个内院小女人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击败帐房几位十几年的老帐房?连算盘都不需要。大管家文叔的脸上是一片欣慰,丁嬷嬷惊叹的同时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 吴太妃恨不得当场掐死那个帐房管事,真是一群没用的老废物。 安然“恭恭敬敬”地向吴太妃福了一礼:“这三年的支出标准既已更改,这本几年前的支出旧例就不需要给安然了,太妃留着给二妹妹学习管家,以后作参考也不错。对了,按照今年的支出细账,小姐们的月例银子平均每个月有十三份,王府里只有四位妹妹吧?” 帐房管事答道:“太妃吩咐,几位表小姐同府里小姐同等月例。” “哦?---”安然小声惊叹,俏脸上立即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原来几位表妹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啊?真是可怜。桂嬷嬷,从我的嫁妆里取几匹布料,还有首饰送给几位表妹,她们太可怜了,让本妃也想念自己的娘了。” 其中一位表妹怒极,忍不住喝道:“大表嫂太过无礼,我们几位的父母您前日都已见过,怎么这样诅咒人?” 安然再次“大惊”:“啊?本妃误会了吗?可是……可是……对不起啊,原来你们吴家的习惯跟整个大昱都不同啊。太妃,对不起对不起,不过这一项支出您还是得签个手令给安然,说明是您要给几位表小姐发月例、还有四季衣裳的。不然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安然侮辱太妃的亲戚呢。” 在大昱,住在外祖、姑姑、舅舅、姨母府里的表小姐很多,但都是自带费用。当然,长辈给的赏赐是另外一回事。只要长辈有钱又有心,给多少都凭自己乐意。但月例银子不同,只有父母双亡寄居在亲戚家中的表小姐才由府里发月例。固定的四季衣裳、首饰等也是同样道理。 众位表小姐的脸全都涨得红紫,低下头来,恨也只能藏着,没有理由发泄。吴太妃只觉心口一股甜腥味往上涌,好一会儿才压下去。钟离静、钟离嫣和她们的姨娘也全低着头,不过是怕人家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解气啊!这么多年,吴太妃想着法子克扣她们的费用,却大方地贴补自个儿娘家,这些表小姐在府里的生活比她们还好。大嫂太厉害了!太可爱了! 许太侧妃和钟离青则是兔死狐悲,暗自思量,自己是否是这个小王妃的对手?难怪那日侄女(表姐)会被识破。 引发震撼的安然这边却还在“忐忑不安”地跟桂嬷嬷“咬耳朵”: 安然:“嬷嬷,是本妃弄错了吗?还是各地风俗不同” 桂嬷嬷:“没有,王妃没有说错,这事若传出去,别说几位表小姐了,连她们兄弟姐妹的亲事都成问题。” 两人是在“咬耳朵”,可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怪他们偷听人家说“悄悄话”,实在是厅里这会儿太安静了。 吴太妃好不容易才能确保自己张开口不会吐出血来,“平静”地说道:“不是安然误会了,是帐房和府里的管事误会了,那些银子是本妃给侄女、外甥女们的赏赐,自然应该从本妃的私帐走。都怪本妃这几年太伤心了,精力锐减,忘记交代清楚。稍后,本妃都会补上总额的。” 安然再次抚心叹道:“还好还好,原来‘又’是帐房出错了!呵呵,只要不是安然弄错就好。那么,太妃,是不是现在开始议事?太妃心力憔悴,安然希望尽快为太妃分担,好让您好好休养。” 吴太妃再次用力吞咽了一口,抑制住喉咙里的甜腥味。自从先王爷去世,府里的收入锐减,若要保证之前的生活质量,她就没办法贴补娘家、为钟离菡积攒嫁妆了。她让安然当家,是想让她拿出钱来贴补各项开支。既能让他们恢复三年前的生活水平,又能暗地里把控住部分收入为她私用,公中名下那些庄子和部分店铺的管事都是她的人,而且所有人的身契都在她手上呢。 可是她没有料到安然如此精明厉害,还滑不溜鳅的。之前,她以为安然那些生意做得好是因为有钟离浩和薛天磊,现在才知道这个女子确实非凡。 既是这样,把管家权交出去,以这小贱人的尖锐和狠绝,不但一点好处捞不到,说不定连她在庄子和铺子上积蓄多年的势力都会失守。 “安然纯孝,本妃很感激,但本妃没想到帐房的帐目如此混乱,还是让本妃整顿清楚再跟安然交接吧,这样对本妃和安然都好。”吴太妃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慈爱和知错就改、敢于承担的姿态。 安然暗笑,这个交接应该是无限期延迟了。不过她还真没兴趣当这个家,反正静好苑几乎是独立的,也有自己的小厨房。至于公中的收入,两个小姑的嫁妆,她相信自己那个狐狸夫君早就心里有谱。 第208章 敏感 接下来的日子,安然完全放松地享受蜜月,如安然所料,吴太妃不但没有再提让她管家的事,还以静好苑距离远为由,让她隔五六日请一次安就行,不用每日过去。而每次请安,也只是随便啦呱几句就让安然“忙自己的事去”,生怕多坐一会儿安然就会提起管家的话题。 安然本就贪睡,加上现在有一个精力惊人的钟离浩夜夜缠绵,对吴太妃的“体恤”自然是热烈欢迎。 这不,刚洗浴完躺下的安然又被某人一把拉进怀里:“宝贝儿,今早请过安,明日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安然的耳畔、颈窝。 “干嘛?”安然警戒地瞪了钟离浩一眼,“你又想怎么折腾?明日你要开始上早朝了。”钟离赫一句“成亲了,是大人了,不许再懒怠”,就让钟离浩苦逼的早朝、任职、日日上班的职业生涯即将开始。 钟离浩啃着安然细巧的锁骨:“昨日我给你看的那几种花式很不错,我们试试?宝贝儿,那本册子是我好不容易从宫里弄来的,可别浪费了。”说着说着手脚就开始使坏,呼吸越来越粗重。 安然被撩拨得软了身子,说出来的话也破碎了:“我……起不……来……嗯……谁帮你……束发……嗯啊……” 钟离浩早已整个人覆了上去:“宝贝儿别担心,我自己束发,保证不让人家碰我一根头发丝儿。” …… 钟离浩帮安然洗浴是越发熟练了,一手抱着,一手清洗,又快又好,“宝贝然然,我们洗好了,浑身香喷喷。回去睡觉觉了。” 安然差点没晕死过去,这不是奶娘帮小贝贝洗好澡,黎轩抱去蓉儿房里睡觉时说的话? 不过这一腹诽,人倒是清醒了,“浩哥哥,丁嬷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钟离浩一愣:“她有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一个在我们庄子上,一个在我们的海运船上当差。大概六年前吧,她的夫君上山打猎,死了。怎么了然然。她有什么不对吗?” 安然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好像藏了很多心事,压力很大的样子。我还没有跟她提院子里帐目和银子的事,她也从不提。还好像挺担心我会提似的,目光躲闪,神色畏缩。她手上的活钱应该也就一千两左右,如果要对账和交接,是非常简单的事。我一直没跟她提是总觉得她有事。但是她是母妃身边的老人了,我不想……如果真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或者造成什么误会。所以,你能不能找人查一下她家里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或许她 需要我们帮忙也不一定。” 钟离浩略一思苻,点头道:“好,明早我就安排”。安然的直觉一向敏锐。而且不是那种会胡乱猜疑的人。 安然轻笑:“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挑拨离间,排挤人?” 钟离浩的额顶着安然的额:“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然然跟我更无间,更密切?你想排挤谁。直接让他走就是,哪里需要挑拨?宝贝然然,既然还有精神胡思乱想,不如我们再试试那最后一式?保证贴合得一丝缝隙都没有。”说着一只手已经神进了安然的睡袍。 安然用力抓了那只手出来:“你想害我明天下不了床啊,睡觉!”一头埋进钟离浩的怀里。不再理他。 钟离浩轻搂着安然,在她发璇上亲了一下。笑呵呵地闭上了眼睛。书上说女人中的极品有的是带着体香,让人陶醉,有的是身体柔软至极,让人无法自拔,还有一种是那处极其窄紧,永远如第一次那样令人销魂。他的然然三者占全,可不是极品中的极品?所以,真的不能怪他贪多。 唉,可惜然然体太弱了些,最多三次就不让他再碰了,要找黎轩要些方子给她好好补补才行。钟离浩嘴角擒着笑,慢慢进入了梦香,梦见他和安然一人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宝宝相视而笑。 第二日,钟离浩一回来就沉着脸把丫鬟们都叫了出去:“然然,你的直觉是对的,丁嬷嬷真的有事。” 安然惊讶:“这么快?不到一天就查到了?” 钟离浩摇了摇头:“两天前东成无意中发现丁嬷嬷去了当铺,还换了装束扮成外地人,他觉得奇怪,就让人跟踪探查。东成负责王府的守卫,一向非常谨慎,加上丁嬷嬷是我们院子里的,他就更加小心了。因为丁嬷嬷身份特殊,是母妃身边的人,所以东成想先查查,真有可疑再报给我,刚好我今天一早找他说这件事,他就赶紧先汇报了。” 安然追问:“那到底怎样?她很缺钱吗?” 钟离浩蹙眉:“是,她的小儿子阿强,就是在通县庄子上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输了一大笔钱,据说前两天才凑齐还清了。” 安然舒了一口气:“哦,那还好,看丁嬷嬷的模样估计是挪用了你交给她备用的活钱,所以那么紧张。我明儿找个借口,赏她一笔钱,也好让她自己去补了亏空就是。不过赌瘾难戒,要让人盯着阿强,最好狠狠教训一顿,让他知道怕才好。” “不,然然,暂时不要”钟离浩赶忙否决,“东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阿强五岁的小儿子突然失踪了,他媳妇说是送回在津城郊县的娘家玩一段时日,但庄子上有跟阿强媳妇交好的人知道她跟娘家一向不合。东成还在追查,我们就先当作不知道好了。然然,我也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因为母妃,我待丁嬷嬷并不疏离,如果只是银子的问题,她应该会开口向我借的。当年她丈夫出事,她就求我帮忙过。” 安然脑中很快闪过一个念头:“你是当心有人想利用丁嬷嬷,目标是你,或者说,是我们?” “是的,极有这种可能,以前也有类似的例子,所以东成他们几个在这类事上特别敏感。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见到丁嬷嬷去当铺就找人查探她的家事。”钟离浩赞许地看着安然,他这个小妻子绝非一般后院女子能比,见识、才智、反应速度甚至比很多男子都强。难怪小舅子君然常说,若他姐是男儿,什么三元及第就是小菜一碟。 PS: 亲爱的们,明天14:00左右更哈 第209章 百花榜 PS: 今晚去人家家里做客,就一更了,明日两更 钟离浩开始“上班”没两天,羽若郡主就递了帖子过来。 安然笑道:“这孩子消息倒是灵通,我也正想着请她来玩呢,昨日就收到她的拜帖。” 钟离浩一边看着手上的折子一边打趣娇妻:“瞧这口气,还真像是做人王婶的样,然然也只比羽若大一两岁吧?” “那又怎样?本妃的辈份高啊。那个年纪跟我娘差不多的恭郡王妃不也得叫我九王婶?哈哈,真是托了父王母妃的福。”正在帮钟离浩束发的安然得意的不行。先王爷、先太妃都是排行最小的幺子幺女,前面兄姐众多,与年长的几个年龄差距极大。 将发髻用玉簪固定好,安然左右“审查”了一遍才满意地笑道:“好了,呵呵,我家夫君真帅!”钟离浩上朝穿的袍服是亮蓝色的,为他平添了不少阳光气息。 钟离浩身材好,皮肤白皙有光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折射出不同的味道。之前他只穿黑色,让人只能看到他冰冷的一面。现在虽然还是偏好黑色,但成亲以来他的服饰都由安然亲手打理,他又是个绝对听话的二十四孝相公,自然给什么穿什么,色彩也就渐渐多了一些。何况,他成日嚷着要跟安然穿“夫妻装”,总不能让小娇妻也总是穿得黑沉沉的吧? 得了安然的称赞,钟离浩心里美美的,搂过安然香了一个:“我家夫人才是最美的呢。”旁边忙碌着摆早餐的大小丫鬟低着头偷笑,她们家王爷王妃如此恩爱甜蜜,哪里会有其他人府中内院那些龌龊的糟心事? 很多人早朝前是不吃东西的,只能等到退朝后再吃,如果有事耽搁。或者直接被叫到御书房谈事,往往早餐就被并到午餐一起了。安然非常强调早餐的重要性,不但钟离浩每日在她的亲自督陪下用了早餐才能出门,皇上钟离赫和弟弟君然也是有人督促着必须先用早餐再去工作。 当然,安然只“陪”不吃,待钟离浩离开了,她还得回床去再补睡一个时辰。钟离浩心疼娇妻,再三保证自己束发、自己乖乖吃早餐,但是安然很坚持,他虽然为之“苦恼”。心里更多的是甜蜜和温馨,对安然也越发娇宠,俩人真是蜜里调油。日日如新婚。 安然今日叫了钟离静和钟离嫣来静好苑用午餐,正好下午一起接待羽若,未出阁的小姑娘成日呆在屋里绣花太沉闷,多结交些同龄的朋友才好,安然还打算以后去参加什么应酬都带着钟离静姐俩。 因为钟离静二人同安然走得近。安然又是个对帐目和算术“门儿精”的,吴太妃这个月倒是没有克扣她们的月例银子,两套新的秋装也难得及时地发下来了,只是暂停了二人的课程,三个月内都不用去教导室跟着教导嬷嬷学习了,理由很充足:十二月中开始的“百花宴”。钟离菡和钟离青都有望大放光彩,教导嬷嬷需要对她们进行急训。而钟离静二人一向驽钝、琴棋书画无一出彩,与其跟着浪费教导嬷嬷的精力。不如暂时放假。 “百花宴”是由朝廷举办的大型活动,由才艺比赛、花容大赛、和最后的“百花宴”组成。参加者皆须是非奴籍、非妓籍、未出阁的姑娘,只要身家清白,有当地府衙的推荐函就可以报名,门第不限。 “百花宴”五年一次。评选出百位才貌双全的少女录入“百花榜”,其中前三名得胜者将获得皇后娘娘亲自颁发的“大昱之兰”、“大昱之莲”、“大昱之菊”称号和一朵金镶玉的牡丹、兰花、菊花。轰动程度堪比科考胜出的状元、榜样、和探花。 对女子来说,“百花榜”上有名,无疑是为自己增添一份贵重的嫁妆。尤其榜首三人,不但能给自己带来声誉和一门好亲事,还可能带旺家宅、兄弟、甚至整个家族。 “百花宴”还有一个吸引眼球的项目,就是由百名上榜少女投票选出他们心目中的“大昱牡丹”。当然,备选人都是由各州选送的精英,一个州一名,必须有至少一项特别突出的优点,比如“至善”、“至孝”、“至美”、“至有才华” …… 安然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个“百花宴”的,因为京城府尹想让庆亲王妃代表京城参加“大昱牡丹”的竞选,又惧于“冰山王爷”的霸道,乖乖地先来请求庆亲王的同意。安然以为钟离浩这个霸道狂铁定会拒绝,没想到人家一口答应,还得意地说了一句:“我喜欢看我们家然然光芒四射。”不过,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是竞选那日必须由我陪着。” 安然好笑,百花宴上应该都是女子吧,他陪着去干嘛?招桃花啊? 对这件事,安然自己是无所谓的态度,当作娱乐一下呗,娱己娱人,名次什么的无关紧要,她已经嫁人了,不需要镀金,呵呵。 用完午餐,安然三人坐在花厅里喝茶。安然笑问:“离‘百花宴’报名截止时间还有三日,静儿、嫣儿不想去玩玩么?”钟离静和钟离嫣的相貌都很不错,人如其名,钟离静帧静娴雅,钟离嫣巧笑嫣然。 钟离嫣垂头:“‘我们没有强项。静姐姐本来善于弹筝,两年前姐姐的筝弦上被贴身丫鬟抹了毒药,后来毒解了,那个丫鬟也被卖出府了,但是静姐姐的左手有两指留下了毛病,使不上劲。平日无碍,弹筝就不行了。” 安然惊呼:“怎么会这样?没有再诊治吗?” 钟离静苦笑:“太医说毒清了,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我也一直都在练习筝,就是为了帮这两根手指恢复灵活,但是三年了都没有效果,遇到这两指弹的音就不能听。其实大嫂,嫣儿的舞跳得很好的,只是青姐姐和菡妹妹不喜欢舞蹈,太妃说为嫣儿一人请教舞蹈的先生太浪费。父王走后,那位女先生就被辞退了。” 安然皱眉:“舒敏,你来看看静儿的手指。” 舒敏应声过来,细细地为钟离静检查了一下,气愤道:“什么庸医?只是伤了脉络而已,当时扎两针就可以了。幸好二小姐一直在练习手指,否则这么三年多下来,早废掉了。” 安然忙问:“那现在呢,扎针还可行么?” 舒敏抿了抿嘴:“好在二小姐一直锻炼这两指,经络没有太多萎缩,应该是可以扎针的。但是保险起见,最好是能请公子来,我怕手不够稳,把握不住变形的穴位和脉络。” 安然点头:“你让人给黎轩哥哥传信,明日我们去蓉轩庄园。”舒敏应下,转身离去。 钟离静激动地抓住安然的手:“可以么?大嫂,我的手指真的可以恢复么?” 安然拍了拍她的前额:“舒敏的话你没听到吗?有神医黎轩在呢,应该没有问题的。明日你们就跟我去蓉轩庄园玩玩,我又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小贝贝了。” 钟离嫣笑道:“大嫂喜欢小闺女,自己赶紧生一个,我们也想跟小侄女玩呢。” 安然横了她一眼:“胆子肥了?敢打趣大嫂?我明儿就让你大哥找一个教舞先生回来,罚你天天练舞,累死你。” 钟离嫣眼眶一红:“大嫂,您……您真的帮嫣儿请先生?可是太妃说……” “放心,不用公中的银子,你大嫂我的私房钱不少,别说请一位教习了,多请几位也无妨,呵呵。”安然作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把眼睛红红的钟离嫣都逗乐了。 安然转头吩咐道:“舒霞,你找个人去帮两位小姐领报名表来。” 钟离静大惊:“大嫂,我……我们就是现在开始练习,也没有信心啊,人家都准备了好多年。” 安然摆了摆手:“别把名次看得那么重。重在参与,你们也可以借机多认识一些朋友。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没有停止过练筝么?虽然心思在练习左手手指,但乐感和指法并没有生疏。而嫣儿,虽然没有了舞蹈教习,但我相信她自己应该都有练习。一个人真心喜欢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钟离嫣使劲点了点头:“是,大嫂,我每日早晚都有练舞的,练习基本功和先生以前教的那几支舞。跳舞的时候,我就会忘记所有不高兴的事,我还能感觉到父王在看着我跳舞,就像以前一样。” 姑嫂三人谈得兴起,钟离嫣当即翩翩起舞,如一只无忧无虑、舞动彩翼的粉蝶。 冬念带着气呼呼、一身狼狈的羽若进来时,安然愣住了:“呀,这是怎么了?快,冬念赶紧着先带羽若郡主去客房洗洗,把我那件新做的鹅黄色襦裙给郡主换上。我们身材差不多,应该能穿。还有这俩小丫头,你们也找两件衣服给她们换上。”羽若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是狼狈兮兮,比他们主子好不了多少。 羽若小嘴一扁:“九王婶,您千万别让我母妃知道,否则她肯定又要罚我抄女戒了。还有还有,九王婶,您一定要为我报仇,臭骂那个酸乎乎的小老头一顿。” 小老头?谁啊?她凭什么去骂人家?安然晕倒。 第210章 君然“毒舌” 冬念带着羽若主仆匆匆离开,安然正要问随后进来的桂嬷嬷怎么回事,就听到桂嬷嬷说:“是少爷,少爷一身也湿透了,北战带他去前面清洗换衣。” 少爷?这是唱的哪出?不会君然就是羽若口里那个“小—老—头—”吧? 安然突然想大笑,她那个俊雅飘逸的弟弟竟然被人称作小老头,哈哈,太可乐了。可是,君然怎么跟羽若冲突上了? 安然对钟离静交代道:“静儿、你们一会儿招待一下羽若,我到前面看一下我弟弟君然,很快回来。他突然过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按照古代人的概念,钟离静和羽若郡主都不小了,处于谈婚论嫁的年龄,钟离浩又不在,让君然过来不合适,她可不想让吴太妃抓到把柄唧唧歪歪,只有自己去前面找君然了。 钟离静二人连忙站起身:“是,大嫂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羽若的。” 安然带着桂嬷嬷和舒安、舒敏出了院子,匆匆往前面走去,静好苑里有舒霞和冬念在,她倒是不担心。 走到院门口,正要坐上小轿,意外地碰上迎面而来的钟离菡,暗自称奇,面上还是客客气气道:“三妹妹,你找我有事吗?” “没,没事”钟离菡羞赧地往安然身后看了看,“就想来看看大嫂,我也还没有好好看过静好苑呢,听说里面的景致很美。”静好苑最早是先太妃的院子,后来钟离浩在静好苑四周重新隔了围墙,另外开了一扇门,将静好苑和内院其他部分隔开,自成一体,然后自己搬进去住。 钟离浩成亲前,钟离菡她们也不好找借口进静好苑逛逛。现在院子里有了安然这位大嫂,倒是有了机会。 “哦?”安然笑道,“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事要到前院一下,三妹妹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如改日再来玩。” “啊?哦,这样啊?不是,大嫂,我听说夏公子来了,怎。怎么你不在院子里?”钟离菡咬了咬牙,也不拐弯抹角了。 安然好笑,这女孩不是特意来看君然的吧?咳咳。她可不想有一个这样的弟媳。不是夸自家弟弟,钟离菡这样的还真配不上她家君然。 心里怎么想都行,面上功夫还得做,安然浅浅笑了笑:“是啊,三妹妹也知道我弟弟来啦?这不。我正要去前面找他呢。就不跟你多聊了。”说完抬脚就要上轿。 “大,大嫂,反正我也没事,不如陪大嫂一起去。”钟离菡急得脱口而出。 “不好吧?”安然笑得意味深长,“三妹妹姑娘家家的,怎么好去前院见外男?太妃可不要责怪于我?好了三妹妹。你快回去吧,改日再来玩哈。”话音未落,人已经坐上小轿走了。 钟离菡无奈地跺了一下脚。只好带着两个丫鬟回去了。这个大嫂,太不知趣,都是亲戚,又有她这个大嫂带着,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行。还是找她娘想办法。她钟离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呢。 舒安突然回头。正好看到钟离菡跺脚,笑道:“王妃,菡郡主莫非看上我们家少爷了?” 舒敏哼了一声:“就她也配?少爷眼睛又没有坏掉。” 安然则是得意地扬起笑脸:“我们家君儿品貌俱佳、才财双全,有人喜欢不奇怪,没人喜欢才有问题。”呵呵,我家儿郎初长成,安然突然想起刚来时那个瘦小、无助的小君然。其实,在安然内心,君然这个弟弟更像是她的儿子。 “那是,”桂嬷嬷也笑呵呵地附和道:“大将军王府和大长公主府的门槛都快被那些官媒、私媒踩坏了,现在在京城里,我们家少爷可是最热门的女婿人选。” 三元及第,前面有锦绣前程,后面有坚实靠山,上无公婆要侍奉,下无小姑小叔要照顾,左有庆亲王妃这个姐姐,右有神医黎轩做义兄,还有逐渐遍布大昱各州的旺铺产业,更别说,本身还相貌出众,风度翩翩。恰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几乎都把热情的目光投向君然这个还未满17岁的少年状元郎。 安然见到君然的时候,他已经清洗完,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色锦袍,是北战找出来的钟离浩几年前穿的、小一些的衣服。 北战正陪着君然喝茶,见安然进来,连忙行礼告退,跟平勇、平乐一起到外边侯着。 君然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姐,有番人的使臣要与我朝谈贸易互通,皇上把这次谈判交给姐夫和我负责。皇上说姐听那位婆婆说过很多番邦的事,让我们听听姐的意见。本来我跟姐夫一起回来的,结果兵部的人有急事找姐夫商议,就让我自己先来了。谁知道在路上碰到一个自以为是的小疯子,害我被弄得一身湿透。在王府门口才知道,那个小疯子是来找姐的,还是什么郡主,诶,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样又疯又傻的郡主?” “噗哧”安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许胡说,人家羽若好好一个聪明活泼的姑娘,什么又疯又傻?你是男孩子,有点风度好不好?” 一个“小老头”,一个“小疯子”,这俩人的互评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君然撇嘴:“聪明活泼?没看出来。不信你问问平勇和平乐,整个一野丫头,还笨得要死。”君然性子一向温和,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样“毒舌”,一是他实在气坏了,二是在自家姐姐面前,完全放开,顺便撒娇告状。 安然点了一下君然的前额:“你呀,还没长大呢。羽若是燕王爷的小女儿,性子虽然跳脱了一点,但活泼大方,真性情。你不要因为一点小误会,就随便给人乱扣帽子。说说,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君然再次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姐的问题。 到庆亲王府的庆府路与王府大街相接,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很多。君然他们骑马过来,特意放慢了速度。 谁知,刚从王府大街转入庆府路,一辆装着三大桶水的板车就撞过来,在前面拉板车的那个人马上倒地,右边手臂上、大腿上都是血。 后面推车的两个同伴冲上来要赔偿,要医药费,还要水费,说因为拉车人被撞倒,车上的水桶擦在石壁上撞裂了,滴滴答答地漏水。他们说那水是专门从清源峰拉来的山泉水,现在撞撒了要赔给东家损失。 君然开始看到那么多血,真担心那人撞坏了,要送那人去医馆,不管多少费用他来付,他们却怎么都不肯,非说要先去送水,然后自己去医馆,一定要让君然陪八十两银子。君然就知道自己是遇上骗子了,之前在清晖书院的时候就有同窗遇到过类似的事。 其实八十两对君然来说并不多,但是不乐意这样明晃晃地被坑啊!坚持要送那“伤者”去医馆。 就在这时,羽若的马车经过,见那伤者流了那么多血、昏迷不醒,而肇事者连八十两银子都不肯给,就立即“路见不平一声吼”,站出来声张正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君然突然用力推倒一桶水,冲在“伤者”身上。羽若气急,跑过来要拉君然去见官,拉拉扯扯间另外两桶水被撞倒,几个人都被淋到。 还多亏君然反应快,护了羽若一下,把她推开,只湿了下半身宽大裙幅的一半,上身只是溅到一些,要不羽若一个姑娘家在那么多人面前浑身湿透可就坏了。但是君然自己就几乎被浇成了落汤鸡,若不是平勇在,搞不好还会被那木桶砸伤。 突然,围观人群中有几个人发现“伤者”身上的血被冲走了,身上却没有伤,大喊了出来。三个骗子想跑,被平勇一个个踹倒在地,刚好巡街的兵士从人群中挤过来,君然就拿了自己的帖子让兵士把骗子送到官衙去。 羽若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差点成了骗子的帮凶,而且要不是君然“救”她,她今天就出大事(出大丑)了。于是跑过去向君然道歉兼道谢,不想湿鞋底打滑,整个人跌向前,把君然一起撞倒在地,才发现君然长得那么像安然,竟然呆住了,就愣愣地压着君然。 君然火大,一把把她推开,羽若一直解释他长得太像她的婶婶所以她才呆住,可君然实在看她不顺眼,根本不理睬,牵着马走了。 在庆亲王府门口,俩人才知道对方的大概身份,君然不愿意理睬羽若,也不好湿漉漉地去姐姐的内院,便让门房找桂嬷嬷出来,在门房的小屋子里等桂嬷嬷的时候,恰巧让刚回府的北战看见了。 “哈哈---”安然大乐,这么精彩!怎么没让她看见?原来这大昱也有“碰瓷”啊,幸亏自家弟弟聪明,没有做那种冤大头。银子可以拿出去做善事,但不能用来纵容骗子。 “姐---”君然对自己姐姐的“兴灾乐祸”表示强烈不满。 安然笑得更欢乐了:“君儿聪明,读那么多书也没读成书呆子,你姐我高兴一下不行啊?好了好了,羽若也不是故意的,小姑娘家比较单纯而已,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比她大,可别搞得像小鸡肚肠。今儿姐有客人,你先回去,把我给你的那些关于远洋贸易的文章再读读。明早我要带小姑去找黎轩哥哥诊治,回来以后就同浩哥哥和你谈贸易互通的事可好?” PS: 今日两更,晚上18:00左右二更。 第211章 生变前兆 钟离浩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安然带着钟离静和钟离嫣在王府大门送燕王妃和羽若。 燕王妃正准备上马车,看见钟离浩下了马,走过来向她行礼,忙还了礼,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羽若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今日真是多亏了君然,改日我们再设宴答谢,届时还请九弟、九弟妹、和君然务必光临,我们会让羽若当面向君然道歉。 钟离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燕王妃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羽若那个调皮的侄女又惹事了,还招惹了小舅子君然,然而君然又帮了她?嗯,他家小舅子跟宝贝妻子一样都是那么懂事又善良,总之不会是小舅子招惹了羽若就是。 钟离浩谦逊地笑道:“王兄王嫂相请,却之不恭。君然还年轻,王兄王嫂不用太抬举他了。” 马车行出好远,燕王妃还在感慨,九堂弟自从成了亲,不但脸上有了笑容,整个人都变得更有人情味了,现在竟然还会说客套话!九弟妹真是不简单,的的确确是个福星啊。 以前,钟离浩总是一副冰块脸,见到他们这些堂兄堂嫂最多只是行个礼,不开口的。如果距离远一些,更是只点个头而已。 燕王妃暗自决定,要让羽若跟九弟妹多多接触,学习也好,沾染福气也好,都是羽若的福分。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就见到羽若乖乖地坐在一边看安然跟钟离静下棋,天知道,这个女儿在家里看到人家拿出棋盘来就跑得老远去了。 不过她自己还是少来庆亲王府为好,来了,作为晚辈总是要去给吴太妃请安,那个王婶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想到刚才吴太妃说的那些话,燕王妃就气得发晕。 吴太妃在挑女婿人选。看中了燕王妃的小表弟,安西侯府的嫡次子,正好这么巧燕王妃过来,就拉着她问七问八,甚至明着问燕王妃安西侯夫妇有没有打算改立嫡次子为世子?(安西侯世子去年因故摔折了右腿,现在需要拄拐杖行走。在公候人家,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了家族形象,不少家主会选择改立世子。) 燕王妃忍住心里的厌恶,笑道:“应该没有吧。我舅母正在给我那小表弟议一门亲事。听说那姑娘和我表弟一样,是性子恬淡的人,看中的就是小表弟不用继承爵位承担那么大的责任。” 吴太妃脸上立马没了笑脸:“安西侯嫡次子定亲了?” 燕王妃用帕子掩了嘴:“正在谈呢。应该这几日就会定下。”哼,问了那么多,偏偏没问人家有没有议亲对象,喜不喜欢你女儿这种类型的。 燕王妃可以打包票,她的舅舅舅母绝对没有兴趣跟吴太妃做亲家。庆亲王从小到大三番五次遇险遭刺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先庆亲王早早暗自转移王府产业更是让人唏嘘不已,随后恍然大悟。作为皇家子弟、享受朝廷俸禄的王爷有着自己的无可奈何,但是作为父亲,他并不糊涂可欺。 试问,这样恶毒自私的女子生养的女儿。谁又乐意娶回家做儿媳?无异于在自己家里养一条毒蛇。 至于郡主的名头和庆亲王府这个娘家,明眼人都看的清,菡郡主只是空头衔。没有封地。而所谓娘家也只有吴太妃和那个至今没有看出半点前途的嗣兄钟离麟了。庆亲王钟离浩对钟离菡这个妹妹恐怕连一点面子情都没有。 被燕王妃暗自贬得一文不值的钟离菡却是自我感觉极好地在吴太妃房里看她母妃桌子上的那几张“个人资料”,飞快地翻了一下,不停地嘟嚷着:“母妃,这个人不但祖母在,连太祖母都在。嫁过去不是要侍候三代婆婆?不要。”“母妃,这人克父克母。肯定克妻。”“母妃……” “唉,你囔囔什么?母妃自是会好好挑选的。你还不快去练筝?只要你能在百花榜上排个好名次,自然会有好人家来求。”吴太妃揉了揉太阳穴。她还真是发愁啊,本来一开始她的眼光都是锁在那些王侯将相家的嫡长子长孙身上,可是她看中的人家,托去探问的人的回话不是正在议亲、已经选中了人家,就是什么属相、生月不合适,有一家的理由更荒诞,说是大师给那个孩子算过了,不能高攀有皇家血脉的女子。 她明白,那些人不是不敢“高攀”,而是看不上钟离菡。现在吴家败落,庆亲王府里的现状又落在众人眼里,大家都去巴结钟离浩了,她的菡儿没有后台啊。一旦钟离麟成亲,说不定他们母子都只能变成庆亲王府的分支,钟离菡也距离王府越来越远了。 她有时候都后悔把钟离麟认在自己名下了了,如果她没有嫡子,就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赖着钟离浩这个继子。可是,没有嗣子,她百年之后,钟离浩有可能会给她供奉香火吗? 现在,吴太妃已经放低心态,从那些嫡次子和门第没那么高的新科进士里挑了。 但,新科状元是冷安然的弟弟,根本不可能,榜眼都三十多岁了,孩子都很大,探花已经定亲…… 好不容易挑到安西侯的嫡次子还比较满意,燕王妃却告知说人家又是一个已经在议亲,就要定下的。 唉,只能指望钟离菡在百花宴中胜出了。 “母妃,我喜欢夏状元,”钟离菡突然的真情宣告让吴太妃愣住了,“母妃,你不觉得夏公子很好吗?他长得好看,前途无量,还有那么多产业,他……” “够了,”吴太妃轻喝一声,“他再好也没用,钟离浩和冷安然怎么会同意?大长公主一向看你母妃我不顺眼,大将军王府同我们也从无来往,他们都不可能允许这门亲事的。” “母妃,我就是喜欢他,”钟离菡摇着吴太妃的手臂坚持,“夏公子听大嫂的,只要母妃逼大哥大嫂同意,他们就没办法了。母妃,您是大哥的母亲,您看,大哥大嫂再不乐意,不是照样得乖乖地给您磕头?您不喜欢花色面料,大嫂马上就给您换了宫里赏的金镶玉镯子。您改变主意不给大嫂当家,她一声都不敢吭。母妃,您就帮帮我嘛。” 吴太妃愣愣地看着钟离菡,她一直宠着这个唯一的女儿,不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可是也造就了她自以为是的性子。虽然自己对钟离浩做的那些事从来不会让钟离菡知道,但是她也应该看得出钟离浩和冷安然处处与她们母女作对啊。 没想到,那一桩桩让她狠得咬牙切齿的事,在钟离菡眼里,竟然还成了让她得意的战绩。这样天真的性子,嫁到婆家去还不被人玩死? 吴太妃决定,除了让女儿积极备战“百花宴”,她还要亲自教导一些事,希望还来得及。如果钟离菡没有靠山,自己再不精明厉害些,可就糟透了。 安然没有坐轿子,让钟离静姐妹先坐轿回自己院子去了。她跟钟离浩一起慢慢走回静好苑,丫鬟嬷嬷们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王嫂也来了?对了,君然呢?回去了吗?”钟离浩一连串地问道。 安然好笑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谁知道那么巧,他们在街上的事被荣郡王家的小女儿看到了,燕王妃又正好在荣郡王家做客,就知道啦,然后就赶过来了。” 安然又说起了明日带钟离静去找黎轩诊治的事,钟离浩脸一黑:“这些女人真是恶毒!” 安然叹道:“男人总喜欢养一堆娇妻美妾,以妻妾和睦一堂为荣,可是哪有女人真正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爱的男人,何况还涉及到子女利益的问题。所以,后院总是充满各种算计。稍微少一点心眼,就害惨自己和孩子。” 钟离浩握紧安然的手:“我们的孩子会很幸福,会在一个快乐温馨的环境里成长,我会亲自教导每一个孩子,我们一起陪着他们长大。” “嗯”安然回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这样的生活,是她两辈子的向往。 “对了”,安然突然想起贸易互通的事,“我让君然明日跟你一起回来,我们谈谈跟番人谈判的事,是哪个番邦啊?” “英吉利,”钟离浩答道,“呵呵,然然你可知道,英吉利的皇上是个女子呢。” “哦,英国女皇啊,知道,跟那时候一样。”安然笑答。 钟离浩知道安然口里的那时候是她原来那个世界,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皇兄一点都没有惊讶。那么那时候的倭国是不是也是女皇?女人也这么嗜战?” “倭国?小日本?嗜战?倭国要跟我们大昱开战么?”安然一凛,讨厌的岛国!强盗民族!怎么这个时空也有? 钟离浩正色:“还没有,兵部收到新罗的求助,倭国正在准备联合百济进攻新罗。皇兄说,出兵新罗是帮新罗,也是保卫大昱。然然,二舅舅请求出战新罗呢。” 新罗?朝鲜?地球复制啊? 夏烨华是武将,一旦有战事请求出征是意料中的事,不过安然还是很担心,不知道这时候的倭寇武力值有多强?“浩哥哥,倭人厉害吗?皇上允了二舅舅吗?” 钟离浩摇头:“皇兄派了李将军去,李将军之前降伏过百济,对他们的作战方法和那一带的地形都熟悉。倭人凶狠善战,但战术不如我朝将士,而且物质匮乏,粮草容易不济,八年前被李将军父子打狠了,俯首称臣,不知为什么短短几年又想起挑事了。 第212章 推断 接连十几天,钟离浩都很忙,回到府里基本上过了戌时。但无论多晚,安然都会备着美味的养身煲汤,并亲自看着他喝下。 这日,直到亥时中,钟离浩才回府,一进屋就抱住安然重重亲了一口:“然然你太厉害了,你就是女中诸葛,一算一个准。”舒敏和冬念红着脸相视一笑,带着小丫鬟们悄悄退了出去。 安然捶了一下钟离浩:“要死的,越来越没个样了,存心让丫鬟们笑话。” 钟离浩对着那红润润的小嘴儿又来了一下,哈哈笑道:“他们看到主子恩爱,不知道多高兴,哪里有时间笑话?” 安然佯瞪了他一眼:“这么高兴?抓到大胡子了?”边问边走到圆桌边,从汤盅里盛出一小碗温热适中的芝麻红枣粥。 钟离浩脱下外袍,在架子上早准备好的水盆里净了手,才坐过来喝粥,有妻子疼的人真是幸福啊。 “呵呵,现在抓他太早,还要查清楚他到底捣腾了几处?现在只知道他跟突厥在谈协议,倭人和百济也是受了他的鼓动,吐蕃那里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动静,虎卫在各边境的分部都盯紧了,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即传消息回来。 之前是他在暗,我们在明。现在倒过来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皇兄说了,千万别打草惊蛇,还要让他有机会跟京里或者其他我们还不知道的力量联系才好。他勾结外邦,肯定是想来个内外勾结,让我们里外受敌,他才好釜底抽薪。所以,我们要先找出奸细和跟他勾搭的人来。那个德妃,皇兄已经让人严密注意了。然然,皇兄跟我一样好奇呢。你是怎么算出赵煊,呃,就是大胡子,会在边境出现的?” 安然“噗哧”一笑:“你真当我是妖精啊?还会‘算’?我只是凭直觉让你留意一下边境各邻国罢了。你还记得那天你描述的那几个小木娃娃吗?” “木娃娃?”钟离浩疑惑片刻,“哦,赵煊留给尤嬷嬷的的那个盒子?” “对,照你描述的娃娃模样,还有一套三个,一个套进一个,这些都是典型的倭人玩偶的特征。而我又听你说过一句‘不知倭人和百济为什么短短几年又开始挑衅?”我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他们有内应?或者,他们知道大昱会有麻烦,才敢趁火打劫。否则你想啊。如果什么内幕都没有,他们凭什么敢?小日本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明知大昱这几年国力更加强盛,他们还来找打?” 钟离浩把安然抱过去放在自己腿上:“继续,就算你由这两件事推测出赵煊和倭人有染。又怎么算到他去突厥边境了呢?” “算?又来了,”安然拍了钟离浩一下:“你说尤嬷嬷是从一个破屋子里取走东西的,虎卫翻遍京城都没找到大胡子,那就说明大胡子多半不在京城了。我看了你们画的大胡子像,真的很像。虎卫之前找不出大胡子,是因为除了你没人知道他长啥样。但有那张画像还找不到,虎卫都可以解散了。” “就算他不在京城,也未必就要去边境啊?”钟离浩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阵势。 安然吐舌:“呵呵。这就是半推测半胡思乱想了。你想啊,如果大胡子没有一定把握,德妃怎么可能投向他?她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了,何况她还有二皇子?那大胡子的把握,包括倭人的把握又来自哪里呢?我胡思乱想了几种可能:一、让德妃给皇上下毒;二、京畿守备军或者御林军被他收买;三、手握重兵的几位大将军中有人叛变;四、强敌来犯;而倭人并不算是足够强的敌。嘿嘿。所以我就建议你让人关注一下边境了。反正就算我推测错了,这也没有坏处啊。在边境的虎卫本来就有这项职责嘛,只不过多注意一个人而已。” 钟离浩突然低下头狠狠含住了安然的唇舌吮吸,他每次见到安然吐出小粉舌就控制不住想品尝,刚才为了听完安然的分析已经忍了好一会儿了。 直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面红耳赤,钟离浩滚烫的唇才转到安然耳廓上游移:“宝贝儿,今天可以了吗?” 安然的小日子头尾六日,可把钟离浩憋惨了,幸亏最近忙,朝堂上的事帮他转移了一些注意力和过于旺盛的精力。 安然垂着眼眸“嗯”了一声,钟离浩大喜,立即精神百倍地抱着怀里的人起身向浴室走去:“宝贝儿,我一身的汗味,你都被我薰臭了,夫君我亲自侍候,赔你一个香喷喷哈。” “等等等等,浩哥哥,我刚才想到德妃的时候突然跟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好像又很混乱,找不到头绪。”安然急道,这些疑点在她头脑里已经折腾很久了,刚才突然像被什么串起来,但是想拎,又散了。 “那就明日再想,现在想着我就可以了,宝贝儿,我好想你,我要你。”钟离浩连衣服都没有脱,抱着安然跨进浴池,将安然压在池壁上,一边热情如火地吻着安然,一边急切地褪下两人的裤子,然后也不等脱下安然的衣裙,就这么掀起来,急急地撞了进去,迫切得让安然尴尬:有这么着急吗?不过,她好像也很想他了呢。 “宝贝儿,抱紧我,”钟离浩将安然的双手挂在自己脖子上,两腿也圈在自己腰上,一手紧紧揽住安然的腰继续撞击,一手“解决掉”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会儿,水面上暧昧地飘荡着安然的肚兜、小裤、两人的里外衣服,有的是完整的,有的已经成了碎布…… 当安然被压在床上,经受了第四轮“男女妖精大战”,连真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脑袋中突然出现那一池“丝质浮萍”,还是各种颜色的……真是有了要揍钟离浩一顿的欲望,丫鬟们清理浴室、浴池的时候会做何想?她这个主子真真不要见人了。 PS: 卡文,有点不在状态,先上2000,晚上二更,看看状态能不能好点。 第213章 德妃省亲(上) 为了不打草惊蛇,朝堂上文武百官并不知道突厥蠢蠢欲动的事。 因为内外安定,四海和乐(倭人那点子打闹,大昱不以为意,只坐等李将军捷报),国库逐渐充盈,钟离赫心情甚好,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偷溜出宫。 旻和宫,一位红衣宫女跪在地上回报:“皇上带着庆亲王和福公公去大长公主的别院了,要亲自去摘那个什么葡萄,要跟庆亲王比赛亲手做葡萄酒。” “哼,他是为了讨好坤宁宫那个贱人吧?”德妃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婴儿玩的布老虎,五指深陷,令布偶变形得一塌糊涂。 尤嬷嬷拿了一串珍珠给红衣宫女,颗颗雪白圆润,“去吧,小心些,有什么事再来回报,开春就放你出宫侍奉你母亲。”红衣宫女喜极而泣,连声道谢。 不到一刻钟,旻和宫后院飞出一只灰色的信鸽。 这天早朝,钟离浩呈上一份折子,是边城急报,说突然有大量突厥牧民向边界线附近区域集结。 钟离赫从福公公手里接过折子,封皮上有个红色的标记‘再报’,问道:“这折子是第二次发的吗,为什么前次的折子朕没有看到?” 钟离浩还没答话,满头是汗的兵部尚书陈庭思先举牌跪答:“臣……臣以为突厥本是游牧民族,随气候、季节聚集移动很是正常,边城守将实乃大惊小怪,所以不敢惊扰圣听。” 钟离浩笑得灿烂:“朝廷有令,所有驻边守将的折子都必须第一时间呈报,陈尚书什么时候得了筛选呈报的特权?若不是快马送折子的兵士还没来得及进兵部就晕倒了,还那么巧被本王遇上,这份从边城而来,累死几匹马的军报是不是又要压在陈尚书你的案台上啊?” 陈庭思汗流浃背。头还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臣……臣若收到第二份……会……会想也许真……真的很急,一……一定会上呈皇上。” 钟离赫扫了一遍折子,“牧民聚集,不是军队,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有任何异动必须上报是边城守将的责任。陈尚书擅自截留军报一事就交由庆亲王处置。”钟离赫说完随意把折子丢在边上,让其他人接着上奏其他事。 最后,钟离赫也没有往边城增派援兵,只是让守将积极防守,留意敌军动向。镇守边城的正是安然的大舅舅夏烨伟。 夏烨伟的小女儿夏立筠开春就要及笄了,老太君想念小孙女。孝顺的三爷夏烨林决定亲自赶去边城接侄女回京,三年前,大侄女夏立菡回京待嫁。也是他这个三叔亲自去接的。 至于兵部尚书陈庭思,连降几级,成了五品郎中。兵部尚书一职由庆亲王暂代,直到新的尚书选拔出来。 当晚,旻和宫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二日。德妃请求回清平侯府省亲,为已过世母亲的生祭抄经祈福。德妃入宫二十多年没有回过叶家,皇上略一思符,准了她省亲五日,并让皇后给清平侯府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赏赐。 德妃一回到侯府,就把清平侯叫到了书房。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陈庭思是不是露出什么马脚?” “不会的,如果那样,就不是贬职。而是满门抄斩了。”清平侯府很肯定地说道:“确实只是截留那份折子的罪,你最清楚,皇上他表面上好说话,实际上跟先皇一样,容不得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截留边关文书。重则杀头,轻则贬为庶民。这次能处置得这么轻。一来是庆亲王看在庆亲王妃同二媳妇的交情上放过手,更重要的是皇上也觉得那份折子不算是紧急军情。所以,他们还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的。” 也是,德妃想了想,心情平静了一些。皇上近来轻松了很多,整日里想着讨好皇后那个贱人,皇后得了滋润,越发狐媚了,看着像个二十出头的新妇。 皇上如果真有什么怀疑,哪有这份风花雪月的闲情雅致? 她恨,那个薄情的男人既然一再辜负她,就不要怨她狠心了,“可是大哥,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郎中,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兵部又在钟离浩手里,我们怎么办?时间越来越接近,煊哥那里可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清平侯皱了一下眉,张了几次嘴,终于问出来:“妹妹,真的要做么?一旦事败,叶家就全完了。其实这几年我们……挺好的。” “大哥”,德妃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点志气?你不看看敬国公府是什么待遇?卫国公府又是什么待遇?我们这样也能叫好吗?你没听说皇上现在与那贱女人重归于好了?我们不争取一下,就会再次被人家踩在脚下。” “……”清平侯没有说话,他资质平庸,是个没有建树的,祖父和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叶家还是要靠这个妹妹,过去多年,也确实如此。妹妹比他聪明,也比他果决、比他恨。 德妃走到窗边,望着婆娑的月影:“大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没的选择。五年前,我们就已经跟煊哥绑在一起了,若不是煊哥早有准备,让那个兵部尚书的女儿虞美人‘畏罪自尽’,我们早就跟他们一起成了刀下鬼。” 清平侯叹了一口气:“好吧,父亲早就说过,要我听你的。可是妹妹,即使晋王此次能够成功,他真会立你为后吗?毕竟你……”不是大姑娘了,又不是天姿国色。 “放心吧,大哥,煊哥几年前逃走的时候伤了要害,那几个儿子又都被砍了,如今,他就只有一个儿子了。”德妃握了握拳。 “你是说……?”清平侯一愣之下接着是大喜,“你找到那个孩子了?” “会找到的,不论是生是死,在煊哥成事回京之前,都必须要‘找到’”德妃定定地看着她大哥清平侯。“对了,大哥,嫂子的身体好点没有?腰还疼得厉害么?” 清平侯赶忙答道:“好多了,前阵子都疼得起不了床,多亏了你派来的御医。刚才没有出去迎接你是因为昨日不知道吃什么坏了肚子,站起身就犯晕。 还有呢,御医说佩戴红珊瑚对治疗腰疾有一定帮助,刚好庆亲王妃在这里,知道之后,就将你赏赐给她的一套红珊瑚首饰送来了,现在你大嫂日日带着。” “啪---”,德妃刚端起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第214章 德妃省亲 (下) PS: 迟了,抱歉,昨晚半夜才到家的。晚上18:00有二更。 “妹妹,你……这……怎么了?”清平侯一脸惊异,他说错了什么? “大哥,你们明知那是我给冷安然的赏赐,你们怎么可以收下?你们至少要跟我说一声嘛。”德妃又气又急,一向以冷静自以为傲的她此刻头脑一片混乱。她这个大哥从小疼她,虽然不够聪明,但谨记父亲的话一向以她的意见为先,是她最信赖最重要的娘家倚靠。她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失去这个大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被冷安然识破了?不可能!就算是黎轩,不,就算是黎轩的师傅玄德道长都不可能识得。她也想到以钟离浩的狡猾和谨慎,一定不会让安然随便佩戴她送的首饰,肯定会拿到黎轩那里去验过,但她确信他们只会得到一个结论:完全没有问题。而众所周知极品红珊瑚难得,长期佩戴确实有养颜养血的功效。 难道真的只是那么巧知道清平侯夫人需要红珊瑚治病所以转送了过来?现在该怎么办?告诉大哥,让她不要与大嫂同房? 只要贴身佩戴那珊瑚手镯十二个时辰,“珊瑚泪”就会渗入血液,随着血液流动蔓延至全身。而御医最近一次过来给大嫂看诊已经是六日前的事了,大哥说大嫂日日戴着…… 中了珊瑚泪,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只是身体渐渐虚弱,最快三个月,最慢一年时间就会死去,死前浑身发冷、如气血耗尽而死。 珊瑚泪无药可解,而且会通过房事传染到对方身上去,希望这六日里。他大哥没有同大嫂同房才好。 无奈之下,德妃跟清平侯说了事情的经过。清平侯呆了半天瘫坐在椅子上,他虽然小妾通房众多,却还是一直都很爱重夫人。侯夫人与他青梅竹马,又为他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还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却要被自己妹妹的什么“珊瑚泪”害死? 好半天,他才开口问道:“真的无药可解吗?毒公子黎轩都解不了吗?” 德妃摇头:“无论是黎轩还是黎轩的师傅玄德道长都解不了,这是毒蝎子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捣腾出来的,那之后没多久他就被人杀了。”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坐坐。”清平侯无力地挥了挥手。 德妃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她知道她大哥对大嫂有较深的感情,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钟离浩!冷安然!他们就是她天生的死敌。是她的克星!她要反击! 冷府,谢氏接到口信,德妃已回清平侯府省亲,让她明日过府叙话。 出来了?五日?好事!报仇的时机到了!叶璃儿,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报应。什么是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谢氏的脸上是一种扭曲的狰狞,带着疯狂和处于绝境中的拼死挣扎。 素宴事件后的第三日,德妃传谢氏进宫,回来后跟谢紫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想着二皇子吗?一是因为身份的事,二是德妃不会接纳你。今天她明说了。你跟她的八字不合,会克死她,如果二皇子坚持纳你为妾。她有一百种方法先弄死你。你看,二皇子也不敢违拗她,这是他亲笔写给你的绝交信和十万两银票”。 …… 紫月比她想象的坚强,把自己关了几天后走出来跟她说:“娘,你给我找个武将。有权势的那种,年纪大些没关系。续弦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来求我。他只是个庶子,那把椅子坐不上去的,他们以后会比我们低比我们惨。 虽然谢氏不能接受紫月这样诅咒自己的亲哥哥,不过事有缓急,那时抚慰紫月,把紫月安排好是最重要的。至于二皇子,等德妃死了,她再找机会告诉她真相,想办法劝他去求皇上封个闲散王爷,去遥远封地的那种。 …… 今日,她刚刚给冷紫月定好了一门亲事,来年四月就成亲。对方是陕甘大都督,比紫月大十三岁,但口碑很好,重情义,坚持为亡妻守了三年。更难得的是,他只有两个嫡女,又坚持要先有嫡子才可以有庶出子女,所以,至今三十岁了还没有儿子。 老天还真是看不过眼了,所以帮她?时间多么正好,万一事情不顺利,她有个三长两短,也总算是不用担心紫月将来的生活。 谢氏满面笑容地去了谢紫月的院子,把装着庚帖、信物、十五万两银票、多件珍贵首饰、以及六月、七月等几个贴身丫鬟身契的红色盒子交给她。“月儿,藏好这个盒子,钥匙贴身带着。万一娘有什么事,不管谁问,都只说不知道。你要记住娘说的那些话,自己照顾好自己。” 谢紫月吓到了:“娘,您不要吓我?发生了什么事?您要去做什么?” 谢氏抚了抚紫月的头:“傻孩子,我只是说万一嘛,任何事情有备无患。你忘记了娘说过的话,遇事不能慌张,要镇定,才能想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你好好准备百花宴,其它事就不要多想了。” “娘……”冷紫月感觉心慌,自从那事以后,她成稳了很多,娘的话也都认真听进去了。可是,娘如果出什么事,她就无依无靠了,娘说过,大哥不是她亲生的,不可靠。 谢氏笑了,脸上竟然有一种希望的光芒:“月儿,你现在懂事了,所以娘才跟你说这些。你放心,娘行事有分寸,娘还要看着月儿出嫁呢。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都要想到最糟糕的情况,才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冷紫月被母亲脸上的光芒感染了:“是,娘,您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月儿都会记住娘说过的话。” 谢氏走后,冷紫月把贴身丫鬟香露叫了进来:“去打听一下,我娘今天除了交换庚帖的事,还见了什么人?” 很快,香露回来了:“小姐,听说有宫里德妃娘娘的人来请夫人去清平侯府小聚。” 紫月凝神,娘不会是想要为她报仇吧?可是,就算德妃出了宫,身边也是侍卫众多。而且害死宫妃是大罪、死罪,娘不可能会让自己有被牵连的危险。那么,她究竟要做什么 第215章 无题 谢氏走进花厅的时候,德妃正悠闲地在喝茶,见谢氏跪下行礼,亲自过来扶起她:“啊呀姐姐,又是不在宫里,自家姐妹,不用行这么大礼。” 谢氏起身,垂着眼眸,淡淡地问道:“娘娘叫臣妾来,是否有什么吩咐?” 德妃一脸的“痛心”,泫然欲泣:“表姐,你这是怨恨我了,跟我生分了?我知道,上次的事是瑞儿对不起月儿,可是姐姐你要知道,月儿的性子不适合皇宫,我不让她跟了瑞儿,不仅仅是为瑞儿着想,更是为月儿好啊。而且,月儿的身份……肯定做不了正妃,做妾哪里有嫁个前程得意的人家做正头夫人的好?你就看看妹妹我,一辈子被皇后压着,连瑞儿都跟着我受委屈。如果瑞儿能……,别说我,就是姐姐你们母子三人,可不跟着风光富贵?” 谢氏强压着心里腾腾的怒火和锥心的恨意,回道:“不敢,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月儿进宫,娘娘多虑了。” 德妃暗恼,这个表姐今日是怎么了?敢这么冷冷地跟她说话?不就是一个女儿吗?她可是准备给她儿子,那个连三榜都进不了的冷紫钰一份好差事呢。 不过,她的事还需要谢氏帮忙,先记着吧,事成之后,要治这么个女人还不就是动动嘴皮的事?德妃心里恨恨咒骂了一声,又扬起了笑脸:“表姐,是这样的,月儿不是擅弹琵琶吗?我给月儿找了一个教习,是在皇上登基宴上一曲惊人的那位叫鸿衣的女子,她现在是宫里乐坊的教习,我让她每隔三日到冷府一次教导月儿。表姐不知道,鸿衣可是前朝名门后裔,对装扮、礼仪等等非常精通。有她的帮助,月儿在一定能在比赛中胜出,在百花榜上名列前茅。 见谢氏的脸上有了松动,德妃抛下自以为更大的诱惑:“还有一事,皇上要扩大工部,兴建农事和水利,据说下个月要公开考录,在落榜举子中选拔一批官吏充实所需人员,外放到各地为吏,有功绩者将破格提拔。擢升回京,不拘年资。工部尚书是大哥的朋友,你让钰儿好好准备。进去以后保证一路顺畅。” 德妃让冷紫钰进工部,一方面是想向谢氏表示热络,另一方面是要在皇上搞的新项目中安插自己人。 谢氏心里冷笑连连,几天前冷弘文就跟她提了这事,说紫钰虽然没有进榜。但成绩靠前,冷弘宇又刚好负责这个事,可以关照一下,冷安松也是要去的。好好努力两三年做出点成绩,京里再运作一下,还是有前途的。当今皇上很重视发展农事、水利、和商业。 谢氏要报仇,自然不能让紫钰离开京城,坚持说让紫钰留在京里备战三年后的科考。紫钰本人其实很想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进工部的。虽然是农事吏,但是跟着二叔学习,应该不会差。只是他一向很听母亲的话,见谢氏一心盼他金榜题名,只好乖乖读书去了。 德妃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报考名单中没有冷紫钰,见谢氏没有反应还以为是她高兴坏了。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只比我大一个月,人家都说我们好得像双胞胎似的。我不为你着想,还有谁为你着想?你看冷弘文的弟弟还是负责这次考试的官员呢,都没说关照钰儿一下,唉,毕竟不是亲生的。说起来,我这个做姨母的还没见过钰儿了,不如姐姐明日把钰儿和月儿都带来让我好好瞧瞧。” 谢氏刚要回话,尤嬷嬷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德妃。德妃展开一看,脸色立马变了,“噗通”坐在椅子上。愣了好半天才才开口:“我有急事要回宫,表姐先回去,过几日我再找表姐进宫详谈。” 谢氏本想说什么,可是再想想,算了,这么长时间都忍下来了,不如再忍到百花宴之后,她亏欠子女的,能多为紫月做些事,死了才能安心地闭眼。 谢氏静静地退了出去,没过片刻,清平侯急急赶了过来,一脸的张惶失措。 两人进了花厅旁边的书房,尤嬷嬷守在门口 “怎么回事?突厥为什么突然间取消偷袭计划,出尔反尔?晋王现在准备怎么办?按原计划起事吗?”清平侯急坏了,难道是朝廷发现了什么?这可关系到整个叶家家族的生死存亡。 “大哥,你冷静一点,”德妃低吼,“突厥的探子回报夏家军积极备战,夏烨伟并没有在等皇上的指令,而是做好了全面防御的准备,让他们很难‘突袭’。加上倭人那边刚出手就一败涂地,突厥人又曾经被大将军王打怕,所以退缩了。要求煊哥先起事,他们再攻打进来配合。” “切,这些突厥蛮驴不想冒险,只想着捡便宜。”清平侯咒骂道。 “夏家军、李家军、郭家军、还有西南的白家军,这几个将帅世家对钟离家死忠,又英勇善战,不但是突厥人忌惮。对煊哥来说,也是心腹大患。偏偏皇上对他们极为信任,我曾试过故意笑言大将军王比皇家王爷还牛气,皇上竟然说那是他们用血换来的,就算真的牛气也应该。 好在煊哥现在是个‘死人’,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存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大哥你不用那么担心,只是时间往后推些罢了,现在兵部失了棋子,我们也确实不能按原计划行动。我一会儿就提前回宫探听消息,然后再做打算。还有,煊哥说,他给我送了一个帮手,这次百花宴上会出现,能不能拿下钟离浩,就靠她了。” 清平侯冷哼一声:“算了吧,谁不知道庆亲王不好女色,除了王妃从来不正眼瞧其它女人一眼。用女人对付钟离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还不如费心去找几个高手刺客来得现实。” “只要他会动情,不是真的断袖,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煊哥既然费尽心机弄了这个女孩过来,肯定有特别之处。”德妃了解赵煊,他最擅长洞察人心,由此预测事态发展,如若不然,当时也不能不但自己逃脱,还让她和叶家全身而退。 “但愿如此吧,”清平侯突然想起过来时路上遇见的谢氏,“妹妹找巧姐(谢氏的闺名巧巧,家里人称巧姐)过来做什么?二皇子和紫月出了那事,她还会听你的摆布吗?” “当然,她最在意的东西在我手里呢。”德妃微微抬起下颌,“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能逃出过我的手掌心。” 清平侯摇头:“所有人都认为你们姐妹情深,也只有我才知道你有多讨厌她。其实妹妹,巧姐从小护着你,一直对你言听计从,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喽,哪里要什么原因?”德妃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因为我讨厌所有长得狐媚的女人,因为她嫁给了曾经对我情有独钟的男人,因为我命中无子女缘,她却幸福美满儿女双全…… “咯,这个你收走吧。我跟你大嫂说这些东西雕刻别致,你拿去给工匠作参考了,会另外送一套给她。”清平侯把手里的首饰盒放在桌上。 “大哥,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大嫂一直对我很好,我……”德妃的眼里难得有了一丝愧疚。 “算了,”清平侯摆了摆手,“都是命,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报应了。你大嫂嫁到我们叶家来,就只能替我,替我们叶家承受报应了。”其实这样也好,万一……,叶家女人面对的可能比死更可怕。 “对了,大哥,你看之柔能不能为我们所用?”德妃不是个会用太多时间愧疚或悲伤的女人,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是如何爬上那最高的权欲顶峰。她眼中只有两类人,一种是能为她所用的人,一种是她的敌人。 “你想让她帮你对付庆亲王妃?不可能,她很在意那个朋友。而且二媳妇性情单纯,也做不了那些事。”清平侯一口否决。 德妃挑眉:“她现在是叶家媳妇,与叶家共存亡。难道她在意一个朋友比在意她的相公儿子更多?” “行了,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事交给我们来做吧,子铭和二媳妇都做不了,说不定还会坏事。”清平侯坚持。 德妃很不满地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 皇宫,御书房里,钟离赫的案前也摆着一粉情报,钟离浩坐在一旁,蹙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跟丢了?你的人被发现?” “好像不是,赵煊和他的人是商议后隐蔽的,不是突然躲起来。我们的人一直跟到那山崖下,那里设了阵法,而赵煊在边城的暗哨都没有撤。” “突厥的所谓牧民都后撤了?” “是,盯着德妃的暗卫听来消息,突厥探子觉得没法突袭夏家军,所以放弃了,重新跟赵煊谈条件。据说他们还找了一个女子来对付臣弟。” “哦?哈哈,小冰块艳福不浅喽。我们就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绝世美女?哈哈哈” PS: 这两天琐事很多,哭。明天一更,在18:00。 第216章 奇怪的坏习惯 PS: 前几日更新不给力,抱歉!明日两更,一更14:00,二更20:00,能早码好字会早上传。 黎轩给钟离静做了第三次扎针治疗后,笑道:“明日开始,你就可以正常练习了,起初半个月左右可能还会有些不那么自如,慢慢地就好了。” 钟离静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来就要给黎轩行大礼。黎轩拦住了:“当着你大哥大嫂的面给我行这么大礼,打我的脸呢?大冰块跟我什么关系?” 钟离浩正色道:“应该的。一码归一码,谢谢你了黎轩。”若不是黎轩,钟离静那两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废了。 钟离静看着正以自己兄长身份感谢黎轩的大哥,眼泪流得更欢了。她没想到,大哥会亲自陪她来蓉轩庄园治疗。大嫂还说,前半个月大哥忙于朝堂之事,每日都是很晚才回府,如若不然,前两次也会跟她们一起来的。 蓉儿递了帕子给钟离静:“现在好了,还有两个多月时间,静儿你可以好好准备了。听然儿说,你大哥可是把那台‘高山流水’都给你弄来了。” 钟离静温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是,我会努力的。” “高山流水”是前朝制筝名家于牙子的关门之作,以极品紫檀制成,时间越久,音色越是纯美细腻、饱满通透。太后擅长抚筝,收藏了不少极品古筝,“高山流水”就是其中一件。 钟离静最早用的那台筝是先庆亲王送给她的,虽不是极品,也是名贵上品。后来出了筝弦抹毒的事,吴太妃以“查案”为由,把筝收走,再也没有还回来。这三年钟离静只能用钟离嫣的姨娘乔氏以前用的一台下品筝练习。 安然想给钟离静寻一台好筝。钟离浩知道了就跑去找太后,弄来了“高山流水”。不过钟离静坚持把“高山流水”留在静好苑里,不肯(其实是不敢)带回自己的小院,她太了解钟离菡和钟离青了。万一筝有任何差池,不仅让人扼腕,辜负了兄嫂的美意,也是对太后娘娘的不敬。反正她每日下午都到静好苑练琴,其他时间,就用自己那台旧筝。在三次扎针治疗的半个月时间里,她虽然只能用右手练习。依然非常勤奋。 接触的越多,安然越喜欢这两个庶出的小姑。不得不说,她们的姨娘把她们教养得很好。她们对钟离浩这个大哥很是尊敬和崇拜。也渴望与她亲近,但是在她面前,不会过份自卑,也不会阿谀奉承、刻意讨好。安然看得出,她们渴望的是“大哥大嫂”。而不是王爷王妃。 从蓉轩庄园出来,钟离浩直接去了宫里,安然带着钟离静回府,刚到静好苑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门口的婆子一副厌恶的神情:“是菡郡主和大小姐,我们说了王妃不在。让她们晚点再来,她们就一直在这闹腾,后来太妃来了。说有事找王妃,要到花厅里等,就把她们都带进去了。 安然进了花厅,只见钟离嫣跪在地上,左边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大丫鬟碧波跪在她旁边,两手护着她。碧波的整张脸都红肿了,舞蹈教习夕娘站在秋思和舒霞旁边,气得浑身在发抖。 安然给吴太妃行了礼,转身正要坐下,“发现”钟离嫣的惨状,惊呼出声:“嫣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做错什么事惹太妃生气了吗?“ 钟离菡在一旁傲然道:“母妃让她们两个给父王抄经,她们倒好,一个溜出去玩,一个躲在这里乱舞。” “王妃你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小姐这几晚整晚整晚地在抄经,今天早上提前把三十三篇都抄好了交上去,太妃却突然要让二小姐、四小姐帮菡郡主和大小姐抄经。”碧波一点都不惧怕吴太妃,她是大长公主的人,身契又在安然手上,只要没有明显的错误,吴太妃也不能把她怎样。 “抄经?是冬至节要烧的经文么?本妃的三十三篇也快抄好了呢。碧波你胡说什么?大妹妹,三妹妹怎么会连这点孝心都没有,还要代抄?传出去可不让人笑死?”安然拉下脸,指责的是碧波,却让吴太妃、钟离菡、和钟离青脸上如调色板红红紫紫。 “咳咳”吴太妃极力保持平静,“菡儿和青儿要参加百花宴,为王府争得荣誉,所以才让静儿和嫣儿多抄一些,并不是什么代抄。” 安然恍然大悟“哦,百花宴啊?静儿、嫣儿,是不是就是王爷帮你们报名的那个什么比赛?原来这么重要啊?比为父王尽孝还重要?” “你……”吴太妃气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安然却是拍了拍手,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对钟离静和钟离嫣劝道:“既然太妃要求,你们做女儿的照做就是了。少练习两天而已,有本事也不会就差这么两天,传出去还可以给你们的孝心、品性加加分呢,岂不是更好?太妃这也是为你们着想不是?” 吴太妃三人几乎要晕过去,钟离静和钟离嫣则是恭敬地应道:“静儿(嫣儿)知错,请太妃宽恕,我们这就回去替大姐和三妹(姐)抄经” 钟离菡狂吼:“我才不要你们这两个小贱人替呢。” 安然掩着嘴,“惊讶”地看着钟离菡,然后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太妃。 那副表情让吴太妃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安然,她确定,安然一定是她的克星,自从进了王府,每一次跟她说话都几乎要让她吐血。 用力咽下一口气,吴太妃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了,既然静儿、嫣儿也要参加百花宴,就好好努力,不要丢了王府的脸面。菡儿她们基础扎实,比你们更容易抽出时间,就不用你们多抄了。不过安然,嫣儿一个人学习舞蹈,就要请教习,实在浪费,不如让莲儿她们几个来静好苑一起学习?” 吴太妃身后的一众表小姐个个两眼亮晶晶,只要能进了这院子,就不相信没有机会迷住王爷。 安然笑靥如花:“嫣儿是我的小姑,我用我自己的私房钱给她请教习我乐意,浪费也是浪费我的嫁妆银子,谁管得着?再说了,这个静好苑可是王爷住的地方,嫣儿是王爷的亲妹子进进出出没问题,这些表小姐也进进出出岂不让人笑话,没得让人以为是些不正经的女子。弄不好还被人传成是本妃出嫁妆银子请教习为王爷调教的舞姬呢,毕竟不是王爷和本妃的正经亲戚不是?” “那就算了,本妃不敢占安然的便宜。”吴太妃腾地站了起来,再坐下去,心口的那口血一定压不下去了。 “慢着”,一个丫鬟打扮的王府女暗卫拎着一个女子丢了过来,就像丢一个破娃娃,随即丢过来的还有一个粉红色的肚兜。 女暗卫走到安然面前:“禀王妃,这个女子跑到王爷的书房,把这块肚兜塞在榻子的软枕下,还要偷走王爷挂在剑上的玉佩。” 舒安捡起肚兜瞄了一眼:“‘馨’,不是吴家的吴馨儿吧?到处乱塞自己的肚兜,还偷东西?呵呵,吴家的家教真好!” 那个妩媚的女子被摔得几乎要散架,一张俏脸紫红紫红,泪眼婆娑:“我……我只是迷路了,走错了地方,我……我不知道那里是王爷表哥的书房,我没有偷玉佩,我只是……取下来看一看,这……这个肚兜,是不小心从我袖子里掉出来的。” “噗哧”,门外传来娇俏的笑声,“原来有人随身带着备用肚兜啊,哈哈哈,本郡主今天真是长了见识。我回去一定要说给母妃和姐姐听,九王婶,如果母妃不相信,又说我是随口胡诌,您可得为我作证。咦,静姑姑和嫣姑姑都在啊,你们也要为我作证啊。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又有笑话说给太后伯祖母听了。” 众人抬头(回头)一看,可不是被燕王妃称为“小魔王”的羽若郡主,据说这小妮子三天两头进宫为太后讲笑话逗乐子,很得太后喜欢。 吴太妃再也憋不住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羽若吓了一跳,躲到安然身后:“九王婶,吴太妃这是怎么了?羽若说错话了吗?” 安然安慰道:“羽若莫怕,太妃这不是生你的气,是生那位吴馨儿小姐的气呢,这随身带着备用肚兜的坏习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不仅丢吴家的脸,也丢太妃的脸不是?这吴家的女儿哪里还有人敢娶?要是让太后伯母她老人家知道了,肯定得把这些吴家的表小姐都赶出庆亲王府去。你说太妃生不生气?” 羽若“哦---”了一声,“原来是吴家的小姐啊---,吴馨儿,无心,也许她真的是无心的呢,不过吴家人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安然真相抱住羽若大笑一场,这孩子看着天真明媚,也是一只腹黑的! 吴太妃在自己晕死过去之前用力掐醒自己,强笑着说道:“羽若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应该多说些开心的事给太后伯祖母听,这种糟心事就不要提了。来人啊,把吴馨儿送回吴府去,永远不许踏入王府一步。” 第217章 表小姐和狗不许进 钟离浩回府,听了下午发生的事,抱着安然笑得差点岔了气,直夸羽若聪明、有前途。 安然笑道:“有前途?你这个九王叔准备指点人家什么前途啊?” 钟离浩剥了一瓣橘子喂进安然嘴里,“女孩子嘛,最好的前途自然是找个好相公,所以这个前途,只有你这个九王婶帮九王叔给她指点了。呵呵,君然还总说羽若笨得可以,依我看,他们俩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扮猪吃老虎’,看起来傻兮兮的,肚子里七弯八绕比谁都多。” “不许这么说我弟弟,君儿是个老实孩子,哪里像你这只老狐狸?”安然好笑地拍了一下钟离浩。 “君儿老实?嗨,你是没有看到他把那些英吉利使臣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急绿了。”钟离浩又喂了安然一瓣橘子,自己拿湿帕子净了手,轻搂住怀里的小妻子,笑道:“皇兄都说,君儿像极了你。 当然,钟离浩知道皇兄说的君然像极了的是前世安然与对手谈判的风姿。 皇上虽然从来没问,可是已经猜到钟离浩知道了他和安然的前世。两人心知肚明,却很默契地谁也不提。只是皇上在钟离浩面前说话更没顾忌了,即使有不方便解释的地方也没关系,反正钟离浩回去以后自然会问安然。 倒是这两兄弟说的话,经常让在场的其他臣子摸不着头脑,只能感慨自己没有皇上和庆亲王爷聪明,又没有人家兄弟之间的默契,听不懂也是正常的,努力跟着慢慢学呗。 安然听到钟离浩说那些英吉利使臣“眼睛都急绿了”,差点没被自己呛到:“咳咳……你,你确定那些人……咳咳……来的时候眼珠子是黑的……不是绿的……咳咳……” 钟离浩见安然眼泪都咳出来了。心疼得要死,赶紧轻拍安然的前胸帮她顺气,又伸手取过几子上的茶杯喂她喝茶水。老天啊,以后他再也不敢在然然吃东西的时候讲这种冷笑话了。 许太侧妃的梅心院里,钟离青也在拍着自己的胸口,她是吓的:“二哥,以后别再找我做这种事了。娘,您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幸好吴馨儿先我一步进了大哥的书房。我悄悄地退了回去,要不然这会儿我们肯定被丢到大狱里去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哪里是什么丫鬟啊。一只手提着吴馨儿,就像捏着一只小鸡,气都不带喘的。”钟离青边说着,把几张折得密实的纸丢到钟离麒面前,那是突厥可汗写给钟离浩的信。当然,是假的。 许太侧妃长叹了口气:“麒儿,你放弃吧,我早就说过,钟离浩的院子里动不了手脚的。那个什么虎卫一定早就在他手里,你父王并没有交给皇上。麒儿。钟离浩太精明,你斗不过他的。” “娘,父王他为什么如此偏心?我也是他的儿子。他却把什么都给了钟离浩。他既然只要嫡子,就不要娶侧妃,不要生下庶子啊。”钟离麒的眼神就像一只垂死的豹子,愤怒而不甘。 许太侧妃一窒,不要娶侧妃?不要生庶子?当年如果不是她耍心计。先太妃心又软,先王爷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说会娶她为侧妃了。后来,也是为了想让她跟吴太妃斗,把心思从钟离浩身上移开,先王爷才会让她又有了钟离青和钟离麟。可笑的是那时她还自以为苦尽甘来,总算让先王爷看到了她的好。这些都是先王爷死后她才慢慢琢磨出来的,可惜太迟了。 钟离麒的话正戳中她的痛处,让她看见了自己的卑微和可笑,半辈子费尽心思却只换来那个男人的不屑和鄙视。 “住嘴!”许太侧妃几乎失控,“这就是你的命,谁让你不会投胎。” 钟离麒和钟离青愣住了,他们在母亲眼里看到了恼羞成怒,想起多年以前的传言。甚至有一次,8岁的钟离青和另一个王府的庶女吵架,那个庶女当面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要脸”:“我虽然是庶女,但我姨娘是清清白白抬起来的姨娘。你姨娘正经小姐不做,不要脸爬床才做了侧妃,才生得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小贱人来。” 正院里也不平静,有人同样需要抚胸口。王嬷嬷一边帮吴太妃顺着气,一边劝道:“太妃您消消气,太医叮嘱说不能再急怒攻心了。”她其实很想劝太妃不要再跟王爷王妃斗了,那两位都不是人,已经成人精了。她这都躺了半个多月了,屁股上的伤还很疼呢。 钟离菡也道:“是啊,娘,您再跟那些表姐表妹生气也没有用啊,她们本来就不聪明。可是娘您不是说了,她们只要漂亮、会勾人、又听您的话就够了吗?您现在要把她们全部赶回去,谁帮您勾引大哥呢?” 王嬷嬷心里暗叹:太妃跟郡主说多了也糟糕啊,瞧这未出阁的郡主一口一个“勾人”,口口声声“勾引”,传出去如何了得? 盛怒的吴太妃此刻没有心思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口误”,低吼道:“有那个小疯子钟离羽若在,谁能保证这件事明天不会传到满大街都知道?如果还留着这些笨蛋在府里,我们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了,首先就会影响你的亲事。” 钟离菡一听会影响她的亲事,赶紧撇清:“那明日一早赶紧把她们都送回去就是了,吴家的女子不要脸、没有教养,关我什么事?我可是皇家郡主,庆亲王府的正经嫡女。” 吴太妃一噎,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她是否忘记了自己的母妃也是吴家女子? 吴太妃狂怒,把服侍的人都赶走,倒是便宜了崔氏和乔氏。自从知道安然请黎轩为钟离静治疗,又为钟离嫣请舞蹈教习,她不好找安然麻烦,就整日里折腾崔氏和乔氏,放着丫鬟婆子不用,偏偏每晚都让崔氏二人在她房里守夜,可劲地折磨。 钟离静看着一脸憔悴的崔氏,眼泪就扑扑地掉:“都是因为我和嫣儿要参加百花宴,太妃才这么折磨你们的。姨娘,要不我去求求大哥大嫂吧。” 崔氏笑道:“傻静儿,你不要看我和你乔姨娘瘦了些,脸色不好了些,我们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多有奔头呢。我们活着为什么?还不就是想看到你和嫣儿能过得好。现在王爷王妃真心待你们,是你们姐俩的福分,你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王爷王妃。至于我们,太妃也不敢太过分,她怕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影响菡郡主的亲事。你千万别拿这些小事去烦扰王爷王妃,他们会很难做的,太妃毕竟是我和你乔姨娘的主母,要我们服侍是很正常的事。 静儿,做人要知足,王爷王妃顾及骨肉之情,待你们这样好,你们要懂得感恩,而不是索求更多知道吗?再说了,作为长兄长嫂,王爷和王妃插手你们姐妹的事正常,但介入我和你乔姨娘的事就会让人说嘴了。记住,千万不要去跟王爷王妃说这些。就算没有你们参加百花宴的事,这么多年来,太妃什么时候又善待过我们呢?” 崔氏说的道理,钟离静都明白,她只是实在心疼自己的姨娘。唉,只能更加努力练习,如果能在百花榜上得个好名次,又有大哥大嫂的看顾,也许能有机会说个好一点的亲事,到时候再求求大哥,让自己把姨娘接到身边照顾,不求锦衣玉食,只要能让姨娘衣食无忧,不受苛待,平平静静地生活。 王府各院里或温馨甜蜜,或焦躁疯狂,或惶惶不安……都掩盖在夜色里,只有不知人间喜怒哀乐的月亮、星星偷瞄了几眼,以此打发漫漫长夜。 第二日,恰逢钟离浩沐休,一早赖在床上同安然缠绵,看着娇妻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迹,钟离浩又心疼又得意,抚摸着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叹道:“宝贝儿,幸好我不是皇兄,就像你说的,坐那把椅子真累。如果我坐在那把椅子上,一定是昏君,‘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哈哈,我的宝贝然然就是那让君王不早朝的妖精。” 安然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假设这样的比喻很自豪吗?“你这个没有出息没有抱负的色狼,去去去,赶紧起床做点正事去。”安然的小手在钟离浩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钟离浩一个翻身覆了上去:“有,我怎么没有抱负?我的抱负就是赶紧让然然给我生一堆小然然、小浩浩。这可是最重要的正事呢。宝贝儿,我们该努力了。” …… 待二人起床沐浴、吃早餐,已是辰时末。冬念笑嘻嘻地回报:“一大早,太妃就让人把那些个表小姐都送出府去了。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呵呵,也是,回去了,哪有在王府吃得好住得好。” 钟离浩笑道:“这次倒是做了件聪明的事!可惜了,本王本来还想让南征告诉那些看守院门的婆子,表小姐和狗不许进入。啊,不对不对,狗里面小白和西西可以进。”看见安然突然不满地瞪起眼睛,钟离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加了一句。 两人正在嬉闹,舒敏进来通报:“王爷,东成在门外等您,请您去外书房一趟。” 第218章 惩 钟离浩回来的时候,脸上阴得要滴出墨来,丫鬟们都退了出去,钟离浩从后面抱紧安然,脑袋埋在她肩上,一声不吭。 安然也不扰他,只是轻轻摩挲着交握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大手,以示安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钟离浩此刻的低落和郁闷。 好一会儿,钟离浩才缓缓地开口:“然然,丁嬷嬷背叛了我,背叛了父王母妃。母妃去世后,父王让丁嬷嬷去了庄子上,让她的丈夫做了庄头,给他们一家人一个两进的院子。父王善待她一家,只因为她是母妃的贴身大丫鬟,也因为父王想为我备着忠实的下人。 六年前,她丈夫没了,恰逢她丈夫的老家遭水灾,公公婆婆都染了病,一群叔伯小姑从她那要去了他们家几乎所有积蓄,连给她丈夫办丧事的银子都没有留下,偏偏阿强的媳妇又小产,大出血。她来求我,我让人给了她一笔银子。 后来她说想回来帮母妃照顾我,我就让她管着这个院子,帐目和银子都由着她管,从来没有查验过。因为他们一家是母妃的人,是父王为我储备的人,所以我也特别照顾她们,阿强两兄弟的活儿都比别人轻松,待遇也高于其他人。 知道她为了给阿强还赌债去当东西,我让人去赎了回来,想等事情都查清楚以后还给她,可是然然,你知道她当的是什么吗?是我小时候带的八宝金锁,母妃特意让人打制的。我让南征夜里去小库房查了一下,还少了十几样小东西,都是体积小价值昂贵的。” 安然知道钟离浩这么生气绝不仅仅是因为少了财物,她轻拍着钟离浩的手:“人心难测,我们只能保证自己问心无愧,确保不了别人没有二心。钱财还是小事。是不是有人拿阿强的儿子作人质要丁嬷嬷对我们做什么?” 钟离浩的头在安然肩上点了点:“几天前,东成的人跟踪丁嬷嬷和阿强,发现与他们见面的竟然是钟离麒,钟离麒给了她一个瓷瓶子,还把小孩还给了他们。这几天,东成他们密切监视着丁嬷嬷,希望她不会真的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昨天夜里,丁嬷嬷把庄子里刚送来的蜜橘挑了些用水泡了一个时辰,那盆水里倒了钟离麒瓷瓶里的药水。” 安然大惊,她喜欢吃蜜橘。所以庄子里连续送了两次来,一送就是一大袋。 钟离浩搂着安然的手紧了紧:“然然不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汗毛的。所有胆敢动你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不管他是谁。”钟离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冷,如同冬日里的寒潭。 一会儿,丁嬷嬷进来了。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盘蜜橘。丁嬷嬷笑得很是端祥:“这是庄子上新送来的,老奴特意挑出最甜最饱满的,王妃一定喜欢。” 安然笑笑:“谢谢你费心了,丁嬷嬷。” 丁嬷嬷小窒了一下,想想安然一向客气,又放松了:“王妃客气。这都是老奴的分内事。” 丁嬷嬷正想告退出去,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正是她的两个儿媳和小孙子小孙女。后面跟着舒安和舒敏。 丁嬷嬷大惊,奇怪地看着阿强媳妇:“你,你们怎么来了?” 阿强媳妇笑道:“娘,您怎么了?不是您一大早让人接我们来的吗?之、梦。囵^坛” 钟离浩冷冷的声音响起:“丁嬷嬷,让大家坐下啊。舒安。拿蜜橘给客人吃,小孩子多拿两个。剩下的端出去给阿强兄弟俩。这些都是丁嬷嬷精挑细选出来的呢。” “不,不能吃”呆愣了片刻的丁嬷嬷突然发疯般地冲上来打掉孙子孙女手上的蜜橘,看见舒安早已走得不见踪影,跪下来拼命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蜜橘不能吃,不能吃啊。” 钟离浩笑得灿烂:“哦,为什么不能吃?不是你特意挑出来的最甜最饱满的吗?不能吃?你们家人比本王和王妃更金贵?” 阿强媳妇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跪在丁嬷嬷旁边一起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我们是被逼的啊,宝儿被下了毒,没有解药一个月内就会死啊。” 丁嬷嬷的大媳妇吓了一跳:“婆婆,弟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呀?” 这时,一个婆子进来,把一个包袱放在几子上,“王爷,王妃,东成说这些是从强子屋里搜出来的,是几日前丁嬷嬷带回去的东西。” 安然看了钟离浩一眼,钟离浩点点头,又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八宝金锁放在一起,这些正是小库房里丢失的东西。 丁嬷嬷看到那些首饰时惊得忘记了磕头求饶,再看到钟离浩拿出那个八宝金锁,直接晕倒。舒敏拿起一根银针扎了下去,丁嬷嬷惨叫一声跳了起来继续磕头:“王爷饶命,饶命啊,都是老奴一时蒙了心,王爷绕过老奴的儿子孙子吧。” 钟离浩对舒敏和那个婆子说:“把她们全带到前院去,皇族长和京城府尹都在前面呢。让钟离麒把解药给这个小孩吃了。” 丁嬷嬷大喜,正要开口,就听到钟离浩冰冷的声音继续说:“他们一家,男的全部卖到采矿场,女的全部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这个小的长得还不错,卖到小倌馆去吧。” 丁嬷嬷再次晕了过去,强子媳妇和那个大媳妇拼命磕头求饶,被舒敏点了哑穴。舒霞又带了两个婆子进来,把婆媳三人都拖了出去。 钟离浩又吩咐道:“让王府所有下人都到前院看他们一家子发卖,告诉他们,若还有人敢挑战本王的底线,下场一定比这一家人更惨。不愿意呆在王府的,给他们机会在三日内自己赎身出去,要呆在王府的,都给我本本份份。” 舒安领命而去。 舒霞让小丫鬟收拾了几子上、地上的桔子,也跟舒敏一起退了出去。 安然偎在钟离浩怀里,轻抚着他的胸口。想张嘴说什么,看他那张气极的脸,又闭上了。 钟离浩压下心头的火气,放柔声音问道:“然然是不是想说小孩无辜?这是对大人的惩罚,对所有心存恶念人的警告。如果刚才那些蜜橘真的被我们吃下去,我们就会慢慢变得呆傻,连以后生的孩子也会是傻子,难道我们的孩子不无辜?” 安然大惊失色,她以为是致命毒药或者像上次那种绝育药。没想到这些人更狠毒,想把他们夫妻变成傻子玩弄于股掌吗?还要祸及未来的孩子。瞬间。所有“无辜”、“可怜”之类的念头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不是原来那个已经开化、体制健全的世界,游戏规则自然不同。太圣母会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在这里,也许真的要“人若犯我,我必以十倍还之。” 很快,安然知道了钟离麒所受的惩罚,因为有丁嬷嬷一家的口供。加上在钟离麒院子里搜出来的各种毒药和那封“突厥可汗写给钟离浩的信”,钟离麒被皇族长公开宣布净身赶出庆亲王府,逐出家族,当然,他新纳的妾室何月瑶母女三人也一起被赶了出去。 许太侧妃和钟离青暂时留了下来,皇族长当着所有人的面予以警告。若发现他们与钟离麒有任何联系,必将即刻驱逐出族。 这次的狠招,不但让许太侧妃和钟离青吓得躲在自己院子里不敢出来。就连吴太妃和钟离菡都老实了很多,吴太妃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钟离浩的快、准、狠。吓坏了的吴太妃连对崔氏和乔氏两个妾侍都好了不少,生怕她们把自己以前的什么马脚、漏洞都拿到钟离浩和安然那去告状。 在出城的马车上,丁嬷嬷婆媳三人被铁链锁着手脚,这车上的女子都是被卖到扬城青楼去的官奴。不过,当她们知道这婆媳三人是背叛主子被卖到最低贱的窑子去时。还是很不齿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她们。有人还往他们身上啐了几口:“不忠不义!至少,我们对得起天地良心。” 丁嬷嬷的大儿媳妇指着丁嬷嬷和阿强媳妇哭骂:“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恩将仇报?王爷和先王爷先太妃对我们一家那么好,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泯灭良心的事?宝儿出了事,你们应该去求王爷帮忙啊。可是你们不但偷王爷的东西,还给王爷王妃下药,你们不是人。呜呜呜,你们自己得了报应,连累我们夫妻也就算了,还害惨了我的两个女儿。”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也偎在她们娘的身边大哭起来。 阿强媳妇大吼:“嚎什么嚎?什么狗屁恩将仇报?你生不出儿子当然会说风凉话了,我们宝儿要读书,要考学,要娶媳妇,哪样不要银子?老太婆一生为他们母子卖命做奴才,拿一点东西怎么了?就没见过这么抠的!也是怪老太婆没有用,就泡一点药水嘛也会被发现,要不然那对贱人现在已经成了傻子,说不定我们都大富大贵了。害了你的女儿?我女儿不也在这里?说起来都是你们母女三个扫把星才害得我们家这么衰,本来大好的机会变成了这样。 车上的人在她们的对骂中听明白了大概原因,顿时对大媳妇母女无比同情,不过几百年都是这样的,一人犯罪,全家、全族、甚至几族都被牵连。就像她们自己,主家犯罪,连她们这些奴才都遭了殃。 “吁---”在路边一个茶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看管她们的一个管事让大媳妇母女三人下车:“你们就在这等着,跟你家男人一起去王爷在西北新置的庄子上做奴才,后面的马车马上就到了。” 大媳妇母子大喜,拉着两个女儿跪下来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谢谢王爷,谢谢王妃”。 车上的一众女子也为她们高兴,有人还跟着流泪。 阿强媳妇大叫:“不公平,不公平,都是一家人,凭什么放过他们,唔唔唔……”一块臭烘烘的破布堵住了她的嘴,马车奔离去。 PS: 明日继续两更,更新时间如今日,没有特别说明,今后都是这样吧。当然,早码好会早上传。亲爱的们,尧尧在努力,鼓励一下呗! 第219章 无赖王爷 钟离浩下了一次狠手,庆亲王府清静了许多。 没有了那些妖娆多“吱”的表妹,安然时不时也会到后花园走走,庆亲王府的后花园很大,种有各色花卉,东西两角各有一小片竹林和梅林。 据说先太妃喜欢花草,身体又弱,先王爷就专门买了十几个侍候花草的丫鬟,从小学习养花种草,打理后花园,让先太妃不用出门,一年四季都可以欣赏到不同的花卉。 花园中心还有个三层楼高的竹亭,叫“念娇亭”,牌匾是先王爷亲笔题写的。坐在竹亭的顶层喝茶,可以俯瞰整个后花园,甚至整个庆亲王府。 安然好奇地问钟离浩:“母妃的闺名叫‘娇’吗?”钟离浩摇了摇头,俊脸微红:“我以前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父王所念的‘娇’是指这满园的花草,后来父王病重,有一次捧着母妃的小像喃喃‘娇娇,浩儿已经长大,为夫总算可以来找你了’,我才知道娇娇是父王对母妃的爱称。” 安然暗自感慨,这父子俩还真是像,对妻子都是甜蜜得……肉麻,肉麻得甜蜜,钟离浩私下里就是成天“宝贝儿、宝贝儿”地唤她,尤其在亲密的时候,那微哑性感的嗓音声声呼唤着“宝贝儿”、“宝贝然然”,可以让整个人儿软成一滩水…… 心有灵犀,钟离浩第一时间觉察到怀里娇妻两颊的羞赧和眉眼间的春色,心动不已,立即低头含上安然的小耳垂:“宝贝儿,你就是我的娇娇……” 两人甜腻黏糊了好一会儿,若不是钟离浩一会儿要去兵部,而钟离静姐妹和羽若也会准时过来静好苑,钟离浩一定又要说这是双修的吉时了。 “宝贝儿。先欠着,晚上好好补偿为夫”钟离浩念念不舍地放开安然的唇,伸进衣襟的手在那越来越饱满美好的雪团上又揉捏了一下才不甘不愿地撤出阵地。 突然,那颗大脑袋再次猛地低下,陷进安然的脖颈间:“宝贝儿,为了我,你也要很小心很小心的保护好自己。我没有父王坚强,如果你有个好歹,我一定立时随你而去。”他一想到那些人三番五次地把矛头指向妻子,暗处还藏着一个晋王赵煊。他就担心得要命,早知道一早就应该把那人先抓起来再说。他不怕他们对付自己,可是怕他们拿宝贝妻子下手。 安然的双手轻柔地拍着钟离浩的背。声音也哽咽了:“你是大男人嘛,不许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你在我身边明里暗里安排了那么多人,哪会有什么事?乖,别胡思乱想了。待会儿眼睛红红的去兵部,人家以为我罚你跪搓衣板了。” 钟离浩紧紧搂着妻子。脑袋还埋着不动,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回了一句:“只要然然不罚我睡榻,跪搓衣板又如何?” 有一日钟离浩跟薛天磊、黎轩出去小聚,喝多了些,借酒装疯,缠着安然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刚好是京城锦绣女子学堂一批学员毕业的庆典。原本说好安然这个荣誉校长要出席的,结果实在起不来,睡过了头。只好“因临时身体不舒服缺席”了。气得安然罚钟离浩“别床而居”三日,奈何钟离浩宁愿睡地板也绝不肯离开他们的卧房,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睡榻了。 成亲以来,钟离浩已经习惯了抱着安然睡,即使安然来小日子。什么也做不了,搂着睡也好。突然怀里空空。数了几千只羊也难睡着。到了第三晚,钟离浩忍无可忍,又不敢爬床,半夜把熟睡的安然抱到榻上,搂在怀里,这才算睡了一个踏实觉。 “噗哧”,安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好深的怨气啊!看你以后好敢不敢借酒装疯?” “不敢,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敢了”钟离浩拨开安然的衣领,在白嫩的脖子上吮了一口,这才志得意满地抬起头来。 气得安然在他的手臂上重重拍了一下,幸亏钟离浩有思想准备,放松下来等安然打,要不某个在这种事上总是忘性大的女子又该喊手疼了。 不过,经这么一打岔,刚才伤感的气氛终于被化解掉。 安然剥了一片桔子喂给钟离浩,又剥了一片给自己,甜中带着微酸的口感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这古代千不好万不好,也有两好,一是空气清新,二是食物果蔬“全绿色”,没有了那些现代化污染的侵蚀,什么东西都是天然纯味的。 “对了浩哥哥,”安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早上在后花园碰见三爷了,他在竹亭三层看书,可能老远看见我们,下来给我行礼,然后就走了。说起来你这个三弟小小年纪阴沉沉的,好像很孤僻诶。” “他自小就很聪明,父王走的那年春天他才十三岁就准备下场考秀才,可惜被钟离麒害了,从那以后,就变成这样,父王走了以后,他就更加阴郁了。”钟离浩说完,张开嘴等着安然喂桔子。 安然欢畅地笑道:“你这样子就是四个字‘嗷嗷待哺’,呵呵”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摸着钟离浩的脑袋:“宝宝真乖”。 钟离浩眼眸一黯,突然扑向安然怀里。 安然吓了一跳:“你……你想干嘛。” 某人扑在安然胸口吃吃笑道:“宝宝想吃奶”。 安然大窘,正要握起拳头捶向钟离浩,人家早有防备,猛地跃起:“宝宝去兵部了,晚上回来再吃哈。”一溜烟,人已没影,却传来哈哈笑声。 安然直觉自己连手指头、脚趾头都是血红色的了,本想调戏人,却被反调戏得彻彻底底。这个死冰块、坏冰块!不不不,这个无赖现在哪里还有冰块的酷劲?真是浪费了“冰山王爷”的威名,以后改叫“无赖王爷”好了。 安然猛喝了一大杯放凉了的茶水,才让身上灼烧的热感稍稍下去了些,就听到舒敏来报:“王妃,羽若郡主到了,二小姐、四小姐也早已经在小花园里练习了。” 安然应了一声,带着舒敏和舒捷一起向花厅走去。舒安成亲,安然给了她和舒全七天假期,让他俩去京城附近旅游度蜜月去了,舒捷是新到安然身边的近卫,才十七岁,听说根骨极佳,是武学奇才,尤其擅长各种暗器。 舒捷本来是龙卫中的佼佼新星,自从出了钟离麒连续谋害钟离浩夫妻的事,晋王赵煊又跟丢,皇上钟离赫不放心,就选了舒捷让钟离浩带了回来贴身保护安然,毕竟舒安成亲后,白天在静好苑,晚上就要回外院。 安然刚走近花厅,就听到羽若的声音:“九王叔今天捡到金子了么?那么高兴?我看到他一路笑出了好远诶。 钟离嫣白了她一眼:“我大哥从来就不是贪金银的人,能让他那么高兴的,这个世上只有我大嫂。” 钟离静也笑道:“可不是,一定是跟大嫂说了什么乐子,所以一路笑出去。” 羽若拍掌:“我父王说,九王叔过去二十年,都没有这两个月笑得多,把那些女子都快看痴了,一个个都道原来庆亲王爷如此俊俏。” 钟离嫣不忿:“我大哥本来就俊,只是以前总穿得黑沉沉的,又冷着一张脸,那些女子看到他都吓跑了,哪里有机会看清楚人。不过,她们看到也没用,我大哥眼里只有我大嫂一个。他们那些人,哪里比得过我大嫂一根头发?” 安然好笑,无论哪个时候的女孩子都这么爱八卦大人的事! 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跟厅里面几个“小孩”差不多大。 这三个女孩每天下午都在静好苑的小花园里一起练习,安然也乐得当是看彩排,抱着一两本游记靠在躺椅上看看书、听听曲、再欣赏欣赏舞蹈,生活真惬意! 羽若也报名参加了百花宴,燕王妃没指望她拿多好的名次,更多的是希望她能借此好好学习规矩礼仪,衣装打扮。羽若的琴棋书画都是中等水平,没有一样特别出彩,本来燕王妃是想让她弹筝凑数的,后来安然知道羽若从小学剑,出了个主意,让她改为舞剑,正好舞蹈教习夕娘在这,给她作了指点,将羽若的舞剑和一些简单但柔美的动作融汇起来,编成一只剑舞,安然还给取了个名字:剑舞月影。燕王妃看了一次,嘴都合不拢了,直盼着百花宴赶快来,好让众人看看她女儿也有了拿得出手的节目。 钟离嫣排练的舞蹈是一只飞仙舞,安然看着觉得极好,但夕娘很担心,据她所知,这次的百花宴,跳飞仙舞的人不少,很多人练习了多年,最厉害的一口气可以悬空飞转四十八转,而嫣儿虽然基本功扎实,但是没有学过这三四年才兴起的飞仙舞旋转动作,现在再刻苦练习,届时最多能转二十几转就不错了。而且有人请了舞姬伴舞,气势上就胜了一筹。 安然惊问:“还能请舞伴?那我们嫣儿也可以请啊,夕娘尽管去挑,银子不是问题。” 夕娘叹道:“我知道王妃疼惜嫣儿,舍得花银子,只是这种舞伴,一般都是请的歌舞坊的舞姬,不会去怡红阁那些地方请。但是歌舞坊有限,现在好的舞姬都被选走了,剩下都是刚学一两年的小舞姬,简单的舞蹈没有问题,但难度大一些的技巧就不行了。” 伴舞要那么精的技巧吗?安然对这个时代伴舞的参与程度不了解,但是前世从幼儿园到大学,再到公司年底联欢会,她可是参加了不少团体舞,还不就是凑数。突然,她想到了一支走红CCTV春节联欢晚会,曾经风靡一时的多人舞蹈,正好还是古典的。 第220章 夏烨林回京 安然眯着眼,越想越觉得好,大昱的人基本都信佛,而且,百花宴的最后一轮赛事,也就是现代说的决赛,太后、皇后、各宫主子、和二品以上诰命夫人都会光临现场,那些一、二品夫人基本上都是中年以上,陪在太后娘娘周围的,更加都是老夫人了,嘿嘿,吸引她们的视线很重要哇! 安然兴奋地问夕娘:“如果我只要学过舞蹈一年以上的、乐感好一点的舞姬,要二三十人有没有问题?但是身高都要差不多的,嗯,要跟嫣儿差不多高的。” 夕娘奇道:“只要一年以上,技巧要求没那么高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可是王妃,为何要那么多?歌舞坊很会趁机赚钱,这个时候请一个中级舞姬伴舞的费用,跟平日请一个高级舞姬表演的花费都差不多了,而且还要包两餐饭食。” 安然笑道:“不,为了保密起见,要跟歌舞坊签订契约书,这些舞姬在百花宴结束以前,都不能离开,我们包食宿,但是这些话你要等挑好了人才跟他们说。对了,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百花宴的舞台够大吧?” 夕娘点头,她很疑惑安然要准备做什么,不过半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她相信肯定是这位王妃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王妃给钟离静的新曲《蝶恋》(就是前世的名曲《梁祝》,也是安然记得的唯一一首适合用古筝弹奏的小提琴曲),羽若郡主的《剑舞月影》,都让她赞叹不已。不由得对安然的新想法充满期待:“好,王妃,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各歌舞坊挑人,嫣儿先自己练习半日。” 安然赞同:“去吧。最少十五六人,最多三十人,我让人准备好院子。” 刚好,庆亲王府隔壁是一个三进的中等宅院,原主人是永安侯,因为府里人口大大增多,永安侯另外置办了一个大宅院,在卖隔壁旧宅的时候先征求了钟离浩的意见以示尊重,钟离浩当然不愿意换一个不知底细的新邻居,就以安然的名义买了下来。安然准备把那些舞姬安置在那里。 夕娘和舒霞分别领命而去。一个去挑舞姬,一个去安排院子。 羽若好奇死了:“九王婶,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啊。我知道有几个人请伴舞,不过都是请六个八个的,您要请二三十个?” 钟离嫣也惶惶道:“大嫂,不用这么破费的,您不是说。名次没有那么重要。”大嫂这样为她花银子,钟离嫣感觉到了压力。 安然轻轻拍了拍钟离嫣的肩:“名次不重要,但我们做什么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你不用有压力,我只是突然想到一种舞,需要人多跳才好看,你就当是大嫂我自己想看这个舞而已。” 夕娘跟各大歌舞坊的老板都很熟悉。很快带回来28个平均年龄在十三四岁的舞姬。 当晚,安然就跟夕娘和钟离嫣探讨了她的设想,她先描述并亲自示范了舞蹈的主要动作和看点。 因为没有现代高科技的辅佐造成震撼的视觉效果。安然想用飘飘仙子和莲花增加“仙境”效果来弥补,其实这样倒是更加符合古代人的审美观。当然,仙子和莲花都是由部分舞姬扮演的,是舞蹈的一部分。 夕娘和钟离嫣听完,都是眼睛一亮。尤其是夕娘大为惊叹,照安然的描述和示范。这个舞蹈对技巧的要求并不非常高,主要训练舞姬们跟钟离嫣的默契配合,到时候再给钟离嫣加上一两个高技巧的动作,就很完美了。 但是那种震撼眼球的效果却是大可预见的,夕娘笑得两眼弯弯。到时候,就算在前两场比赛中被其他参赛的小姐看见,想模仿都来不及,默契的配合不是三五天内可以练成的。 夕娘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配乐,但是她要在原来的配乐中穿插佛家禅乐。 安然笑咪咪地看着兴奋的夕娘,点子她给了,示范动作她做了,主要看点夕娘也已经领悟了,这后面就没她什么事了,毕竟她是外行。 她现在能做的是要去设计钟离嫣的舞蹈服和钟离静的演奏服,还有两人参加“花容赛”环节的服装。人靠衣装,这很重要。 各人忙各人的,日子一溜烟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夏烨林带着夏烨伟的小女儿立筠回来了。钟离浩、安然和君然一大早备上礼物回了一趟大将军王府,一见夏烨林就扑上去要礼物,夏烨林“极其苦恼”地揉着前额:“这么大了还跟舅舅撒娇!这转眼都要当娘呢,好意思跟舅舅要礼物啊?你这不是让庆亲王爷很没面子吗?” 钟离浩一本正经地答道:“别,三舅舅千万别顾及我的面子问题,我家然然往家里扒拉好东西,我夸赞她还来不及呢。不过三舅舅您别忘了,您外甥女已经成亲了,您这做舅舅的备礼就要被双份才合适,可别在晚辈面前失了面子才是。” 君然赶快接口:“什么双份?姐夫您把我忘记了,是三份才对,还有我一份呢。” 夏烨林“哭丧着脸”望向老太君:“娘啊,您老人家的宝贝外孙、外孙女、加外孙女婿都是豺狼虎豹啊!您赶紧救救您儿子。” 老太君大笑:“该!谁让你这做舅舅的如此抠门,我们然儿只要一份礼物你就哇哇叫,还搬出浩儿来,你不知道浩儿和君儿永远都是站在然儿一条线上的吗?” 十二岁的立果和九岁的立晴立马也站到安然身边:“爹,我们跟表姐也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我们也要礼物。” “哈哈哈”众人大乐。何氏指着夏烨林笑道:“娘说得对,你就是‘该’,一份礼物舍不得,这不,至少得准备十份了。” 夏烨林换上得意的笑容:“我不怕,带了整整一车回来呢,你们大家自己分去,谁抢到就是谁的。” 刚回府一个晚上的立筠起初还有些拘束,这会儿被欢乐亲切的气氛感染,也放开了,伏在何氏耳边“告状”:“三婶婶,那一车东西是我爹娘送回来的。” 厅堂里立马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午餐过后,夏烨林将钟离浩、安然、和君然叫到了书房:“这次我去边城,不负圣命,完成了两项任务,昨晚一回来我就去了一趟宫里。皇上给了指示,让我与你们商议一下。” PS: 亲们猜到没有,嫣儿要跳的是什么舞?呵呵 第221章 前景 PS: 先上2000,二更4000,不过可能会比较晚。 原来此次夏烨林去边城,表面上是去接立筠,实际上是皇上派去的特使。一来向夏烨伟秘密传达皇上的旨意,把随他一起到边城的三位郭家军将领介绍给夏烨伟,而三万郭家军也会分两批悄悄抵达边城,这三万军士是郭家军中的新生兵力,日夜辛勤苦练,但缺乏实战经验。大长公主把这三万人托付给夏烨伟,一是做好与突厥开战的准备,这三万人将为夏家军增添助力,二是实战训练新兵。 一旦真正开战,若有需要,另外五万的郭家军也会即刻奔赴边城支援。郭家军主力驻扎在西北,与夏家军的驻地最近。 “三万?五万?郭家军有八万这么多人?那么这几年都是谁来管理的,大长公主祖母吗?”安然惊呼,她以为郭年瀚和樊菊花死后,郭家军如果没有交给朝廷,只会面临解散,最多留下几千亲兵而已。 “你不知道?郭家军这么多年一直是浩儿在管理的啊。”夏烨林先是惊讶,马上又深以为然,然儿一个女孩子,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钟离浩,都不会好好地跟她提起这军队的事来。 安然一脸崇拜地看着钟离浩,郭年瀚夫妻“生死未明”的时候,钟离浩还不到14岁吧?大几万人的军队诶,更别说钟离浩还有自己的庞大产业了。初中生的年龄诶,这古代人都是什么品种的呀? 钟离浩很享受安然眼里的惊叹和仰慕,心里、脸上满满的都是柔情,天知道,他有多经常担心自己配不上宝贝妻子。 “咳咳”夏烨林实在看不下去了,知道自家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的感情好,可也不要在自己面前这么赤裸裸地显摆吧?虽然。嘿嘿,自己和夫人的感情也很好,他眼前又闪现出昨晚和自家夫人小别胜新婚的柔情蜜意来。 君然则是又高兴又羡慕,姐姐姐夫是他最重要的亲人,看见俩人感情好,姐夫如此疼惜姐姐,他自然开心,也很羡慕,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能遇上一个能让自己像姐夫待姐姐那样疼爱的女子?他一定会珍惜,不会像自己那个亲生父亲! 安然被夏烨林的咳咳声打断。也没觉得什么尴尬,崇拜一下自己男人嘛,很正常。何况这屋里都是最亲近的家人。 “继续,继续,三舅舅,您发什么呆啊?郭家军这边的事,三位将领已经跟我互通了消息。现在突厥军队虽然暂时不敢有动作,他们三万人还是先留在边城,一来以防万一,二来方便演练。您还是赶紧说说另外一件事吧。”钟离浩很不厚道地“先发制人”。 夏烨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指着钟离浩:“你。你,难怪然儿说你是千年狐狸,我看说你是万年的也不为过。我今天总算是知晓什么是‘反咬一口’了?哈哈哈!” “说正事。说正事,皇上不是让舅舅跟突厥谈判么?谈成了吗?”君然开口催道,一个是姐夫,一个是舅舅,他谁也不好偏帮。至少不能明着偏帮。 “当然成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去谈?”夏烨林脸上立马换上了得色。嗯,还有作为舅舅的威严。可是,没等片刻,自己先绷不住了,又嬉笑着脸:“来来来,你们看看,这是皇上要的易货契约、还有样品,可把突厥人美死了。拿石头换布帛瓷器,甚至还有粮食。他们哪里还想打仗?说起来,那突厥可汗当年可是被你们外公打怕了。” 安然接过契约一看,那些货品的名称没看明白,再一看样品纸袋上皇上贴的备注名称,恍然大悟,原来皇上要突厥供应的是石英砂、硅砂、芒硝、还有煤矿。 钟离浩解释道:“皇兄说,这些东西大昱也有,但是要慢慢开采,既然突厥境内这些东西丰富,就让他们先挖吧。这样也可避免打战,我们不怕他们,但我们更需要时间发展国力。” “皇上还说了,这些东西可以制成玻……玻什么来着?”君然想补充,却一时想不起那个听过一次的名字。 “玻璃,呵呵,到时候窗子装上玻璃,屋子里透亮透亮的。啊呀,那就有玻璃镜了,比铜镜清晰多了。”安然一兴奋,说得不亦乐乎。 夏烨林愣住:“然儿也知道?”他听皇上说起一次,还没想明白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哦,当然知道,浩哥哥告诉我的呀。”安然快速反应过来,皮球又踢出去给钟离浩。 钟离浩赶紧接住:“呵呵,我听皇兄说得神奇,就告诉然然了。” 夏烨林和君然对钟离浩会“事事汇报”不奇怪,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君然接着解释:“对,就是玻璃和玻璃镜,皇上说,到时候把它们卖到番邦和突厥、倭国、新罗这些邻邦,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水一样流进我们大昱国库了。那些石头不值钱,玻璃和玻璃镜却会很值钱的。” 安然心里暗笑,老大是学理工科出身的,她早就料到他很快就会致力于大昱工业的兴起。这下好了,她实在不习惯模糊的铜镜,好期待大玻璃镜啊!还有煤炭啊,那可是黑金子。 从大将军王府回来,安然和钟离浩的心情极好,谈起大昱的军队。 安然好奇地问道:“浩哥哥,像郭家军那么多人,都是靠朝廷养着的吗?” 钟离浩笑道:“将士守卫大昱,自然要领津贴,不过国库不丰,都比较少。说起来兵士们的生活都不好,有口饭吃,省下自家的粮食而已。也只有那些家里吃不上饭的人才会当兵。” 安然想起前世的“兵团”,自己的姑妈姑爹就是新疆兵团的,她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跑去新疆过暑假,写的一篇日记还在全国小学生作文比赛上获奖了呢。 现在大昱东北、西北、西南这些边疆也都是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啊。不打仗的时候,一半时间自己丰衣足食,一半时间操练。不仅可以轻松留着足够兵力以防战事,也可以让兵士们吃饱穿暖,甚至养家。 老大是台湾人,对大陆的“兵团”只是听说过,应该没有什么体会和映像,自己和钟离浩可以帮他弄个具体操作计划书出来。对大昱军队、兵士的情况,钟离浩肯定比老大更熟悉。 说做就做,安然马上跟钟离浩说起“建设兵团”的形态和好处,钟离浩果然大感兴趣,双眸熠熠发亮,越听越兴奋,并很快加入了自己的很多想法和意见。 庆亲王府与大将军王府的距离近,两人正谈得来劲就到了。钟离浩亲自抱了安然下马车,准备走回静好苑去,边走边谈。 突然,一个粉红色的人影冲过来,跪在他们面前:“大哥大嫂,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第222章 万年老狐狸 安然定神一看,钟离青,这对母女又要玩什么? 钟离浩搂住差一点往后仰的安然,抱着她跃出七八步远,冷冷地看向舒敏和舒捷:“即使是在府里,如果有人这样冲过来,你们早就该动手,管她是谁,都不能让她靠近,吓到王妃怎么办? 钟离青正想再扑上来,听到钟离浩的话一下都不敢动弹了,跪在原地哭求:“大哥大嫂,你们帮帮青儿,定远侯府不把青儿看在眼里,也就是不把庆亲王府看在眼里啊。“ 钟离浩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个庶女而已,还代表不了庆亲王府。” 钟离青一滞,她知道她娘和哥哥对钟离浩所做的事,也知道钟离浩不喜她们,但他从来没有当面这么犀利的说话过(其实是钟离浩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她看到钟离浩和安然为钟离静和钟离嫣做了那么多事,又是治疗手又是请舞蹈教习的(请伴舞的事王府里的人还不知道),她以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庆亲王府的声誉、为了给安然制造好名声,所以,她就可以以此来要挟他们帮自己。 此刻,她看见钟离浩冰冷的眼神,仿佛他正在瞧着一只令人厌恶的落水狗。 头皮发凉,钟离青强咬着牙:“大哥大嫂若不帮青儿,青儿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就死在你们面前。”说着就向着前面一只石头雕刻的骏马奔过去。 庆亲王府的走道旁有很多石雕的动物,牛、羊、马、猴、豹子、老虎……形形色色,不过主要在后花园,前院里只有靠近大门的大路上有一些马。 钟离青的两个贴身丫鬟拉住了她,她还在闭着眼睛大叫:“你们放开我,我活着不但丢自己的脸,还丢庆亲王府的脸。” 丫鬟小环在她耳边小声道:“大小姐。王爷他们已经走远了”。 钟离青猛地睁开眼睛,可不是,几个背影已经在五十丈开外,都快看不见了,钟离青一声没吭,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躺在自己床上,许太侧妃坐在一旁抹泪:“青儿,你怎么就不信娘的话呢?王爷王妃是不可能帮你的,如果他们真认你这个妹妹。定远侯府又怎么敢这样对我们?娘跟你说过,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你哥谋害王爷王妃的事,定远侯府根本不担心王爷会帮你找他们麻烦啊。” “那我怎么办?就生生忍下这个屈辱吗?”钟离青没有看许太侧妃。眼睛直愣愣地盯向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许太侧妃看着钟离青这样,心如刀割,可是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原配正妻。贵妾也是妾啊。等你过了门,再想办法收拾那贱人,娘会帮你的。” “你帮我?”钟离青冷笑,“你怎么帮?你斗得过那个老贱人吗?你小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如果不是你为了你的两个儿子三番五次地谋害王爷,他怎么会这样对我,他们对钟离静和钟离嫣那两个侍妾生的小贱人都那么好。看我的眼神却像看一只癞皮狗。” 许太侧妃颤抖着手指着钟离青:“你,你怎么这样跟娘说话,娘不疼你吗?” “疼我?”钟离青大声笑。“好啊,既然娘疼我,您准备拿出多少银子来给我做嫁妆?您又能从太妃那里弄来多少嫁妆?要我跟吴家那个贱人斗?她有太妃做靠山,您是不是敢为了我跟太妃斗啊?” 许太侧妃怔住,她的私房钱已经全部给了钟离麒。连贵重一点的首饰都一起给他了,生怕他在外面无处安身。 那些银子和首饰虽然不少。但对于锦衣玉食习惯的钟离麒来说也不多,可以在差一点的地段买一个小院子,再买几个粗使的下人,剩下的省着点用可以先维持个一年半载。 她现在还真是拿不出什么来给钟离青了,至于王府备的嫁妆,以她对吴太妃的了解,一定不会有多少,现在王府公帐上的东西本就不多,何况吴太妃还有亲生女儿,能抠出来的肯定都要给钟离菡备着。之前吴太妃想让钟离麒帮她做事,对他们母子三人还好些,自从钟离麒被赶出府,吴太妃待她的态度已经跟崔氏、乔氏差不离了。 她只能盼着钟离麒能做出点名堂,她到时候也好出府去投奔大儿子,否则就只能借着是三爷钟离麟生母这一点巴着钟离麟和吴太妃生活了。 静好苑里,安然和钟离浩正在听暗卫汇报事情的经过。 许太侧妃和定远侯府的续弦夫人虞氏是闺蜜,在钟离青六岁的时候,就与虞氏的亲生儿子,定远侯府的三公子定了亲。那时候,定远侯和虞氏以为许太侧妃得宠,钟离青虽是庶女但也是得宠的庶长女。 直到先庆亲王爷过世,王府产业的事爆出,他们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侯府娶了钟离青,不但不会拉近与庆亲王府的关系,还变成了庆亲王爷的敌人。再到钟离麒被赶出王府,他们就使劲想法子要解除婚约,可是庆亲王并没有赶许太侧妃母女出府,他们不能以此作为借口。 半个月前,定远侯三公子偶然认识了吴馨儿,被她的美貌倾倒,两人干材烈火,很快滚了床单,还被人撞见。吴馨儿寻死觅活,把三公子心疼得半死,信誓旦旦要娶她与平妻。不过定远侯和虞夫人只肯儿子纳吴馨儿为妾,顶多是贵妾。在三公子的坚持下,这个贵妾下个月就抬进门,也就是说,先于钟离青这个正妻进门。 定远侯夫妻盘算得好,希望钟离青能“不堪受辱”,自己提出退婚。就算不退婚,到时候嫁过来就让这两个女人自己斗个你死我活,斗不死也容易找个罪名把“善妒、闹得鸡飞狗跳的恶妻”休出去。至于吴馨儿嘛,妾,一个玩意儿而已,等儿子玩腻了,随便丢哪都行,他们也不想同吴太妃有什么瓜葛的。 安然啧啧称奇,这个吴馨儿还真行,这么快就另外觅到猎物且爬床成功。不过回想一下,那个女人长得还真是不错诶,五官精致妩媚,身材凹凸有致,完全称得上是尤物一个,尤其那种柔弱的白莲花气质,最是容易让男人想呵护吧?呵呵,也只有她家大冰块可以对这样的尤物视若无睹了。安然看向钟离浩,正好某人也刚好看过来,视线碰撞中开始了无声的交流: ---看我干什么?那个女人与我无关,我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所以奇怪啊,那女人多美啊。你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吗?要不再验验? 钟离浩轻轻握住安然的一只手,指尖在安然掌中轻轻摩挲,带着无尽的暧昧,眼神也越来越灼热。 安然突然回神,大惊,大羞,悄悄瞄向那个女暗卫,人家低垂着眼眸,没有一点异常。安然暗暗自嘲,真真是心怀鬼胎,自己吓自己,哪个暗卫汇报工作敢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看? 钟离浩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目光从安然脸上移开,该死的,一见到宝贝妻子羞赧的样子,他就想起她在他身下含羞盛开的妩媚,想起那动听的吟哦,他就想立刻扑倒娇妻好好疼爱一场。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钟离浩摆正神色,对暗卫吩咐道:“去,用最短的时间把那个吴家女人在王府偷玉佩、藏肚兜,还有和定远侯三公子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宣扬出去,要让满京城大街小巷都谈论。 “是,属下告退”暗卫领命而去。 钟离浩一把抱起安然走向内室:“敢怀疑夫君是不是男人?看来夫君这些日子的表现太差了,在夫人眼里不够勇猛啊?” 安然忙争辩道:“喂喂喂,你会错意了好不好?我没有怀疑你是男人,只是觉得正常男人都会被那个吴馨儿迷住而已。” 钟离浩眯起眼,嘴唇在安然耳畔摩挲:“正常男人?一夜六次?还是七次啊?从今日起,夫君我一定加倍努力,好让夫人满意。” 这哪跟哪啊?男人就只以那事衡量的吗?安然大急:“满意,我很满意,不……”话未说完,安然已经被剥光压在床上,所有声音都吞进了钟离浩的嘴里。直吻到浑身又软又烫,钟离浩才轻咬着安然唇角哑声说道:“谢谢宝贝儿的鼓励,为夫一定再接再厉,努力耕耘,争取早日开花结果。” …… 云收雨歇,餍足的钟离浩让安然趴在自己身上,轻轻为她揉着腰背。 “浩哥哥,你那样做是要为钟离青出气么?那为什么不直接阻止定远侯府未娶妻先纳妾?”安然好奇地问道,她真是没有想到钟离浩会介入钟离青的事。 “为她出气?她也配?”钟离浩冷哼,但不影响手上轻柔的按摩动作,“钟离青毕竟是庆亲王府的人,是父王的庶女,我总要为父王、为我们王府小小出口气。再说了,这个时候传出留言,你觉得正院那个女人会认为是谁传出去的呢?” 安然一愣,随即笑出了声,真是万年老狐狸!这下正院和梅心院可有得斗了。 第223章 儿子? 如钟离浩所料,吴馨儿很快成了京城最有“媚名”的女子,风头胜过三大青楼的头名红牌姑娘。而吴家女子几乎不敢出门,因为一旦被认出,就有无数色迷迷的眼神投向她们。 “哟,这也是吴家姑娘吧,果真够媚,你看看那腰肢儿,啊哟哟” “是啊少爷,你看穿绿衣的那位年纪还小,应该还未开苞吧,抬回去做十二姨娘呗。” “嘿,敢瞪爷?你们吴家女子不就好这口吗?怎么,担心爷没银子么?” …… 风头之下,定远侯府哪里还敢明晃晃地迎一位如此盛名的贵妾?那可真成了京城最引人注目的人家,茶余饭后最大的笑话。定远侯和虞氏让人把蔫巴了的三公子叫了来。 “儿啊,你确定那吴馨儿跟你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 “娘,我……我那日喝了酒,有……有点迷迷……糊糊……”三公子这几日被人指指点点,被哥儿们嬉闹,心里越来越没底,越发觉得,吴馨儿柔媚的迎合似乎真的……很熟练。那日的床单正好是红色的,有没有处子血,他真的没有印象,想破了脑子都想不起来。当时销魂极了,哪里会去注意那个? “这叫什么事?我们侯府是什么门第?即使是个妾,也要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何况还是个贵妾?这样不要脸面、存心勾引男人的女子进了门,你什么时候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定远侯爷气急,现在那些朋友看到他,都笑得暧昧不清,有一向不对付的政敌还特意当众恭喜他儿子纳了一名绝色贵妾,不怀好意地强调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老爷,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三儿同吴馨儿已经那样了,不让人进门,也是会被人诟病的。”虞氏愁死了,真要为这个宝贝儿子去上上香了,桃花债啊,姻缘不利。 “这样吧,还是让她进门为妾,不过不是什么贵妾,等三儿成亲以后再进门。那时风声也淡了。不过以后你们可得让人看紧了她,不要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定远侯思考片刻,一锤定音。 庆亲王府的正院里。吴太妃气得浑身发抖,吴家本就衰败,现在名声又如此不堪,如今的娘家对她来说就是个累赘啊。 李嬷嬷急乎乎地进来通报:“太妃,吴家两位舅老爷、舅太太求见。门房不让进。可是他们赖着不肯走,一定要见太妃。”李嬷嬷本是吴家的亲戚,现在她最害怕的就是人家记得这茬。 “打出去,全都给我打出去,这当口还敢在府外闹,他们想害死我的菡儿吗?”吴太妃歇斯底里地骂道。外面本来就有传言说吴馨儿跟钟离菡自小最是要好。已经把他的菡儿连累得一塌糊涂,这会儿兄嫂还在府门口闹事,是想把注意力都转到菡儿身上吗?毕竟。一个是亲王府郡主、一个是平民白身,谁更吸引八卦人的眼球?吴太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妃,大舅爷二舅爷都知道太多事,不可以闹翻,让老奴去前面看看。好言劝他们先回去。”王嬷嬷拉住正要依言出去赶吴家人的李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吴太妃一震。是啊,他那两对哥哥嫂嫂都不是善茬,完全可能翻脸无情,万一…… 她感激地看向王嬷嬷:“去吧,拿五百两银票去,跟他们说,等风声过了,我再找他们。” 好一会儿,王嬷嬷才回来了,对吴太妃点点头,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们说,会是谁传起的流言?钟离羽若和静好苑的那位没理由要隔这么长时间才去宣扬那件事,而且她们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吴馨儿和定远侯府三公子的事啊。”吴太妃闭着眼睛,轻揉太阳穴。 王嬷嬷皱眉:“应该不会是王妃,吴馨儿成为定远侯府贵妾,最不利的人是大小姐。刚出了二爷谋害王妃被逐出族的事,静好苑最不待见的就是那母子三人了。昨天大小姐拦住王爷王妃寻死觅活,他们连理都没理她。” 李嬷嬷也想起一件事:“上次萍儿表小姐(吴馨儿的堂姐吴萍儿)来跟太妃说吴馨儿的事时,奴婢在院门口遇到大小姐,她说香菱(吴太妃身边的大丫鬟)告诉她您有客人,所以她先走了,晚点再来跟您请安。奴婢进来的时候,看见您和萍儿表小姐在小花厅里说话,而厅外正好都没人,香菱也不在。奴婢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在厅外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王嬷嬷也想起那日的事:“萍儿表小姐说有事跟太妃您说,老奴就带着香菱去老奴屋里帮老奴裁衣了,并没有遇见大小姐。” 吴太妃咬牙:“一定是钟离青那个小贱人偷听到了萍儿的话,那日在静好苑里的事她也在场。她不甘愿让馨儿先进门为贵妾,所以就出此狠毒的招数。哼,她不是在意这个正妻的风光,不愿意受委屈么,我就让她风光大嫁。” 王嬷嬷惊道:“太妃不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对菡郡主没有好处。” 吴太妃冷笑:“放心,本妃不会那么傻。不可能让她坏了本妃娘家的名声后,再为了她坏了自己夫家的名声,而且,本妃怎么说也是她的嫡母,坏了她的名声对本妃有什么好处?只能证明本妃无能,家教不严。呵呵,本妃这个嫡母一定会非常重视她的亲事的。” 正在梅心院里欢喜庆祝的许太侧妃和钟离青生生打了个寒颤,忙让丫鬟关了窗子。 吴馨儿事件如一个小浪翻过,随即无声无息,庆亲王府继续着前些日子的清静。 安然大奇:“吴太妃竟然不找钟离青的麻烦?” 钟离浩笑道:“你以为她会怎样找麻烦?耍阴招坏了钟离青的名声?她自己还有个女儿呢。怒斥钟离青,苛待她?太便宜钟离青了,哪里能让她出气?那个老妖婆乐于损人,但一定不会‘不利己’,你就等着看,她一定会让钟离青难受得很还没得抱怨。以前父王为了让她们两人旗鼓相当,故意制造宠爱梅心院那位的表象。现在梅心院没了靠山又没了儿子,对正院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安然戳了钟离浩心口一下:“原来你这么狡猾是有遗传的,吴太妃和许太侧妃娘家的衰败,父王都没有少出力吧?” 钟离浩抓住安然的手指,逐个亲吻:“作为皇家亲王,别人看着无限风光,其中的责任和无奈又有谁知晓?狡猾是无奈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不过然然,有一点你说对了,是有遗传,我可不就是遗传了父王的痴情?我真是恨不得把我的然然拴在裤腰带上,天天带在身边。” “去,你才栓在裤腰带上?”安然推了钟离浩一把,却被整个儿搂进怀里。 钟离浩坏笑着就去解安然腰间的蝴蝶结:“宝贝儿,我愿意被你拴在裤腰带上,很愿意,我们现在就拴好不好?” 安然连忙抓住那只大手:“你干嘛,天都还没黑呢?” 钟离浩压低了声音闷笑:“我只是要解下然然的腰带把我拴起来而已,为什么要等天黑?莫不是然然想做什么事了?嗯---?啊哟,我的宝贝然然怎么脸红了?” 安然又羞又恼,伸出“九阴白骨爪”就要去挠钟离浩的腰间,她偶然发现,钟离浩皮厚,根本不怕她拧,但他怕痒,尤其是腰间。嘿嘿,怕痒的男人怕老婆。 果然,小手才刚亮相,钟离浩就求饶了:“我投降,我投降,宝贝儿饶命啊。不是宝贝儿想了,是宝宝想了。宝宝这就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自己绑起来,任由宝贝儿处置。” 钟离浩自称宝宝,安然的脸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她又想起上次被反调戏的事。 两人正滚在榻上笑闹,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窗口飞进来,扑愣愣落在榻子的矮几上,安然认得这是钟离浩的信鸽,从钟离浩身上撑了起来,“看在飞飞(安然给这只信鸽起的名字)的面子上,暂且绕过你。” 钟离浩在安然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谢谢宝贝儿饶过宝宝。”然后大笑着跳起,躲过安然再次伸出的魔爪,站在三步开外的桌子旁边看手上的迷信。 安然见钟离浩脸上吃惊的表情:“怎么了?那个大胡子进京了?” 钟离浩摇摇头:“德妃给大胡子传信,说‘儿子有消息了,很快就能找回来’。” “儿子?谁的儿子?天啦,不会真的被本姑娘猜中了,真有奸情吧?”安然惊呼,“晕倒,我真是乌鸦嘴诶,可怜的老大真被人带了绿帽子了?连儿子都有了?” 钟离浩搂过安然的脑袋亲了一下:“什么‘本姑娘’?你已经不是姑娘了,应该自称本妃。” 安然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这……这……这……浩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相视片刻,突然异口同声:“冷紫钰” PS: 谢谢夜念-童鞋的打赏,以为大家都不理尧尧了,好久都没动静。嘿嘿,本来今天有点头疼,还想说就一更了。这会儿实在不好意思请假,二更仍旧会上,不过会比较晚哈。尧尧吃了药休息一下再继续。 第224章 花颜 这世上相像的人是有,可是像到七八成,像到虎卫可以拿着冷紫钰的画像(加了大胡子和皱纹)找到赵煊,就有点玄妙了。 安然突然又想到那个二皇子,先前那种微妙的直觉又出现在她脑海里。正常情况下,冷紫月既然已经跟二皇子滚了床单,二皇子承诺纳她入宫,冷紫月也同意了,没道理号称情同亲姐妹的德妃和谢氏不同意啊,尤其是作为紫月亲生母亲的谢氏。 要知道这里不是思想已经放开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古代封建皇朝,未嫁姑娘失贞是多么可怕的事! 反过来分析,也就是说,能让谢氏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一定是比“婚前失贞”更可怕的事。 钟离浩听了安然的分析,深以为然,可是什么是更可怕的事呢? 不共戴天之仇?没有,当年还是德妃救了谢氏母子三人; 新妇守寡?不可能,二皇子身体好得很,又不是冲喜; 生命危险?更是无从谈起; 血亲乱伦? 钟离浩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这个假设太离谱了!无论“换芯”前后,皇兄从不好色,更不可能君戏臣妻,那个冷紫月不可能是皇兄的女儿。 安然“噗哧”一笑:“谁说紫月是老大的女儿了?我只是怀疑二皇子是谢氏的儿子。” 钟离浩依旧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德妃当年怀孕,大家都看到的,那年我三岁多,母妃还没病重,带我去宫里时,总是特意交代我不要乱跑。老远看见叶良媛要避开。如果二皇子不是她儿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去哪里了?” 安然撇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有太多种可能了!那个孩子可能是女娃被换掉了,也可能死了,甚至,从头至尾就没有什么怀孕。” 钟离浩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安然扯着他的袖子笑道:“啊呀,现在都是乱猜的嘛,不用这么震惊!不过我说的都是历史上各朝代后宫、后院里频繁发生的事哦。” 钟离浩闭上了嘴,但仍然为那些假设震撼,怎么……可能?……皇室血脉怎么可以混淆?在宫里层层守卫。哪有那么容易混淆? 安然好笑:“好了浩哥哥,任何推断都是从假设开设的,但并不是所有假设都能成真。你也别再纠结了。反正你也要查德妃和冷紫钰,不如就顺带把这两对母子都彻头彻尾地查一查,也不算浪费资源嘛。查得细了,跟那大胡子相关的线索也许就更多了。” 钟离浩想想也是,反正相关人员都是要查的。多带一个疑问而已。 日子很快滑入十一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但众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钟离浩、薛天磊、君然、以及三舅舅夏烨林都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辛苦得像老黄牛。 黎轩也在协助朝廷培养医师,实现各州、市、县都有各级官办医署的庞大计划,锦绣女子学堂医学班的学员也纳入了计划之中。 安然自然还是忙着扩展生意赚钱。最新的化妆品店“花颜”比安然预想的还要红火,如此“钱途似锦”的生意,安然竟然出人意料地分利与人。还是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在朝廷层层筛选和“虎卫”暗中调查的双向把关下,钟离赫亲自嘉奖了大昱第一批“优秀父母官”,都是清正廉洁、刚正不阿、兢兢业业、做出突出贡献的地方官员。这些人将获得当地“花颜”一成份子,如果夫人子女有兴趣的还可以直接加盟“花颜”分店。当然,无论是官员还是加盟分店的家眷。每年都要接受考核。 自古以来,就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等说法,朝廷的政令再好,也要靠层层官员,尤其是基层地方官执行。钟离赫不断推出的新政令和各种改革措施,能真正惠及多少人,跟这些官员的执行力息息相关。 如果没有灰色收入,地方官员的俸禄是不多的,安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清官的日子可以轻松一些,没有经济压力,更有信心和精力坚持自己的原则,同时也可以获得家眷的更多支持。 对于安然的支持,钟离赫自然是不客气地全盘接受。“形”上,安然是他的弟媳,庆亲王钟离浩是他最信赖最疼爱的小堂弟。兄弟情深,庆亲王夫妻为皇上、为朝廷做任何事在外人看来都是意料之中的,很正常。 “质”上,在钟离赫心里,安然就是他的至亲,还有亲密战友,太客气就矫情了。 闺阁小姐们,则是进入了百花宴前的最后准备阶段,一个个摩拳擦掌,紧张练习,状态就如准备下场考试、争取金榜题名的莘莘学子。 也许是最近走到哪里都听到“百花宴”、“百花榜”这几个字眼,安然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日用完午餐,小睡了一会儿,就准备从静好苑与隔壁宅院之间打通了的小门直接去了隔壁看“彩排”。近来忙着生意上的事,也不知道钟离嫣的舞蹈练习得咋样了,安然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才刚走出卧房,桂嬷嬷一路小跑赶了过来:“王妃,冷府来人说,老爷病了,听说是五小姐到京城来,把老夫人和老爷都给气病了。” 五小姐?冷安兰?安然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她不是嫁到福城郊县去了吗?这是……回娘家?可是再不待见,也不至于把两个当家人都气病吧? 冷弘文的身体一向不错,现在过得又挺滋润,除了想起君然这个儿子有点憋气外,可以说是事事顺心,身体也越发壮实,怎么突然间变得弱不禁风? “桂嬷嬷,你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我们回冷府看看。舒敏,你让人通知王爷带上一个太医去冷府一躺,我在冷府等他。”安然连声吩咐完,转头回屋里更换出门的衣服。冷弘文病了,还让她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走一趟。 第225章 身孕(上) 天气冷了,街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倒是让马车提速了不少。 安然先去夏府接了安菊夫妻,既然安菊在京城,祖母和父亲病了,还是去探望一下的好,以免落人口舌。 在君然的耐心教导下,秦宇风已学会了骑马,而且兴致很浓,他看到瑾儿每次出门都骑马,便也不肯坐马车。安然和安菊想着有舒全和几个侍卫在他边上,也就随他了。 安菊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像揣着个大西瓜,红润的脸上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和幸福。安然边与安菊聊天,边透过窗帘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致,窗帘面料采用的是锦绣布庄新出的一种帛,叫“隐丝”,看起来柔软薄透,用来做披帛和罩在艳丽衣裙外的蒙纱都是非常飘逸,“隐丝”还是做窗帘和帷帽之类最好的选择。 靠近“隐丝”,可以透过它清晰地看清楚另一面的事物,但是距离“隐丝”超过一尺,看另一面的东西就模模糊糊了。因此,安然给这种面料取名“隐丝”,暗含“隐私”之意。 看了一会儿,安然突然有点头晕反胃的感觉,赶紧坐好,靠在大软枕上。安菊笑道:“跟你说了,马车行着的时候,这样看外面容易头晕,你还不信,这会儿难受了吧?快闭上眼睛靠一会儿。” 安然笑了笑,依言闭上眼睛,慢慢地感觉好了一些。真是奇怪啊,她以前坐汽车坐飞机都这么看,从来也没晕过。就是现在这副身子,这么多年也总是喜欢坐在马车上看风景,什么时候晕车过? 舒敏坐了过来:“王妃,我给您把把脉。” 安然笑道:“偶尔晕车嘛,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见舒敏坚持。只好伸出右手。舒敏摸了一下脉,清晰的脉象让她大喜,慎重起见,又探了一下安然左手的脉象。连忙跪下:“恭喜王妃,我们有小主子了。” 舒安和舒捷也赶紧喜滋滋地跪下:“恭喜王妃”。大喜事啊,王爷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不会又让美女撞树了吧? 据说那次王爷大笑着出门,走出老远还在笑。羽若郡主还好,只是叨叨着以为九王叔捡到金子了。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女子可就“痴”了,呆呆地看着那张灿烂俊朗的笑颜半天回不过神来。听说有主仆两位心不在焉地走路,直接撞到树上去。那位小姐竟然还来了一句:“王爷,对不起,没撞疼您吧?” 安然一愣。小主子?她怀孕了?对哦,这个月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半个月了,她以为是自己嘴馋吃了红豆冰沙所以迟迟未来。真的怀孕了?她要做妈妈了? 安菊笑呵呵地拉着安然的手:“二姐姐,恭喜了,一会儿姐夫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安然傻呵呵地笑,怀孕了!她知道钟离浩有多想要孩子。就因为黎轩告诉他要一个健康优质的孩子,不可以纵欲,他近来很长时间都不敢随心所欲了,每晚只是一两次就放过安然。不过两人鹣鲽情深,极其和谐。每次都能双双达到高氵朝。钟离浩总是得意地抱着安然嬉笑:“我们这是少而精,我们的孩子也会是最好的精品。” 舒敏说胎儿有一个月了,还抱怨说今天不该出来。人都说怀孕头三个月胎儿特别娇气,也称“胎还没坐稳”,要好好养着。 安然笑道:“没事,人家庄子上的农妇怀孕还下田呢,人太娇养了反而不好。” 安菊点头。安然就要她每天早晚沿着花园慢走两圈,说一直到生产之前都要多走动。大长公主府里的太医给她把脉时都说她这胎坐得极稳当。 几人一路谈笑,安然倒是没有再晕车了。 一进冷府,安然和安菊直接去了正院看冷弘文。冷弘文听说安然来了,早已让人侍候着起身,坐靠在躺椅上,抬去了离卧室较近的花厅。 现在的安然在冷弘文眼里真正是“宝贝女儿”,一见到安然进来眉眼间的病色都退了不少:“然儿怎么来了?我只是急火攻心,没事的。” 谢氏嗔道:“什么没事,你昨晚又是吐血,又是昏倒的,那样子吓死人了。是我让人去找然儿的,你看,然儿来了,你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安然和安菊在冷弘文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见冷弘文脸色煞白,眼睛浮肿,眼下乌青,看样子是真气坏了,昨晚恐怕都没睡好。 说到昨晚,冷弘文的脸色又黑了:“那个孽女呢,还在闹?” 谢氏叹道:“可不是?还叫嚷着说老夫人和老爷您都是装病呢,一定要你们给她讨个公道。” 安然奇道:“是五妹妹吗?她要讨什么公道?” 谢氏冷笑:“安梅勾搭了安兰的相公黎老爷,黎老爷现在要娶安梅为平妻。” 八月份的时候,安梅被送到了林雨兰那里。难得回福城,冷安松回京城前便带着安梅一起去看望了安兰一次,希望她们以后互相照顾。 安梅见黎家虽然在县城,但相当富裕,家里仆婢比冷府还多,黎老爷为了讨好安兰,还专门建了一个兰苑,奢华摆设应有尽有,立即眼红了。偏偏冷安兰还不停地吹嘘自己有多少漂亮衣服、名贵首饰……吹嘘自己怎么拿架子,不爱搭理黎老爷,黎老爷又怎么讨好她,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专门带她去福城采买衣裳首饰,下大酒楼。 冷安梅对安兰表示了无尽羡慕,又不断向她示弱,希望妹妹能留她在兰苑,她不想住在庵里。冷安兰从小就听到祖母和姨娘不断夸赞姐姐安梅,以前父亲也是偏疼姐姐,说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什么大家闺秀。 现在自己突然有一种把安梅踩在脚下的感觉,这让安兰本来只觉得勉强过得去的生活一下子镶上了彩虹。而且,无论怎样,安梅还是她的姐姐。 虚荣心膨胀的安兰很大方地留下了安梅,还拨了几个丫鬟婆子给她,连衣裳首饰都挑了一些送去。 没想到才第三天,安梅就爬上了黎老爷的床,两人瞒着安兰暗渡陈仓,眉来眼去。安梅长相本就比安兰美貌两分,又成熟柔媚、懂得迎合黎老爷,还善于跟黎家的几位少爷小姐们打关系,这与动不动就耍脾气的安兰相比较,自然两下子就分出了高低。 一个月之后,安梅就被诊出有了身孕,让老来得子的黎老爷喜出望外,他很清楚,安梅跟她的时候,还是个清白身子。安梅跟他说,齐荣轩见异思迁,贪慕荣华富贵娶大长公主的外孙女为妻,把她贬为妾,她不堪受辱,抵死不肯圆房,齐家一怒之下给了她放妾书,冷家也因为丢了面子把她赶出冷家。 黎老爷怜香惜玉,大叹安梅遇人不淑。在他眼里,安梅自然比安兰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样的玉人儿竟然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把清白身子给了自己,还为自己怀了孩子,他岂能不感动,岂能不善待于她?何况,自己的孩子也要有光明正大的名分啊。 没想到,安梅还委委屈屈地哭诉自己不愿意抢妹妹的幸福,妹妹中过毒不能生育,她愿意生下孩子给妹妹,自己离开。她的“大度”和“重情”让黎老爷更是把她捧到了心尖尖上,决定纳她为贵妾。 安兰反对,黎老爷直接亮出了底牌:安兰明知不能生育还隐瞒于他,无所出、善妒,凭这两点就可以休了她,现在看在冷家的权势,以及她与安梅毕竟是亲姐妹的份上,还是让她为正妻,以后安梅的孩子生下来也要称呼她为母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安兰一气之下,在黎老爷面前就对安梅大打出手,安梅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苦苦哀求让她留下,为安兰生下孩子就离开,把黎老爷心疼得不行,当众一锤定音,十日内要大摆宴席,娶安梅为平妻。如果安兰再闹,就给她一封休书。 就这样,安兰连夜收拾了行李,一个人带着两个丫鬟,赶到京城来了。 “啊---?”安然和安菊同时愣住,姐妹共侍一夫?不是说五妹夫跟父亲冷弘文的年龄差不多吗?还是亲妹夫,冷安梅也要抢?而且这手段还真了得,这么短的时间,不但人抢了,连孩子都怀上了。看来这冷安梅真是继承了林姨娘“生”势汹汹的特长啊。 安然玩心大起,暗自猜测,两个亲亲孙女,这冷老夫人会帮谁啊? “父亲,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也别生气,自己身体要紧,浩哥哥去请太医了,一会儿就会来。”安然安慰道,“听说老夫人的身体也不好了,我和菊儿要不要过去看看?” 很早以前开始,安然每次去冷老夫人那里请安,冷弘文都要亲自陪着,就怕自己娘又犯毛病。现在这个女儿可是女婿的心头肉,有什么磕磕碰碰的,那个冰山女婿铁定要变脸。 “不用,不用,老夫人没什么事,等下让太医过去看看就是了。这会儿那个孽女还在呢,烦到你怎么好?你就坐这儿陪父亲说说话,等王爷来。”冷弘文连忙阻止,女儿女婿这样贴心,一听说他病了就请太医来看他,他可不能让那不靠谱的祖孙俩冲撞了这个宝贝嫡女。 ps: 鞠躬感谢有羽童鞋的粉红票,谢谢!爬下去继续码字,今天还是不好意思请假了,晚上继续交二更吧。 第226章 身孕(下) 定了不过去老夫人的慈心院,谢氏让人拿了一个软枕来给安菊垫在身后,又拿了昨天大夫给冷弘文开的药方子给安然看,好像生怕安然以为她谎报病情把人骗来。 安然暗叹,谢氏这个人精明厉害,尤其表面功夫了得,让人挑不出刺来。 像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女儿紫月对二皇子有心,既然反对,为什么没有提前预防呢? 她跟德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俩人的儿子都貌似和对方有着奇怪的联系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电视剧看多了,想歪了? “然儿,你在想什么?眼睛都直了。药方有问题?”冷弘文心情好好地打趣道。他倒没觉得安然看药方有什么奇怪,这个福星嫡女什么都会,大长公主的肺痨都能治好,一个简单药方还能看不懂? “哦……不是的,父亲笑话我呢,我只是看看父亲需要那些药材。”安然笑着把药方还给谢氏,“父亲、夫人,五妹妹的事,老夫人怎么说?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啊?五妹妹私自跑来京城,如果黎家追来,闹腾起来,会不会真的告冷家骗婚?” 冷弘文皱眉:“应该不会,不过还是要尽快让安兰回去,已经出嫁的女儿擅自住在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谢氏道:“老夫人刚听到的时候倒是挺高兴的,说姐妹俩可以互相照应,她之前一直担心安梅怎么生活呢。老夫人还说,安兰不能生育,就算过继别人生的孩子也不可靠,只有安梅生的孩子才能成为他们姐妹俩日后的依靠。然后安兰就大哭大闹,说老夫人和老爷从来就偏心安梅,都被人休了还送到福城去祸害她。” 冷弘文冷哼了一声“自己笨,怨得着谁?”不送福城去。难道还留在京城祸害他自己? 慈心院里,冷安兰对着红豆、青豆发了一通火,还是没有见着冷老夫人。气呼呼地离开去正院,她的丫鬟告诉她听府里的人议论说庆亲王妃来了,她以为安然会先到慈心院来请安,谁知不但没见到安然,连祖母都没见到。 正院门口,六月、七月、还有容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拦住了她:“对不起,五姑奶奶,老爷夫人吩咐了。您不能进去,以免冒犯了王妃。” 冷安兰怒极:“什么冒犯?我们是亲姐妹,哪来的冒犯?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让开?” 六月冷冷道:“五姑奶奶您还是请回吧。庆亲王爷马上到了,如果看到有人在这里大喊大叫,惊吓到王妃,只怕老爷夫人都救不了您。” 安兰大声朝着院子里叫道:“冷安然,你出来。当年若不是我代你中了蛊毒,现在生不出孩子被冷安梅祸害的人就是你……唔唔唔” 一双大手捂住了冷安然的嘴,把她往旁边拖,正是得了消息刚刚从郊县赶回来的冷安松。 “你疯了吗?你要不断提醒人家知道是我们的姨娘用蛊毒陷害王妃吗?你想害死我和安竹吗?”冷安松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要提醒王爷王妃向我们报复吗?” “你才疯了,”安兰两手用力拉下安松捂住自己嘴的手。“他们要报复找林姨娘,找林家,关我什么事?如果不是我误喝了那个什么情蛊。说不定现在我才是庆亲王妃呢,这是冷安然欠我的,林姨娘要害的是她不是我,凭什么她没事,我却要遭罪?” “这就是报应!”冷冷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阵冰冷的风,瞬间将空气都冻住了。冷安松抬头一看。吓得腿一哆嗦就跪下了“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一边求饶一边拉着吓呆了的安兰,示意她跪下。 南征对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踢了一脚,随即,呆愣的安兰“啊哟”一声跪在地。 钟离浩眼睛都没看过来:“以后再说胡乱说什么话恶心到本王,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遭罪’?就凭你,给本王的王妃做粗使奴才都不配。” 待安兰回过神来,钟离浩已经带着太医进了院子。六月、七月几个刚刚被安兰骂作“狗奴才”的丫鬟婆子鄙视地瞪了安兰一眼,关上了院门。如果不是安松在旁边,她们一定要落进下石,讥讽几句。 安兰嚎啕大哭,怎么能这样?那个英俊高贵的王爷怎么能用那样冰冷的口气对她说那样恶毒的话?她很丑吗?她很卑贱吗?竟然说她给冷安然做粗使奴才不不配?凭什么?凭什么? 她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祖母和父亲不帮她处理掉冷安梅,她就要跟黎老爷和离,她要回京,要到庆亲王府当侧妃。祖母和父亲不是觉得姐妹共侍一夫好吗?那她就如他们所愿,不过她不要跟冷安梅共侍黎老爷,她要跟安然共侍候一夫,要嫁给庆亲王爷。而且,这是冷安然欠她的。 可是,这个王爷实在太可怕了,那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她相信,只要她再靠近他一步,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遭罪’?”--- “ 什么才是真正的‘遭罪’?”--- “ 什么才是真正的‘遭罪’?”--- 魔鬼的声音一次次在安兰耳边回荡,她不禁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要逃走,要赶快逃走,千万不要再看到那个长着天使般俊美的脸孔,却如魔鬼一样可怕的王爷。 钟离浩跟着容嬷嬷走进花厅,安然一见他,高兴地站起身要迎过来,可能坐得太久,起立太猛,眼前一黑,就往后仰去,旁边的舒敏赶紧抱住。 钟离浩吓得脸色都白了,飞身过来一把接过安然搂在怀里:“然然,你怎么了?然然。” 冷弘文和谢氏也吓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呀。如果安然真在他们府里出什么事,庆亲王会不会当即拆了他们冷府? 舒敏道:“王爷莫要担心,王妃有了身孕,可能是起得太急了才会犯晕,没有大碍。” “什么叫没有大碍?好好地怎么会晕倒?等……等下,你……你刚才说什么?然然她……有……有了什么?”钟离浩的脸上顷刻之间从惊吓到愤怒,再到惊喜和不敢相信,他紧紧地盯着舒敏的眼睛,等着她的确认。 ps: 鞠躬感谢自由梦幻百合的粉红票,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了亲爱的们,二更又迟到了,明天一定赶早! 第227章 你是我最深的牵挂(一更) 舒敏三人一齐跪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刚刚在来的路上,我给王妃诊过脉了,王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王爷若不放心,请让太医再诊一次。” 钟离浩叫道:“太医,太医。”他不是不相信舒敏的能力,而是太惊喜了,他需要多一些 确认。 舒敏拿了丝帕覆在安然的手上,太医赶紧过来搭脉,旋即满面笑容地贺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确实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哈哈,哈哈,赏,大家都有赏,可是,王妃,王妃她现在怎么了?”钟离浩大喜之后看着依然昏迷的妻子不由又惊惶起来。 太医忙道:“王爷莫要担心,王妃身体很好,如这位姑娘所说,应该只是起身太急了,加上怀孕初期的不适应,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不过,这头三个月,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都说庆亲王爷视王妃如珠如宝,真正看见才知道,何止如珠如宝?如眼珠子都不为过。 冷弘文和谢氏也是一脸喜气,冷弘文已经不需要靠在躺椅上了,原来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兴奋的血色。 南征递了一张银票给冷弘文:“王爷王妃大喜,见者有份,冷府所有下人都赏一个月例银。” 冷弘文两眼都是激动的光彩,即使没有这张银票,他也是要阖府大赏的,他冷弘文很快就是庆亲王世子的外祖父了,呵呵,跟庆亲王府的关系越来越坚实了。 冷弘文看都没看,直接将银票递给谢氏:“赏,全府上下每人赏两个月月银,王爷王妃赏一个月,老爷我赏一个月。” 谢氏笑容满面地应到:“是。”她不用看。也知道那银票上的数字赏十个月都绰绰有余。 花厅内外的仆婢大喜,哗啦啦跪下:“恭喜王爷王妃,恭喜老爷夫人。” 安然醒的时候,已经躺在马车屏风后的床上,钟离浩正坐在床边乐呵呵地对着她笑:“宝贝儿,你醒了?你可吓坏为夫了,为夫要罚你”说着在安然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浩哥哥,我怎么了?我记得自己站起来去迎你,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安然嘟着嘴回忆,她生病了? “没事。太医说怀孕初期身体都会有些不适应,宝贝儿辛苦了。”钟离浩的大掌轻轻放在安然的小腹上,这里有了他和然然的骨血。有了他们的宝宝,呵呵,他以后不用羡慕黎轩和天磊了,他的小然然、小浩浩一定比小贝贝和小圆子更加可爱。 安然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怀孕了,脸上漾起温暖的笑容:“浩哥哥。你要当爹了,高兴吗?” 钟离浩低下头,轻吻着安然的脸:“高兴,高兴极了,然然,以后你在这里就有了牵挂了。”就不会离开我。不会想着回现代去了。 安然心里一颤,怪不得钟离浩这么想要孩子,他心里竟然如此不安。一个人要爱得多么深,才会如此忐忑? 安然柔暖的双手轻轻捧着钟离浩的脸:“浩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最深的牵挂。” 钟离浩颤抖着双唇:“然然……宝贝然然……我也爱你……爱得心都疼了……我怕自己不够好……我怕然然太想念那个世界的亲人。” 钟离浩的唇轻柔地覆上安然的唇。轻轻地舔吻,好像安然是个丝绸做的小人儿。不小心就会碰坏了。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钟离浩也脱了靴子靠在床上,把安然拥在自己怀里,想了想,伸出一边手把床侧的挡板也拉上了。 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马车上:“浩哥哥,安菊呢,还留在冷府?” 钟离浩笑道:“放心,你父亲派了一辆马车送安菊回夏府,我让舒安带了两名侍卫护送,没事的。”安菊挺着大肚子,秦宇风又坚持要骑马,钟离浩自然不能任由他们自己回去,安然重视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 本来是可以一起走的,但是安然还没醒,钟离浩选了一条绕了远一点但安静人少的路,让南征把车赶得极慢。 安然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君然和桂嬷嬷已经在门房处焦急地等了很久,见到钟离浩抱着安然从马车上下来,君然冲了过来:“姐夫,我姐还好吧?” 安然笑道:“我很好啊,不就怀了宝宝吗?瞧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浩哥哥,你快放我下去,又不是摔了腿脚,没得让人笑话!” 君然忙道:“抱着,抱着,没人笑话。人家怀宝宝都不会晕倒,为什么就你晕倒了?桂嬷嬷已经安排了轿子,还是抱到轿子上去。” 钟离浩促狭地看着安然:“听见没?是小舅子不让我放下的,你可不能怪我。” 君然认真的点头:“姐,你要听话,不要老是欺负姐夫,姐夫都是为你好。菊儿说了,头三个月要特别小心,不能任性。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的小外甥着想。” 安然抚额,她终于知道羽若为什么叫君然“小老头”了,这唠唠叨叨的,还有那板得一本正经的严肃俊脸,可不就是个罗嗦古板的老头? 钟离浩见安然不再嘟嚷着要下去,暗自得意,有个贴心小舅子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了,竟然还知道自己这个姐夫老是被“欺负”?真是感动啊,帮理不帮亲的小舅子真可人疼! 安然进轿子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带着寒意的冷光从某个方向射来,她一凛,凭着感觉望过去,只有一棵又高又粗的梧桐树。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视线开始模糊。一阵风吹过,又落下一地枯叶…… 安然暗自摇头,自己真是越来越敏感多疑了。这样不好,尤其现在有了孩子,神经绷得太紧对胎儿不好。 钟离浩和君然并肩行在安然的轿子旁边,一行人向静好苑的方向走去。待他们走出数十丈,梧桐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捡起树下的书袋,走了。 第228章 侧妃 (上) 安然有孕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宫里、大长公主府、大将军王府、荣轩山庄、以及一众亲朋好友都一车一车地往庆亲王府送东西,主要是药材和补品,还有给安然解闷的玩意儿。 太后让自己专用的林御医每三天到庆亲王府给安然请一次脉,本来还想挑两个医女去王府的,后来皇后提醒说安然身边的舒敏是黎轩的弟子才作罢,人越多,越容易被人钻了空子。皇后亲自出宫探望了安然一次,跟安然传授了很多保胎和让孕妇自己舒服的经验。 刘嬷嬷很兴奋,一心想着回来照顾安然,可是秋思也怀孕了,安然坚持不同意。大长公主送了两位嬷嬷过来,秀嬷嬷和芳嬷嬷都是大长公主府的老人,全家人的身契都在大长公主府,俩人都有着非常丰富的服侍孕妇、产妇、以及小婴儿的经验。 黎轩想着舒敏再过一两年恐怕也要嫁人了,又送了一个自小学医、善于辨毒的女弟子过来让舒敏带着,以后在安然身边侍候也好,照顾小宝宝也行。新来的女弟子才15岁,安然给她起名舒盼。 现在安然才知道钟离浩和君然不是最“大惊小怪”的,也不是最罗嗦的。两个舅母宋氏和何氏给她定了三十多条规矩,还是没得商量的那种,而且没隔两天就轮着来突击检查。安然哀呼,这个宝宝还没出世就把他(她)娘给管住了。 钟离浩搂着宝贝妻子安慰:“你这是第一胎嘛,大家自然都很紧张,等宝宝出来了,我带你去别院好好松快松快,到时候咱把什么规矩都还给舅母去,呵呵。”说完又轻抚着安然的肚子念叨:“宝宝乖,在里面好好长大。不要折腾你娘,等你出来了,爹给你买糖葫芦吃。” 安然撇嘴:“他现在都还没长成形呢,哪里能听到你说话?就算他出来了,也没那么快能吃糖葫芦好不好?你不能骗他。” 钟离浩不以为然:“我的宝宝跟我心有灵犀,自然能感受到。我也没骗他呀,等他出来了,我买糖葫芦给他舔一下总行吧?至于他还不会吃,就不能怪他爹了不是,哈哈哈。” 过了十天。在林御医和舒敏都再三保证安然的状况很好,也没有再晕过之后,安然总算可以出门了。不过呢,即使只是去正院给吴太妃请个安,身后都跟着一大群丫鬟嬷嬷。 这天,安然要去宫里谢恩,顺便先去给吴太妃请安。 看着安然前呼后拥离去的背影。钟离菡酸溜溜:“不就是怀孕了吗?成天弄得这么大阵势!” 王嬷嬷叹道:“谁让王爷宠她呢?听说前日,启王爷送了两个绝色美人给王爷做姬妾,王爷回来的半道上就转手卖到怡红阁去了。还说那么丑的人会吓到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如换两个钱给王妃买点心吃。搞得那些想趁着王妃有孕送美人给王爷的人都赶紧打消了念头,王爷卖美人的银子还不到他们买人花费的十分之一,白白便宜了怡红阁。” 吴太妃冷哼了一声。捏紧了拳。她以前也以“关心”为名给钟离浩送过暖床丫鬟,不是被卖掉,就是赏给庄子里的下人。在钟离浩那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长者赐,不可辞”的概念,他连婉转都不愿意,直接处理掉,还理直气壮地说:“送给我了。不就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所以这次安然怀孕,她并没有打算送通房丫鬟之类。他怕钟离浩报复在钟离菡身上。上次何月瑶的事,他就赤裸裸地拿钟离菡的亲事来威胁她。 对钟离浩,不能硬碰硬,只能来暗的。 吴太妃吃过亏,懂得收起爪子,可是有人撞过南墙,偏偏忘了疼。 安然到慈宁宫的时候,皇后、四妃、以及几位有点脸面的嫔妃都到了。 太后一见安然进来,连声招呼:“来来来,然丫头,不用行礼了,快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身边的嬷嬷依太后之命拦住了安然行大礼,把安然扶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安然的手关切地问了一堆问题,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吐不吐?…… 在座的都可以说是太后的儿媳妇,可是除了皇后,几乎就没有人享受过太后如此的关爱,对安然真是羡慕妒忌得很。不过,毕竟安然不跟他们抢一个男人,犯不着得罪,那个庆亲王爷还是少招惹为妙。 因此,整个大殿的气氛还是和乐一片的,夸赞奉承的话语不停。反正又不要银子,还能讨太后欢心,何乐而不为? 突然,德妃开口了:“安然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才成亲不到四个月,就有了身子,得羡慕死多少人啊?很多人成亲三四年了还没有怀上呢。” 这话太后爱听:“可不是,别看我们然丫头瘦瘦的,却是子女缘厚的好面相,你看她的眉不用修饰就长长弯弯,以后一定是子女多,且个个有福气。” 德妃的眼里迅速掠过一丝愤恨,她最讨厌人说什么“子女缘”,那个说她有“机缘”得富贵权势的大师同时还说了她“子女缘薄”,基本上没有做母亲的机会。那个时候,她已经被定给太子为良媛,只等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后就要进宫。她娘暗暗托人找了一个江湖神医来替她诊治,她被告知体质寒凉,极难受孕…… 德妃拼命拉回了思绪,意味深长地笑道:“母后说得是,不过这好是好,可也苦了庆亲王了,这才如胶似漆了三个多月呢。” 太后看了德妃一眼,她当然听懂了德妃的意思,其实她也有此担忧,前几日还在想着为钟离浩张罗两个好品貌的侧妃呢。可是没想到皇上皇后都极力反对。 皇上说自己答应过钟离浩成全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绝不强行令他再娶纳别的女人。 皇后也说钟离浩自小失去母亲,几番遭遇生死危险,而安然姐弟也是被父亲的妾室所害,他们小夫妻俩对后院女人的争斗必定是心有余悸。 PS: 尧尧明天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会谈,要做些准备,只好先上2000字了。明天只能一更,而且会比较晚,因为要明晚到家后才能码字。后日、大后日一定争取多更一些。请大家见谅哈! 第229章 侧妃(下)(一更) PS: 鞠躬感谢2423864121童鞋的粉红票,谢谢了! 对于钟离浩对后院妻妾争斗心有余悸这一说法,太后是相信的。钟离浩4岁进宫,开始几年都是跟着太后(那时候还是皇后)住在坤宁宫,对那些到坤宁宫请安的嫔妃总是爱理不理,小小的人儿老喜欢绷着一张冷冷的脸,也因此被昵称为“小冰块”。 钟离浩从小就不喜欢女人靠近,除了太后和皇后,其他嫔妃想摸摸他的脑袋牵牵他的手,都会被迅速的避开,还会很不高兴地瞪人家一眼。 贴身侍候的人除了奶娘玉嬷嬷,其他都是小厮,如果有丫鬟、宫女敢擅自进入他的屋子,当时就会被赶走或卖掉。 因此,当年传出钟离浩是断袖的谣言,太后是真的害怕,她担心钟离浩因为心里那些阴影不能成为一个正常男人。直到安然出现,太后亲眼看到钟离浩为安然敞开心怀,才放下心来。 可是,太后虽然喜欢安然,却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幺儿子一般的小冰块为了安然受苦。怀胎十个月,她的小冰块可不就要做和尚?正是年轻似火的年龄,怎么受得了? 太后甚至对安然产生了不满,觉得她太不体谅和心疼钟离浩了,作为妻子,自己不方便服侍,就应该安排人侍候。另外,她也担心,两个年轻人不懂事,继续同房,万一折腾到孩子可就糟糕了。 德妃似乎猜到了太后的心思,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安然这第一胎可是庆亲王府的长子嫡孙,金贵得很。依臣妾看,不如趁这个好兆头喜上加喜,给浩儿娶两个侧妃,既能服侍浩儿。又能帮着照顾安然。” 太后瞥了安然一眼,安然依然一脸淡淡的笑,好像别人在说着与她无关的事。 德妃立即问过来:“安然,你说呢?好不好” 安然抬眸甜笑:“好啊。” 德妃一窒,“好啊”?就这样?这人是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吧?她真想扑上去撕下那张甜美的笑脸,看看后面藏着什么? 太后和皇后也愣住了,这丫头不反对?是钟离浩自己不肯娶其他女人? 安然见众人突然安静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暗自好笑。钟离浩早就跟她说了,这种事不用她出头。都等着他来处理就好。安然出头,肯定就是“善妒”、“不贤”、“小家子气”,在这个时空。尤其是在富贵人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的,那就是离经叛道!是胡扯! 而钟离浩从小就是有名的叛逆孩子,什么乖张、霸道、不羁的事都做过,而且在这件事上皇上一定是全力支持他的。再张狂一点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一大早,钟离浩就跟安然说,到了宫里,无论谁提这种事,她就尽管扮乖巧、扮大方贤良。 早有心想往庆亲王府塞人的嫔妃们一见有门。赶紧七嘴八舌地向太后、皇后、和安然推荐自家的妹妹堂妹表妹,能争取到那两个侧妃的位置最好,实在不行。还有四个夫人空缺呢。她们现在后悔的是,没早把人召进宫,如果人在这儿,就能抢得先机,先入了安然的眼。说不定马上就能定下来呢。 德妃也笑道:“母后和皇后娘娘都见过我那外甥女文澜了,那孩子品貌才气俱佳。而且一直就很仰慕安然,她们俩人一见面啊,肯定就能对上眼。” 文澜是德妃亲姐姐的小女儿,已经进宫来五六日了,太后和皇后都见过。太后虽然不怎么喜欢德妃,倒是真心觉得文澜那孩子不错,不像是个心机重的。 不过,皇上明言他已经答应钟离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请求,即使太后是皇上的亲娘,也不能推翻皇上的金口玉言啊,除非是钟离浩本人应下才行。 太后正要开口,尤嬷嬷匆匆进来,向太后和皇后行过礼后,对德妃说道:“娘娘,文澜小姐为太后寿辰绣观音图,正好要绣到眼睛了,听说庆亲王妃进宫,想过来求教,结果起得太猛,晕倒了。” 德妃轻叹:“这孩子一心想孝敬母后,没日没夜地绣那观音图,这会儿,唉,可不就倒下了?母后,恕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忙道:“应该的,皇后你代哀家过去看看吧,毕竟那孩子一心为哀家备寿礼才累到的。然儿你也过去指点指点那孩子,她就是听闻你给你外祖母绣的那副观音图,又看到哀家宫里你绣的那副八仙拜寿图,仰慕得不得了。”太后真心希望安然能跟文澜“姐妹和睦”,她才好去劝说钟离浩“不要苦了自己”,文澜看着也是一个温婉懂事的好孩子,不会也不敢对安然这个正妃使坏心眼的,钟离浩完全不必担心再出一个许太侧妃。再说了,还有她在呢,她无论何时都是偏袒安然的,安然才是浩儿的原配正妻嘛。 在太后心里,钟离浩这么一个好孩子,堂堂亲王爷,哪里可以只有一个女人?有时候,妻妾多少,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皇后和安然都赶忙应下,众嫔妃自然也纷纷跟上,皇后都过去了,她们还能留在这喝茶? 众人到了旻和宫,文澜居住的雅和殿,正巧遇上文澜的两个贴身丫鬟回来,一个捧着锦缎和丝线,一个端着一盅药。 其中一个丫鬟回道:“小姐已经醒了,正在同庆亲王爷和二皇子下棋呢。” 众嫔妃暗道:德妃可真厉害,让自己的外甥女先下手为强了。 丫鬟推开殿门,一副香艳的画面呈现在众人眼前,贵妃榻上两人正在热烈拥吻,女子已经是罗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香肩,还有一截粉色的肚兜。一旁的小几上,棋盘歪了,黑子白子堆成一堆。 “哟,原来二皇子喜欢文澜小姐啊。” “可是,这正准备跟白家谈亲事呢,白将军府哪里会同意先让侧妃进门?做个妾侍还差不多。” “那是,白家大小姐还没及笄呢,不会这么快过来的,那可是白家的唯一嫡女,听说父母兄长都疼爱的不得了。” “呵呵,刚刚不是还说文澜小姐仰慕庆亲王和庆亲王妃吗?” …… 安然心里暗笑,德妃费尽心机把她们弄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让她们看二皇子和文澜亲热,她算计的应该是钟离浩吧,不过又被钟离浩摆了一道就是。呵呵,自家那只万年狐狸哪里有那么好算计? 德妃整个儿呆住了,本该万无一失的策划再次失败,更重要的是,她处心积虑谋来的与白家的亲事恐怕要玩完了。接连几次的溃败让一向斗志昂扬的德妃有了片刻的疲乏感…… 皇后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是皇后,六宫之主,此刻自然不能流露出一点兴灾乐祸之态,还要赶紧为旻和宫“遮掩”:“都闭嘴,大家散了吧,今日之事半点都不许传了出去。” 众嫔妃自然是齐身应下,退了下去。 也许是殿门开久了,雅和殿里暖和的空气被殿外的寒冷稀释了,刚好又一阵冷风吹进,忘我激吻的两人终于在一个寒颤之后,清醒过来,带着春色的四目一碰,两人同时惊呼: “怎么是你?” “二皇子表哥?” 又惊又羞的文澜迅速抱住裸露的双肩,哭着往屏风后面跑去,两个丫鬟也赶紧跟了上去。 二皇子正要开口,钟离浩“适时”出现了:“然然你怎么在这里?皇嫂,德妃娘娘,你们都来啦?咦,瑞尔,你们棋下完啦?你那位表妹呢?” 皇后憋着笑问道:“浩儿,丫鬟不是说你也在这里下棋吗?你去哪儿了?” 钟离浩摸了摸鼻子:“除了我们家然然,我不跟别的女子下棋的。可是瑞儿说她那位表妹仰慕然然,要将这黑玉七星棋盘送给然然,我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与她切磋,就去外面走了一圈,正好碰见皇兄,一起聊了点事。这不,准备回来拿了这棋盘就去慈宁宫接然然的。” 南征已经取了架子上的一个锦盒,交给钟离浩。 钟离浩转手递给安然:“然然你可要好好感谢瑞儿那位表妹,这黑玉七星棋盘可是秦代传下来的宝贝,我一直都想找来送给你的,没想到在文家。呵呵,我一听到瑞尔说,就赶紧跑来了。” 安然乖巧地应到:“是,文小姐喜欢刺绣,我一定将如何把眼睛绣得更加灵动传神的技艺倾囊相授。” 皇后“体贴”地对还在发愣的德妃说道:“文澜这会儿没什么心情,然儿就等下次再教她刺绣吧,我们先回去了。不过刚才那么多人在这,人多嘴杂,本宫虽然警告了她们,还是难保万一。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瑞尔和文澜的亲事还是赶紧定下来的好,免得坏了文家的声誉,文夫人毕竟是你的亲妹子。” 说完,皇后带着安然和钟离浩,说说笑笑地离开了,一直在谈论那难得的宝贝---黑玉七星棋盘。 回醒过来的德妃紧咬着后牙槽,给了二皇子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本妃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三日之后,文家传出喜讯,文澜定给了二皇子为侧妃,待二皇子大婚,正妃进门后再定婚期。 第230章 缠绵 (二更) 回王府的马车上,安然压抑了半天的好奇心总算得以释放:“老实交代,你又怎么算计人二皇子了?” 钟离浩“委屈”地咬了一下安然的鼻尖:“你夫君我这么善良一个人,哪里算计人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喜欢他们给我的那个茶杯,换了一下而已。”说完还无限“哀怨”地抚着安然依然平坦的小腹:“宝宝,你娘又欺负爹了,爹多可怜,你要告诉你娘多疼爹一点。” 安然拍了钟离浩一下:“就会耍贫嘴!刚才太后伯母找你说什么?是不是担心你受了委屈?” 钟离浩舔着安然的唇:“是啊,我多委屈啊!宝贝儿,等宝宝出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只要宝贝儿疼我,我就什么委屈也没有了。” 俩人一路黏糊,甜甜蜜蜜,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钟离浩送安然回到静好苑,就去了外书房。虎卫一直没能再找到赵煊的影子,这让钟离浩心里很不安,难道赵煊发现了什么? 从德妃宫里飞出来的灰鸽子,也只是落在津城郊外一户农家,这户农家祖孙三代、一家五口已经在津城落户六年了,平日里本本分分,在村子里口碑很好。 因为不能确定赵煊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暴露,钟离浩还是没有动那户“农家”,以免打草惊蛇。 舒霞和冬念一边侍候安然洗浴,一边跟她汇报冷家的事情。 那黎老爷还是害怕冷府会找她麻烦,带着一个儿子一路追来了。到了京城才知道林姨娘和冷安梅不但被逐出了冷府,更是被逐出了族,完全断了关系。听说这俩母女还惹怒了庆亲王,所以不敢再出现在京城。 黎老爷吓坏了,他只是一个富裕的庶民而已。有冷安兰这个夫人,他还是冷府的女婿,甚至跟庆亲王爷是连襟,沾着边儿。他可不会为了安梅得罪庆亲王夫妻。 黎老爷放下脸面求安兰跟他回去,并向她保证,冷安梅只是个妾,等她生了孩子就抱到安兰身边。到时侯再把安梅送到庄子上去,好吃好喝供着就是。 无论是冷弘文和谢氏,还是冷安松,都只想着快点把冷安兰这个麻烦送回福城去。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在他们面前影响到他们自己,冷安兰和冷安梅要怎么打都随她们去。 于是。冷弘文和谢氏这对岳父岳母对着黎老爷不痛不痒地教育了一番,就让他带着安兰回去了,甚至还让他们带回了一些京城特产和安然拿回来的好东西。出乎他们的医疗,冷安兰不哭不闹,乖乖地走了。冷弘文夫妻以为是自己“大方舍财”的成果。黎老爷则是感慨“一日夫妻百日恩”,暗暗决定以后还是要好好疼爱这个小妻子。只有冷安松知道,妹妹是被庆亲王吓坏了,恨不得马上离开京城,躲得远远的。 安然好笑,这个结局也不错。皆大欢喜。在安然眼里,冷安兰只是一个被宠坏的,没头脑的小姑娘。一向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洗浴完,绞干了头发,安然让众人下去休息,自己靠在暖乎乎的炕上看书。桂嬷嬷等其他人都走了,却是磨磨蹭蹭地没有出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然笑道:“嬷嬷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有什么顾忌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桂嬷嬷鼓足勇气。咬牙说了出来:“王妃,王爷年轻,又爱重王妃,万一没个轻重……王妃,您……恕老奴斗胆,是不是另外给王爷整理一间卧房出来比较好。” 这是要他们夫妻分房睡?安然当然不愿意。但是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桂嬷嬷这样提议并没有私心,真的只是为她着想。这古代的女人一怀孕,一般都会和丈夫分房睡,还要为夫君准备妾室、通房丫鬟,生怕委屈了男人。桂嬷嬷没有建议她为钟离浩纳娶侧妃妾侍,已经是有私心了,偏向安然的私心。 安然“害羞”地垂下头:“知道了嬷嬷,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我会跟王爷提一下,看他的意愿。” 桂嬷嬷舒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做坏人,她也知道王爷王妃如胶似漆。可是女子的第一胎都特别娇贵,也特别容易出危险状况,包括生产的时候。即使王爷不愿意搬出去,她提醒了,让两位主子心里有底,她也放心一些,不过,她还是会多加留意的。 桂嬷嬷出去,安然抬起笑脸,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都是给女人宠的。照她们这么想,现代男人都活不了了?也没听说谁因为妻子怀孕被憋死。 钟离浩回来,看到炕上慵懒的娇妻,爱惜地吻了吻,跑去洗浴,妻子爱洁,他也不想有一丝异味儿薰到宝贝妻子和肚子里的宝宝。 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钟离浩钻进被窝的时候,安然嗔道:“又用我的香皂。” 钟离浩一把将安然捞进怀里,嘻嘻笑着:“我喜欢跟然然一个味道,这样,那些女人也不好意思来招惹我们了。” 安然眨了眨眼:“浩哥哥,刚才桂嬷嬷建议我们分房睡,怕你不知轻重,伤了宝宝。浩哥哥,太后伯母也暗示我要体谅你呢,你真的不需要找个姬妾什么的?” 钟离浩“嗤”了一声,“她们也太小瞧本王了,本王岂是那种离不开女人的人?” 安然“哦?---”了一声:“还有八个半月呢,你真顶得住?”昨儿晚上,也不知道是谁的那物什几乎顶得她睡不着觉。 钟离浩看见安然揶揄的笑,把头埋在安然的脖颈间低声笑道:“然然把欠夫君的日子都记好,等宝宝出来了,尽快还清哈。还有,你也别蒙我,黎轩说了,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嘿嘿,小心一点就行了。”说着在安然脖子上重重吮了一口,引起安然一阵战栗,这身子本来就敏感,怀孕之后更甚。 钟离浩坏笑,手隔着睡袍在安然一边雪团上揉捏:“宝贝儿,是不是想我了,你乖乖的,再过一个半月,我就给你。嗯,宝贝儿,好像又大了点,为夫的手掌都快握不住了,为夫再好好量量。”钟离浩的手忍不住从安然的衣襟探了进去,想“调戏”一下宝贝妻子,却被手上的滑腻触感激起血液里的火苗。 安然被调戏,气急,脑袋一热,小手也伸进了钟离浩的睡袍,四处点火。钟离浩刚想说什么,嘴就被甜美的唇堵住了。“唔……唔唔……宝贝儿……你想干嘛?……乖……你乖……再忍忍……现在不行……” 安然不理会他,唇舌继续沿着钟离浩的下巴游移,吻到喉结处,轻轻舔咬,小手也解开了钟离浩的睡袍,一路往下探,伸进裤腰,握住了那昂扬。 感受到安然带着一点凉意的小手,钟离浩的昂扬越发挺起。他难以抑制地叹出声:“宝贝儿,宝贝儿,动动,”他不耐地自己握住安然那只手,上下套弄。 安然轻轻一推,让钟离浩仰面平躺,随即跨了上去坐在他大腿上。晕乎乎的钟离浩赶紧伸手稳住她,也顾不得那昂扬了,生怕安然摔着,现在可是一大一小呢。 安然扑下身子含住钟离浩胸前的红豆吮吸舔弄,一边手撑着身子,一边手继续套弄。 钟离浩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宝贝儿,小妖精,你想要了爷的命啊?嗯,宝贝儿,快点,弄快点。” 安然一笑,还是没有说话,唇舌继续往下移,当她的舌尖在钟离浩的肚脐窝窝周围打转的时候,钟离浩脑袋一片空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他的身体都抖了起来:“宝贝儿,唔,宝贝儿,你想干嘛?”太折磨了,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好像一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钟离浩真正是痛并快乐着,难言的痛,难言的痒,难言的快乐……他就觉得,他的小妖精在报复他,在折磨他,但是自己又舍不得把她弄下去。 安然的身子抬起,往下退了一些,扑下,张口含住了那昂扬。 钟离浩不可置信地呼出声来,太舒服了,欲生欲死的感觉瞬间弥漫到四肢百骸。 安然吞吐着口里的昂扬,感觉它又大了一圈,暗笑,用舌尖舔弄着那昂扬的顶部…… 安然吐出那迅速壮大、微微颤抖的昂扬,抬起头来,享受地欣赏着钟离浩脸上的表情,一双小手继续越来越快地套弄着,随着钟离浩一声低吼,一股热液喷了出来…… 舒爽至极的钟离浩重重亲了安然一下,打来温泉水为安然净了手,又用大棉帕清理了一下。再回到床上,钟离浩小心地将安然搂在怀里,缠绵地吻着她,用唇舌和唇舌之间的纠缠传递着心里的激动和感动。 他从来不敢想,他的宝贝妻子能为他做到这一步,滚烫的泪落下,卷进两人缠在一起的舌间。“宝贝儿,宝贝儿,你要我怎样爱你?你让我怎能不爱你?宝贝儿,你就是我的命,你就是让我死,我都甘之如饴。” 安然轻轻吻去钟离浩的眼泪:“傻瓜,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让你舒服,不想看你委屈。我才不要你死呢,钟离浩,我没死之前,你若敢丢下我自己死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说过的,你会一直守护着我的。” “是,是,我永远不会丢下我的宝贝然然,永远不会。”钟离浩再次吻上那娇艳如玫瑰花瓣的唇。 第231章 珊瑚泪 (三更) 激情慢慢褪去,留下满满的温馨,安然依偎在钟离浩的怀里昏昏欲睡。 现在钟离浩最喜欢冬天了,安然怕冷,天一冷最贪念他的怀抱,总是自动自发地靠过来,乖乖地呆在他怀里,不像刚成亲那会儿天气还热,总是要他去捞过来,睡着睡着又滚老远去了,害他经常在半夜里因为突觉怀里空空惊醒过来,霸道地将滚到床的最里面享受空旷和清凉的小人儿重新圈进怀里。 对安然来说,冬天里的钟离浩就是一个最好用的超级大暖炉啊,比什么汤婆子、暖宝宝都好用,如果不是因为钟离浩忙起来早出晚归的话,炕都不需要了。 “然然,眼线回报,那套珊瑚首饰又回到德妃那里了”钟离浩的一句话立马赶走了正在骚扰安然的瞌睡虫。 “她知道上面的珊瑚泪消掉了?”安然好奇地问道,一想到“珊瑚泪”霸道的杀伤力,安然就觉得发寒。这么美的名字却承载着仇恨和杀心,玄德道长说的对,最毒的就是人心,因为所有的毒药都是人去制作、去使用的。 珊瑚泪最早是一位善于制毒用毒的剑客发明的,剑客的妻子名叫珊瑚,两人青梅竹马,情深似海。后来剑客因为仇杀双目失明,终日消沉,借酒消愁。 妻子珊瑚从不抱怨,也不愿意离开他,用柔弱的肩膀承担起养家的重担。不幸的是剑客的母亲和唯一的儿子先后得了重病,而家里早就一贫如洗,一点积蓄都没有,平日里只要有一点余钱都被剑客要去买酒吃了。 剑客一直是个孝子,且他家是三代单传,剑客和珊瑚也只有一根独苗苗。珊瑚无奈之下,把自己卖给了一位富有的老头。那个老头有姬妾无数,偏偏喜欢重情义的珊瑚,给了珊瑚很大一笔钱。不但可以给剑客的母亲和儿子治好病,还能剩下许多。 珊瑚悄悄跟婆母交代了一切,让婆母出了一封休书。她请求婆母不要告诉剑客真实的原因,就说自己受不了贫困,另外改嫁了。她还让婆母拿出部分钱给剑客再买一个勤劳善良的女人来,不需要漂亮,只要肯跟剑客好好过日子,照顾一老一小就可以了。反正剑客眼睛也看不到。 不明真相的剑客愤怒于珊瑚对自己的背叛,拿出自己曾经为一个雇主研制的还未来得及交出去的毒药。这种毒药有红珊瑚的成分,浸泡于其中的珊瑚是最好的载体。不但不会被发现,还能让红珊瑚更美,更有光泽。 剑客偷偷把珊瑚的一只红珊瑚簪子浸泡在毒液里,那是他们俩的定情之物,也是珊瑚最珍惜的宝贝。一直舍不得卖掉换钱。 珊瑚改嫁后才两个月不到,身体就越来越虚弱,之前身体一直还不错的老头也日渐虚弱,甚至一些其它身体较差的姬妾都病倒了。请来的相士都说珊瑚和老头八字相克,互为克星,珊瑚被老头的家人赶出了门。 剑客的母亲知道后苦苦哀求剑客去把珊瑚接回来照顾。剑客不肯,老母亲最终说出了真相。 剑客几乎要疯了,那毒药没有解药。他现在眼睛瞎了,根本无法研制出解药,救不了心爱的珊瑚。 这时恰好那位雇主找上门来,剑客就把剩下的毒药卖给了那位雇主,给自己的母亲和儿子留下了一大笔钱。但是。剑客把自己的悲剧告诉了那位雇主,因为他知道雇主是要拿这毒药去谋害一位女子。他希望雇主查清楚再下手,不要重蹈自己和珊瑚的悲剧,并将那毒药取名为“珊瑚泪”。 剑客重新穿着喜服把珊瑚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洞房缠绵过后,剑客把一切告诉了珊瑚,珊瑚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剑客也已经染上了珊瑚泪之毒。俩人流着泪深情相拥,继续缠绵。 不久,珊瑚就死了,剑客直接抹了脖子,留下遗言两人合葬。 后来那位雇主真的没有用到“珊瑚泪”,“珊瑚泪”传到了当年害了黎轩和蓉儿的那位毒医之手,据说毒医是那位雇主的曾孙。 玄德道长和毒医还是师兄弟的时候关系最近,有一次俩人打赌交换自己知道的最厉害的毒药。 玄德道长听了故事,对“珊瑚泪”大感兴趣,用“犀醉”配方换了毒医手上一半份量的“珊瑚泪”。整整用了十五年时间,玄德道长才研究出“珊瑚泪”的成份,并制出了解药。 这么巧,安然把那套红珊瑚首饰送去给黎轩查验的时候,玄德道长正好到蓉轩庄园小住探望孙女小贝贝。 …… 钟离浩见安然的眼里有泪光盈盈,知道她又在为剑客和珊瑚的故事伤感了,轻轻吻上那轻颤的眼睑:“宝贝儿,我相信在剑客和珊瑚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心里是充满甜蜜和美好的。他们的故事是悲伤的,但他们的爱情仍然是完美的,他们在彼此心里还是最好,最无瑕的那个人。剑客把自己的悲伤告诉雇主,是希望悲伤不要重演。雇主没有用那‘珊瑚泪’,却把故事一代代传下来,也是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以此悲伤为戒吧?” 安然点头:“可惜,‘珊瑚泪’最终还是传到了一心害人的人手里,成了制造悲伤的工具。” 钟离浩轻吻安然的发顶:“不是让我的聪明善良的小仙女遇上了吗?小仙女已经让那‘珊瑚泪’消失了。小仙女可以放心,玄德大师绝对不会再让那‘珊瑚泪’重现人间。” 安然好笑,“小妖精”总算成仙了!轻轻掐了一下钟离浩的脸,问道:“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这家伙的皮肤比女人还好,现在被她护理得更加有手感了,幸好自己的皮肤更胜一筹,不会太自卑。 钟离浩笑答:“德妃应该是不知道,她不会想到‘珊瑚泪’还能解,据探子回报,从德妃探亲后,清平侯从来不在侯夫人的院子留宿。” 安然撇嘴:“又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浩哥哥,你说德妃收回了那‘珊瑚泪’,还会再用吗?” “会”钟离浩毫不犹豫地答道。 第232章 忍术 自从安然怀孕,君然几乎每隔两天就要跑庆亲王府一趟,然后看着没怎么变化的安然摇头:“姐,人家怀了宝宝都是白白胖胖的,你怎么还是这么瘦?瞧瞧,连宝宝都跟着长得慢。”不知道的人哪里看得出这是一个孕妇? 安然无语,她的宝宝还不到两个月好吧?而且这两三天就见一次,哪里看得出变化噻?不过她不会争辩的,以免引发自家弟弟的“唠叨神功”。 钟离浩也很幽怨啊,被小舅子这么一说,好像他虐待了他的然然和宝宝似的,其实他才是那个最希望把安然养的白白胖胖的人好吧? 安然却是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了,怀孕后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嗜睡,食欲变差,但吃多少是多少,几乎没怎么吐。 蓉儿怀贝贝那会儿,吃一点东西就吐得天昏地暗,黎轩都快愁死了,安然和钟离浩也见识了两三次,当时钟离浩吓得都在想自己以后要不要让安然生宝宝,还好蓉儿的孕吐状况没有太久。 君然见安然“反省”态度良好,果然不再叨叨,刚好平勇和平乐抬进来一个竹筐,里面堆叠了十几个小瓷罐,君然忙解释说是林嬷嬷特意为安然准备的蜜饯、果干。 安然打开一个罐,飘出来的酸酸甜甜的梅子味立即让她咽了一口唾液。安然最近也吃百香居的酸梅糕开胃,但很明显,林嬷嬷腌制的这些梅子蜜饯效果要好很多。 安然尝了一个,眉开眼笑:“林嬷嬷手艺真好,味道比街上卖的那些好多了。” 君然也是眉眼弯弯:“林嬷嬷说,你成亲的时候,她就开始准备了,担心你怀宝宝时是冬天,没有那么多水果吃。就把你喜欢吃的葡萄、桃、杏、梅子都做成了些果干和蜜饯。对了对了,那里面好像还有两罐子的酸菜和腌笋,说是给你下饭用的。姐,你乖乖吃饭,我让林嬷嬷多做些。” 安然只觉满额黑线,感情她一成亲,林嬷嬷就为着她生娃而准备啊?好吧好吧,这年代不时兴避孕。 还有君然这个臭小子,什么叫“乖乖吃饭”?嗯,报复。一定是报复。他们姐弟俩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君然慢一步,成了弟弟。很不甘愿吧?现在使劲儿把她当小盆友哄,装老大是吧?哀怨啊,两世加起来,都几十岁的人了。算算算,俺不跟小屁孩计较! “林嬷嬷刚回京吧?昨天到的吗?”安然又塞了一颗梅子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嚷着。林嬷嬷的一个族兄在津城郊县,族兄的儿子娶亲,君然给了林嬷嬷半个月假,让她带着小端和小午喝喜酒去了,刚好错过安然怀孕的消息。 君然笑道:“可不?昨晚一回来听说姐有喜,高兴坏了。又听何管家说你食欲不好,赶紧把珍藏在地窖里的宝贝都取出来,留了一些给秋思嫂子。其它都让我带来了。” 安然一脸得意:“就知道林嬷嬷疼我,呵呵,吃了两个酸梅,还真有点饿了。” 桂嬷嬷一听这话,好像捡到了金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这就让人送吃的来”说完一溜烟没影了,小厨房里煨着安然平日里喜欢的各种粥和汤,十二个时辰随时准备着。就是其他菜式,也是备着料,只要想吃,很快就做得。无奈安然近来食欲锐减,三餐饭都要钟离浩又哄又喂的,还吃不了多少,更别说点心了,桂嬷嬷等人成天都在想着什么东西可以让王妃多吃两口。 看到安然难得有了食欲,钟离浩和君然也很开心,准备陪着她吃一点,因为安然常说一个人吃东西没有胃口,人多才有氛围。 君然开始说一些趣事怪事,说昨天小午回来后,一直在说他舅舅家那个村里有人会钻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亲眼看见的,不过大家都不肯相信,又不是老鼠,还会打地洞?但那个小孩诅咒发誓地强调是真的。本来小午好奇,想让那个小孩带他去看的,可是第二天那个小孩就失踪了,到晚上才有人找到他,说是去山上捡柴,不小心摔死了。 “钻土?在土里穿行吗?”安然奇道。 君然就知道自家姐姐喜欢听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是啊, 说是钻进土里,消失了,然后又从别处的石堆里冒出来了,这可不成了神仙?呵呵,土地公公?” 安然惊呼:“隐身土遁?听起来像是倭人的忍术。” “倭人?”钟离浩一凛,他知道林嬷嬷去的地方是津郊,“君然,你知不知道小午他们去的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君然想了想:“好像,有听到一次,叫什么黄门村,对,就是黄门村,我还玩笑说听起来像皇门村。” 钟离浩若有所思。 冬念带着小丫鬟们摆了吃食上来,安然用了一碗牛乳燕窝粥,又吃了一小块红豆糕,把众人喜得见牙不见眼。 钟离浩乐呵呵笑道:“君然,有时间就过来陪你姐吃饭,把瑾儿、瑜儿都带来,对对对,小端小午小诺他们都可以带来,小孩吃饭,气氛好。” 君然应了:“姐,姐夫,我要先走了,今天明月茶楼有一个诗会,我们清晖书院的几个同窗约了一同去看看。” 看着一身白衣的君然翩翩而去,安然再次涌起“我家儿郎初长成”的骄傲,“苦恼”地喃喃:“你说,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我的君儿,嗯,要温柔一点、会照顾人疼惜人的,君儿从小受了那么多苦。” 钟离浩轻搂着安然:“等百花宴结束,我拿些资料回来,我们慢慢挑。就凭我们君然的条件,肯定得找一个数二数三的。” 安然不乐意了:“什么数二数三,我们君儿配不上数一的么?” 钟离浩轻笑:“没办法啊,数一的是他姐姐,已经被他姐夫我娶回来。所以他只能将就娶个数二数三的了,不过,有一个数一的姐姐,再有一个数二数三的妻子,君然已经很幸福了。我第一幸福,君然第二。” 安然轻捶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钟离浩很无辜:“哪里油嘴滑舌了?不信你问问君然,看看他心目中数一的女子是不是你这个姐姐?对了然然,你刚才说的那个隐身土遁是什么?真的能在土里穿行吗?” 安然摇头:“土遁是倭人忍术中的一项技能,忍术是一整套情报间谍技术,因为忍术高手诡秘的行动,隐匿的行踪,又称鬼术、无形术,其中要求最高的武技就是隐身飞遁之术。” 钟离浩眼眸一亮:“如果小午说的那个男孩的所见是真的话,替赵煊传信的那一家人很有可能是倭人,而且就是你说的会忍术的人。哼,竟然让倭人在我们的鼻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活动。” 安然刚才看见钟离浩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那家人就住在黄门村?如果他们真是忍者,也难怪你的人不易发现他们的异常行踪。浩哥哥,你可以去问问皇兄,他以前是台湾人,又是男的,对小日本的忍术肯定了解的比我多。虎卫对忍者了解越多,就越容易发现那家人的问题。我也会找小端和小午来问问,看看他们在那个村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钟离浩点头,立即起身进宫。 君然离开庆亲王府,骑着马往明月楼的方向走,好奇地问平勇:“最近街上怎么好像多了很多女子?都是大马车出来采买,你看我们的丽美银楼前面那么多人。” 平勇笑道:“少爷忘了?过两天就是百花宴赛事开始的日子了,各地参赛的女子这一个月里都陆续进京了。京城各大店铺的生意倍涨,尤其是我们的美丽花园、丽美银楼、和锦绣布庄。百香居的点心师傅已经连续加班大半个月了,都说这个月奖金又要满荷包啦。哈哈,昨天何管家还叨叨,说‘百花宴’为什么是五年一次,而不是一年一次?” “哈哈”君然也大笑出声,想象何大管家那副财迷样。真是有样学样,夏府的人都跟着姐姐学得财迷兮兮的。 明月茶楼今日特别热闹,整个二层楼都被诗会的筹办者包了。 一个伙计迎过来,带平乐一起牵着三匹马去马厩办理寄存,平勇跟着君然进了茶楼。 君然正准备上楼,听到“哐啷”一声,一张桌台被掀翻,一位满脸色迷迷的纨绔公子张开双手挡住了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小公子。 小公子年龄不大,不会超过十五六岁,却是非常平静,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此刻暗藏着怒意:“这位公子到底想要如何?我们素不相识。” 纨绔笑得邪恶:“聊聊不就相识了?看小兄弟是初次来京城吧?陪哥哥喝茶,让哥哥带你在这京城中好好逛逛。” 那位小公子冷然一笑:“多谢这位公子了,不过我不需要,公子还请自重,让我走过去。” 纨绔“哟嗬---”了一声:“口气不小嘛?你不需要,哥哥我需要,你撞翻了我的茶点,不赔偿到哥哥满意,我看你今天怎么走出去?”说着就要合手搂住那位小公子。 那小公子一个闪身,飞到了一张椅子上。 纨绔扑了个空,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快,给我抓住这个小贼。” 纨绔的两个随从打扮的人应声扑向白衣小公子。 “住手”,一声厉喝让刚爬起来的纨绔脚下差点又打了滑。 第233章 旧识 声音来自最角落那张桌台,厉喝的人是一位一身淡蓝色袍子的公子,头上的发髻也用一根镶了珍珠的淡蓝色缎带系着,英姿飒爽,呃,有点眼熟呢,君然眯了眯眼,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公子。 刚进来走到君然身边的平乐突然低呼:“哆啦A梦!” 君然一愣,这才看见蓝衣公子腰上系的乳白色荷包,上面那个憨态可掬的“哆啦A梦”图案是安然说的“贴布绣”。他也有一个“哆啦A梦”荷包,是深绿色的。君然知道,姐姐总共做了四个这样的荷包,他和瑜儿、瑾儿各拿了一个,那这第四个?……君然再定睛一看,什么蓝衣公子?这不是“小疯子”羽若郡主吗?难怪这么眼熟。 羽若一甩手,“呼啦”一声打开手中的纸扇。 君然差点笑喷,真真是个小疯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气候,扮男人也不用拿把扇子吧? 只听羽若娇叱道:“卢世文,怎么,你不是被卢大人禁足了吗?这么快放出来了,又开始为非作歹?你祖父和父亲就不怕你连累了宫里的卢嫔吗?” 卢世文?卢嫔的弟弟?君然想起来了,前一阵子大理寺抓了几个世家子弟,原因是暗掠、私自囚禁美貌少年男,其中有一人就是卢嫔的亲弟弟,光禄大夫卢大人的嫡孙子。 “你,你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卢世文害怕了,他本来就是求了母亲,偷偷跑出来“放风”的,见那白衣小公子肌肤胜雪,美目流盼,早已心痒难耐,又从他和小厮的谈话间听出他们是初到京城的外地人。就开始故态萌发,想要放纵一下。没想到出师不利,还没成事就被人认出来,还知道自己被抓被禁足的事。若是闹到祖父耳朵里,他就真的要被父亲送到军中去“磨练”了。 “我胡说八道?好,”羽若转向自己身边的“小厮”:“你带上我爹的名帖去一趟大理寺,让他们派人来看看这就是把人犯‘带回府里管教’的结果。” “别,别,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看这位小兄弟合眼缘,想一起喝喝茶,作作诗而已。这就走,这就走,二位小兄弟的茶钱,都算在我身上了。”说完拿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就带着两个随从逃跑了。 平乐愤愤不平:“真是恶心。多亏了蓝衣公子,否则那位小公子就要被缠住了。” 平勇摇头:“那位白衣小公子武功不弱,别说那两个家丁了,再多来几个也无妨。” 君然虽然武功平平,但也能从刚才白衣公子的那一避看出他的身手不凡。不过对羽若的印象还是好了一些,这个娇蛮郡主心眼挺好。好打抱不平。至于上次那碰瓷事件,想想若不是自己听同窗说过类似的事,未必就不会被骗到。她一个闺阁女子就更想不到人心如此险恶了。 “上去吧,”君然抬脚上楼,他一向不喜多管闲事,自然不会去干预羽若郡主女扮男装的游戏。 君然在他的一众同窗中年龄偏小,才学好。又从来不仗着雄厚的背景自觉高人一等。即使如今顶着“三元及第”的光环,还成了众所周知的皇上面前的小红人。依然如在书院学习时那样与大家打成一片,谦逊好学,很得同窗们的敬重和喜爱。 皇上最近对朝臣奏折的格式作了改革,要求“简洁、清晰、明了”,翰林院自然也以此为样板,推崇新的策论格式。君然是御前执笔,大家趁此机会纷纷向他讨教。 这边谈论得热烈,大堂那边也欢呼起来,似乎是谁得了一首好诗,君然几人也兴奋地赶过去鉴赏。 展示板上贴着一首新诗,字体隽秀清雅,就是略嫌柔媚了一些。但那首诗却是描写的金戈铁马,颇有气势,君然几人反复诵读了几遍,也是连连赞叹,忙问是哪位所作。 顺着众人所指,君然看到了作者,正是刚才在楼下差点被人调戏的那位白衣小公子。此刻他正与羽若站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很是亲热的样子。 君然皱眉,羽若郡主过火了吧?扮男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男子了?大庭广众之下与一男子这么亲热? 羽若二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眼睛都直了。 羽若是慌,她可是瞒着家人乔装打扮出来的,若是君然去告状,被父王知道了,以后都别想出门了。偏偏这个夏君然又是她的死对头,小气得要死,超级记仇。 白衣小公子则是盯着君然的手腕,那里有一条褐色的手绳,上面还穿着一块黑色的小石头,小石头上白色的波纹很有特色。 安然身旁一位师兄笑道:“我们君然长得好,吸引女子也就罢了,连男子都看痴了。” 君然瞪了那位师兄一眼:“这首诗可是这位兄台所作?兄台高才。” 白衣公子被羽若轻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张开嘴竟是对着君然呼唤道:“丑丑?” 君然呆怔,旁边众人哄堂大笑:“这位小公子真逗,状元郎若是还丑的话,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出来见人了。” 羽若也想笑,夏君然虽然古板得像个小老头,但真的不丑,还极俊朗呢。 白衣小公子没有理会众人,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根褐色绳链,上面也有一块与君然手上那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石头。 君然惊呼:“小乖?” 白衣公子灿烂一笑:“嗯,丑丑,你还记得我,真好。” “原来是旧识啊!叫的这都是小名吧?”众人恍然大悟,不过这白衣公子长得是挺乖的,状元郎的小名就太不搭调了。大家说笑着散开,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道理,怎好打扰人家叙旧? 君然带着小乖和羽若走到最近的一间包间,仍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乖:“小乖,真的是你?你不是去昆城吗?什么时候来京城了?” 小乖又是甜甜一笑,两颗小虎牙让君然确认了他的身份:“我祖父祖母年龄渐长,爹娘让我回京,也好替他们承欢膝下。倒是你,丑丑,你怎么来京城了,你娘还打你吗?” 君然笑道:“那是我养母,我三年前就找到自己的亲姐姐了。” 小乖突然想起什么:“对哦,他们刚才说你是状元郎,就是三元及第的夏君然了?呵呵,我今日来这里,就是想瞧瞧你这个16岁就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是什么样的?我还想着应该是个傻呼呼的书呆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丑丑。” 君然呵呵地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小乖特意女扮男装来看他,心里就特变甜。 俩人谈得热络,羽若觉得自己似乎插不进去,很是不乐意,尤其听到他们口口声声互称“丑丑”、“小乖”的,让她觉得特别不顺耳。 羽若突然对君然囔道:“小老头,今天见到我的事,不许去跟九王叔九王婶告状。” 君然一撇嘴:“我才没兴趣管你这个小疯子的事呢。小乖,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吗?” “当然,”小乖笑道,“我们都在京城,以后自然能够经常见到,我叫白伊凌,你要记住了哦。” “白伊凌,真好听,小乖,这是我的名帖,你有事,就让人到我们府里带个话。”君然递了一张有夏府地址的名帖给白伊凌。 白伊凌笑着收好,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到的,真没想到,原来夏君然就是自己一直在挂念的丑丑:“对了丑丑,你背上,还有脚上那些伤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神医黎轩是我义兄,他给我诊治了几次,又用了大半年的药,现在连那些可怕的肉疤痕都没有了,只是留下红红的痕迹。”君然又想起那时候,因为没有钱只是简单治疗了一下,身上的烧伤在随后几年反反复复地溃烂,其他人见到他就躲,只有主人家的大小姐小乖为他流泪,还用自己积攒的月钱请郎中帮他治疗,担心花娘子把钱拿走,小乖的奶娘直接把钱给了郎中,说是治到好。 那时白伊凌6岁,君然8岁。白伊凌住在外祖母家,而花娘子带着君然在那个府里帮工。 “真的?太好了,快让我看看。”白伊凌高兴地走倒君然身旁蹲下,伸手就要拉起他的裤脚,动作快得让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都来不及拉住。 君然满脸涨红,情急之下抓住白伊凌的手:“好了……真的好了……不用看。”入手的滑腻让他心神一漾。 白伊凌这才想起俩人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顿时羞得粉脸绯红,抽回自己的手,回到座位上,垂着头不敢说话。君然手里一空,心里某处好像也空了,很不舒服。 羽若更不舒服,感觉好像被人揪着心,勒得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她只是不想看到君然和白伊凌这么亲密,因为什么?因为她知道白伊凌是女子啊,男女授受不亲嘛。君然对着她从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怎么对着别的女子就这么……这么恶心。 PS: 鞠躬感谢sunbliss123书友的评价票,谢谢你的鼓励! 第234章 疑点串串 钟离浩从宫里回来,立即找来幻影和其他两位虎卫首领,他们必须尽快通过津郊那一家“农户”摸到赵煊的踪迹。幻影三人听钟离浩描述了“忍术”的起源、超人训练、以及技能精髓,虽然惊叹,但也并没有觉得多可怕,因为虎卫的训练和能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只是忍术中的隐匿术让他们格外重视,这才是他们的人始终没有发现那户人异常行踪的根由吧? 另外,幻影也交了一份调查记录给钟离浩,是关于德妃和谢氏的。 钟离浩回到静好苑的时候,安然已经洗浴过,靠在榻上看书。钟离浩把调查记录递给安然:“然然,帮我看看,确实如你所说,疑点好多,可是我又想不通其中的关联。我先去洗洗,回来我们再讨论。” 安然细细看了一遍所有记录,不得不惊叹于虎卫的调查能力,陈年旧事都可以挖得这么深这么细!她拿出前世做秘书时整理信息的技巧,很快把记录中的关键点罗列出来,其中有几处很有“意思”: 一、谢氏的前夫虞家大爷虞有庆与德妃叶璃儿竟然是远房表兄妹,青梅竹马,且议过亲,不过不知为什么没有议成,不久之后叶璃儿就嫁给了太子为良媛。虞有庆还因此病了一场,很多人都担心他没法参加那一年的武科举选拔。 二、一直暗暗喜欢虞有庆的谢氏多次关怀和鼓励虞有庆,虞有庆夺得武状元后就同谢氏定了亲,两人感情非常好。 三、谢氏成亲一个月之后突然生病,正好虞家在京郊有一处风景怡人的庄子,虞有庆就把谢氏送到那儿去养病,直到半年之后才回京。 很巧的是,身怀有孕的叶良媛在那时刚刚产下了二皇子钟离旭瑞。 四、几个月之后。谢氏随同虞有庆到宣城外放三年,回来时带回了一岁多的长子虞紫钰,而当时虞家的下人都在传说大少奶奶口风真紧,什么时候怀孕都不知道,生下来了才传回消息。更奇的是回京的时候谢氏是顶着大肚子的,按时间计算,也就是虞紫钰刚满月没多久,谢氏又怀上了。牛! 五、皇上钟离赫在“换芯”之前总共只临幸过叶璃儿一次,结果就怀上了二皇子。“换芯”之后那么多年,几乎是独宠叶璃儿。却始终没有再怀孕。 六、…… 安然正在想着,钟离浩洗浴出来了,把安然抱在怀里。接过她手中那张列着疑点的纸看了一遍,脑海中的某些疑问好像能够串起来了。 虞有庆对德妃有情,谢氏又与德妃姐妹情深,如果说德妃当年是假怀孕,二皇子是虞有庆和谢氏的儿子。送给德妃“争宠”,倒是也说得过去。 不,不对,钟离浩想起另一件事,他和幻影他们就要分开时收到一份消息,是今日跟踪谢氏的暗卫传回来的。 谢氏今日独自一人去了远郊一个无碑的坟头祭扫。在那坟前说了一番话:“庆哥,我找到我们的儿子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他认贼为母。我会为我们全家,为虞府上上下下四百人报仇的。庆哥,你当初让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找到儿子,养大女儿。给俞家留下血脉,我很快就都会做到了。” 安然听完。沉思了好久,才道:“这么说来,二皇子确实很可能是谢氏的儿子,但不是谢氏和虞有庆愿意送给德妃的,他们之前并不知道二皇子是他们的儿子。另外,我更加肯定冷紫钰不是谢氏的儿子,而且虞有庆也知道。但是,德妃给大胡子的密信上说‘儿子找到了’,指的是不是冷紫钰呢?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变成谢氏的儿子呢?等等,你再看看那记录,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条,说德妃的奶娘突然离宫回乡探亲,后来遇到劫匪死了,你看看具体是什么时间,跟冷紫钰出生的时间近不近?” 钟离浩看了一下,惊道“真的呢,差不多就在同一个月上下。还有,遇劫的地方在宣城和芜城交界的凤尾山。” 安然点头:“浩哥哥,你让人查查那个时间谢氏有没有去那附近?还有,让老大查一下那段时间前后德妃在宫里的异动。我们假设,冷紫钰真的是德妃生的话,那么怀孕前后大胡子有没有见过德妃?还有,怀孕后那段时间她怎么避开众人的视线。” 钟离浩却是眼眸一黑:“有,那个时间段,我无意中撞见过他们一次。” “你?”安然讶然,那时他才几岁? “是,那天我正好五岁生日,一个人躲在假山的凹洞里想母妃,”钟离浩蹙着眉回忆道,“赵煊和叶良媛突然到假山这边来,叶良媛一直在哭,我记得他们好像是找什么找了大半年都没有找到。现在推算回去,如果他们找的是冷紫钰的话,倒是合得上。那时他差不多就是出生大半年了,德妃的奶娘刚好也死了大半年。” “呵呵,没想到我的胡乱猜想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呢,这皇宫历来就不是个好地方。”安然摇头,“你让人好好查查吧,反正我直觉冷紫钰应该就是德妃和大胡子的孩子,而且她应该也不知道孩子在谢氏那,谢氏说要报仇,弄不好就是用那冷紫钰报仇?对了,虞府当年犯的什么罪?” “谋反,他们追随赵煊起事,那时虞有庆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虞有庆手上也握着一只守护京畿的五千人的军队。”钟离浩一边回答,一边相当熟练地将安然的一头长发松松挽起,“当年皇伯父病重,他们又劫持了太子,朝局一片混乱。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二舅舅带着一半夏家军及时赶回京城接应父王,我又把皇兄给救了回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钟离浩见安然的眼皮子开始打架,疼惜地亲了她一下,抱起安然到炕上睡觉去了。看着宝贝妻子的睡颜,钟离浩暗笑:怀着宝宝的然然真真成了一只嗜睡的小猪,呵呵,最可爱最美丽的小猪。 第二日,安然醒来时钟离浩早已经上朝去了,安然就着林嬷嬷做的酸菜和腌笋吃了一碗白粥,两个炒鸡蛋,一个小包子。桂嬷嬷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待会儿去夏府一趟,请林嬷嬷帮忙多做几种腌菜。” 安然笑道:“一会儿小端小午就该过来了,你嘱咐他们一声呗,还要跑一趟那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王妃你肯多吃一点,这算什么辛苦?我在宫里听太医说过几种蔬菜孕妇吃了好,要找林嬷嬷一起看一下能不能做成好吃的腌菜。”桂嬷嬷因为安然没有食欲的事都快愁白了头发,现在好不容易安然喜欢吃林嬷嬷做的腌菜,她自然一万分地上心。 安然明白,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两府之间也不是很远,又有马车和小丫鬟跟着。 小端和小午早已经来了,在院子里跟西西玩,听到说安然用完了早膳才进来。三人才说了几句,钟离浩也赶回来了。 钟离浩问了灰鸽子落脚的那户人家,问小端姐弟有没有跟他们接触过,小午摇头:“我没有,但是狗娃说就是在他们家附近看到有人钻泥土的,他们家住在村尾,在山脚下,离其它人家比较远。狗娃是去山上摘鸡公脚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但是我们都不相信,说他吹牛。他就发誓说一定要看清楚钻泥土的人,来证明他不是吹牛。本来我好奇,想约他一起去的,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摔死了。” 小端倒是跟那家的姑娘接触过:“她叫妮子,十三岁了,在村子里跟那些姐妹们都玩得来。听说她爷爷和爹娘虽然人很好,但是都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她爷爷还是哑巴呢,所以跟村里人有什么来来往往的,都是靠妮子。 对了,妮子也喜欢绣花,听我们那个舅母说我绣花绣得好,还特意来跟我请教。结果那天她拿错了帕子,说是要我教他绣牡丹的,却拿来了一副我没见过的花,我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她很着急就收起来了,说只是一种野花,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安然问:“你还能画下来吗?” 小端笑了,从袖袋里拿出一方丝帕:“我当天晚上就绣了一幅,准备拿回来给王妃看新鲜呢。如果可以,我们绣坊也多一种花样嘛。” 安然接过一看,果然是樱花。 小端也是个敏感的女孩,小心地问:“王爷,王妃,妮子他们家有什么问题吗?” 安然笑道:“没什么,只是王爷听你们少爷说了人钻泥土的事,觉得奇怪,就找你们过来问问。听说在南边的一个小岛上,真的有人能像老鼠一样,在地下穿行呢,就想看看他们是不是那边的人。” 小午一听真有人钻土,眼睛瞪得溜圆。小端却是摇头:“不是,妮子说他们家是从东北来的,说的是土话,所以妮子的爹娘很少开口,怕人笑了去。不过蛮奇怪的,我们以前的主家有一个表少爷是东北人,我听过他们说话,好像跟妮子娘说的不是一个腔调。” 安然已经能基本确定那家人是倭人了,便不再问,同小端聊起了其他事。小午突然笑道:“少爷昨天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心情可好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对着他手上那块黑石头笑个半天。” 第235章 白家小姐 黑石头?那不是一个叫“小乖”的小姑娘给君然的吗?原来是挂在脖子上的,后来那绳链坏了,君然又舍不得换丝带,安然就帮他将那绳链改成了手绳。 对着黑石头笑?难道是君然遇见那位小姑娘了?安然好笑,还是自家弟弟长大了,春心动,想人家小姑娘了?呵呵,明天一定要抓来审讯一番。 钟离浩瞧见安然脸上的表情,很显然,那个什么黑石头是自家小妻子和小舅子都知道,而他不知道的秘密。不行,即使是小舅子的秘密,然然知道的他也要知道,他们是最亲密的家人嘛,小舅子也是他弟弟,钟离浩理直气壮地想,反正他和他的然然之间必须完全同步。 小端和小午一走,钟离浩就把安然抱到自己膝上:“宝贝儿,那个黑石头是哪里来的?能让你笑得像只小狐狸。” “呵呵,那是君儿8岁的时候,一个小姑娘送给他的,可宝贝着呢。”安然呵呵笑道。 钟离浩立刻八卦起来,8岁?行啊,自家那文质彬彬的小舅子一幅乖乖样,竟然比自己能干多了,8岁就能收到定情信物? “去,那时他们才几岁?哪里是什么定情信物?”安然拍了一下钟离浩,“那个小姑娘对君儿有大恩的,如果不是她拿自己的月例银子给君儿把烧伤完全治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并发症之类,送命都有可能呢。如果真是君儿找到那个小姑娘了,我也要好好谢谢她。” 钟离浩哈哈大笑:“这简单,像我一样‘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不就好了?” “没个正经,”安然白了他一眼,“你今儿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问小端和小午话?” 钟离浩笑道:“也不全是,有件事要请然然帮忙。我不是跟你说过西南白家吗?就是你说很可爱的那位白老太君,她的孙女回京了。” “哦,就是他们家三爷小时候救过你的那个白将军府?”安然突然抛了个媚眼:“‘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想娶他那位妹妹做侧妃。” 钟离浩被那个媚眼酥软了半边身子,至于她说了什么话就自动忽略了,对着安然白嫩嫩的脖子亲了下去:“宝贝儿,看来今儿你想练手劲了,胆敢勾引夫君?我的小妖精,我知道你很想为夫了。再忍忍哈。” 安然啐道:“呸,也不知道是谁想了,谁才要再忍忍?” 某人闷在安然脖颈间轻笑:“我一向很诚实。我想了,我忍得难受,不如我们去泡温泉,宝贝儿再帮帮为夫?” “喂,你要我做什么。还不从实招来?再惹我我就拒绝帮忙了哈。”安然恼羞成怒,这个人又赖又滑,脸皮比城墙厚,害得她每次都是调戏不成反被捉弄。 “哈哈哈”钟离浩在安然脖子上轻咬了一口,才抬起头来,宝贝妻子太可爱了。脸皮薄偏偏还喜欢调戏他,玩不过就恼羞成怒,不过。他真是爱极她这气呼呼的小模样了。 又在安然唇上重重亲了一口,钟离浩才答道:“白小姐自小在她外祖家长大,后来去了昆城将军府,此次回京一个人都不认识。白三知道我成亲了嘛,就想请你帮忙照顾他妹子一下。他们白家男丁兴旺。就这么一个宝贝嫡闺女,真正是掌上明珠。” “哦。原来是要本妃替你报答救命之恩啊,好说好说,你记得本妃的恩情就可以了。”安然努力地想要扳回一局。 钟离浩很狗腿地诞着脸:“王妃的恩情,小的一刻也不敢忘记,此生必将任劳任怨,报答王妃。” 安然见他强调“任劳任怨”时暧昧的口气,又好气又好笑,暗暗啐了一口,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联系到那事上。“那白小姐不是个刁蛮姑娘吧?”千疼万宠的,若像羽若那样的还好,如果是钟离菡之流,她可真的没有兴趣“照顾”。 钟离浩摇头:“应该不会,白老夫人、白夫人、还有白家几位少夫人都是爽利女子,听你三舅舅说,这位白小姐小小年龄,不仅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还有一身好武功,不愧为将门之女。” “文武双全啊?”安然眼睛一亮,对白家小姑娘充满了兴趣,“几岁了?定亲了没有?” “怎么,真的这么贤惠?想给自己找个‘妹妹’?”钟离浩搂着安然揶揄道,再好的女子又怎样?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怀里这个宝贝,也只容得下这一个宝贝妻子。 安然撇嘴:“美得你!如果真的那么好,自然是留给我们家君儿了。” “倒是啊”,钟离浩点头,“白三说他妹妹正月里及笄,比我们君然小两岁,很合适诶。好,只要君然喜欢,我这个做姐夫的一定帮他抢来,说实话,二皇子还真是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真要是说给了那俩母子,我以后面对白三也不好意思啊。” “二皇子?”安然撇嘴,那样一个人,真是糟践人家姑娘,何况还有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德妃。 钟离浩笑道:“可不是?德妃一直缠着让皇兄给二皇子和白小姐指婚呢。不过白家是功勋之家,世代忠臣,又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皇兄不想勉强于他们,只说跟白老将军提一提,等白小姐回京了再议。其实皇兄也知道德妃是想把白家跟二皇子夺位之争绑在一起,现在德妃又与那赵煊有牵连,皇兄哪里会任她算计?” 安然坏笑:“你说,老大要是知道了他疼爱那么多年的二皇子不是他的儿子,根本与皇家无关,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呵呵呵,可惜这里没有DNA测试,要不我一定建议老大让他那些个儿女都去验验。皇宫那种地方,真是有无限的可能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发生的。” 钟离浩点了她额头一下:“兴灾乐祸的小丫头,连你老大都敢笑话。” 两人正笑笑闹闹地谈论着,舒霞在门外回报:“王爷、王妃,菡郡主和大小姐来了。” 安然和钟离浩对视一眼,钟离菡来干什么?她不是应该一心准备着白花宴吗?比赛后日就开始了。 “让菡郡主她们在厅里稍等,我一会儿就过去。”安然答道。 钟离浩皱眉:“你现在有宝宝呢,可别陪她们瞎折腾。人家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们不用在乎。再说了,京城里就没有人不知道我跟她们不对付。”什么名声也没有他的妻子孩子重要。 安然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身边这么多人了,她们一伤不到我,二气不到我,何必为了这些小人小事让人议论,成为别人的谈资?天天呆在这府里,有人乐意陪我解闷给我逗逗乐子有什么不好?”安然就不是个死守“名声”的人,真是对她不利的,她才不会受什么名声束缚,但是好好的也没必要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不是吗? 钟离浩宠溺地笑了笑:“你呀,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贪玩。好吧,想玩就玩吧。不过要记住,把她们玩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自己可是一根头发丝都不准掉哦,也不准动怒,不高兴了就让舒安她们把人赶出去就是。” “噗哧,”安然忍不住笑出声,“你以后要是这样子宠女儿,非培养出一个混世小魔女来不可。”钟离浩天天说她肚子里的宝宝是小然然,他们现在都很自然地把这第一个宝宝定义为女儿。 钟离浩得意地笑:“我和然然的女儿,自然有傲娇的资本,混世小魔女又怎样,有她爹给她撑腰呢。” 安然笑着摇头:“去吧去吧,赶紧当差去,一会儿皇兄又该训你了,成天的玩忽职守。”若是生儿子还好,如果真的生个女儿,她完全可以想象钟离浩会宠成什么样子,看样子她注定要做个严母唱黑脸了。 钟离浩大笑:“我走了,你要乖乖吃饭用点心,我中午就不回来了,进宫给皇兄看看那份记录,尽快查清当年宫里面的情况如何。” 安然现在动一动都是跟着一堆的人,在自己院子里会客也不例外。没办法,自家那几个丫鬟嬷嬷对那几母女可是一千个戒心一万个防备。 安然到大厅的时候,钟离菡正在对厅里侍候的小丫鬟发脾气,要让她把门窗都关紧了,很冷。小丫鬟说王妃喜欢通风透气,坚持不肯关窗,而且今日根本没有什么风。 “本妃不喜欢屋子里密不透风,对宝宝不好,还请两位妹妹见谅。”安然坐定,对那个小丫鬟笑道:“菡郡主怕冷,你给她取个手炉来,再带一条毯子过来。” 钟离菡撇嘴:“那么多人生宝宝,也没有听说谁要在大冬天里把门窗都开着的。” “呵呵,个人习惯而已,无论多冷的天,本妃都要开着窗子透气的。”安然无所谓地喝着手中暖暖的红枣花生浆,“这是在本妃自己的院子里。” “你……”钟离菡气结,还想说什么,芳嬷嬷已经走到钟离青身前:“大小姐,请把您身上这个荷包拿给您的丫鬟带走,或者请您离开。 第236章 有什么非分之想吗?(加更) 舒安一听到芳嬷嬷的话,就飞过来提着钟离青落到了门外。 钟离青夏白了脸,兀自逞强:“你这个贱婢竟敢对我动手?我的荷包怎么了?凭什么你们让我取下我就要取下。” 芳嬷嬷不躁不怒:“大小姐,您荷包里的东西对王妃不利,不知者无罪,您取下荷包让丫鬟带出去就是。如果您非要纠缠,奴婢们只好请王爷回来了。” 桂嬷嬷没有发觉什么不对,但是她相信芳嬷嬷的判断,见状加了一句:“王爷忙,不用麻烦王爷,让人去太后宫里请两位御医过来,若是您的荷包没有问题,我和芳嬷嬷任您处置,若是有问题,大小姐,您后日不用参加百花宴就能闻名京城了。 钟离菡一听,吓了一跳,她为这次百花宴准备了那么久,才不想受钟离青的牵连,而且钟离青荷包里是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对大嫂不利?还是对所有人都不利啊?这么一想,钟离菡立即站起来拍着身上的衣服,似乎想拍掉什么脏东西:“嬷嬷,她那个荷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刚我跟她靠那么近有没有关系?我还要参加百花宴呢。” 芳嬷嬷道:“菡郡主不用担心,那只是对孕妇不利,容易引起小产,对你们这样的姑娘无害。” 钟离菡呼出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辩解道:“我跟她不是一起的,是在半道上遇到,她非要跟来而已。”她确实不想带着钟离青一起来,现在大哥大嫂最不喜的就是许太侧妃母女,她是来找安然帮忙的,自然不想惹人嫌。可是王嬷嬷突然赶来跟她说,母妃让她带着钟离青,毕竟是亲姐妹。 钟离菡的话令得钟离青更加面色铁青。毕竟是个是十七岁的娇小姐,面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在面前不是撵就是划清界线的。而且桂嬷嬷和芳嬷嬷态度那么肯定,虽然娘亲说这东西是外邦之物,大昱无人能识,她还是害怕了。 还未待钟离青反应过来,舒敏已经抽走了她身上的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像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看了看,又闻了闻:“芳嬷嬷,这是什么?好像花草的根茎。” 芳嬷嬷答道:“这是西南林邑国特有的一种草根。叫昆特香,味道清香宜人。林邑国的穷人家用不起从大昱购买的熏香,就把昆特晒干了带在身上。但是身怀有孕的人不能多闻这个味道。否则就会头晕呕吐、见红,甚至小产,跟我们大昱的麝香差不多。” 钟离青面白如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安然笑道:“算了。大小姐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用不起熏香罢了,不过这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好像我们太妃多么苛待庶女似的。桂嬷嬷,你让两个婆子送大小姐去太妃那,带上三百两的银票。就说本妃实在不忍心看庶妹用这种外番贱物,那三百两银子就给她们此次参加百花宴买熏香用,没得在百花宴上让人发现丢了庆亲王府的脸面。” 钟离青这会儿简直恨死许太侧妃和钟离麒了。还说什么没人识得,那个芳嬷嬷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得头头是道。就算冷安然念在她“不知者不罪”,门里门外这么多丫鬟婆子在这里,说不定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她这个庆亲王府大小姐用外番贫穷人家才用的贱物草根充当香薰了。那未婚夫家定远侯府还不知道要怎样轻视于她。 要知道。大昱人看不起那些邻国异邦,认为他们不开化。都是“蛮子”。如果说这东西还是贫穷低贱的“蛮子”用的,在大昱连穷苦人家都会不屑于用,至少,不敢光明正大地用。 可是,她这会儿要怎么辩白,说她平日里都不用这东西,今天才用的?那不是坐实了她有意谋害王妃的罪名? 不过,桂嬷嬷也没有给她辩白的机会,手一挥,两三个大力的婆子过来,“搀扶”着钟离青就往外走,连钟离青的两个贴身丫鬟都只能瞪着眼跟上。钟离青起初还叫了几声“放开我”,出了静好苑的院门就赶紧闭上了嘴,她怕更多丫鬟婆子知道她用草根“熏香”。 钟离青走出好远,钟离菡还坐在那发愣,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嘛,钟离青丢了脸面,必定会影响百花榜的成绩,她钟离菡永远是庆亲王府最优秀的嫡女。而且大哥若是知道钟离青谋害大嫂,说不定把她也赶出去,就像钟离麒一样,那她以后的嫁妆又可以多一点了。 坏事嘛,就是,好像连累到母妃了,证明母妃苛待庶女。虽然母妃之前一直苛待钟离静和钟离嫣,连月例银子都很少给全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啊,现在若传出去太后伯母是不是会更讨厌她母妃,也更不喜欢自己了? “菡郡主,您一直囔着要关窗,不会是为了要配合大小姐吧?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来着。”桂嬷嬷很不客气地问道。 钟离菡吓得马上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带着那个草根。她一直跟我说很冷,说万一我们得了风寒会影响比赛,她越说我感觉越冷,才要丫鬟关窗的。”开玩笑,谋害大嫂流产?传出去她就不要嫁人了。而且那个大哥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弄不好打杀了她都有可能。母妃教她的,要动手也是让别人动,自己可不能轻易站到明面上。 安然看钟离菡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此事,不过她也不置可否,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菡:“那么菡妹妹,你过来所为何事?” “我……我……”钟离菡被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没有了刚刚过来时候的底气,“大嫂给静姐姐和嫣妹妹都准备了参加白花宴的衣服,怎么没有我的份?我才是王府唯一的嫡女。大嫂不怕传出去,让人说你厚此薄彼,联合起来打压嫡女吗?” 安然噗哧一笑:“妹妹说笑了,你是嫡女,我也不是庶儿媳,联合起来打压嫡女?从何说起?同样是参加百花宴,太妃忙着为你准备各种衣赏首饰,顾不上静妹妹和嫣妹妹,我这个做长嫂的就帮着操点心,哪里做错了吗?妹妹还别说,本妃倒是真希望传出去,不如妹妹帮帮忙?” “……”钟离菡脑袋又不够用了,“我不管,听说你有一件本来用来做喜服的礼裙,反正你现在也用不着,送给我参加百花宴,我夺魁了,你这个大嫂也有面子。”她那天躲在花园的柱子后面偷听钟离嫣跟乔氏描绘大嫂的那件礼裙,说大嫂花了多少时间绣的,有多么多么漂亮,结果成亲那天穿王妃礼服,第二天又穿朝服,都还没有机会穿。 钟离菡本来想毁掉安然为钟离静和钟离嫣准备的漂亮礼裙,无奈她们的丫鬟非常小心谨慎,又是大长公主姑母的人,一点都不买她的账。 后来听说了安然自己的那件礼裙,钟离菡就打上了主意,虽然安然比她高一些,但胖瘦差不多,裁短一点就可以了。而且她本身就喜欢大红色,也认为自己穿大红最艳丽华贵。 安然笑得更灿烂了:“凭什么?那是我为自己做的礼裙,凭什么送给你?我不缺面子,不需要求你去为我夺魁。倒是三妹妹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要穿自己大嫂为成亲准备的礼裙,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大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你……你……你不要脸”钟离菡涨红着脸,一跺脚冲了出去。两个贴身丫鬟一愣,也赶紧跟了上去。这个王妃平常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狠起来真是字字诛心啊。 正院里,吴太妃颤抖的手指着递上三百两银子给她买熏香的婆子,却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位婆子却没有理会她吃人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将王妃的话带到,就行礼要告退。 王嬷嬷赶紧将那银票塞到一个婆子手中,又另外塞了几个碎银子给她们:“王妃误会了,太妃可从来没有短缺几位小姐的费用,定是大小姐不知受了谁的唆使,私自玩用那上不得台面的贱物。还请两位妈妈将银票还给王妃,请王妃放心,王府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是大家小姐,绝对不会缺少熏香的。” 两位婆子相视一眼,收回银票告退:“既是误会,奴婢定会将太妃的意思转告王妃,就说百花宴上大小姐肯定不会用那草根,丢了王府的脸面。” 两位婆子离去,吴太妃一巴掌狠狠地摔在钟离青脸上,让婆子拖她下去小佛堂罚跪一晚,闻讯赶来的许太侧妃拼命苦求也没用,还以教导不善为由被禁足一个月。 待所有人都出去,吴太妃“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她在许太侧妃身边埋了人,知道并纵容着她偷偷跟钟离麒联系,也知道钟离青今天身上带的东西是钟离麒弄来谋害安然的,所以她让王嬷嬷过去劝说钟离菡带上钟离青,为的就是“借刀杀人”,反正万一事败,她们母女“什么也不知道”。没想到那东西还有那样的来历和说法,竟然把她自己给套进了另一个圈套。 正在她激怒攻心,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钟离菡哭着跑了进来,等听完宝贝女儿的“告状”,吴太妃一身没吭,直接晕了过去。 第237章 当年仇恨 静好苑里,舒敏一脸的愧色:“今天多亏了芳嬷嬷,否则,万一王妃有什么不舒服,我还找不到原因呢。” 舒盼也是郁闷,那些师兄弟们都说她是辨毒天才,有着无比敏捷的嗅觉和味觉,今天竟然差一点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让王妃着了道。她进来时确实闻到一缕陌生的清香,不过想着大家小姐们都有各种稀奇的香薰,就没有在意。 芳嬷嬷笑道:“舒敏姑娘不必介怀,这是异邦之物,在大昱极少见。我大儿子随着先侯爷在西南打仗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一块,就托人带回来给我了,因为我喜欢制香。后来我儿子跟侯爷一起再也没能回来,我想他了就把那块昆特香拿出来闻闻,所以对这味道特别敏感。 安然也劝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认完所有的东西。舒敏、舒盼,你们俩心里不要有疙瘩。说不定黎轩哥哥都没见过这东西呢,你们下次就拿它去黎轩哥哥那里显摆显摆。” 舒敏和舒盼被安然逗乐,还显摆呢,不被惩罚就不错了。特别是舒盼,虽然没有见过这昆特香,但是既然感觉到异味就应该警惕的,还好这次有芳嬷嬷在,没有酿成大错。不过这次的失误也让舒盼更加警醒,在后来一次大阴谋中不但救了安然,还立下了大功。 身边的人吓个半死,安然却是真的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首先,大厅里极通风,她又坐的离钟离青很远,就算是麝香也没那么厉害吧?不过刚才如果钟离浩不在,她懒得动,直接让钟离菡二人进她的卧房的话。就有些危险了。 其次,人都在身边,舒敏、舒盼懂医术,芳嬷嬷、秀嬷嬷又有丰富的养胎、保胎经验,万一有点突发状况,她们也能应付的不是?除非真的像鹤顶红之类的剧毒,几秒钟见效。 京郊,一片荒木林里,星星点点落着七八个无碑小坟包。其中一个坟包前,一身素淡的谢氏正在拔草。听到身后希希索索的脚步声。谢氏回过头,是一个带着帷帽,黑衣裹身的女子。 “秀娥。你来啦。”谢氏转回去继续拔草。 “是,大少奶奶,秀娥一直在等您的指示。您回京以后,进宫几次都没有联系秀娥,秀娥几乎以为您忘记了虞家的仇。忘记了虞美人的恨。”秀娥摘下帷帽,蹲下身同谢氏一起拔去坟包上的草:“大少爷,您们安息把,秀娥留着这一口气就是为了替你们报仇,若不是您和虞美人再三叮嘱我听大少奶奶的吩咐,我早就同叶璃儿那个贱人同归于尽了。” “只是要了那个贱人的命太便宜她了。秀娥,我要的是她生不如死。”谢氏的脸上一片冰冷,“前几年。我不让你动她是因为烨儿在她手上,现在,我们可以找机会动手了。” 秀娥狂喜:“大少奶奶,您的意思是孙少爷找到了?老爷、太太、大少爷,您们听到没有。孙少爷找到了,虞家有后了。”秀娥边哭诉。边对着几个坟包磕头,接着转身向谢氏磕了三个头:“大少奶奶,奴婢误会您了,您找到了孙少爷,这比杀了那贱人更重要。大少奶奶,您放心,现在那贱人很信任奴婢,奴婢对付她就可以了,您若是牵扯进来,必定又会连累了孙少爷孙小姐。 谢氏冷声道:“不,这个仇我一定要亲手报。秀娥,你就负责照顾好烨儿,盯着那贱人,以及给我递消息就可以了。” “奴婢照顾孙少爷?”秀娥大惊,“大少奶奶,孙少爷也在宫里吗?” 谢氏冰冷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暖意:“二皇子钟离旭瑞就是我的儿子虞紫烨。” “啊---”秀娥完全惊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难怪那么巧,几乎是我们孙少爷失踪的同日,她就早产了。原来她早算计好了,才安排那个嬷嬷来照顾大少奶奶,说什么嬷嬷偷走孙少爷,其实根本就是她偷的。” 谢氏的眼里迸出彻骨的恨意:何止,叶璃儿那个贱人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设计了,她对自己和虞有庆下了“桃夭”,才令得自己婚前孝期失身(当时谢氏为其祖母守孝,未出孝期)、婚前怀孕,目的就是以名声和孩子要挟虞有庆,控制虞家。当然,这都是好多年后他们才知道的,可惜已经迟了,连小姑虞美人都入了叶璃儿和晋王赵煊的套。 秀娥还在继续“难怪”:“奴婢在宫里那么久也听了不少传言,都说叶璃儿当年多么幸运,碰巧被太子临幸一次就怀上了孩子,还一举得男。可是奇怪的是,这前几年,她几乎独宠后宫,却再也没怀孕过。感情那时候不是幸运,而是早就准备好偷我们虞家的小主子啊。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 谢氏正要说什么,秀娥突然又惊呼:“不对不对,她好像还有一个私生子呢。奇怪,龙子生不出来,却有私生子,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谢氏忙问:“什么私生子?什么理解错了?” 秀娥答道:“叶璃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只信鸽,由我负责养着,有一次我偷偷看了她让我传出去的字条,上面写的是‘儿子找到了’”。 谢氏浑身一震,难道那个人还没死?不可能的呀,不是说烧死了? “大少奶奶,你怎么了?”秀娥扶住摇摇欲倒的谢氏。 “秀娥,你见过她找到的那个儿子吗?”谢氏紧张地握住秀娥的手。 秀娥摇头:“不过我有一次套春喜的话,好像王嬷嬷找了不少18岁左右男子的画像回来,但叶璃儿都不满意,还在继续找呢,好像还说什么要没有亲人的最好,不会就是在找她的儿子吧?又要冒充?” 谢氏思符了一会儿才道:“秀娥,你下次有机会再想办法偷偷看看他们传的信,但是一定要格外小心。还有,对着二皇子要掩饰好,不要露了马脚,叶璃儿很敏感的。万一让她猜到我们已经知道二皇子的身份,我们和二皇子都会很危险。 秀娥点头:“大少奶奶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秀娥离开后,谢氏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晋王还没死?当年,叶璃儿用谢氏的名声和他们的儿子要挟虞有庆,虽然能让虞有庆忌惮于她,帮她做事,但还不足以逼迫虞家背叛皇上。是虞家嫡女虞美人与晋王“私通”,并被叶璃儿“捉奸在床”,甚至后来怀了胎儿也是叶璃儿“帮忙”找人偷偷打掉,才令得虞家除了助晋王起事外没有其他退路。 她也是这两三年发现紫钰越长大越像晋王,才开始怀疑叶璃儿当年的奸夫是晋王赵煊。 谢氏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叶璃儿在找儿子,她要不要“帮”一把呢?这是个机会。如果能把假死的晋王赵煊也拖出来,这个仇就报得更完美了,谢氏陷入了沉思…… 君然从宫里出来,直接去庆亲王府看安然,一见面就替钟离浩报行踪:“姐夫今天一下午都在御书房,到这会儿都还没出来呢。” 安然让人端了酸菜猪肉饺子上来:“来,陪姐吃几个饺子,酸菜馅是林嬷嬷做的,味道好极了。” 君然皱眉,他可不喜欢吃酸菜。不过,天大地大,怀了宝宝的姐姐最大,姐姐难得有胃口,就陪她吃几个吧。 安然见君然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呵呵笑道:“别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我面前这盘是酸菜猪肉馅的,你那盘呢,是你最喜欢的猪肉韭菜馅。” “呵呵”,君然摸了摸鼻子,“我就知道姐最疼我。” 安然瞥见他腕上那条黑石手绳,笑得贼兮兮,让君然感觉后背发凉,“姐,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奸诈?让我怀疑吃了这饺子会不会坏肚子,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姐,我最近没有惹你生气吧?” 安然撇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就别吃。” “别,”君然哈哈笑,“只要我姐给我吃的,别说坏肚子了,就是有砒霜,我也一定吃得一个不剩。”说着夹了一个进嘴里细细咀嚼,“嗯,一吃就知道,这馅是我姐亲自调味的。” 安然嗔道:“小东西,呆官场没几天,学会溜须拍马啦?” “姐---”,君然看了看旁边侍候的小丫鬟,还有正在另一边忙碌的舒霞和冬念,脸红得像抹了胭脂,“我只比你小片刻,你别总把我当成瑾儿好吧?” 安然噗哧一笑:“好好好,我家君儿长大了,可以成亲了,这次百花宴后,姐可要好好挑一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姐---”君然的脸更红了,“姐夫不在家,你没有人欺负,尽欺负我是吧?我可没有想这事,姐夫和黎轩大哥他们都是二十岁才成亲的。” 安然摆手:“也没让你马上成亲啊,有合适的好姑娘可以先定亲,要不等你想成亲的时候好女孩都被人挑光了。”没办法,在这古代就是这样,现实国情嘛,安然也只好随大流。成亲可是大事,万一找个不靠谱的弟媳,……,何况自家弟弟如此优秀,配得上最好的女孩。 第238章 春心动 (一更) 君然赧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事,自然是由祖母和姐姐姐夫做主,姐喜欢的就行。”他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手上的黑石,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只是不太清晰。 安然笑道:“我们家不兴这一套,你要娶的妻子,自然要是你喜欢、愿意跟她携手一辈子的女子。姐会帮你把关,给你参考意见,但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们能彼此喜欢。” 君然默默地吃了几个饺子,突然有点扭捏地说道:“姐,我见到小乖了,她现在也住在京城。” “哦?你们怎么遇上的?这么多年了也能认出来?是她看到你的黑石头,还是你看到她的黑石头啊?”安然一连串地问道。没办法,女人的八卦因子太旺盛,何况涉及自家弟弟的终身大事?刚才君然眼里一闪而过的柔情并没有逃过安然的眼睛,而且他们俩是双胞胎,心灵感应特别强烈。 君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想看看新科状元是不是个书呆子,就扮成男装去明月茶楼的诗会,还写了一首很好的诗,我们都过去品诗,她就看到我的手绳了,她自己的那块石头也随身带着呢。” “哦?---”安然敏锐地感觉到君然言语、神情中的喜悦和骄傲,“那你现在知道她的名字和府上是做什么的吗?或者,她住哪里?” 君然在安然面前就是个乖宝宝,很老实地回答了:“她叫白伊凌,回京陪伴她祖父祖母,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笨蛋,久别重逢,不会送人家回去吗?等等,白伊凌?姓白。刚回京,陪伴祖父祖母,而且君然说过小乖当年是要去昆城的?这么巧合,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安然心里乐开了花,明日白家姑娘就会过来拜访,她可得好好看看。很明显,自家弟弟对那个白伊凌是有意思的。 君然见安然的脸色变幻很是忐忑,这个双胞胎姐姐是不是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们两姐弟总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和剧烈的心理变化,姐姐说这叫心灵感应。 “呵呵,你们姐弟俩这大眼瞪小眼的做什么?饺子都凉了。”钟离浩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冬念。一边洗手一边打趣安然俩人。 “没,”君然抢先答道,生怕姐姐当面说破他的心事。“姐夫你回来就好了,我姐没人欺负尽欺负我,我吃饱了,先回去。”说完逃也般往外走,也不管身后安然“咯咯咯”笑得多开心。 钟离浩好笑。小舅子面皮薄,小妻子又老是喜欢捉弄他,“你又怎么欺负君然了?看他面红耳赤的。” 冬念端了一盘钟离浩喜欢的牛肉香菇馅饺子上来,又添了几道菜,就带着小丫鬟们退了出去。 安然笑道:“小呆子动了春心,不好意思呢。” 钟离浩瞪大了眼睛:“真的遇上那个什么小乖啦?是哪家的小姐?到京城来走亲戚吗?” 安然不答反问:“浩哥哥。那个白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钟离浩奇道:“白三信里有提到,好像叫白……,什么来着。信在那呢,你待会儿自己看一下。也是,明日人家上门,你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不太好。”他疑惑地看着安然,这思维跳得也太快了吧? “白伊凌”安然笑咪咪地看着他。 钟离浩一愣。好像是诶,不过他真的不确定。伸长手从架子上取了那封信看了一下,“真的是诶,白伊凌,然然你怎么知道的?不会……?” 安然眉眼弯弯地点头:“那个小乖就叫白伊凌,她昨天女扮男装跑去明月茶楼看新科状元了,呵呵呵。” 钟离浩哈哈大笑:“看来我跟白三真的有缘做亲戚了,这样,明日中午,我带君然一起回来用饭。” “好啊,”安然双手赞成,“这白小姐六七岁的时候就那么善良,一定是个好姑娘。如果她对君儿也有意思,我们就赶紧下手,请大长公主主母向白家去提亲,真让二皇子抢去了,可没地找哭去。” 钟离浩笑道:“我们已经确定二皇子不是皇家血脉,皇兄不会按德妃的意思把白小姐指婚给他的。” “什么?你们怎么确定的?那冷紫钰呢?确定了没有。”安然大为惊讶,速度啊! “是谢氏亲口说的,”钟离浩将暗卫传回来的谢氏和秀娥在坟地的对话说了一遍给安然听。 “哇塞,间谍无处不在诶。”安然惊叹:“那个秀娥是虞家的人?德妃又怎么会信任她,还让她负责飞鸽传信?” 钟离浩没有回答,而是给安然盛了一小碗去了油的鸡汤,笑咪咪地看着她。 安然知道这个腹黑男又在跟她讲条件了,没办法,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只好闭着眼睛,一口喝掉了面前的鸡汤。 钟离浩满意地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这才答道:“当年虞美人给赵煊传递信息,事发后畏罪自尽,听说临死前给贴身侍女秀娥下了绝子散,还在她身上生生刻了个‘贱’字,秀娥要投井的时候被德妃的人救了,自那以后就一直跟在德妃身边。现在看来,那个秀娥当年应该是使了苦肉计,为的就是有机会接近德妃。” “真是够狠”安然啧啧叹道。无论是他人下手残害,还是自残,这些人都有够狠的,皇宫就不是好女人的地狱,恶女人的温床。 钟离浩苦笑:“可是总有那么多女人把皇宫当作天堂,当作扬眉吐气,振兴家族的跳板。皇兄好意想放那些没有侍寝过的嫔妃出宫,让皇嫂给她们安排个好去处,可是不少人愣是不愿意。在她们看来,即使不受宠,有个女儿在宫里,他们的父兄也更有面子吧! 对了,福公公暗暗查了一下内侍记录,在冷紫钰出生的大概时段,大半年的时间里,叶良媛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宫殿,皇伯母要看二皇子的时候,也是她的奶娘抱去给皇伯母请安的。据说是生二皇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必须卧床养着。那时候皇兄并不在意叶良媛,也没去探过,只是让人送了补品过去。 福公公还查了一下,当年给叶良媛保胎、看诊的都是一个姓马的太医。叶良媛康复以后没多久,那位马太医的家里突然遭到盗贼谋财害命,夫妻俩还有大儿子都死了,两岁的小女儿和贴身奶嬷嬷失踪。” “很明显是杀人灭口,”安然摇头,“浩哥哥,那个紫钰一定是德妃和大胡子的私生子。老大打算怎么做?” 钟离浩失笑:“皇兄说,先给他们机会,各自找找儿子,报报仇,我们盯着看戏就是。不过然然,只要那赵煊一日没有抓到,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我们的人发现,那何玉开始有动静了,钟离麒似乎也掺乎了进去。” …… 第二日,安然早早就起床了,准备亲自做几样小点心招待白伊凌。 钟离浩很是妒忌:“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兴奋,害得我的小然然都没睡饱。” 正在帮他束发的安然故意拉扯到几缕头发:“真是没良心,枉费人家一早起来帮你束发。就算我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也影响不到你的小然然睡觉啊。” 钟离浩装模作样地呲牙咧嘴:“疼,疼,你看看,弟媳妇还没定下呢,就不心疼你家夫君和宝宝了。你没睡好,我和宝宝都会心疼,宝宝心疼了,哪里还能睡好。是不是,宝宝?你娘不心疼我们,我们可心疼你娘了。”说完笑嘻嘻地转过头,隔着衣服在安然小腹处亲了一下。” 安然看了一眼在那边圆桌上“专心”摆早餐的丫鬟们,“狠狠”拎了一下钟离浩的耳朵,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帮他挽好头发。 钟离浩偷笑,抓过安然一只手放到唇边重重亲了亲,这个宝贝妻子,成亲四个月多了,还如此害羞。 白伊凌很准时,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庆亲王府,带着一个嬷嬷和两个大丫鬟。 安然见到白伊凌,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白伊凌今日穿一件粉橙色的绣花罗衫,下着乳白色湖绉裙,带点婴儿肥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看得出并没有抹胭脂,但两腮自然粉润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百里透红。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一闪一闪好像会说话。乌黑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垂挂髻,两边各插了一朵珠花,尽显小女儿的灵动和娇态。 “伊凌见过王妃,”白伊凌盈盈向前,向安然行礼,一笑起来微微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真是爱煞安然了。想当年自己还在读初中,最喜欢的明星就是演那俏黄蓉的翁美玲,一对小虎牙可爱死了。 “呵呵,真是一个漂亮孩子,你三哥同王爷是好兄弟,你到我们府里不用见外,唤我安然姐姐就好。”安然亲自拉了白伊凌坐下,“我就唤你伊凌可好?你们家里人怎么称呼你的?” 第239章 吴太妃的谋算(加更) 白伊凌出身武将世家,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而且她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和丑丑长得一模一样的庆亲王妃。 在昆城的时候,娘和三哥哥就跟她说了庆亲王妃的很多事迹,还说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跟王妃长得一模一样,明面上说夏状元是王妃母亲名下的养子,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人必定是血亲的双生子,至于其中隐情,当事人不愿意透露,旁人也就没必要深挖了,毕竟这姐弟俩现如今都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也没必要得罪。 “安然姐姐好,家里人都叫我凌儿或者……”白伊凌脱口而出,却在一半的时候收住了口,第一次见面,就跟王妃说自己在家里的昵称,是不是太轻狂了?可是王妃让自己觉得很亲切,竟然情不自禁地就觉得跟她很熟络了。 “或者小乖是吗?”安然笑问,指着冬念端过来的奶茶说道,“来,凌儿,尝尝这红豆奶茶,给点意见,这是百香居准备在新年推出的新品奶茶。” 白伊凌的嘴张成小O形:“安然姐姐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丑丑可是安然姐姐的弟弟,自然是丑丑说的,白伊凌的脸蛋发热,赶紧垂下眼眸“专心品位”奶茶。 白伊凌的吃相很美很优雅,又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感,那微眯着眼的姿态让人感受到她很享受嘴里的美味。 “嗯,色泽柔美,温润香浓,加上红豆的软糯,入口更加醇香。安然姐姐,我回到京城这几日每日都要饮一杯热热的奶茶,很是喜欢,这加了红豆更好喝了。”白伊凌笑起来。那俩小酒窝让她更显乖巧。 不错,不但会吃,还会品,本身就是个吃货的安然高兴道:“喜欢喝以后就多来玩,以后还会增加各种口味的奶茶,来,再尝尝这些点心,可是我亲自做的哦。” “是啊白小姐,我们王妃一早起来亲自下厨给您做点心呢,您可要多尝尝。”冬念在一旁说道。 这可怎么好?出来时祖母还特意交代说王妃有了身孕。不能疲劳,让她不要叨扰王妃太久,如果见到王妃有疲乏之色便要主动请辞。 “安然姐姐。这……怎么好意思?怎能让您受累?凌儿谢过安然姐姐的厚爱。”白伊凌赶紧站起身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我喜欢做吃的给亲人、朋友品尝,然后夸我两句,满足我的虚荣心。呵呵,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多吃两块。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很开心。”安然呵呵笑道。 “呵呵,”白伊凌也乐了,她真的很喜欢安然。作为大昱唯一的亲王妃,还有强势的靠山和众多光环,却是如此亲和。还有,嗯,可爱。难怪大家都在传庆亲王爷宠爱王妃至极。就是她同为女子,还是第一次见,都喜欢得紧呢。 白伊凌的奶娘赵嬷嬷见到庆亲王妃待自家小姐分外亲切,也是欢喜得紧。大将军府就小姐一个女儿,还是嫡女。可比那些哥哥弟弟们金贵多了,小姐完全是在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此番回京。将军、夫人、以及各位兄嫂都极不放心。本来夫人是想一同回京的,无奈三少夫人即将生产,又碰到年关将到,就决定等到过年后再回来,好在大少爷大少夫人会赶在小姐及笄前回到京城。大少爷此番回到京城受职,即将接替大将军的位置,以后将军和夫人就能完全回京了。 回京前,三少爷给庆亲王去了信,请庆亲王妃关照一下自家妹妹。回到京里,老将军和老太君也是对庆亲王府赞不绝口,极其赞成孙女多跟王妃交好。 进王府前,赵嬷嬷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这王妃极受宠,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这会儿她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赵嬷嬷给安然行了礼,捧上一张礼单:“王妃,这是我们家夫人的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只是云州的特产,其中的翡翠玉枕非常适合孕妇用,还请王妃笑纳。”白伊凌身后的一个大丫鬟将手上抱着的一个锦缎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是一个翡翠做的玉枕,手感温润,玉质极佳,而且枕头的形状很特别。 赵嬷嬷解释道:“这个枕头的形状是云州名医乌里苏根据人体穴位设计的,女子,尤其是有孕的女子使用效果极好,小姐回京前,夫人特意请了最好的雕玉工匠制作了这个玉枕送给王妃。” “白夫人有心了,还请凌儿和赵嬷嬷代为表达谢意。”送礼最重要的是心意,好的玉枕本就能够刺激穴位,改善血液循环,改善睡眠,玉石中的矿物质对人体还有保健作用,何况这还是个特制的枕头,看着就应该很舒适。 正院,吴太妃正端着茶杯问王嬷嬷:“白家小姐?她怎么会认识冷安然的?” 王嬷嬷回道:“太妃忘了?白家三少爷同王爷可是至交好友,还曾经救过王爷,他的妹子回京,想必是托付王妃照顾吧?毕竟白老太君年纪大了,白夫人和几位少夫人又不在京城,白府里那两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子的夫人。白小姐这个年龄要参加各府的宴请,都得有人带着才好。” 吴太妃点头“也是,那白小姐可是白家的掌上明珠。” 王嬷嬷连忙附和:“可不是,带着七八个将军府的侍卫呢,送给王爷王妃的礼物整整一车。” 吴太妃恨得咬牙,她做了近二十年的庆亲王妃,因为太后和大长公主压着,几乎没有过高高在上,被众贵妇夫人捧着巴结讨好的辉煌。先王爷过世后,就更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了。 突然,吴太妃的眼睛一亮:“王嬷嬷,如果麟儿娶了白家小姐,你觉得如何?” 王嬷嬷笑道:“那自然是上佳,白家是四大将帅世家之一,在皇上面前极有脸面,如果三爷有个这样的岳家,三年后再能金榜题名,日后何愁?” 吴太妃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已经跟白家谈定了亲事:“可不,那白家不知多重视这个唯一的嫡女,那嫁妆一定不可小觑。而且,钟离浩跟白家三少爷的交情,到时候也不好意思让麟儿分府另过吧?” “可是太妃,”王嬷嬷犹豫道:“您跟白家向来没有什么来往,这……” 吴太妃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没有,钟离浩和冷安然有啊,麟儿的亲事,他们作为兄嫂,理当张罗,让冷安然去说合这门亲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昨日菡儿才得罪了她,把柄还捏在她手里呢,先缓缓。等百花宴过后,菡儿打出名声,我们再为麟儿和菡儿俩兄妹造造势,然后再谈这门亲事。” PS: 亲爱的们,最近这些章节都没看头么?好像大家的反应很冷淡诶,好桑心,每天自己默默地给自己投推荐票的感觉很凄凉,手上还有一张粉红票,实在不好意思再投给自己。可是,这本书本月内应该就会结束了。 第240章 议亲 君然很奇怪,姐夫今天为什么一定要他一起回王府用午餐。一般情况下,只要皇上没有特别要求,他都是早上在皇上身边当差,下午去翰林院。而午餐多是在翰林院与同僚们一起用,他年纪轻轻就成为皇帝“近臣”,不想给人恃才傲物、高人一等的感觉。不论是皇上、姐夫、还是许先生,都告诫过他他只是比别人聪慧些,勤奋些,仍然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历练,还需要向身边的人多学习。 不过,他一向敬重钟离浩这个姐夫,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敢有一丝迟疑。 俩人到静好苑的时候,小丫鬟回报王妃在花厅招呼白将军府的小姐。钟离浩一挥手:“走,君然,我们也过去见见贵客。” 君然犹豫:“姐夫,我过去不大好吧?人家还是一个闺阁小姐。” 钟离浩笑道:“无妨,我和白三少爷是至交,这次也是他托付你姐照顾妹妹的。我们只是过去认个脸而已,以后白小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君然你也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关照一下。” “哦,”君然点头,“既是这样,君然就随姐夫过去打个招呼。” 进了花厅,安然起身为白伊凌和钟离浩二人做了介绍,她清楚地看见,君然踏进们的那一刻,白伊凌的脸就红了,还微微垂下脑袋。 钟离浩自觉和蔼(可惜他那张冰山脸只能让人敬畏)地说道:“白小姐,我同你三哥是生死之交,你不用拘束,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王府找王妃,你们年龄相差不多,应该能谈得来。” 白伊凌行了一礼:“谢王爷。伊凌知晓了。” 接着,她又依礼向君然行礼:“夏公子好。” 君然呆呆的没有反应,只是一脸惊异地盯着白伊凌,怎么这么像?可怜君然也才见过长大后的白伊凌一面,还是男装打扮,乍然再相见,一时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君然的举动让白伊凌的脸越发红得要滴出血来。 赵嬷嬷听过新科状元夏君然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庆亲王妃的弟弟,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所谓才高八斗的人这么无礼,若不是王爷王妃在这儿。她都恨不得开口训斥了。 “咳咳,老奴见过夏公子”赵嬷嬷忍无可忍。 君然猛地回过神来,转而盯着赵嬷嬷:“嬷嬷。我又见到你了!我是丑丑,你还记得吗?”赵嬷嬷这个年纪,9年时间的变化并不是太大,很容易认出来。“那时候我八岁,我们母子在花园帮工。对了,我那时背上、脚上烧伤的地方长了很多泡泡,是你找到那个老大夫帮我看诊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丑丑?”赵嬷嬷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不敢把他和多年前那个又瘦又黑的可怜孩子联系在一起,“你真的是丑丑,那个被你娘打也要藏着书看的孩子?” “是。我就是那个丑丑,那个娘是我的养母,现在。我找到了亲姐姐,嗯,就是庆亲王妃。”君然高兴地看向安然:“姐,她就是小乖的奶娘赵嬷嬷,那时候。嬷嬷经常偷偷拿吃的给我,还帮我做了两身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穿自己的新衣服呢。” 安然起身,向白伊凌和赵嬷嬷行了一礼:“多谢凌儿和赵嬷嬷对君儿的照顾,如果不是你们,也不知道那时君儿身上的伤还会引起什么病症,我们姐弟很可能都见不着面了。” 白伊凌和赵嬷嬷赶紧避开安然的大礼,赵嬷嬷连声道:“不敢不敢,王妃真是折煞老奴了。是夏公子小时候就乖巧懂事招人疼,当时府里很多人都疼惜这个孩子呢。” 白伊凌也道:“安然姐姐,您太客气了,我和丑,嗯,夏公子是朋友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足挂齿。” 君然一副傻呵呵的样:“小乖,你,你就是白老将军的孙女?我跟我外祖父去白府拜访过你祖父呢,呵呵,没想到,呵呵,真巧。” 安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傻弟弟,能不能再傻点? 钟离浩也撇嘴,这个小舅子,怎么说的尽是废话?唉,看样子自己这个姐夫要教教他怎么追女孩子了。虽然自己也只追过一个女子,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傻呵呵的好吧?真是丢他这个姐夫的脸! 白伊凌不敢抬眸,丑丑怎么这样?当着王爷王妃和这么多丫鬟嬷嬷的面一口一个‘小乖’,多羞人!可是,心里没来由地甜滋滋的。想到如果他口口声声称呼自己“白小姐”,呃,一定很不顺耳。 午餐是在花厅里用的,摆了两张小桌,安然和白伊凌、还有钟离静、钟离嫣一桌,钟离浩和君然一桌。中间隔了一个屏风。 午餐后,钟离浩和君然就回去当差了,安然见白伊凌不时偷偷瞄一眼君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呵呵,好几日没有去看望大长公主祖母了,正好明日过去,打铁要趁热,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德妃?安然从来不喜欢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尤其是所谓的“就慢一步”。 大长公主听到君然和白家小姐的一段善缘,也是极其欢喜这桩亲事,只是,她毕竟是皇家人,有着多一成的顾忌。 现在大长公主府和庆亲王府、大将军王府的关系已经太扎眼了,如果再加上白家…… 大长公主在去白将军府之前,先进了一次宫。 钟离赫已经从钟离浩那里知道了君然和白伊凌的故事,也觉得两人天生一对,正准备请太后赐婚呢,大长公主就来求见了。 听了大长公主的顾虑,钟离赫笑道:“姑姑多虑了,你们几家都是大昱的忠臣,而且您是朕的亲姑姑,浩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小堂弟,朕是需要担心忠臣联合叛变呢,还是需要害怕姑姑和弟弟谋算朕?那只能证明朕是无德无能,才被亲人和忠臣放弃。” 钟离赫来自现代文明社会。不像土生土长的君王那样成天担心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被人盯上。而且他信奉一点,会被人背叛,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一是自己失德,不值得人拥护;而是自己识人不明,用人不当,那是自己能力不足。 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管理企业,总是喜欢学习古代的兵法、谋略。到了古代,管理天下。他又经常结合现代管理学和理论。如今对几个皇子的教育,他也是融汇了古今的管理精髓。 大长公主听了这一番话,总算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请皇上慢点赐婚,让她先同白家议婚,两家议定,再请太后赐婚,锦上添花才好。 大长公主从安然那里知道德妃有意让二皇子娶白大小姐。想着虽然皇上还没有正面答应,但是突然又下旨给君然赐婚不太好,毕竟二皇子是皇子,以后父子会有嫌隙。不如让两家正常走议婚程序,那样,皇上可以有个“天家不夺臣妻”的说法。除非有赐婚在前。皇上也不能明着阻挡各家臣子之间谈婚论嫁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钟离赫现在还得对二皇子和冷紫钰的身世高度保密,所以暂时不能让大长公主知道所谓的“父子嫌隙”无需顾忌。 再想想。按大长公主说的做也好,无需正面激怒德妃,引起德妃兄妹和朝臣的猜疑,毕竟现在二皇子名义上还是他的儿子。 没两日,大长公主就请了燕王妃说合。白老将军和白老太君先是惊讶,随后自然是万分欣喜。 先前皇上有跟白老将军提了一下二皇子和白伊凌的亲事。但也表示尊重白家的选择。白将军真心不想让唯一的宝贝闺女嫁入皇家,何况还是他们很看不上的德妃所出的二皇子。但是白家世代忠良,如果皇上坚持,他们也不敢抗旨。为此,白家上下不是一点点的烦躁啊。 现在大长公主突然请燕王妃上门为夏君然和白伊凌说合,他们不能不惊讶。大长公主和庆亲王爷不可能不知道德妃与白家结亲的意图。 近来清平侯府极力与白将军府套近乎,德妃还曾经提出为之前没有报名的白伊凌“开后门”,临时加入百花宴参赛名单,只是被白家以白伊凌从下在南方出生长大,刚回京必然水土不服为由婉拒了。 现在既然大长公主提出联姻,想必已经得到皇上的默许,白老将军又想起当日皇上曾经说过尊重白家的意愿,这是不是说明只是德妃一厢情愿,皇上并不准备勉强白家? 对于小小年纪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夏君然,白老将军和白老太君自然是一万个满意。安然、君然姐弟本就是京城这几年的风云人物。 白老将军当即表示愿意,但还是要去信征求一下儿子儿媳的意见,毕竟白将军白夫人才是白伊凌的父母,一旦收到回信,双方就交换庚帖和信物。 白伊凌的丫鬟蒙顶探到燕王妃离开,赶紧去通知白伊凌。此时,白伊凌的二伯母和四婶正在白伊凌房里“恭喜”白伊凌:“这燕王妃来啊,肯定是为了二皇子的事,听说当初皇上的意思是等你回来了,再议这门亲事。凌儿啊,婶婶可要恭喜你了,谁不知道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就是二皇子。” 赵嬷嬷在一旁撇嘴,自从小姐回京,这两个女人就像苍蝇一样成天黏过来嗡嗡嗡,也不知道自己多讨人嫌。二老爷和四老爷文不成武不就,好高骛远,上了战场掩着屁股跑,娶的媳妇也是不省心的,真是蛇鼠一窝,也不知道他们收了德妃什么好处? 白伊凌默默地喝着丫鬟刚买回来的三元及第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白二夫人和四夫人停下“嗡嗡嗡”的声音喝茶,她才“惊醒”过来:“不好意思,凌儿刚才在想着祖母交代的一件事,二伯母和四婶婶都说了些什么?对了蒙顶,祖母现在有空了吗?我要去给祖母按压了,安然姐姐教我的,祖母说很舒服呢,我可要多练练。” 二夫人和四夫人气结,感情她们刚才在唱歌?白白费了那么多口舌在对着空气说话?哼,不就是嫡系嫡女吗?她们也有嫡女啊,可惜没入了德妃娘娘和二皇子的眼,否则谁有闲心来跟这个半大的丫头套近乎?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 赵嬷嬷和蒙顶、滇红两个大丫鬟则低着头拼命忍住笑。连二夫人、四夫人带来的丫鬟都赶紧低下头,生怕主子抓到藉口迁怒于自己。 白伊凌一到白老将军和白老太君的正院,白老太君就笑道:“祖母的小乖是不是听到信儿了?来得这么快?看来我们的小乖真是长大了,想嫁人了!哈哈哈” 白伊凌心里一惊,真的是亲事?小嘴一撅,投进白老太君的怀里撒娇:“祖母,小乖不要嫁给那个什么二皇子,小乖才不想嫁进宫里,以后都不能随时见到祖父祖母了。” 白老太君哈哈大笑:“好好好,祖母也舍不得我的小乖啊,我们不嫁进宫,我们嫁个近的,以后祖母想小乖了,就随时把小乖召回来。” 不是二皇子?还有别人?白伊凌也顾不上害羞了:“祖母,您刚才见的是哪家呀?说好了,小乖不喜欢的,可不嫁。” 白老太君点了一下宝贝孙女的额头:“没羞没臊的小泼猴儿,谁家小姐如你这般一口一个喜欢,一口一个嫁人的?哈哈哈,状元郎你要不要啊?” 状元郎?白伊凌惊喜“丑丑?呃,不,祖母,您说的是三元及第的夏状元吗?” 白老太君大奇:“丑?夏状元不丑啊,祖母见过,很俊的孩子,人又聪明懂事,你祖父可喜欢了。那孩子现在可是京城第一抢手的女婿人选呢,怎么,我们家小乖不喜欢?” 白伊凌大喜之下立刻扭捏起来:“祖母,小乖不想这么快嫁人,小乖想陪着祖父祖母嘛。” 白老太君第一次见到宝贝孙女如此羞态,心里了然,哈哈大笑。她可是知道那天小乖女扮男装偷跑出府去明月茶楼的诗会了,这个孙女天资聪慧,能文能武,听说新科状元年仅十七岁就三元及第,一心想跟他比试比试,看看是真才实学还是靠那些强大的靠山和亲王姐夫? 白家是武将世家,没有那么多酸腐的文人规矩,白伊凌又是白家上下最受宠的掌上明珠,白老太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现在看来,自家孙女对夏君然那孩子也是有意的,哈哈,白老太君心里直乐呵,害羞就害羞,没必要说人家丑嘛。 祖孙俩人笑闹得乐呵,没注意到白老太君身后的一个二等丫鬟悄悄走了出去,一出院门就像二房的院子跑去。 PS: 鞠躬感谢“自由之书痴”书友的粉红票!鞠躬感谢“夜念-”书友的打赏!谢谢! 第241章 偏心,美女间谍(二更合一) 庆亲王府,吴太妃的正院里,钟离菡已经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王嬷嬷在吴太妃的眼神示意下,早已经把所有丫鬟婆子都带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才是庆亲王府的嫡女,凭什么大嫂让那两个庶出的贱人那么风光,对我却爱理不理。”钟离菡摔累了,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经过八日的赛事,“百花宴”最后的决赛名单,即宴会邀请函已经发出,钟离静和钟离嫣都以极好的名次列在第一批,钟离菡则是勉强进入决赛。 其实她正常发挥的话,本来可以拿到靠前的名次,毕竟这几年吴太妃在她身上可下了不少血本,前前后后花大价钱请了不少名师。无奈她沉不住气,第一日比赛结束就自乱阵脚,后面的两场赛事发挥都不稳定。 钟离菡一心想看钟离静和钟离嫣在第一场比赛就被刷掉,却不料那两人的表演震惊四座,倒是把她自己气得火冒三丈,大嫂实在太偏心了! 而且从比赛开始的第一日起,大长公主就找了藉口把钟离静和钟离嫣然接到大长公主府去暂住了,她想泄愤都找不到人。 吴太妃闭着眼睛靠在榻上,钟离浩和冷安然这对贱人就是她的克星,现在还要克害钟离菡。 如果早知道冷安然会如此抬举那两个庶女,她当初就不该顾忌名声而没有完全废掉钟离静的一双手,还有那钟离嫣,那年为先王爷守灵的时候半夜发高烧,若不是大管家多事,说不定早就死了。 现在这两个卑贱的小庶女声名鹊起,让钟离菡这个嫡女情何以堪?本来留着这两个人是为了衬托钟离菡这个嫡女的优秀,也是她用来拉关系联姻的工具。 万一真的让她们俩进入百花榜前十名……吴太妃握了握拳。……为什么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按照惯例,百花榜排名前十的女子,已经定亲的,成亲的时候宫里会送上一份添妆,未定亲的,亲事不再由父母做主,而是有宫里决定,当然,指婚的人家多是皇亲国戚,功臣名臣或其子弟。这是皇上给功臣、宠臣家族的“人情”。也是女子一生的荣耀。 因此,如无特殊原因,年龄不大、又很有信心进入百花榜前十的女子。家里多数不会早早给他们定亲。 也就是说,一旦钟离静和钟离嫣进入前十,就基本上脱离了吴太妃的掌控。在这古代,主母对庶子庶女(尤其是庶女)最大的拿捏就是拿住了他们的婚姻大事。 冷安然,吴太妃现在提到这个名字就想吐血。一切都是被她破坏掉的。 “母妃---”钟离菡扑了上来,“你除掉那两个贱人,或者,对,再给她们的筝下毒,给跳舞的鞋子下毒。” 吴太妃一手掩住了钟离菡的嘴。低吼:“你疯了,这种话也能乱囔囔?”别说那俩人现在在大长公主府,就算在府里。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们出事,至少不能两个都出事,否则她和钟离菡母女就真的成了京城的名人了,千夫所指的恶毒名人。嫌疑太明显了,谁也不是傻瓜。即使什么证据都没有。钟离菡的亲事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钟离菡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自己母妃的手段。这个院子里哪里有下人敢多嘴? “要不,母妃你就装病,让她们回来侍疾,不能参加比赛。”钟离菡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 吴太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不能参赛,你还能参加吗?”那真真被人唾弃死,庶姐妹都弃赛回府侍疾了,亲生嫡女还大咧咧地继续比赛? 不过,如果姨娘得了重病了呢?吴太妃眼睛一亮:“可是只能拉下一个,你觉得拉下谁对你比较有利。”不可能两个姨娘同时病了吧?还都是重病?静好苑那两个婢女都懂医术呢。 钟离菡想了一下:“那就钟离静,她跟我一样弹筝,她那首什么蝶恋真的太好听了。”听说那是大嫂冷安然作的曲,如果钟离静参加不了比赛,她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来曲谱? 吴太妃却是觉得钟离嫣那个舞蹈实在震撼,不过…… 吴太妃还没拿定主意,门口王嬷嬷急慌慌地通报:“太妃,慈宁宫来人了。” 吴太妃赶紧带着钟离菡迎了出去,看见崔氏和乔氏也被叫来了。 宫里来的人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喜公公。 喜公公给吴太妃行了礼:“咱家见过吴太妃,太后娘娘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总是腰酸,想起先太妃身边的崔姨娘按压手法好。另外,听先王爷说过,乔姨娘很会讲先秦的传奇故事,要她俩即刻进宫侍疾。如果这令得吴太妃身边侍候的人手不够,太后娘娘可以先拨几个宫女嬷嬷来帮衬几日。” 吴太妃恨得咬牙,面上还得堆着笑脸:“公公说笑了,两位妾侍能够有机会给太后娘娘侍疾,是庆亲王府的荣幸,也是本妃的荣幸。请太后娘娘放心,本妃身边人手十分充裕。”笑话,她可不想让太后有机会往她这里安插人。“崔氏、乔氏,你二人进宫,定要好好侍奉太后娘娘,不得有半点懒怠。” 崔氏和乔氏连忙应下,她们心知,又是王爷王妃在帮她们,心里真是感激不尽。听说钟离静和钟离嫣在百花宴的比赛上大出风头,虽然姐妹俩被王妃安排在大长公主府不怕被吴太妃陷害,但是崔氏二人一直担心吴太妃拿她们做文章谋害钟离静姐妹。现在总算放心了,王爷王妃想在前面,又替她们安排妥了。 喜公公带着崔氏二人走了,吴太妃用帕子捂着嘴,王嬷嬷暗自心惊,吴太妃最近接连受挫,激怒攻心,身子骨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进了屋。钟离菡正要发疯,听到王嬷嬷一声惊呼,抱住摇摇欲坠的吴太妃:“太妃,太妃,为了菡郡主和三爷,您要保重啊。您要真气出个好歹,就没有人为他们打算了。” 钟离菡这才看到自己的母妃脸色苍白如纸,手上的帕子一片血红,吓得扑了上去:“母妃,母妃。你可不能有事啊。”大哥大嫂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如果母妃没了,就没有人为她撑腰了。 静好苑里。安然靠在榻上听着正院那边发生的事,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说这些人累不累?成天算计人,想着怎么害人,都想到吐血了,这样很有乐趣吗?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日子?” 桂嬷嬷笑道:“人都想过好日子。想事事如意。有的人命好,一出生什么都有;有的人勤力,靠自己努力去获得;可是还有很多的人,没有好命,偏偏又贪心,还总想着不劳而获。这就是‘一样米吃百种人’了。” 安然赞道:“嬷嬷总结得真好。不过说到命好,投胎也是一种技术活啊,呵呵”就连她这种“二次投胎”的。都是技术啊,老大最牛了,一投投个皇帝身,哈哈。“对了,梅心院那两位在做什么?竟然第一轮就被刷下。钟离青也太差劲了吧?”安然“兴灾乐祸”地嘟囔了一句,取了一块果干放进嘴里。 舒安等人被安然那句“投胎也是技术活”逗得直乐。听到安然问话,赶紧回道:“听说钟离青倒是不吵不闹,一个人坐在廊下发呆,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许太侧妃都被吓到了,也不敢说她,就那么坐在旁边看着。” 安然又丢了一颗梅子进嘴:“她在感悟人生!哈哈,要是现在真的知道重新做人倒也还好,不要跟着她那娘和哥哥一条道走到黑。” 钟离青怎样,安然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防止她们再起什么阴谋罢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事情又多起来,只是大家都不让她操心,只有需要她最后拍板的事才会找她。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挺开心的,本来以为年夜饭不得不跟那些讨厌的人一起,担心那些人又会起什么烦人的妖蛾子。没想到原来今年的百花宴宴会是定在大年夜,且在宫里举行的,决赛既是比赛,也是表演。这样一来,到时候钟离浩和安然肯定是要去宫里过年的。安然腹诽,老大这是想起春节联欢晚会了吧? “可怜那些外地来参赛的姑娘就要独自在京城过年了。”安然“很没诚意”地同情了一把。其实在她这个现代人的心里,这不算什么事,每年春晚不是都有那么多人在现场表演?还有大把在外地、甚至外国工作、学习的人不能赶回家过年,她自己有一年的三十晚上就是独自在悉尼的酒店度过的。 “那有什么?”桂嬷嬷笑道:“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她们不仅自己能进宫参加百花宴,还能凭邀请函带两位亲人。来参赛的姑娘们,有点把握的,基本上都是由父母或者兄长陪着来的,这下连父兄都跟着沾光了。多少人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看到皇宫长啥样。” “那倒是,”安然呵呵笑道,这年头,能进一趟皇宫,尤其还能跟皇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当然,距离肯定老远),可以炫耀一辈子吧? 桂嬷嬷继续解释:“以前的百花宴宴会都在年初三,那些姑娘们很多都是大年夜还在练习呢。今年多好,胜出的,昂首挺胸迎接大年初一,是个好兆头。输了的,旧年里就结束,也不用熬跨年不是?” 舒盼突然道:“王府的主子都进宫过年了,不就剩下许太侧妃和大小姐俩人了?真可怜!” 舒安打趣:“不如你留下陪她们?” 舒盼大急:“才不,我都还没进过宫里呢,而且公子说了,我是不能离开王妃的。”上次安然进宫请安的时候,舒盼刚来,还没学过宫规,所以没能跟去。 芳嬷嬷大乐:“舒盼姑娘,‘没进过宫’这个理由可是摆在黎轩公子的交代之前哦,看样子主要还是因为我们舒盼姑娘贪玩呢。” 舒盼羞得直跺脚:“王妃您看,她们又欺负我。” 安然大笑:“谁让你年纪最小呢?可不就是让大家欺负的?” “哈哈哈哈”众人再也忍不住了,愉快的笑声回荡在静好苑上空,让刚刚回来、走到院门口的钟离浩弯起了嘴角。 一旁的南征也是乐呵呵:“看来王妃的心情很好啊,林御医还跟您说什么女子生产前后容易抑郁,我看谁都抑郁了。我们王妃也不会抑郁。冬念总说,在王妃身边的人性格再冷淡,也都会变得爱笑呢。” 提到冬念,南征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王妃已经将冬念定给了他。 安然怜惜冬念在冷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本想让她和南征早日成亲,也享享福。以南征的能力和在钟离浩身边的地位,冬念完全可以享受少奶奶的生活。 只是冬念坚持要等小主子出来以后,照顾小主子一年再成亲。那时她21岁了,也不会坏了规矩。在冬念看来。自家小姐太仁慈,可是正如何大管家所说,该有的规矩还是得坚持。她是小姐身边的老人。自然要为小姐把规矩立起来,丫鬟最早也得20岁以上才能放出去,否则培养起来的人用不了多久,小姐身边哪有得用的人? 南征仰慕的就是冬念重情重义、温柔婉约的性情,坚决支持她的决定。而且还更加疼惜冬念。南征两岁的时候,娘就跟人跑了,爹又伤心又愤怒,喝醉酒失足摔死,南征跟着奶奶长大,五岁的时候奶奶病死。他就被二叔卖了,到了庆亲王府。 奶奶在的时候,他经常听到奶奶跟人念叨。娶媳妇就一定要找个贤良性子好的,奶奶总是后悔当初给他爹娶了个那样的媳妇。这二十几年,南征跟着钟离浩,见过各种各样的事,真正理解了一句“妻贤祸少”。何况冬念不但贤良。还漂亮。呵呵,想着想着。南征的心里就甜蜜蜜的,难怪遇到王妃后,王爷变了那么多,心里有个让人牵挂的小人儿就是不一样。 钟离浩看到南征乐滋滋的样,打趣道:“你明日准备带冬念去哪玩呀。” 钟离浩明日沐休,南征跟着休息,安然就也给冬念一天假期,说是要让他们“谈谈恋爱”。 “嘿嘿”南征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上次王妃教我说爬山最好了,又不怕遇到熟人,又可以带冬念锻炼身体。” “噗哧”钟离浩好笑:“你倒是很听王妃的教导。” 南征忙一本正经地答道:“爷和王妃的话,南征都会一字不漏严格照做的。” “哈哈哈,你等着,爷亲自去帮你把冬念叫出来。”钟离浩大笑着跨进了院子,留下嘿嘿傻笑的南征。 众人都退出去了,钟离浩搂着安然还在闷笑。安然嗔道:“有这么好笑吗?让南征知道了多憋屈,人家认认真真谈恋爱有什么好笑的?” 钟离浩继续笑:“我不是笑他谈……那个什么……谈恋爱,我是笑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对了对了,还有君然,也是傻呵呵的。爷也跟然然谈恋爱啊,就从来没有像他们那样只知道傻乐,哈哈哈。” 安然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没羞没臊,人家都傻,就你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 钟离浩亲了亲安然的发顶:“没办法,我们家然然这么聪明,我能不狡猾吗?不狡猾早就让我的宝贝儿给溜了。宝贝儿,你确定要去百花宴吗?皇兄说要不到时候让你呆在坤宁宫里。” “才不,我要看节目,还要给静儿和嫣儿打气呢。”安然一口回绝,“你们放心,那个百花宴参赛选手中的间谍,在没有确定无法让你这个王爷动心之前,不会对着我来的,还是在宫里、在那种场合,那么多侍卫、暗卫层层包围着。若是真有这种水平,也不用对我来了,直接对着老大岂不更好?所以,这颗棋子的作用一定不在于武力刺杀。对了,你们还没分析出可疑人选吗?没有人跟德妃联系?” “没有呢,”钟离浩摇了摇头,“参加那晚最后一场比赛的二十名女子,我们逐一排查,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德妃那里有人盯着,一直也没有什么人联系她。” 安然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你们首先要看一下最漂亮的那个,或者最出众的那个。要通过这个渠道做美女间谍嘛,自然要是特别打眼的,要能够让我们庆亲王爷一见就迷倒的。” 钟离浩一手托住安然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那他们只能找庆亲王妃做这个美女间谍了,这个世上能让本王一见就迷倒的女人只有本王的爱妃一个。” “嗨,我认真的”安然红着脸拍了某人一下。 某人诞着脸:“本王再认真不过了。” 安然懒得跟他磨嘴仗,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有没有长得比较像母妃的?” “像母妃?为什么?父王都不在了,本王又不找母妃。”钟离浩奇道。 安然几乎要晕倒:“谁给你找母妃了?这叫移情,你那么小就失去母妃,见到与母妃长得很像的女子,会不会心动……嗯……至少好奇,或者……怜惜,看不得她受委屈?男人都有点恋母情结嘛。” 钟离浩摇头:“不知道你这小脑袋想的都是什么?这恋母情结是什么东西?自己爱的女子长得像母亲?想想就怪怪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看过一个参赛女子的画像挺像母妃的。不过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人有点像母妃,没有你说的那么多想法,还什么情结?” 安然假装“晕倒”在某人怀里:“我早说过,你这个人的思维不是正常男人” “哈哈哈”钟离浩搂着娇妻大笑,“不过宝贝儿,我会让人照着你的思路继续查那些女子。” 第242章 无题 旻和宫,正殿,德妃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尤嬷嬷和秀娥:“都没有消息吗?” 尤嬷嬷摇了摇头,秀娥则是轻声答道:“奴婢一直在后院侯着,刚刚过来的时侯鸽子还没有来,要不,再让小灰飞一趟?” 德妃摆摆手:“算了,按照之前的约定,那个人不是通过小灰跟我们联系,是本宫着急了,再等等吧。” 尤嬷嬷点头:“听说今年的比赛特别激烈,那个人要想脱颖而出并不容易,恐怕这时要先忙着比赛的事吧?” 德妃紧皱的眉头舒了舒:“也是,如果三日后,她不能让人眼前一亮或者进入前十,这颗棋子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不过你要特别留意,不要错过了那个人的联系。” 尤嬷嬷应下:“是,奴婢会小心留意的。娘娘,白家那边……” “哼”德妃柳眉倒竖,“皇上那日虽然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也说了一句会尊重白家的意愿,但谁都知道那是客气话。白家竟敢另外议亲,真是太不把本宫和二皇子放在眼里了。” “娘娘,除了圣旨难违,手握兵权的武将世家历来不愿意与皇子结亲。”尤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迟迟不肯下旨赐婚,是不是也对二皇子有顾忌。” 德妃长叹一口气:“若是以前,他必定不会防备瑞儿,但是现在……”现在皇上与皇后重现恩爱,大昱又是特别重嫡轻庶…… 皇上现在仍然会到旻和宫来,但都是忙碌到很晚才出御书房,到了旻和宫倒头就睡。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勤于政事,她倒是不用去怀疑什么。至少,皇上没有冷落她。她的地位就还在,只是在皇后面前收敛些罢了。 这次替那夏君然向白家求亲的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是谁?除了太后外皇上最敬重的长辈,那时候大长公主得了肺痨,皇上都非要偷溜出宫去探望。 本来就对二皇子与白家结亲有所顾忌,大长公主再这么一插手,只怕皇上就“顺水推舟”放弃与白家联姻的想法了。 不行,白家她一定要弄到手,不论赵煊能不能成功起事?她都必须掌握一个武将。以白家对白伊凌的重视,只要能把白伊凌弄到她身边。她就一定有办法通过白伊凌拿捏住白家。当年的虞家不也是号称“忠臣”吗? “娘娘,白家不同于虞家”尤嬷嬷道,“您忘了白家的五爷是怎么没的?白老将军可以用嫡亲幺子的命换皇上(当年还是年幼的太子)的命。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孙女背叛皇上?” 当年白老将军奉命去粤西接太子进京,被前朝余孽围困,情势危急,白老将军给幼子换上太子的衣服,让太子的侍卫抱着他向另一个方向突围…… 从那时至今。每年白家五爷的生祭,皇上都会亲临白家,陪白老将军和白老太君吃一碗长寿面。 白老将军有三个嫡子,长子战死沙场,幺子替皇上送了命,三子(白将军)带着几个嫡孙为大昱守边二十多年。这次,还是皇上强行下令白家大少爷接掌白家军,好让白将军回京任职。以陪伴、侍奉老迈的父母。 试想,这样的忠义之家,以及白家与皇上之间的特殊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让他们跟着赵煊叛乱,或者帮着二皇子夺位? 德妃固执地坚持:“走一步算一步吧。白将军毕竟不是白老将军,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本宫就不信他可以做到他爹那一步。哼,说起来都怪郭家那些蠢货,白白浪费了本宫对他们明里暗里的帮助,竟然那么多年都没能进入勇明侯府,还让大长公主给认回了瑾儿。” 本来四大将帅世家中,就郭家失了主帅,留下一老一小,最易掌握。只要她掌握住的人入主永明侯府,控制了郭家军,那大几万军队就是她的了。可是没想到,运筹了几年,结果被凭空冒出来的安然和瑾儿给搅了个空,而且她到后来才知道,郭家军一早就掌握在钟离浩的手里了。 德妃真是恨死了钟离浩和冷安然,每次都是他们打乱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偏偏这两个人还狡猾得很,听说赵煊那边也下了几次手都没有成功。 德妃咬牙,这次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败在他们手里。 “尤嬷嬷,你传信给白二夫人,”德妃让尤嬷嬷附耳过来“你让她……” “是,我这就去,可是娘娘,”尤嬷嬷犹豫了一下,“这样一来,对二皇子和白家小姐的声誉都有损害。” “到时候传出话去,就说皇上本来就准备给他们赐婚,而且俩人只是私会,又正好一起落水而已,损害不到根本,无妨。”德妃眯了眯眼,“至于那小部分的损害嘛,正好让白家低一头,别那么狂傲。” 尤嬷嬷匆匆出去,德妃看向秀娥:“年三十那日,本宫会让谢氏提早进宫,要她帮本宫办件事,你也跟她叙叙旧,让她看到本宫对虞家的好。” 秀娥一副不愿意的模样,眼里带上了仇恨:“娘娘,奴婢,奴婢不想见虞家的人,那个谢氏跟虞美人最是要好,奴婢,奴婢见到她会控制不住。” 德妃伸出手,止住了秀娥的话:“本宫当年救你,一是看你可怜,二就是因为谢氏跟虞美人要好,会相信你这个贴身丫鬟。秀娥,你如果能套出虞家的那件东西藏在哪,就是大功一件,日后自然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赵煊传了消息给她,当年虞有庆从地道密截了赵煊私藏的大量黄金珠宝、赵家的传国玉玺、以及倭人送过来的武器,都藏在了一个山洞,而那个山洞的图纸和钥匙很可能在谢氏手上。 秀娥“震惊”:“娘娘,真的有那东西吗?我一直在虞美人身边,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德妃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确定,希望有吧,晋王现在需要大量的银子。” 秀娥“挣扎”了一会儿,才坚定地点头:“好,奴婢照做就是,奴婢这条命都是娘娘的。” 德妃满意地笑道:“这几年你也帮本宫做了不少事,等我们成功了,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于你。去吧,帮本宫把二皇子找来。” 秀娥应下,转身出殿,眼里的诚惶诚恐在转头的瞬间立即换上了冷意:叶璃儿,很快,我们就会让你血债血还!大少爷,三小姐,你们一定要保佑大少奶奶和奴婢顺利报仇! 冷府,谢氏关在自己的卧室里,手里握着一朵仙女嵩(虞美人)形状的玉佩。本来,她是想在自己死前毁了这个玉佩。不过现在,晋王赵煊那个奸贼竟然没有死,如果她能抓了那奸贼,再把这东西献给皇上,能否将功赎罪,保下自己的儿女? 之前,她并不知道那个山洞里有什么?只是相公交代说以后若是找到儿子,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以此跟皇上换儿子一命。说实话,她并不太相信。是秀娥从晋王飞鸽传来的信上看到,原来当年虞有庆藏起来的东西真的很重要。 “娘,您在想什么?又在想念爹爹了?”冷紫月一踏进门就看到谢氏看着她亲爹虞有庆留下的玉佩发呆。自从那次跟二皇子的事后,她娘跟她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倒是让她稳重了不少。 “月儿,来,坐娘跟前来,”谢氏拉着冷紫月的手,让她坐在床边,“你现在已经挤进了百花榜前二十名,再有现在的身份,嫁去安城娘也放心了。月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娘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不能意气用事。” “娘,你最近总是说这些话,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月儿?”冷紫月紧张地抓着谢氏的手。 “别瞎想,”谢氏慈爱地拍了拍紫月的肩臂,“来年四月,你嫁过去以后,我们娘俩就不能这样日日在一起,想说什么随时都可以说了,所以娘要把能想到的话都先说了才好。月儿,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即使不能跟庆亲王妃交好,也要保持联系,至少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送上年礼,东西不重要,重在心意。记住,永远不要同安然交恶,永远不要算计她,或者自以为是地逼迫她,那个女子是吃软不吃硬的。” 紫月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您说过,我不是她的对手,我也看到了冷安梅和冷安兰的下场,娘,月儿会记住您的话。可是二姐姐对我们一向清冷,有什么事,她会帮我吗?” 谢氏叹道:“娘不确定,但是娘知道,只要没有对她不利,她不介意帮人一把的。毕竟,在名分上,你还是她的妹妹。而且娘看得出来,她虽然表面清冷,但是心软。你对她一分好,她就会对你十分好,你看看,安菊和她的傻相公被她们姐弟保护得多好?” 谢氏知道德妃上次找她又是想算计安然和钟离浩,她也让秀娥注意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在自己死前可以让安然欠她一个人情,即使用她的命换也没有关系。报了仇,安置了儿女,她也就了无牵挂了。 在庆亲王府里吃着燕窝粥的安然突然觉得耳朵痒痒,今天已经好几次了,到底是有人骂她还是有人赞她、记挂她呢? 第243章 各方忙碌 安然看着桌面上的画像,还真是百花争艳啊。不过也是,能进入百花榜的女子,都必是有才有貌,何况这二十个是进入最后决赛的佼佼者。 把熟悉的几人(都是京城贵族家的小姐)拿起,剩下的十二张画像,安然让人按照顺序平铺在桌面上。 首先看了钟离浩说像先太妃的那个,对比了一下先太妃的画像,还真是有五六成像呢。如果这真是大胡子赵煊的棋子,找这么个人还真要费点心思。 资料显示,此人名叫余莲儿,是粤州一个中等县城知县的女儿,上有哥哥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余莲儿在当地很出名,七八岁就会作诗,才貌双全,连续几年在当地的“观音会”中扮作“观音”祈福。 放下余莲儿的资料,安然一眼看到了一张绝美的画像。这一世的安然自己就是个美女,身边来往的也是美人无数,但是这张画像上的女子真真正正是“沉鱼落雁”啊,画像已经如此夺人眼球,真人还了得? 这人名叫郝秀媚,来自川州,是川州刺史的独生女儿。据说此女画艺了得,舞艺更是高强,这次比赛中跳的飞仙舞打破最高纪录,悬空飞转五十五个圈。 高级女间谍,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呵呵。 安然继续看其他画像和资料,突然,安然的视线定格在一张画像上,画上的女子也很清丽,当然,跟郝秀媚比要差许多。只是,那女子的面容,尤其是额上那点朱砂痣让安然想起了自己特别熟悉的人。 据资料上记录,此女名叫李玉波,是湘州一个生意人家的小姐。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生活。今年已经18岁,马上就19了,却未曾定亲。 玉波,玉涛?18岁?湘州,米粮生意?多么的相似! 安然蹙眉:“舒安,你带着人去一趟丽绣坊……记住,悄悄把人接来,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先不要提画像的事。” “是。”舒安领命而去。 此时,钟离浩正在御书房对皇上抱怨一通:“这个赵煊看我这么有爱?他要夺的是皇兄您的位置,老费那么多心思对付我干嘛?” 钟离赫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钟离浩的脑袋:“犯傻了?他不是要对付你。是要拉拢控制你,谁让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手上有兵力。还跟朕这么亲近?就算他有本事找人杀了朕,也不能明正言顺地夺了龙椅。只有两条路,一是有地位有号召力的人拥护,二是控制朕的儿子作为傀儡皇帝。” 钟离浩接口:“第二条路有德妃和二皇子,第一条路就难了,所以他盯上我和白家。”钟离浩不是不知道。只是烦,赵煊和德妃总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最近赵煊就像是隐身了一样,一直都没露出任何行踪。“不过皇兄,您还真是要小心些,也不知道德妃跟那个毒医到底什么关系,手上似乎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毒药。您还是不要去旻和宫了吧。” 钟离赫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能让她怀疑我们对她的戒备。你放心,朕会很小心的。”说完拿起书案上一份密折递给钟离浩:“浩儿。你怎么看?” 奏折是从东北边境发回来的,攻打新罗的倭人和百济在白江口海战中败得一塌糊涂,已经彻底投降,李家军正准备从新罗撤回。 李将军无意中发现驻守东北边境的主帅孙荣耀一直与倭人暗中联系,暗查之下,从一封书信中发现多处提到‘晋王’。李将军大感蹊跷,前朝的那个晋王已死,大昱现在并没有‘晋王’这个封号,连忙抄了那封书信,随同奏折一起紧急密报给皇上,请求指示。 钟离浩第一反应就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以免赵煊怀疑自己已经暴露,要不我们就更揪不出他来了。” 钟离赫点头:“朕也是这么想,赵煊要造反,一定会再给孙荣耀指示,孙荣耀手上可有两万兵力呢,还要负责联系和引进倭人。不过这样一来,李家军留在那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了。” 其实孙荣耀手上的两万人本也是李家军的一部分,只是这两三年李将军想逐步把兵力还给朝廷,首批分出的就是驻扎在东北边境的那两万人,由白将军以前的副将孙荣耀掌管。 李将军夫妻情深,偏偏夫人体弱,只有一女一子,李夫人怀着儿子的时候病了一场,没有养好胎,李少爷至今都是一副病弱的身子,不可能继承衣钵。李将军之前还有两个妾室,却先后谋害李夫人和李少爷,李将军一怒之下,把妾室发卖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庶女。李将军卖妾的时候当众发誓,从此不再纳妾室通房。 而李将军嫡亲大哥的几个儿子都是能文不能武的,三个庶兄弟倒是都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继承大将军府的荣耀,可是李将军看不上他们的品性。 因此,三年前,李将军就跟皇上请示,培养两三个副将,将李家军逐步分出去。 钟离浩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皇兄,倭人又被李将军重创了一次,想来东北暂时没有战事危机,不如先开始试点那个‘建设兵团’?不久前皇兄在朝堂上提过这件事,现在这样安排李家军,也顺利成章,不会引起文武百官的怀疑。” 钟离赫想了想,松开眉头:“正是,东北土地肥沃,人手充足,以后必然出产丰富。士兵们自耕自足,不但自己能吃饱穿暖,还能养家糊口,更能给大昱建一个大粮仓。浩儿,你把上次我们确定的建设兵团的操作章程准备一份,派秘使给李将军送去。” 钟离浩点头:“再让工部送几个经验丰富的农事官过去帮助李将军。” “对了,上次黎轩不是说李少爷的身子需要多运动,需要多接触新鲜空气吗?还建议他去乡下调养。这样吧,开春后,派人把李夫人和子女稳妥送到东北去,再从锦绣女子学院找两个学医理的学员随身照顾。”在钟离赫看来,无论李少爷以后能不能继承李将军的衣钵,这样的忠臣都应该留下健健康康的子孙才好。 众人各自忙碌,大年三十却是很快到了。因为百花宴,今年京城的年三十特别热闹,到处都可以听到三三两两的人在评论哪家小姐会胜出,又会有什么样的好际遇。 一大早,谢氏就被召进了宫。 屏退宫女嬷嬷们,德妃拉着谢氏的手笑道:“恭喜姐姐了,听说月儿的表现很好。今晚的名次一定不会差,弄不好还能进前十呢。 谢氏恭恭敬敬地行礼:“还要多谢娘娘,鸿衣娘子不但善弹琵琶,还精通各种比赛技巧,给了月儿很大帮助。” 德妃无限亲热:“瞧姐姐说的什么话,月儿可是我的外甥女,我可不比姐姐少疼她。正想跟姐姐商量一件好事呢,待今日百花宴结束,我就请皇上给月儿赐婚,男方是这两年新兴的大将军孙荣耀。孙将军的夫人去年病死了,留下一个七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小孩的外祖家是升斗小民没有任何背景,月儿嫁过去就是舒舒服服的当家夫人,若是再生一个儿子,自然压过先前留下的那个小子,万一生不出儿子,也可以把那个小子放在自己名下,你说多好,真正的进可攻退可守呢。哈哈哈” 谢氏暗自恨得咬牙,大年三十竟然诅咒她的月儿生不出儿子! “多谢娘娘了,不过月儿的亲事我已定下,成亲的的日子定在明年四月,这不,正准备今天跟娘娘说呢。”谢氏端起面前的茶杯低头喝茶。 “什么?”德妃怒,“什么时候定下的?”这个谢巧娘,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竟然不声不响地就给冷紫月定下亲事,她还准备拿冷紫月去笼络和监控孙荣耀呢。 谢氏“大惊”:“娘娘怎么了?月儿已经16了,除了守孝,哪家的小姐过了16还没定亲?我不急,我们家老爷也急了啊。” 德妃压了压心里的愤怒,她确实不好光明正大地干涉冷紫月的亲事,可是谢氏一向以她为尊,议亲这么大事竟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看来,她们母女还在为了二皇子的事生气啊!“定的哪家?” 谢氏笑答:“是陕甘大都督章仕英。” 钟离浩那边的人?德妃蹙了蹙眉,章仕英是先庆亲王爷的得意门生,与钟离浩的关系很不错。 “算了,既然姐姐已经定下了,本宫也不好说什么,那个章仕英虽然不如孙荣耀有前途,不过也还行,以后让月儿多劝劝他,如果是个懂事、识时务的,本宫看在月儿的面子上,可以提携提携他。”章仕英在西北也算地头蛇,如果可以投向自己和赵煊,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就多谢娘娘了。”谢氏嘴上恭恭敬敬,心头却是冷笑,她很清楚自己那个未来女婿也不是德妃那么容易能够拿捏的。 PS: 这几天尧尧忙得是焦头烂额,已经好几日单更了,未来几日应该还是无法双更,真的很抱歉!本来打算本月内结束的,这样一来,可能会晚几日拖到九月初。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第244章 姐妹 德妃很不喜欢谢氏现在这种淡淡疏离的态度,虽然她从来就没有真心对待过谢氏,但是在她的认知中,谢氏就必须像从前一样情真意切地对待她,一切以她的喜好为重,视她为最重要的亲人和救命恩人。 只有那样,她才有“玩弄人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才有被人捧着、尊着的自得。她自己知道,从7岁那年第一眼见到这个比自己漂亮妩媚很多的表姐,自己就是那么的讨厌她,暗暗发誓要让她给自己做一辈子的玩意儿,有空的时候“交流交流感情”、小小施舍一下,必要的时候就让她做陪衬、做顶缸、做替死鬼,做自己的垫脚石。 “咳咳”谢氏换上一副哀怨的神色,“表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本宫和瑞儿吗?你这样让本宫很伤心呢,在本宫心里,表姐从来都比本宫几个亲兄弟姐妹还亲近。” 强压住恶心的反胃感觉,谢氏笑道:“娘娘厚爱,自是铭感五内,只是今日惦记着月儿的比赛,没什么心思罢了。如果娘娘没什么事,我想去看一下月儿准备的怎样了。”参赛的小姐们今天也是一早就进宫了,在宫嬷的统一安排下做各项准备。 这倒是说的通,对女子来说,百花榜比赛就如同男子的科举考试,德妃“大度”地原谅了谢氏,不再纠结她的态度:“本宫今日请表姐来,确实有意见重要的事情要与表姐商量。” 德妃看了尤嬷嬷一眼,尤嬷嬷走到门口,四处看了一下,对德妃点了点头,然后关上门守在门外。 谢氏没有言语,静静地看着德妃。德妃拿出一张画像摆在谢氏面前的几子上,画像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让冷弘文认他为义子。仪式一定要体面张扬。你好好教导他,到时侯本宫还会帮冷府给他请一个名师。”说着又递过来一叠银票,“这些是费用,还有给你们的酬劳。 谢氏脸上一片迷茫和为难之色:“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认他作义子?冷府已经有三个儿子,老爷不会同意的。再说,这么大件事,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肯定要过问的。” 德妃笑道:“本宫知道冷大人对姐姐宠爱有加,认个义子而已,又不入族谱,姐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实话说吧。这孩子是晋王赵煊的儿子,从小跟着他姨娘躲在乡下,几年前他姨娘过世了。就一个人四处流浪,偶然被晋王的一个隐姓埋名的旧部署认出他背上的痣,就托人送来京城。你知道的,晋王叛乱前,本宫跟他们夫妻也算是有点交情。本宫心软,又想着无论他父亲做了什么,这孩子总是无辜的,既然那时候已经逃过了一劫,也许就是命不该亡,能帮咱们就帮他一把吧。让他有个身份立足,接受良好的教养,也是积德不是?” 谢氏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拳。赵煊没死,这叶璃儿又想把冷家跟赵煊绑在一块么?哼,真正的儿子没有找到,找一个假的来,是想赵煊成功后。母凭子贵,做皇后?把冷家搅和进去。是想把冷家变成当年的虞家,为她叶璃儿和叶家顶罪吧? 紫月现在是冷家的女儿,以后还需要倚仗安然和冷家,而且,平心而论,冷弘文待她母女还是很不错的。 心里恨极,面上却是“吓到了”:“这……这这……娘娘,这可是要杀头的,我……我不敢。再……再说了,老爷他虽然对我不错,但大事上都是听庆亲王爷和王妃的,他一定不会同意认一个来历不明的义子。” 德妃不屑:“杀头?你们虞家当年可是叛将,本宫不是照样救下你们母子三人?他不同意,你就不会耍点手段?好姐姐,你就当帮本宫行个善事,应了吧。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就不觉得这孩子可怜?” 谢氏真的很想一个巴掌搧过去,救?如果不是她陷害利用虞家,他们虞家今日的地位就算比不上大将军王府和救了当今皇上的白家,也能同李将军府并肩吧?却落了个灭族的下场和叛军的臭名。 奇怪的是,叛乱中被劫的太子却在醒来后突然看上了叶良媛,治疗、吃药都一定要叶良媛相陪,才让叶良媛有机会出言保下了谢氏母子三人。其实叶良媛也是无意中救了她自己,那时候虞有庆和谢氏正准备向太子供出紫钰的身世,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孩子是叶璃儿的,但一定不是太子的,否则也不会让奶娘偷偷带出京城。他们要死,叶璃儿也别想好好独活! 谢氏起初还不愿意带着紫月苟活,宁愿与虞家同死。虞有庆把开启山洞的“仙女嵩”玉佩交给她:“本来我想等拉下叶良媛后,把这个交出去看看能不能换下你们母女,现在,这个就留着待你找到我们的儿子以后再用。巧儿,你活着,找到儿子,养大月儿,就是对我们虞家最大的恩情。” 德妃见谢氏目光涣散,似有水光,自以为打动了她,接着劝道:“你也想念你的长子不是?哪,本宫体谅你的慈母之心,跟你保证,你帮本宫做完两件事,本宫就让你见到你的儿子。第一件事就是认下这个义子,第二件事嘛,本宫到时侯再跟你说。放心,不会太久的。” 谢氏凄然一笑:“我只是一个继室,还有强势的原配嫡女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娘娘太高看我了。至于那个长子,我也想通了,见不见到也无所谓了,生下来起就没有在我身边呆过一日,又有什么感情呢?也许不认更好,好歹我还有一个儿子。” “你,你”德妃指着谢氏,反了,真是反了,翅膀硬了,真想脱离她的控制吗? “其实娘娘,”谢氏“怯怯”地提议道:“您忘了,三表哥正缺儿子呢,不如让这个孩子过继给三表哥?既全了娘娘您的善心,又表示了您对三表哥的兄妹之情。” 清平侯府叶三老爷(庶出)生了五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不料两年前,那个儿子一家从水路回京途中遭遇贼匪,全家三口都死了。现在,叶家三房正张罗着过继一个儿子或者孙子呢。 德妃直直盯着谢氏的眼睛,她是看出自己的打算吗?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赵煊还活着。她只是惊弓之鸟,害怕“窝藏之罪”罢了。还有,她因为冷紫月的事情心里有了疙瘩,还在跟自己赌气吧?罢了,这件事先放一放,谢氏现在还得留着,后面对付冷安然说不定还得用上。 德妃很快换上一副笑脸:“算了,算了,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不过不找儿子的气话就不要再说了。骨血之情哪能说不要就不要?相信本宫的人很快就会把他带进京了,到时侯你们母子能团圆,对本宫也是个安慰,毕竟,当年害你们母子失散的嬷嬷是本宫送给你们的。这样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处理,让以前虞美人身边的秀娥陪你去找月儿,你们也好叙叙旧。不过表姐,这个孩子的事,你就当作没听过。” “什么孩子?娘娘不就是找我谈月儿的亲事吗?”谢氏淡淡回道,“既然娘娘忙,我就先出去了。” 德妃笑着挥了挥手,看着谢氏出去的背影,她的脸上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郁闷和气愤。这个谢巧儿,好像哪里变了? 今日,钟离菡一进宫就粘着钟离静和钟离嫣。 念完一大堆规矩、流程,宫嬷刚说了三人一间休息室,钟离菡就囔道:“静姐姐,嫣妹妹,我们正好三人,用一间休息室吧!” 一位宫嬷忙道:“对不起菡郡主,燕王妃刚刚交代让羽若郡主跟着静小姐和嫣小姐两位姑姑。奴婢们已经将他们三位列在一起了。” 最后,钟离菡跟最热门的大美女郝秀媚分到了一间休息室。郝秀媚是本次比赛中最抢眼的小姐,宫嬷们都是有眼力劲的,对她也比较客气,如此才貌双绝的大美人,弄不好今晚就被哪个王爷、甚至皇上看上了,一飞冲天。也因为如此,其他参赛的小姐们都不喜欢站在郝秀媚一起,生怕被她夺了眼球。 大家赶紧挑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合用休息室,最后,就剩下了最“抢眼”的郝秀媚和最“高贵”的菡郡主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俩人用一间休息室。 分配完休息室,钟离菡又一定要跟钟离静三位去她们的休息室看他们今日的服装。钟离静笑道:“不是我们不愿意给菡妹妹看,是大嫂的人还没送来呢。大嫂说衣服还差一点完成,等她进宫的时候再送过来也来得及。” 钟离菡又要看钟离静的筝:“静姐姐,我都没见过高山流水呢,让我摸一下可好?” 钟离静一脸歉然:“刚刚进宫的时候,慈宁宫的一位嬷嬷把高山流水接走了,说是这里人太多,怕不小心损坏。那位嬷嬷还说轮到我的时候,会有人先把高山流水送到台上去。这不,她们送了一台其它筝过来让我练习呢。” 钟离菡恨极,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帮这两个低贱的庶女?她才是庆亲王府的嫡女,她才是尊贵的郡主。 正要再说什么,站在院子正中的宫嬷大声训话:“进了各自的休息室后,不许随便进出,不许串门,有问题找宫嬷,随便跑到别人休息室的,如果那间休息室有小姐出了意外,不论有无证据,擅闯别人休息室的人都会被当作罪魁祸首。”最开始的几届百花宴,决赛时,总会出些这样那样的意外,后来规矩就越来越严了。 “哼,”钟离菡走去自己的休息室前,狠狠瞪了钟离静和钟离嫣一眼。 第245章 百花宴(上) 用过午餐,小睡了一会儿,安然才起身进宫。 今日的慈宁宫很是热闹,觐见太后娘娘的时间定的是在未时初刻,但是受邀命妇们几乎都是没有用午餐就出府了,生怕路上耽搁,宁愿在马车上用一些小点心就是了,到了宫门口还要排很长的队。 吴太妃也是午时中就到了宫里,她出发的时候让王嬷嬷去了一趟静好苑,不过带回来的话却是王妃正准备用午膳。 吴太妃冷笑:“她以为是平日里进宫请安,踩着点儿到?今日路上、宫门口都要排队呢。罢了,本妃已经提醒过她,就与本宫无关了。”出丑才好,也让太后看看自己宠的是什么样的粗鄙女子。 安然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二刻。在众命妇的“注视”下给太后和皇后行了礼,还没起身,就听到德妃“关切”地问道:“安然是在宫门口堵住了吧?堵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吴太妃见太后脸上并没有不满之色,正愁怎么挑起这个话题让众人看到安然的无礼呢,赶紧接过德妃的话:“这孩子就是算得太精准,凡事都要留个余地才好。本妃来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你了,你看看,出门迟了吧?既失礼,又累到自己,你可是怀着身孕呢!” 安然乖巧笑道:“谢德妃娘娘,谢太妃,安然一点儿也不累呢,一路顺当得很,宫门口也不堵啊。福公公还说我的时间掐得刚刚好呢,他安排的轿子跟我几乎同时到。” 众人愕然,福公公亲自接?还有轿子?更……更……更奇怪的是还说时间刚刚好?难道她们都把时间搞错了? 皇后指着安然笑骂:“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你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吗?还不是母后精明,算准了时间,才让你那个时侯出门的?” 安然大呼冤枉:“皇嫂可冤枉安然了,安然的意思是我分毫不差地遵照太后伯母的指令行事。所以才能掐得这么精准。至于太后伯母算准了时间,那又不奇怪,太后伯母本来就是老佛爷嘛,料事如神,能掐会算。” 这一番对话下来,在场之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后娘娘得多宠爱庆亲王妃啊?怕她累着饿着,特意让她错过最拥挤的时段进宫,皇后显然也知道这一安排。大长公主同夏老太君则是很不屑地瞄了德妃和吴太妃一眼。 德妃和吴太妃的脸色都是一片灰败,她们存了同样的心,做了同样的事。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倒是同病相怜:不但没有让安然难堪,还暴露了自己与太后娘娘不亲近。与安然不亲厚,所以才消息闭塞…… 太后对着身边的嬷嬷笑道:“去去去,快帮哀家把那小泼猴儿给抓过来,看看她袖袋里是不是藏了蜜糖了,哀家这个老佛爷可是掐算到她一路上偷吃蜜糖了。嘴甜得不得了。” 安然一脸“惊讶”地拍着胸口:“啊呀呀,太后老佛爷,安然下次再也不敢偷吃蜜糖了,连藏在袖袋里的事也被您算到了?还好还好,都吃光了,袖袋里没有证物了。” 众人哈哈大笑。太后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拉着安然坐在自己宽大的榻上,就差没搂进怀里了:“这个小泼猴儿。真真是哀家的开心果。” 安然对这种贵妇之间的公式化“座谈会”一向没有兴趣,不过她今天真的很希望能够参与进去啊,好过这会儿被太后、大长公主、和外祖母提着进行“孕产期联合教育”,苦逼地熬到宴会开始。 百花宴设在御花园的东园,南面有一个大戏台。就是今天的比赛场地了。戏台正对面一大片用围墙拦起的的高台上是正席,太后、皇上皇后、高等级嫔妃、皇子公主、以及正当宠的王爷王妃、少数几位当红宠臣都坐在这边。钟离浩和安然自然是被安排在此。 东、西两边分别是男席和女席。 安然面前的餐点是皇后特意命御厨另外做的营养餐,考虑到安然食欲不太好,每样都是少而精,还摆上了桂嬷嬷自带的酸菜和蜜饯。 不知是换了口味比较有新鲜感,还是御厨的手艺确实了得,安然今日的胃口倒是不错,喜得一旁的钟离浩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御厨借回王府几个月。 可是,比赛一开始,安然就兴致勃勃地盯着戏台,用餐的兴趣明显大减,钟离浩又蹙起眉头:“怎么,还是不好吃?” 安然摇头,轻声道:“你不知道‘秀色可餐’吗?看比赛,别一直盯着我吃饭好吧?” 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钟离浩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小手:“秀色可没营养,乖乖用饭,多吃点,否则我就不让你看比赛了,带你回慈宁宫用餐去。”说完把剔好骨头的一小碗鱼肉摆在安然面前,这些事本是丫鬟嬷嬷做的,可是钟离浩就偏偏要自己做,目的就是要“感动”爱妻,让她看在自己一片爱心的份上不忍心不吃下去。 “就会要挟我,”安然嘟囔着,不过还是乖乖把鱼肉吃了。 钟离赫和皇后的餐几与安然他们对着,一下就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钟离赫的眼里闪过欣慰、羡慕、还有一丝心痛。皇后夹了一块钟离赫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放在他的碟子里,轻柔地笑看着他。钟离赫报以一笑,亲自为皇后盛了一小碗汤:“薇儿,这一年你又辛苦了,谢谢你。” 隔壁餐几的德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面前的一盘鸡肉几乎被她手上的银筷戳碎。坐在她身旁的二皇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相视而笑的皇上和皇后。 二皇子很郁闷,从小,他就知道父皇和皇后的感情深厚,鲜少到自己母妃的宫里来。母妃那时只是一个不得宠的良媛,他还听说是母妃使了心计,才有了他。母妃总是让他去讨好父皇和祖父祖母,其实,他们都待他不错,父皇的儿子不多,起初只有那个丫鬟生的大哥和他,三弟是很多年后才有的,比他小了9岁,所以父皇对大哥和他都很好,但是,还是不会为了他亲近母妃。慢慢地,母妃对他也不是那么慈爱了,只是督促他拼命学习,要求他成为最优秀的皇子。 十一岁那年,父皇被劫,重伤昏迷,醒来后突然对他们母子特别好,母妃在宫里的地位直线上升,那几年身边所有人都捧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当然的储君人选,庶出有什么关系?自己这么优秀,又深受父皇宠爱,加上三弟还那么小。 谁料到,去年父皇病了一场后,一切又突然改变了…… 特别是近几个月,父皇经常亲自教导才10岁的三弟,对他,却越来越带着淡淡的疏离。 难道过去的那几年就是一场梦?可是,明明那么真实! 二皇子的目光又投向坐在太后身旁的三皇子钟离旭衍,大家都说三皇子越长大越像父皇,而自己与父皇却真的一点不像,虽然自己长得也很好。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如果是自己,也会比较喜欢相貌与自己更相似的孩子吧? 台下,各方各人心思复杂,皇家有皇家的喜怒哀乐,臣子有臣子的抱负追求,从文武重臣到参赛小姐们的亲人,都把这顿饭当作一项政治任务和人生转折点,有人想着谋算更多利益,有人期望自己的女儿或姐妹能让家族一飞冲天。 台上,一个热热闹闹的喜庆舞蹈之后,比赛正式开始,首先是“花颜展示”,也就是比“貌”了。当然,这里的“貌”可不仅仅是五官和身材,还包括气质、仪态、妆扮等等。 二十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先是一位一位单独上台,绕着舞台走一圈,让三面看台上的人都能看到,接着齐齐上台,两位三位地站在一起,还不断变换着队形,让观众好做比较。 “美女啊,”虽然看过画像,安然还是眼睛都看直了,这可比现代的亚姐港姐、什么什么姐美多了,还都是没有经过手术加工的自然美女。尤其那个郝秀媚,啧啧,柔媚又不失大气,连她这个女人都快看呆了。 钟离浩不乐意了,又捏了捏安然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警告:“不许花痴,她们都没我好看,更没你美”。 安然暗自撇嘴,什么眼神?他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吧?她才是客观地发现美,欣赏美。 钟离浩被安然的表情弄得好笑,不过,没有忘记趁着她目不转睛地“餐秀色”的时候,夹了一块鸡肉喂到她嘴里。现在,钟离浩每天最大的成就感就是让他的宝贝然然和小然然多吃一点。 坐在不远处的君然正好瞧见,暗叹自家姐夫的“大胆”,更为姐姐开心,这可不是在他们的静好苑里呢,四周围好多好多眼睛啊。 余莲儿出场的时候,德妃“忍不住”惊叹出身:“这,这位小姐怎么这么眼熟?哎呀,可不是像极了皇婶,浩儿的母妃?啊呀,本妃看了都想起先太妃了呢。” “感慨万千”的德妃目光瞄向钟离浩和安然,却看见钟离浩正专心地喂了一口汤到安然嘴里。 PS: 晚点在争取一更。亲爱的们,最后一个月了,不管是粉红,还是打赏、评价票都好,把尧尧“无齿”地投给自己的粉红遮盖过去好不? 第2426章 百花宴 (中) 太后也看到了余莲儿:“哟,这孩子还真像依依(钟离浩母亲的闺名)呢,比哀家那几个侄女都像。”人家都说‘外甥像舅,侄女似姑’嘛。 钟离浩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有几分像,可是没有母妃的贵气。” 皇后笑道:“那怎么能比呢,王婶可是国公府的嫡女,门第教养都高贵的多。” 德妃撇撇嘴:“也不尽然,安然还在乡间长大呢。” 大长公主一脸的骄傲:“目前为止,天下间只有然儿一位姑娘接受过无波大师的点化,然儿先天的福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太后接口:“正是,像我们然儿这样的女子,别说只是在庄子里吃过几年苦,就算是在乡野出生长大的,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气场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安然正欣赏美人呢,突然发现怎么自己成了讨论的焦点,奇怪地看了钟离浩一眼,似乎在问:怎么说到我了? 钟离浩安抚地摩挲了一下安然的手掌,调侃道:“没事,你继续‘秀色可餐’。”她看那些所谓美女,他只要看她就够了。 德妃心里那个怄啊,不但没有成功地挑起钟离浩的“异心”和安然的“呕心”,还让那三位怄到自己了,她们仨可是眼下大昱最尊贵的女人,从来就瞧不起她吧?心里刺得生疼,德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几个人踩在脚下,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生来的贵女? 虽然还没有联系上,但是德妃一眼之下就认定余莲儿是赵煊派来帮她的那个人。要不然,怎么刚好跟先庆亲王妃长得那么像?可是,钟离浩看起来根本不上心啊,希望余莲儿还有后手才好。 也许因为庆亲王府三姐妹同时进入决赛的原因,被安排在先后上场。并站在一块展示。 钟离静穿着一身湖蓝色高颈修身长旗袍,手挽白狐毛披肩,旗袍两侧高开衩的地方是湖蓝色“隐丝”做成的内衬,所以既有旗袍的窈窕美感,却一点儿也不露。 这身衣装完全凸显出钟离静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娴静幽雅的气质,还平添了几分高贵之气。 而钟离嫣身上则是一袭粉色仿欧式公主裙,领口、袖口都缝着白色狐狸毛,倒是跟钟离静的披肩呼应。钟离嫣才14岁,这一袭公主裙,加上甜甜的笑容。更显俏丽可爱,让人见了就想疼宠。 今日钟离菡的服饰也是精品,是吴太妃下了血本置办的:火红色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至少百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这样一身长裙本来很贵气很打眼,可是今日钟离菡运气不好,被分配在钟离静和钟离嫣一起。被那两身设计独特,凸显穿衣人本身气质的衣裳给比得只剩下一个“贵”字,不是高贵,是昻贵。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富贵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珍珠。而且这身昻贵的打扮更突出菡郡主的骄奢张扬,让人皱眉。当然。如果她是庆亲王爷宠爱的嫡亲妹子,那就另当别论了,张扬也是需要资本的不是?比如。如果是受宠的,有绝对背景的公主、郡主,人家会觉得你有气势。可是,若是……,谁愿意忍受你的张扬? 本来还一脸自得。等着看众人对钟离菡目瞪口呆地称赞的吴太妃看到钟离静和钟离嫣突然一跃而成美丽高贵的白天鹅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其实钟离静姐妹都遗传了父母的姣好相貌。只是多年来吴太妃刻意苛扣例钱服装首饰,而崔氏和乔氏也让女儿尽量低调遮美而已。)前面的比赛中这两姐妹的妆扮也不错,穿的也是安然设计的裙衫,但是只能说美丽,并不十分抢眼,今天……太吸引眼球了。 更要命的是,耳边的议论更加让吴太妃坐不住了: “静小姐一看就是祯静的大家闺秀,嫣小姐真是可爱俏丽。” “她们的衣服真好看,完全衬出她们的长处。我也要给我女儿做一身,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这么好?” “肯定是庆亲王妃给她们设计的啦,去美丽花园定做准没错。” “看来王爷王妃很疼爱这两个妹妹啊!听说表演的节目都是王妃帮助张罗的,那位嫣小姐的伴舞有二三十人呢。” “呵呵,听说她们都还没定亲呢,你们家儿子可以考虑一下哦” “正有此意呢,不过看这势头这两位都有可能进前十,那就很难求到了。” “其实菡郡主也很漂亮,毕竟是嫡女,一看就是舍得花钱的主。” “如果嫁妆够丰厚还好,要不然养不起呢,看上去就是个娇纵的。还有啊,听说王爷王妃跟他们母女的关系不太好。” “啊,那还是不要考虑了,空有个郡主名头却没有助力,弄回家去供着干嘛?” …… 二十位小姐全部走完场,“花颜展示”这一环节的名次也出来了,第一名毫无争议地落在了郝秀媚头上。钟离静和钟离嫣分别位于第三和第八。太后不住点头,先庆亲王总算有两个不错的女儿。站在太后身后侍奉的崔氏和乔氏差点控制不住要流泪,这是她们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啊。吴太妃则是再一次把自己的手掌心刺出了血。 才艺比赛第一个上场的竟然是冷紫月,她的琵琶弹得还真是不错。其实在安然看来,冷紫月虽然娇纵些,还自以为是,但还没有太脑残。而且,自打出了同二皇子那事,冷紫月好像比之前沉稳了不少。 第二个上场的郝秀媚又让全场惊艳了一把,还是个出乎意料的节目,真正是有备而来啊,安然心道。脸德妃都吃惊了,难道这位才是? 郝秀媚在前面的比赛中都是跳飞仙舞,今晚还是跳飞仙舞,不过舞台上多了一个画架,旁边还放了一桶墨汁和一只大毛笔。 如安然预料,郝秀媚是边跳舞边画画,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这样也行?郝秀媚的舞姿纯熟优美,没有大几年的功底是拿不下来的,何况还要分神去画画却丝毫不影响舞蹈的动人?画板上也初现雏形,看着像是要画一个人。场下顿时一片好奇,这位美丽多才的郝小姐要画谁? PS: 实在太困,就2000字吧。这章虽然迟了,不过还是29号的哈,明日(30号)争取两更。鞠躬感谢夜念-童鞋的打赏!谢谢你总是及时站出来支持尧尧!亲爱的们,不求太多,只求帮尧尧把自己投粉红的记录遮盖过去可好?虽然俺知道这是掩耳盗铃,呵呵。 第2427章 百花宴(下) 舞蹈到达高氵朝,郝秀媚一跃而起,凌空旋转,她转得很快。评判在数圈,观众则是觉得眼花缭乱,因为飞速旋转的郝秀媚那长长的水袖沾了墨汁在画上飞舞。 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郝秀媚手上的毛笔飞快地在画上舞动了几下…… 完美落地,全场惊艳,有人惊呼:“六十六圈,六十六圈!” 同时还有更震撼人的呼声:“庆亲王妃,画的是庆亲王妃,真像啊。” 可不是,画板上是一副飞仙图,云朵间仙衣飘飘的仙女正是庆亲王妃冷安然。 安然自己都看呆了,她也善画,可是并不擅长画人物,而且很明显,画上仙女的五官是郝秀媚在落地瞬间那飞快的几笔造就的,人才啊!神笔啊! 钟离赫和钟离浩也惊讶,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俩兄弟飞快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读到了默契的肯定。 钟离赫对着台上笑道:“郝小姐的舞艺和画技都是一流,这幅飞仙图还真是像极了朕的弟妹,皇弟觉得如何。” 钟离浩应道:“皇兄说得是,不如就将这幅图赏给臣弟可好?臣弟正想找画师给爱妃画一幅像呢。” 德妃心里纠结啊,这到底哪位才是?见皇上和钟离浩都开口了,她也趁势加入讨论:“这位郝小姐画得倒是比宫里的画师还好,你之前见过庆亲王妃?” 郝秀媚向这边看台盈盈一拜:“谢皇上、王爷、和德妃娘娘的赞赏。虽然小女子今晚才是第一次见到庆亲王妃,但着实仰慕已久,在小女子的心里,庆亲王妃就是最美丽最善良的仙女。” 第一次看到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当场画出?还是边舞边画,人群沸腾了。 已经有宫女收好了画,送了上来。安然正要伸手接,钟离浩拦住了:“舒敏,你和舒盼先收着。” “是,”舒敏了然,赶紧接过画,让舒盼收到后面去。 安然得意地瞥了钟离浩一眼,似乎在说:大美女仰慕的是我,不是你这个大冰块诶。 钟离浩好笑地摇摇头,贴着安然的耳朵轻声道:“不管谁仰慕你,你的心里眼里都只能有为夫。为夫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德妃立马肯定了这个郝秀媚才是她所盼之人,赵煊送来的人自然要是特别让人震撼、与众不同的才对。不过郝秀媚很快下台去了,比赛还在进行中。 钟离静的一曲“蝶恋”让全场自动自发一片宁静。所有人都沉醉了,琴声和两位伴舞的舞姿为大家诉说了一个美丽的故事,虽然不知道故事的具体内容,但他们感受到了深情、挚爱、和苦恋。两位伴舞是安然为钟离静策划的“秘密武器”,前面的比赛中并没有出现。 这让演奏乐器的很多小姐和她们的家人扼腕:原来弹奏乐器请伴舞的效果是如此之好! …… 轮到钟离嫣了。前面看过她舞蹈的人都不由得先正襟危坐,潜意识里觉得,看这个舞蹈就该专注和……庄严肃穆。 仙乐飘飘莲影动,莲荷舒袖舞清风。更神奇的是,舞台上有越来越多的仙雾飘出(这也是决赛上才拿出的秘密武器)。舞台后面的纱幔之后,舒捷和舒盼正指挥着几个太监宫女将干冰造出的雾气用竹管导到前面的台上。当然。干冰造雾的点子是安然想出来的,具体制作方法就来自钟离赫了。 仙雾慢慢消淡,白衣仙女飘在粉莲碧荷之间。让人如入仙境……纱幔被人从两边拉开,一身金色的观音现在众人眼前,神圣而庄重。 佛音缭绕,观音伸出手臂。太后身边的嬷嬷好奇地数了一下,有手臂42。那跃入眼帘的42只胳膊。姿态婀娜,生动而细腻的手臂组成了一个圆环。似一轮旋转的光环,衬映着整个观音造型愈加神圣壮丽。 随着音律、节奏的变换,42只手臂的造型也不断变化。 站在第一位的钟离嫣神态圣洁高雅,舞姿优美,她身后的20位女孩与她配合默契,42只手仿若一人操纵,演绎得天衣无缝,美轮美奂。 太后娘娘已经放下银筷,神情肃穆,在场不少老太君、夫人都已经转动手上的佛珠,口里念念有词,仿佛真的是观音大士驾到。 舞蹈最后,钟离嫣临空旋转三十三转,轻盈地落在一朵大莲花之上。 没有人觉得钟离嫣是只能转三十三转,因为佛教里,有三十三观音的说法,这只能是人家嫣小姐故意为之。 掌声雷动…… “好,好,嫣儿跳得好,哀家寿诞之日,嫣儿一定要再舞一次《千手观音》,就当作给哀家的寿礼如何?”太后兴致勃勃。 钟离嫣恭恭敬敬一拜:“太后娘娘万福,嫣儿能有机会为太后娘娘拜寿,求之不得。” “嫣儿是太后伯母的侄女,给你的皇伯母拜寿理所当然,可不能偷懒,呵呵。”安然笑道。 “正是如此,嫣儿可听到你大嫂的教导?”太后知道安然用心,很愉悦地配合,她是真的喜欢静儿和嫣儿两个侄女,毕竟先庆亲王留下的子女不多(某些碍眼的人不在太后眼里)。 聪明的钟离嫣激动地再次跪拜:“谢太后伯母,嫣儿必定遵从大嫂教诲,不敢有一丝懈怠。” 要不是有绝佳的克制力,吴太妃已经快要晕死过去了,她的女儿钟离菡虽然贵为郡主,是从来没有机会被太后召见、为太后拜寿,更不可能被允许称呼太后为伯母的。 她知道,无论进不进前十名,钟离静和钟离嫣的身价已然不同,而且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不再是她能够随意拿捏的小庶女。因为,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庆亲王爷,更没有人敢得罪太后娘娘。 钟离嫣退下去,上台的是余莲儿,余莲儿表演的是一只胡旋舞。舞姿轻盈,节奏明快,一身白色衣裙像雪花空中飘摇,美则美诶,但没有太大出彩。德妃更希望此人不是,她虽然长得像庆亲王府先太妃,但打动不了钟离浩,还不如艳惊四座的郝秀媚。 钟离赫和钟离浩也觉得此女应该不是赵煊的棋子,因为她只要看向这边,基本上都是含羞带怯地看着皇上钟离赫。如果真是赵煊派来迷惑钟离赫的,好像又不够“胜算”。对钟离浩吧,还好歹有一个“像亲娘”的卖点不是? 余莲儿之后。就是那日看画像时让安然吃了一惊的湘州姑娘李玉波,李玉波在这二十人中姿色只能算是中等偏下,她的节目是吹笛。 钟离赫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李玉波这番一上台,德妃的眼睛就直了。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钟离赫看向钟离浩,刚好碰上对方递过来的眼神,很明显,钟离浩也发现了德妃的失态。其实今天,每位小姐上台。钟离赫兄弟俩都会悄悄注意一下德妃。 德妃是真的惊呆了,同每位小姐一样,李玉波这会儿也换了一身衣服和首饰。发髻上插了一只琉璃竹叶发簪。这发簪本是一对,是赵煊找人特制,一人一只,作为定情信物的,竹叶发簪男女都可佩戴。 很明显。这是联系的信号,说明李玉波才是赵煊送来帮她的人。可是。德妃心里有些失望,这个李玉波并不起眼,恐怕连前十都进不了。 李玉波横起她手上的玉笛时,轮到钟离赫和钟离浩眼睛直了。安然顺着钟离浩的视线才发现那根玉笛与钟离浩那根很像,连笛子上垂下的络子都一样,络子正中是一颗少见的黑珍珠。 “这玉笛跟你那根有什么故事吗?”安然轻声问道。 “原是一对,另一根被母妃送出去作为信物了。”钟离浩在安然耳边回道。 安然眨了眨眼,无声地问:定亲信物?他俩现在已经默契到经常用眼神就可以说话了,不用开口。 钟离浩点点头:也算是吧。 俩人继续看向舞台,李玉波的笛声悠扬婉转,实属优秀,但是也没有达到让人眼睛一亮的地步。很快就被钟离羽若的“剑舞月影”给比了下去。 …… 所有节目结束,评判们去商量结果了,最后名单还要给皇上太后过目,这两位大BOSS有绝对的否决权。 在这空档时间,就是“大昱牡丹”的最后决选。经过评判团的初选、复选,已经定出了三个最后人选,安然就是其中一个。 这最后一关很有趣,是由今晚参赛的20位小姐投绢花决定。这20位小姐手上各有一朵绢制牡丹,自己仰慕哪一位偶像,就把牡丹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上,并且有机会跟偶像说一句话。最后,哪位候选者面前的牡丹最多,就胜出。 首先,一位礼部官员先陈述了一遍三位候选者的事迹、亮点,被层层选出来的理由,也算是公开与众。比如,安然的亮点是“至慧、至善”,双面绣、美丽花园、治肺痨偏方、锦绣女子学堂等都是她的佐证事迹。 另一位选手的亮点是“至孝、至情”,佐证事迹是作为冲喜的媳妇在夫死、夫家败落后,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靠摆食摊养活公婆、以及夫家的祖母,还把年少的小叔一手带大,供他读书。在今秋的乡试中,她的小叔年仅18岁就同时夺得文武解元,不出意料的话,三年后,估计又是一个名动四海的状元郎。 第三位选手的亮点是“至美”,人美,舞美,人比花娇,跳飞仙舞可以凌空飞转五六十个圈,因为已成亲,没法参加百花榜的竞争,就勇夺“大昱牡丹”来了。 钟离浩嗤之以鼻,“至孝、至情”那位倒是让人敬佩,值得尊敬。“至美”这位算什么?成亲了,都快二十了,仍然不安分,还出来比“美”? 安然好笑,人家愿意就行,成亲就不能“美”了么?这男人真是大男子主义! 安然突然开口:“皇上,我可以退出竞选么?” 钟离赫猜到安然的想法,不过还是问了:“为什么?” 安然站起身向那位“至孝、至情”的王林氏的方向行了一礼:“在我心里,这位林姐姐就是当之无愧的大昱牡丹。她一个弱女子毫无倚仗和靠山,凭一己之力供养夫家老人,抚育小叔,没有‘慧’是做不到的。而支撑她做这一切的,不仅是‘孝’字,更重要的是她的善良,有一句话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并不一定都是要对外人善才是善,这位林姐姐娘家条件优于夫家,如果不是她的善良,完全可以选择离开。所以,这样一位至慧、至善、至孝、至情的女子,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至美的大昱牡丹。” 全场再次掌声雷动,那位王林氏感动得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她的小叔也向安然这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王妃,谢谢您给我大嫂这么高的评价。大嫂一直仰慕于您,如果不是说在百花宴上能够见到您,她是不愿意放下我们家里的父母和祖母来京城的。因为水土不服,大嫂受了风寒,这会儿无法大声说话,就由在下替大嫂给您行礼了。” 安然见王林氏那么激动,不由也为她留下眼泪:“林姐姐回程之前,我请林姐姐吃饭,为你践行。” 连太后都感动了:“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好,今日就由哀家决定,所有的绢花都送给王林氏,她就是今年的大昱牡丹。家和万事兴,希望大昱每个女子,每个媳妇都能像王林氏这样至慧、至善、至孝、至情。” 众人自然是以热烈的掌声和“皇上万岁,太后娘娘万福”的整齐呼声应和。 钟离浩微笑地看着自家妻子,他的然然总是让他那么骄傲。 百花榜的最终榜单也很快出来了,其实跟大家估计的差不多。 郝秀媚还是稳坐榜首,钟离静第二,钟离嫣第四,羽若郡主第十,把燕王妃喜得找不到北。冷紫月虽然没有进前十,好歹靠前,排在十二,余莲儿、李玉波也都没进前十,最差的是钟离菡,因为情绪不好导致表演失常,垫了底,第二十。 有人惊喜有人愁,全场足足沸腾了一刻钟才平静下来。 正准备进入最后的颁奖环节,那位礼部官员受众多参赛小姐的委托提了一个请求:虽然绢花都给了王林氏,她们中很多人还是想要一个跟安然说一句话的机会。 皇上笑道:“好,朕允了,就给你们一些时间。”这位礼官要好好查一下了,什么“众多参赛小姐的委托”?他们那群人的位置一直有龙卫盯着呢。 其他几位都还正常,表达一下仰慕之情就过去了,最后剩下的两位正是郝秀媚和李玉波。 PS: 不好意思,只有一更了,不过好歹是4000字的大更,原谅俺吧。 第2章48章 信物 郝秀媚盈盈一拜:“小女子仰慕王爷王妃,希望能长久陪伴在王妃身旁,侍奉王爷王妃,为王妃分担。” 哇,自荐枕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痴情了!太让人感动了! 百花榜榜首诶,庆亲王爷可真有福气!虽然郝秀媚口口声声仰慕庆亲王妃,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这是仰慕王爷在前,仰慕王妃只是为了讨好正妃,“姐妹”和睦而已吧。 庆亲王妃会怎么回应?所有人都期待地看向安然的方向。 接受?这可是一个强劲的对手,真正的花容月貌,哪个男人看了不心动?虽然王妃自己也很优秀,但是男人都是贪新鲜的不是?哪有男人愿意就守着一个女人的(除非养不起)? 不接受?这可不就成了一妒妇了吗?人家把姿态摆得那么低,一口一个陪伴王妃,侍奉王妃,这样谦卑恭顺的侧室都容不下,还能容得下谁? 连德妃都暗自为郝秀媚叫好,这软刀子用得真是炉火纯青! 吴太妃也一扫之前的郁闷和愤恨,死死地盯着安然的方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非常欢迎这个郝秀媚进府,最好气死冷安然,至少弄掉她肚子里的孽种也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安然依然笑靥盈盈,正要开口,被身后的钟离浩拉进怀里:“闭嘴,不许跟她说话。” 众人愕然,这是什么情况?只见庆亲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王妃“训斥”:“不许再看她,那么丑有什么好看?吓到本王的宝宝怎么办?” 那么丑?这个冰山王爷在说谁?郝秀媚吗?那可是今晚的百花榜榜首诶。王爷没有带眼睛来吗? 郝秀媚也是面色唰白,身上微微颤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雾蒙蒙的,当场把一大片男人心疼得直抽抽。可惜,正主儿庆亲王爷钟离浩不在此列。他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钟离浩不耐地瞥了郝秀媚一眼:“你说仰慕本王的王妃,本王已经成全你一次,收了你的画。没想到你竟然得寸进尺,什么长久陪伴在王妃身边?王妃是本王的妻子,自然只有本王才能长久陪伴,你算什么东西?” 晕!若不是在皇宫里,此刻肯定晕倒一片。有人甚至想替郝秀媚美人解释一下:人家美人想陪的是王爷您,不会抢您的王妃好吧?见过醋的,没见过这么醋的,连女人都要防着。这位王爷的占有欲还真是…… “不……不是,小……小女子是……是仰慕王爷,想……想替王妃分担。一起侍奉王爷。”郝秀媚曾经设想过庆亲王妃的各种反应,也都想好了完美的应对之策,偏偏没有想过庆亲王爷会跳出来指责她,还是这么奇怪的、离谱的罪名。她都恨不得庆亲王妃消失,抢她干嘛?她是要跟王妃抢王爷才是。 王爷看她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就像是看恶心的垃圾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从十一二岁开始,但凡见过她的男人就没有不被她迷倒的。可是高傲的她从来就不愿意正眼瞧那些男人一眼,自从听说过庆亲王爷钟离浩十三岁就勇救皇上、征战沙场的故事,她就觉得,只有这样出身高贵又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自己。 来到京城后,她故意守候在庆亲王府出来的那条街上。透过马车的窗子看到了骑马而过的庆亲王爷。只一眼,她的心就醉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她也听说王爷十分宠爱王妃。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相信以自己的才貌和智慧一定能把王妃比下去,这么多年来德妃不是也压在皇后头上么?而且那德妃还只是中人之姿。 谁知道,这个王爷竟然如此无视她的美貌。 德妃一脸“不忍”地劝道:“浩儿,这位郝小姐对你一片仰慕之情,又敬重安然。既能帮着安然侍奉你,又能随身照顾安然。岂不妙哉?” 钟离浩冷哼:“仰慕我的人多了,我要都接受,庆亲王府岂不是要扩大几倍?”他说话的时候连脸都没有转向德妃,说了这一句就直接对着李玉波催道:“你有什么要对王妃说的?抓紧时间,王妃累了,要回去坐着。” 德妃恨得直咬牙,这钟离浩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她委屈地向皇上那边瞄了一眼。可惜皇上正低着头同皇后说话,一脸温馨,根本没空感觉到德妃哀怨的求助目光。 吴太妃也悻悻地靠在椅子上,是啊,有钟离浩在,哪里需要安然去面对什么?就像她自己,先王爷的心不在她这儿,谋算了二十年也是一场空。有男人呵护的女人又何须自己去战斗? 郝秀媚掩面哭着跑了下去,众多男子的心也碎了一地,唉,这么个美人儿为什么偏偏喜欢那冰山一样的庆亲王爷,如果是他们,一定舍不得让美人哭。 李玉波倒是一脸平静地跪拜下去,将刚才演奏用的玉笛双手奉上:“小女子只是想把先太妃的信物还给王妃,如此珍贵的东西还是由王妃收着比较好。”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信物?先太妃为什么会给这个女子信物? 突然,二皇子惊呼:“皇叔,这玉笛与您用的那支一模一样,好像是一对诶。”二皇子话音未落,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冲上台来,跪在李玉波旁边,那个男人大声说道:“波儿,不可以,不可以呀,那是先太妃给的定亲信物。你这样做,让你爹娘娘在天之灵怎么安心?” 中年女子也大哭:“波儿,你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今年都要十九岁了,怎么能退亲?” 定亲信物?退亲?众人恍然大悟,话说这位冰山王爷今晚可真是桃花盛开啊,一个个的美女送上门来。不过这位手上有信物,看样子庆亲王爷躲不掉了,否则,不但不义,还不孝。 德妃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赵煊要送这个李玉波过来,原来这才是李玉波的最大卖点啊。 这时候,一个宫女过来取走了李玉波手上的玉笛。舒盼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拿一块沾了药水的棉帕擦拭玉笛,又用另一块干净帕子擦过之后才递给钟离浩。众人都看呆了,这是……嫌脏?还是……有毒?庆亲王爷不愧是冰山王爷,真够狠绝的。 李玉波先是一窒,接着脸色青白,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钟离浩接过玉笛:“哦?这么说来,你就是那对双胞胎姐妹了?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 双胞胎?定亲的是两个啊?什么叫真的假的?王爷啊,赶紧讲故事啊。众人的八卦心已经超过了怜香惜玉的兴趣。 李玉波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庆亲王爷开口就问她是真假,她的手有点发抖了。身边的妇人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禀王爷,波儿是姐姐,她的妹妹涛儿四年前病死了。” “哦?”钟离浩笑道:“你们是谁。是她的父母吗?” 妇人答道:“波儿的爹娘都过世了,我们是她的叔婶。” “那你们可知道,当年先太妃给的信物不止这支玉笛,还有一对玉佩。”钟离浩边问边亲自扶着安然坐在太监搬来的贵妃椅上,自己也悠哉哉地坐下,好似在说别人的事。 “是……是一对蝴蝶玉佩。我不小心摔碎了。”李玉波哭诉。 “浩儿,怎么回事?她们是谁?如果你母妃给你定下亲事,哀家没有理由不知道啊。”太后也按奈不住问道。 钟离浩回道:“我三岁的时候。有一次跟母妃去清源寺上香,自己偷跑出去玩,差点滚下山崖,怀着身孕的李家太太为了救我差一点小产。后来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姐妹,眉心有都一颗胭脂痣。母妃很喜欢,同时也想报答李家太太对我的救命之恩。确实提出过结亲之事,但是李家太太拒绝了。 后来母妃的意思是只要双方还未定亲,李家又有意的话,亲事仍然算数。如果无意,就作为信物,李家两姐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王府义不容辞,此事当时在场的燕王妃和清源寺的主持方丈可以作证。父王临终的时候还特意又跟我说了此事,说如果有一天看到信物,一定要帮助李家姐妹。” 燕王妃连忙站出来证实钟离浩所说。 四周又是一片唏嘘,原来来迟了,要双方都没定亲此信物才生效,现在人家庆亲王爷都成亲了好吧?这李家真傻,早干嘛去了?不过只要王爷愿意,做个侧妃也还是可以的。李家三人暗自心惊,他们以为那时钟离浩才三四岁,肯定记不得具体事情,没想到先王爷临终前还跟他详细说了,而且还有证人。这下他们不能咬定是定亲信物了。 李玉波泪眼婆娑:“我爹很早就病故了,四年前我娘重病的时候要我进京找王爷,希望我能嫁进王府,我们姐妹俩以后也好有个依靠,没想到我娘刚走,妹妹也病死了。我当时只想着给我娘守满三年孝,出了孝期后,叔叔婶婶就劝我参加百花宴,说进京就可以看见王爷了,如果可以成了这门亲事,也能让我娘瞑目。” 德妃一边抹泪一边对着太后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母后,这李小姐没了爹娘妹妹,孤苦一人多可怜,皇婶如果还在,一定不忍心。李家太太可是救过浩儿的命呢。母后不如把她赐婚给浩儿为侧妃,也好让皇婶和李家太太在天之灵安心。” PS: 鞠躬感谢g书友的粉红票!鞠躬感谢daisy328书友的粉红票!谢谢你们!谢谢大家对安然的支持,再有几章就结束了。接下来尧尧还会上新文,是古言重生文,风格有所不同,会有比较多曲折和离奇的变故。不过尧尧是亲妈,不喜欢虐女主,所以新文虽然不像安然这样属于温馨甜文,但总体来说还是爽文,到时候还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第2章49章 假的 德妃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叫骂声:“李玉梅,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们杀了我儿子,我要跟你们拼命。” 众人吓了一大跳,这是哪里,是皇宫诶,怎么会有泼妇一样的骂声。 台上跪着的李玉波和李家叔叔婶婶也吓到了,手脚一软,直接趴在地上了,她们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这人不是死了吗?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冲上舞台,向正席这边跪下叩头:“民妇许刘氏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位主子。” 钟离赫喝到:“你是何人,谁又杀了你的儿子?” 许刘氏倒是沉着应答:“民妇许刘氏,夫家本是四品侍郎,因为夫君丁忧期间病故,家道中落,民妇带着儿子到湘州老家。民妇的儿子腿有残疾,但手巧,靠帮女子画花黄为生。两年前, 李家找我儿子帮这个李玉梅点朱砂痣,许以报酬五百两银子,但是要擦拭不掉,以假乱真。我儿子研究了大半年才弄出配方帮她点了一颗消不掉的朱砂痣。谁知就在当晚,李家杀人灭口,我们母子回家路上被劫,落下山崖,我儿子抱着我垫在我身下,他死了,我这个老婆子却活了下来,被一户猎户救了,养了七个月的伤才康复。 民妇暗查了很久,才知道李家原来有一对双胞胎侄女,眉间都有一颗朱砂痣,在一场大火中烧死了。民妇心想他们让李玉梅点痣必定跟死去的那两个女孩有关,于是跟踪这家人来京城,目的就是要揭发他们,为我儿子报仇。” “你胡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就是李玉波,不是什么李玉梅。”李玉波指着许刘氏,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众人糊涂了。 “这李家小姐哭得这么委屈,不像是假的诶。” “可我看那位许刘氏不像是在撒谎” “对,我也这么觉得,她看那一家人的眼神那么刻骨,肯定是他们真的杀了她儿子。” …… “皇上,”许刘氏再次开口,“民妇有证据,我儿子弄那个配方的时候还弄出了消解之法。只要民妇洗去李玉梅额上的朱砂痣,就能证明民妇所言属实。” 对对对,这个办法最实在了。只要那颗痣消掉,肌肤又没有受损,那一定是假的,众人纷纷附和,只要与自己无关。大家都爱看戏啊,甚至还有人当场下了赌注,赌李家和许刘氏谁在撒谎。 “小女子冤枉啊,”李玉波“不堪受辱”,突然冲向左面的大石柱。 太医很快赶来,检查了一番:“禀皇上。她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晕迷的李玉波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在太医扎了一针后醒过来。继续哭喊“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一惊一诧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啧啧啧,这李小姐心气儿这么高,应该是真的,小女儿家谁能忍受被冤枉?” “我怎么觉得她是故意弄伤额头?如果是真的。让许刘氏试试不就能证明自己清白了。” “就是就是,这撞柱子的力道拿捏的可真好。既没死,又把额头撞破了” “可惜可惜,好好一个美人破相了。” “没办法证明真假,庆亲王爷这下真的要把这个破相的女人给娶回去了,否则不就是忘恩负义?” 李玉波的叔婶似乎吓傻了,呆愣了片刻才扑过去抱着李玉波大哭:“波儿,波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呵呵,这天下间还真有人咒自己死的啊?李玉梅的爹娘不就是你们自己咯,也不怕诅咒多了就成真了?”钟离浩冷冷的声音让看热闹看得正热血沸腾的人群突然感觉到寒冷彻骨。“玉波,玉涛,你们还不上来见过你们的叔婶?” 四个人影应声而落,其中两个黑衣人眨眼间又消失了,庆亲王妃身旁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俏丽女子,眉间都有一颗朱砂痣。她们的长相倒是同舞台上的“李玉波”有两分相似,还更明媚几分。 李家婶婶看清了那俩人的长相,吓得大叫出身“鬼啊,鬼啊” 这一叫,头脑转得快的人立马都知道了那俩姑娘是谁,自然就是先前许刘氏口中“在一场大火里烧死的双胞胎姐妹”,也就是庆亲王爷救命恩人的女儿。 “太后伯母,她们是四年前到夏府自卖为奴婢的丽芙、丽蓉,也是真正的李玉波、李玉涛。”安然站起身向太后解释道,“她们被叔婶毒哑了嗓子,侵吞了家产,还要被卖去青楼,多亏忠仆提醒,这才引火烧了自家屋子,乘乱逃了出来。” 丽芙、丽蓉走到太后身前,双双跪下,从脖子上摘下一对玉佩,嬷嬷接了玉佩递给太后。太后一看:“这不是依依嫁妆里的那对蝴蝶玉佩么?原来给了你们。可怜的孩子,你们的娘救了浩儿,以后,就让浩儿和然儿照顾你们。真是天可怜见,你们竟然就那么巧投奔了然儿。” 丽芙用随身的小本子和碳笔写了几行字,由嬷嬷递给了太后。太后看完鼻子泛酸,对身边的嬷嬷说道:“读出来给大家听听。” 嬷嬷接过那张纸,大声读道:“我们的爹娘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们嫁进王府,说门不当户不对,不能挟恩图报。娘病重的时候让我们收好先太妃的信物,希望我们两个孤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得到王府的帮助。但是叔叔婶婶趁着我们守灵的时候偷走了我们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包括王府的玉笛,还毒害我们,若不是王妃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我们姐妹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皇上怒道:“谋夺兄嫂财产,毒害亲侄女,如今还欺君罔上,向庆亲王府骗婚,你们还真是无恶不作,来人啊,把他们丢去大牢,仅欺君之罪就可以砍头了,李家所有财产归还给李玉波、李玉涛姐妹。” 李家叔叔婶婶吓得拼命磕头:“波儿、涛儿,救救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是你嫡亲的叔叔婶婶和堂姐啊。”李玉梅则是直接晕死过去。 有“观众”气愤不过骂了出来:“这会儿知道是一家人了?夺人家产,给人下药时怎么不说是亲叔婶?” 德妃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这群蠢货!不行,也不知那李玉梅一家人到底知道多少事,她要想办法除掉他们,至少,要先拿回李玉梅头上的簪子。 侍卫将李玉梅一家人拖了下去,宴会继续进行。 这么一个一波三折的小插曲并不影响今晚的气氛,生活多枯燥,有人演真人画本给他们看,好事! 郝秀媚倒是恢复得快,若无其事地接受了“大昱之兰”的礼部文书和金镶玉兰花。只是看向安然的眼神带上了仇恨,虽然一闪即过,还是被安然捕捉到了。不过安然并不在意,她又不是金子银子,岂能人人喜欢,何况还是觊觎她男人的女子? 钟离静也赢得了“大昱之菊”的荣誉,今日庆亲王府可以称得上是大赢家,钟离静、钟离嫣这两朵姐妹花算是打出名声去了。 回王府的时候,俩人身边又各自多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是太后和皇后赏的。 一众人刚到王府门口,门房就上前回报:“梅心院走火了,” 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飘过来的一个黑衣护卫补充道:“大家救火的时候,有贼人想闯进静好苑放毒蛇,被东成公子连人带蛇捆在麻袋里送去京城府尹那里了。” 一身狼狈赶过来迎太妃外加哭诉的许太侧妃母女正好听到“连人带蛇捆在麻袋里”几个字,差点没有晕死过去,她知道“贼人”中有钟离麒的,他亲自动手是为了偷钟离浩的印信,他有没有被抓到?连人带蛇捆在一起,不要等到京城府尹大牢就被咬死了吧? 她们梅心院那么大的火,不是所有人都跑去救火了吗?难道静好苑里的暗卫看到王府走火也不去救?那她的院子不是白白烧了吗? 钟离浩瞥了许太侧妃一眼,闲闲地笑道:“抓到了就行,没有漏网的吧?” 黑衣护卫立即回道:“王爷放心,五个人全部落网,他们才进院子就被一锅端了。” 许太侧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王爷救救麒儿,求您放过麒儿,你们是亲兄弟啊。” 钟离青大惊,她娘这是不打自招啊,她们在梅心院里,怎么知道有贼,还知道那贼是钟离麒,这不是承认她们里通外贼吗?上次皇族长可是当众说过,发现她们与钟离麒有任何来往,就要被驱逐出去。她开春就要嫁人了,可不能在这当口被赶出府。 “娘,您被大火烧糊涂了吗?他们抓的是贼,又不是钟离麒,就算是钟离麒,他已经被驱逐出族了,哪里来的什么亲兄弟?娘,我们还是赶紧求太妃另外给你安排一个院子,要不您今晚就没处住了。”钟离青紧紧拉住许太侧妃,还在她手臂上重重掐了一下,希望能掐醒她娘。 第2 50章 长嫂如母 钟离青的嘴贴着许太侧妃的耳朵:“娘,你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许太侧妃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不过还是咬着牙转向吴太妃:“姐姐,梅心院失火,烧了半个院子,妾……妾身求姐姐另外分配一个院子。” 吴太妃今天一肚子气正没处发,钟离静和钟离嫣不但名声鹊起,进入前十,现在身边还尽是太后和大长公主的人,那两个嬷嬷一看就是精明厉害的,以后她是拿捏不了这两个庶女了。钟离浩和冷安然又是狡猾狠辣,油盐不进,他们母子三人以后在王府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焦头烂额之际,这个许太侧妃竟然还敢烧院子?烧就烧了,能放毒蛇咬死钟离浩和冷安然也好,什么都没做成还想换院子,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而且现在那个钟离麒估计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这两母女又是吃闲饭的,留着干嘛?不如趁机赶出去,还能省点嫁妆给钟离菡,也好让钟离麟彻底断了和许太侧妃的联系,死心塌地地孝顺侍奉她这个母妃。 想到这里,吴太妃挑眉问道:“为什么会那么巧,刚好你院子里走水就有贼人进入王府?贼人是钟离麒吗?好你个许氏,竟敢里通外贼,监守自盗?本妃不把你送去官府就不错了,还敢要求换院子?来人啊,好好查查梅心院走水的原因。王爷,明日一早请皇族……” 吴太妃回过头才发现之前站在一侧的钟离浩和安然早以走出了老远。 咬牙握了握拳:“王嬷嬷,让大管家明日一早报给皇族长,就说许氏母女私通贼人钟离麒,火烧王府。” 许太侧妃扑上前向抱住吴太妃的脚:“不要啊,姐姐,你救救麒儿吧?他为你做……” “闭嘴,钟离麒早已经不是庆亲王府的人。你还是想想你们母女被逐出府以后怎么办吧,里通外贼,差点把整个王府都烧了,别想再带走王府的一文钱。”吴太妃闪身避开许太侧妃,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上轿走了。 “没有,我没有,凭什么赶我出府,”钟离青觉得天要塌了,她要是被赶出府。亲事肯定就要泡汤。不,她不会出府的,她是庆亲王府的大小姐。谁也别想让她出府。 许太侧妃却是还在求钟离麟:“三爷,救救你大哥,他是你的同胞大哥啊。” 钟离菡一撇嘴:“我三哥可是嫡子,谁跟那个贼人是兄弟了,三哥。我们走” 钟离麟一眼都没看许太侧妃,跟钟离菡先后上了小轿。 钟离青指着许太侧妃:“你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想陪着你的宝贝儿子去死,不要拉着我们啊。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说完怒气冲冲地掉头就走,带着丫鬟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她坚信,只要自己撇清跟娘的关系。吴太妃也拿她没有办法。没有证据证明她有跟钟离麒联系过,从来都是她娘联系的。 许太侧妃望着亲生儿女疏离狠绝的背影,突然仰天大笑。她算计了一辈子,争夺了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先王爷至死都没有真正对她动心过,现在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女儿也恨死她,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是报应吗?做了一辈子恶事。报应真的来了? 她不会离开庆亲王府,从她费尽心机嫁进来的那一日起,她就从来没有想过会离开这儿,她是上了皇家名册的侧妃,死,也要死在这儿。 第二日一早,梅心院的婆子发现许太侧妃吊死在烧得空空,只剩个空架子的废墟(原来的卧室)里。吴太妃却没有放过她,提交了充足的证据给皇族长,把她除了名,让几个婆子抬出去随便找个荒芜的墓地草草葬了。 王府这个年并没有因为许太侧妃的死带来一点影响。 让安然惊讶的是,钟离青和钟离麟竟然一声不吭,没有任何为亲生母亲争取的意向。 钟离浩把安然搂紧:“傻丫头,你以为那样的人教出的子女会如何地重情重义?如果许氏不被除名,钟离青作为亲生女儿,就要守孝三年。她现在就怕侯府退亲,哪里还愿意冒这个险?钟离麟早已经过继到吴太妃名下为嫡子,更不会惹火上身了。” 安然叹息:“这个女人恶毒了一辈子,没有想到死后连亲生子女都不愿意送一程吧?” 大年初三,宫里传来圣旨,册封钟离静和钟离嫣为郡主,虽然没有封地,却是同钟离菡一个级别。从此以后,钟离菡并不比钟离静二人高贵。母凭女贵,崔氏和乔氏两位太姨娘作为郡主的亲娘,享受太侧妃的待遇。 随圣旨而来的,还有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讽刺的是太后给钟离静二人指婚的对象,都是吴太妃之前给钟离菡相中但被人家拒绝的人选,而钟离静的未婚夫婿,更是那所谓“正在议亲,这几日就要定下的”安西侯嫡次子。 吴太妃再次喷了一口血,晕死过去。太医摇头:“太妃您需要静养,再这样下去,只怕……” 崔氏和乔氏不顾安然的阻拦,坚持带着钟离静、钟离菡给钟离浩和安然行了大礼,两人都是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安然叹道:“二位太姨娘又何必如此执着?从‘理’上说,你们都是长辈,静儿和嫣儿都是王爷的亲妹子。从‘情’上说,你们对王爷都有过救命之恩。王爷和我多看顾静儿和嫣儿一些,还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以后请二位太姨娘不要这么生分了。” 乔氏哭道:“王妃这话折煞婢妾了,婢妾们都是庆亲王府的人,先王爷、先太妃、还有王爷王妃都是婢妾们的主子。能够护到王爷分毫,是婢妾们的本份,也是福气。怎么能说是‘恩’呢?请王妃千万别再这么说。” 安然知道这俩人根深蒂固地都是传统、本份的妾室思想,一时半会儿也改造不了,笑道:“好好好,那我们都不再提那些恩啊情啊之类,我们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 崔氏嗫嚅道:“婢妾……婢妾们可不可以给小世子准备衣物?” 王妃肚子里的宝宝不论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都无比金贵,怕是会嫌弃她们做的东西,但是她们真的很想为王爷王妃和小宝宝做点事。 钟离浩难得地笑道:“当然可以,你们也是宝宝的姨祖母呢,然然年纪小,以后还希望二位太姨娘能帮着照顾宝宝。” 崔氏、乔氏激动得破涕为笑:“诶,诶,这是婢妾们的福分。”太后、皇后赏了她们一些好料子,她们藏起那些特别柔软舒适的,就想着能为小宝宝做衣物。现在王爷亲口说她们是宝宝的姨祖母,还说她们以后可以帮着照顾小世子小郡主,还不激动得半死?孙子孙女诶,想到以后小世子小郡主糯糯地称她们“姨祖母”,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 钟离嫣兴奋地欢呼:“我们也要做小衣服,我们是姑姑呢。” 安然笑呵呵的打趣:“你们就算了,还是抓紧时间绣嫁妆吧,特别是静儿,年底就要出嫁了哦,很多东西要准备的。” “哈哈哈哈---”欢乐的笑声再次萦绕在静好苑上空。 初四,安然要回娘家,去向吴太妃辞行。 吴太妃一反常态,笑得无比慈祥:“知道你今日回娘家,我已经准备好了一车给亲家的礼物”。 安然好笑,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当然,面上客气有礼地回道:“多谢太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也没拒绝,庆亲王府的财物本来就有他们的份,还是大头。照常理,她回娘家的礼物也是要有公中准备的。 “咳咳”吴太妃叹道:“太医说我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让我少操心,可是菡儿和麟儿年纪都不小了,亲事还没定下来,我怎能不操心?” 安然笑道:“怎么会?安然看太妃的身体一向挺好,偶尔不舒服,好好养养就是。别说给菡妹妹和三弟定亲,就是抱外孙、孙子的时候,您也一定还是精神奕奕。” 吴太妃真是气闷啊,她就知道,这个冷安然从来就不会照着她的思路走,只能挑明:“安然啊,你是他们的大嫂。长嫂如母,菡儿和麟儿的亲事,你还要多费心。” “我?”安然一脸无害的笑,“太妃说笑了,安然比菡妹妹大不过两岁,哪会看人?王府还有太妃您在呢,哪轮到安然去张罗?岂不让人笑话安然托大?再说了,现在王爷限制安然出府,要安然乖乖呆在府里养胎呢。”安然边说,边瞄了一眼窗外正在同大管家说话的钟离浩,意思就是:有胆子你找王爷说去! 吴太妃真恨不得伸手扒下安然那张“纯真无害”的笑脸,可是不够胆,估计她的手还没抬起就被打飞了,安然身后那四个婢女的眼睛里都是戒备。 “是这样的,我倒是已经有了人选,不过现在太医说我需要静养,就想请安然费心去说项。”吴太妃不容安然找理由拒绝就赶紧接着说道:“其实也不需要安然去奔波,都是安然很熟悉的人,只要安然和王爷愿意,这两桩亲事一定没有问题。” 第2 51章 明斗暗斗 安然继续品着手中的茶,没有准备答腔,似乎一点没有好奇心。 躲在屏风后面的钟离菡都恨不得冲出来了。 吴太妃现在已经颇为“了解”安然,知道自己不干干脆脆地说出来,安然是不会问的。“我很满意你弟弟夏君然,是个好孩子,跟菡儿年纪也相配。至于麟儿嘛,白家那位刚回京的白伊凌小姐就很不错。” 安然“噗哧”一声笑出来:“安然也觉得白小姐很好呢,可是太妃,您晚了一步,君然和白小姐年前就在议亲了,是大长公主姑母为君然去提的亲,燕王妃保的媒,白老将军和白老太君已经同意,就等白小姐及笄那日交换庚帖和信物呢。” “夏君然和白小姐?”吴太妃相信这必然能是真的,安然要拒绝有很多理由,没必要扯这个谎,稍微查问一下就能查出来,而且这关乎白家小姐的声誉。 “你骗人,为什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钟离菡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安然一早就注意到屏风后面的影子,倒没有被吓到,不过还是皱了皱眉:“这种关乎白家小姐声誉的事可以胡乱编的吗?至于之前没有说,君然不是庆亲王府的人,他议亲,我没有必要到处通知吧?” “你……”钟离菡语塞,“不是还没有定吗?你让他退了这门亲。” 安然差点没晕倒,这个姑娘没有毛病吧?以为她自己是谁? “住口,”吴太妃喝住了钟离菡,“好了安然,既是这样,就当本妃没有提过。时间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吧。“ “是,”安然起身告退。 看着安然和钟离浩走出院子。钟离菡急得直跺脚:“母妃,你为什么不让她退了那门亲,母妃,等定下来就来不及了” 吴太妃揉了揉两边太阳穴:“人家已经谈定了,你凭什么让人家退?姑娘家这样大吼大叫,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你?从明日起,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 钟离菡不服:“谈定又怎么样,没有交换庚帖就不算定亲,就还能选择。那个什么白家大小姐只不过是个武将的女儿,我一个皇家郡主还比不过她吗?她连百花宴都不敢参加。我怎么说还进了前二十名呢。” 王嬷嬷小声道:“白家小姐才名在外,文武双全,那日在宫里。老奴听说德妃娘娘也相中白家小姐,想让她做二皇子妃,只是皇上没有答应。” 吴太妃苦笑:“白家掌握兵权,皇上有嫡出的三皇子,自然不会让二皇子与白家结亲。” 钟离菡觉得王嬷嬷在这个时候说白家小姐什么“才名在外、文武双全”简直就是打她的脸。怒喝:“你这个老泼奴,你的意思就是本郡主还不如那个耍刀弄枪的野蛮女子了?” 吴太妃喝到:“闭嘴,”王嬷嬷可是她的心腹,忠心,又有计谋,怎么可以让钟离菡这样辱骂?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王嬷嬷说这些都是为你好,白家小姐当然抢手了,否则我也不会想让麟儿娶她。菡儿。不要再惦记那个夏君然了,冷安然根本看不上你你看不出来吗?何况还有大长公主和大将军王府,他们都不会选择你的。” “是你,都是你,他们不喜欢你。所以才不喜欢我的,太后伯母给钟离静和钟离嫣那么多赏赐。还封她们做郡主和我平起平坐,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都是你害我的。”钟离菡大哭着跑了出去。 “噗---”吴太妃吐出一大口血,双手用力压住胸口,喘着粗气…… “太妃,太妃,您消消气”王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太医说过,太妃不能再受刺激,切忌大急大怒,“太妃,您不能再这样急怒攻心了,郡主还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您不用跟她计较。” 吴太妃眼睛都红了:“她没说错,确实因为她是我生的,太后和大长公主才都不喜欢她,现在连她的亲事都受影响了,那些人扒高踩低,都怕跟我扯上关系,得罪了钟离浩,得罪了太后。” 先王爷在的时候,出去外面,人家对她这个庆亲王妃还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先王爷一走,加上先王爷十几年来陆续转移财产的事爆出,别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明显地不屑和疏离,甚至还有鄙视。她知道,外面都在传说庆亲王爷钟离浩从小到大几经生死与她这个太妃脱不了干系。虽然,这是事实。 她错了吗?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她生不出儿子,怪钟离浩命太硬了。 可是,现在钟离菡和钟离麟的亲事怎么办? 花园的“念娇亭”三层,钟离麟的贴身小厮顺才正在汇报:“香儿说太妃真的让王妃去说合您和白家的亲事了,没想到大长公主早就已经为王妃的弟弟夏君然去白家求亲,两家已经基本说定。这个王妃真是的,有好亲事不想着三爷,只念着自个儿娘家的弟弟。” 钟离麟冷笑:“她凭什么要想着我?”自己的亲娘养娘都屡次对钟离浩下手,他们不想着把自己赶出去就不错了吧? 怪只怪这些女人、还有那个没有头脑、有勇无谋的二哥,没有实力又看不清形势,不但没有得手,还惹怒了父王,得罪了太后和皇上,让他们这一方完全陷入孤立、被动的局面。明明也是皇族中人,在族里却是众叛亲离,在外人眼里还不如大哥身边的四大随从。 对付强劲又有后台的对手,只能忍耐,看准时机才动手,还要确保能一击即中…… 王府里吴太妃母子几个的喜怒哀乐不在安然和钟离浩的考虑范围,他们刚刚得到两个大消息:一是赵煊为了认儿子秘密回京,二是德妃昨晚让秀娥偷偷出宫给谢氏传话,要她想办法在十日内引安然独自外出,并用药晕迷,承诺事成之后就立即让谢氏见到自己的长子。 让钟离浩好笑的是,安然脸上没有害怕。倒是一脸好奇和兴奋:“浩哥哥,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大胡子此次冒险回京不但要认儿子,还要挟持我逼你就范吧?你不是说京畿护卫军副统领也是他的人?他是不是怕夜长梦多,想尽快搞定?对了对了,老大将那半份名单上的人都监控起来了吗?” 钟离浩无奈地捏了一下安然的鼻尖:“如果是小浩浩就罢了,真是小然然的话可千万别像她娘这么好奇又大胆。我们的小郡主做个快乐的娇宝贝就好,不需要成为女密探。” “切,女子也要接触外界、知道世事,有些智慧好不好,像你这样的大男子主义就喜欢把女子都养成小女人。还是没有头脑的小女人。”安然娇俏地翻了个白眼。 钟离浩眨了眨眼:“怎么会?我的宝贝儿一点儿也不小,够大,还有头脑。”说着说着。手就往上罩了上去,“唔,有了宝宝以后,好像又大了些。” 安然羞极,扒下他的大掌:“讨厌。说什么你都能想歪,这可是在马车上,外面还有人呢。说正经的,另外半份名单真的不在李玉梅身上?到底有没有那所谓的另外半份?她不会故意说还有一半跟你们讲条件吧?” 钟离浩欢快地在安然红艳艳的脸颊上连续琢了几下,然后埋头在她肩上闷笑,他最喜欢“调戏”害羞的小妻子。看她面红耳烫的小样。 不过,狡猾的钟离浩总是能把时间掌握得刚刚好,在安然即将“恼羞成怒”的前一刻摆回一张正经脸:“不会的。我们之前暗查出的几个可疑的人确实有两个不在那名单上,李玉梅进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诱惑我,暗中给我们下药,二是找机会将名单交给拿出跟她一样竹叶簪子的人。她说她的主子交代她告诉接头的人。原来那份名单上的人为主,要先联系。后面这份为辅,作为备用。” 安然怀疑道:“大胡子那么小心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名单交给李玉梅一家?还有,那另一根簪子一定在德妃那吗?还是宫里还有其他间谍?否则大胡子干嘛不直接告诉她找德妃?害得德妃还等得那么辛苦?” 钟离浩摇头:“赵煊和德妃都喜欢用毒药控制人,他给李玉梅一家下了毒,又扣押了李玉梅的弟弟、李家唯一的男丁继承人,坚信李玉梅一家不敢背叛。他没想到的是,那李二太太生了李玉梅之后,李二爷玩女人被人废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便跟德妃一样,耍了一招假怀孕,买一个婴儿成为嫡子。不是亲生的,毕竟抵不过他们自己三条命。黎轩又帮他们解了身上的毒,可不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了?只求保命。 至于德妃那根簪子,福公公有映像德妃在很多年前戴过那玉簪,福公公喜欢雕玉嘛,所以看到稀奇精致的玉雕都会留意几眼。说起来赵煊对德妃似乎还是有几分真情的,或者说德妃这颗棋子比较重要,他不告诉李玉梅找德妃就是要保护德妃,万一李玉梅失败,德妃不会那么容易被牵出来。” 安然大悟:“想想还真是哦,这个大胡子真是深谙‘地下斗争’之道,哈哈。对了,浩哥哥,时辰差不多了,小乖那边都安排好了吧?不会出岔子哦?” “当然不会,然然的宝贝准弟媳诶,出了岔子,然然还不把我大卸八块?”钟离浩对安然的跳跃性思维已经很能适应,哈哈大笑后压低声音道,“王妃请放一百个心,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再给那德妃和二皇子送一个侧妃去,哈哈,顺便把你的小乖送到君然那去谈谈恋爱,瞧我这个姐夫做得多好,宝贝儿,奖赏一个呗。” PS: 亲爱的们,请多多支持尧尧的新书《市井贵女》,打滚求点击收藏推荐,嫌太瘦的请先收藏养肥可好?安然很快就结文了,尧尧到时候会加快新文的码字,很快就会肥起来。 第25要2章 要说什么? 年前,二伯母和四婶就约了白伊凌去清源寺上香,家里的几个堂姐妹都去。 一大早,大丫鬟蒙顶捧着大红隐丝面白色狐狸毛里连帽鹤氅到白伊凌的屋子:“小姐,这可是美丽花园的新年限量款,小姐穿起来不知多好看,一定要拿这件做诱饵吗?要不,我们拿那件红色貂毛的,三小姐不是一直眼馋那件吗?” 白伊凌摇头:“安然姐姐让舒捷连夜送来这件,肯定是有原因。就是要最好的,才能吸引人,而且这件是连帽的,不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蒙顶轻哼了一声:“真是便宜她了,让她嫁给二皇子,还白得了这么一件好衣裳。” 白伊凌打趣道:“要不,蒙顶你替我?” 蒙顶一撇嘴:“奴婢才不稀罕,有个那么恶毒的母亲,估计二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认同这么阴损的手段。” 看见蒙顶眼里的仇恨,白伊凌轻叹:“蒙顶,回京这么久了,你很难受吧?不如我们明日就把东西交给祖父?皇上很信任祖父的。” 蒙顶摇头:“不可以,小姐,奴婢忍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忍忍,奴婢也不知道父亲藏的那东西能不能让皇上相信,听说这几年皇上很宠信德妃的。小姐,您千万别跟老将军他们说出奴婢的身份,万一有个不慎,牵连了小姐和白家,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而且奶娘说了,父亲再三交代,即使东西交给皇上,奴婢一家也是死罪难逃,只是父亲想最后尽一点忠心,不想皇上一直被人蒙蔽。而奴婢,只想为全家报仇。让罪魁祸首德妃给奴婢全家陪葬。” 白伊凌轻轻握住蒙顶的手:“你们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帮德妃做了什么事?” 蒙顶恨道:“父亲到最后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走错一步,就没了退路。’” 这时,赵嬷嬷走了进来:“姐儿,准备出门了,二夫人已经让人来催。” 蒙顶帮白伊凌系好大氅,主仆三人走了出去,门口守着的滇红看着白伊凌:“小姐披这件鹤氅真好看,哼。” 白伊凌被滇红那轻轻的“哼”声逗笑了,知道滇红跟蒙顶一样。舍不得把这件大氅给了三姐姐白伊敏,只是滇红一向非常谨慎,虽然这会儿在自己的院子里。她还是不会随性说话。 白伊敏是二房的嫡次女,只比白伊凌大一个月,性子贪婪。自从白伊凌回京,白伊敏什么都想比照着她要,动不动就跑白伊凌这里装可怜索要衣服首饰。让蒙顶和滇红看到白伊敏就心烦。 比如这次去上香,按照白家的规矩,白伊凌本是独自坐一辆马车的,而白伊敏应该同五小姐和六小姐坐一辆。可是白伊敏自认为是嫡女(虽然是庶子的嫡女),不愿意跟庶女姐妹同坐一辆车,非要跟白伊凌坐。最后还是白伊凌替她说了话。不过白伊凌随行的人多,白伊敏的贴身丫鬟只能做到庶女那辆车上去了。 一上马车,白伊敏就一直盯着白伊凌的鹤氅摸来摸去:“真好看啊。不愧是美丽花园的限量版,我要是也有一件就好了。” 白伊凌笑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热了,我还真不太习惯呢。” 白伊敏立即拉着白伊凌的手:“四妹妹,真羡慕你会武功不怕冷。我好冷啊,你看。我的脚都在打抖呢。” 白伊凌看了看白伊敏“打抖”的双脚:“还真是诶,有这么冷吗?算了,我跟你换件披风吧,回去以后再还我。” 白伊敏大喜,赶紧解了身上的浅紫色镶狐狸毛披风,换上白伊凌的鹤氅。多好看多华丽啊,明日穿上它去外祖父家一定羡慕死那些表姐妹。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晚上回府后如何留下这件鹤氅。 虽然同为白府的孙女,但白伊敏的父亲是庶出,又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目前只任一闲职,子女又多,二房有一点好东西都被三个少爷(白伊敏的嫡兄弟)瓜分了。白伊敏这件紫色镶狐狸毛披风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了,哪里像白伊凌,父兄都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全毛的披风大氅好几件,这未来的大姑姐庆亲王妃还送了这么一件华丽昂贵的。 想到这白伊敏就生气,她比白伊凌大,这么好的亲事祖父祖母竟然只想着白伊凌,越过她这个还没定亲的三小姐直接给四妹妹定亲。夏状元来过白府一次,白伊敏躲在柱子后偷看,真正的玉树临风,还前途似锦,多才多金。 滇红拿出一块粉紫色丝巾:“小姐,没有帽子待会儿出去会很冷,您披在头上挡挡风。”说完还不悦地看了白伊敏一眼。 白伊敏生怕白伊凌后悔,要换回大氅,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四妹妹,虽然你不怕冷,但出去还是会比在马车里冷一些的,你还是把丝巾包上吧。 白伊凌笑笑,顺从地让滇红帮自己披上了丝巾。 约摸再过两刻钟就能到清源山脚下的时候,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通知:“三小姐、四小姐,夫人要先赶去前面安排打点,让你们不用赶,慢慢跟来就行。” 挡在马车门边的蒙顶囔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们要关车门了,风大,好冷。” 白伊敏一听这话,头低得更低了,还拉起帽子转向旁边,生怕被母亲身边的丫鬟看到告诉母亲,母亲一直巴结四妹妹,又怕祖母,弄不好怕冻着四妹妹,非要让她把大氅换回去。还是等下了马车登山的时候再让她看到吧,一来,在外面母亲不好让她和四妹妹当众解披风换衣服,二来,爬山不冷,母亲不用担心三姐姐受寒,自然会满足一下她的心愿,毕竟是四妹妹自己愿意的。 前面马车里,四夫人有点紧张:“二嫂。真的没关系吗?毕竟是我们带出来的,公公和婆婆不会放过我们。” 二夫人皱眉:“这时候你还犹豫?怕什么,今日山下人多车多,我们先赶去打点很正常,我们两房的女儿不是都在后面吗,我的敏儿还跟她一辆车上呢。她自己要走开关我们什么事?又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四夫人想想也是,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反悔德妃和二皇子可不会放过她们。她儿子的差事还指望二皇子呢,何况还有那么多银子? 就这样,二夫人和四夫人的马车疾驰而去。四位小姐的马车按照二夫人的交代慢慢跟着。马车进入清源山地界,开始排队,车夫跑去前面找二夫人马车的车夫。要他们应该已经先办好的存车牌。 一向好吃的蒙顶兴奋地拿出红米糕:“正好,先垫垫肚子,小姐,您要不要,给您一块。啊呀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啦。” 滇红回头一看,白伊凌身上浅紫色的披肩上一大块红色印迹,怒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怎么办?” 白伊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能留下这件鹤氅了?面上摆出一副疼惜的模样:“啊呀,这能不能洗掉啊?” 蒙顶赶紧道:“小姐。奴婢听说转过弯就是一条小河,我们去把这一块擦洗一下,看看能不能擦淡一点。您要是脱了披风会很冷的,还是跟奴婢一起去吧,就穿着擦好了。” 白伊凌皱了皱眉:“只好这样了。” 两人下车,很快没入人群。 白府的另一辆马车被半途插进来的两辆马车隔在后面,看到白伊凌和蒙顶下车。车夫嘀咕了一句:“三小姐最麻烦了,这会儿人这么多。还到处跑。” 三小姐白伊敏正在马车上低着头偷笑,最好洗不掉,老天爷真是帮她,这两个奴婢真是碍眼,干嘛不一起跟去?她也好好好欣赏一下身上的大氅,最好再在看不到的地方弄点印迹。 呵呵,老天爷真的是很帮她,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赵嬷嬷叹道:“我早上水喝多了,滇红,你在这里等小姐她们,我去一趟茅厕。” 滇红急道:“不行,嬷嬷你认路那么差,找不回来怎么办?” 白伊敏马上很体贴地说道:“是啊赵嬷嬷,你可是四妹妹的奶娘,走丢了四妹还不急死?让滇红陪你一起去吧。” “可是,车上就您一个”赵嬷嬷犹豫。 “没事没事”白伊敏摆手,“这里这么多人,而且五妹妹她们的马车就在后面,怕什么。” 滇红也道:“是啊,赵嬷嬷,我陪你去吧,快去快回,不碍事的。四小姐您可千万别下车,车夫马上就回来了。” 白伊敏自是连声应下:“去吧,去吧,我不下车。” 滇红她们刚走一会儿,就有人敲车门,一个小男孩伸进头来:“红色披风?你就是白家四小姐?一位姓夏的大哥哥让我把纸条给你。” 白伊敏正想说自己不是,一听到姓夏立马住嘴了,伸手接过字条:我脚崴了,你过来帮帮我一下可以吗?谢谢!夏君然。 机会!机会不是吗?夏状元和白伊凌还没定亲呢,如果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好,呵呵。 小男孩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不是白家四小姐?那位大哥哥等急了,我一两银子的酬劳就没有了。刚刚过来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已经耽搁了。” “是,我当然是,急什么,我们这就走。”白伊敏边应边下了马车,担心后面车上的庶妹和丫鬟看到她坏了她的计划,还把帽子紧了紧。 看到大红色的身影跟那个小男孩走了,后面的车夫松了口气,太好了,只要给夫人发个信号,不费吹灰之力五十两银子就到手了,只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嬷嬷都不在,有没有关系?不管了,反正他只是一个车夫,什么都不知道。 刚把大红色的布条绑在马车顶的竹竿上,车夫就看到紫色披风的“三小姐”带着丫鬟嬷嬷回来了。果然如自己所想,赵嬷嬷和蒙顶是去找三小姐了。这样的奴婢还真是……,放着自己主子独自一人在车上,竟然全部跑去找三小姐?不过,这与他一个车夫何干?还隔着两辆马车那么远。 白伊凌回到车上,苦笑地摇了摇头,三姐姐还真是肖想丑丑。真的冒充自己跟人走了。 蒙顶嘟了嘟嘴:“小姐,干嘛不跟夏公子一起登上去?有瑾儿小王爷和瑜儿小郡主在呢,怕谁乱说什么?还跑回来看这些讨厌人的嘴脸。”瑜儿小郡主都说了,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说正好遇上了,就跟他们一路走了。 一向豪爽大方的白伊凌羞红了脸:“祖母说,我爹娘已经传信回来确定了,及笄那日就定亲,没几天了。” 赵嬷嬷笑道:“也是,也是。这几天不见也好,呵呵”反正庆亲王爷派了人暗中跟着,都在这附近。只要不着了迷药之类的暗手,也不怕二皇子和二夫人、四夫人他们,小姐和蒙顶、滇红的功夫都不弱。 主仆几个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及笄的事,随着一声“敏儿”马车门被打开了。 白伊凌抬起头,正对上二夫人和四夫人惊讶的脸“你……你……敏儿呢?” 白伊凌“惊”道:“我的披风脏了。去小河边洗洗,回来就不见三姐姐了,还以为你们把她找去了呢,难道不是吗?那三姐姐去哪里了?” “你……你怎么穿着敏儿的披风?”二夫人的脸都白了,德妃和二皇子想要的是白伊凌,到时候白伊敏的名声坏了。而他们又不肯娶怎么办? 滇红撇嘴:“还说呢,三小姐非说自己冷,硬是把我们小姐的鹤氅换走了。也不知道还舍不舍得还回来?” 话音未落,二夫人已经跑开了,四夫人和丫鬟嬷嬷们也赶紧跟上。 “这是怎么回事?还上不上香了?”赵嬷嬷忿忿不平地跺了一下脚,对呆愣的两个车夫道:“回府,回府。二夫人四夫人都跑了,小姐们还是先回府的好。改日再来上香吧。” 冷府里,给冷老夫人请过安,又跟冷弘文叙了一会儿“国事家事”,刚回到静好苑休息,等着用完午餐回王府的钟离浩和安然很快受到了消息。 “哈哈,这白三小姐比我们预计的还要……迫切,倒是让事情进展比计划的顺利多了”钟离浩得意地哈哈大笑,“只是君然太差劲了,一点都没有他姐夫这么能干,竟然让白四小姐先跑回府去了。” 安然好笑地嗔了他一眼:“是没你这么皮厚吧?”君然不迂腐,但还是脸嫩。白伊凌虽然比一般女子爽直大方,毕竟还是古代原装的小姑娘。这就要定亲了,俩人避起嫌来了,呵呵。 钟离浩毫不介意被说皮厚,得意地俯身过来亲了安然一下:“对自家宝贝儿,皮不厚哪有福利?你看着吧,君然的皮也会越来越厚的。”不厚,我都要把他教厚,他会很感谢我这个姐夫的。 俩人正在说笑,舒捷敲门回报:“王爷,王妃,冷夫人求见。” 谢氏?她来做什么?执行德妃的计划?安然和钟离浩相视一笑:“请夫人到花厅。” 安然二人进了花厅,才发现谢氏竟然是一个人过来的,连个丫鬟都没带。 谢氏敏锐地发现安然眼里的惊讶,解释道:“我让六月七月在静好苑门口等了,王爷王妃,可不可以让我单独跟你们说几句话?” 钟离浩一摆手:“舒安舒敏,让人都退到十尺之外,你们四人在门外守着。” 如果谢氏要单独跟安然谈,他是不会同意的,不过有他在,自然没有问题。他很好奇,谢氏要说什么? PS: 谢谢,谢谢大家!尧尧看到已经有人给新文《市井庶女》收藏和推荐票了,现在还不满一万字,会点击收藏推荐的肯定多是老朋友,谢谢你们对尧尧的支持!再次鞠躬感谢大家! 第25各3章 各花入各眼 让钟离浩和安然意想不到的是,谢氏向他们跪了下来:“王爷、王妃,老夫人寿宴那次是我的不是,还请你们宽恕。除那次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 安然和钟离浩对视一眼,冷声说道:“夫人这是做什么?过去就过去了,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谢氏没有起身,声泪俱下地将她和德妃之间的所有恩怨,从德妃给她和虞有庆下药开始,到虞家被赵煊要挟的经过,再到此次进京后德妃与她的几次谈话,二皇子和冷紫钰的身世、以及怀疑赵煊还没有死的事,都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钟离浩和安然没有打断她,即使在她哽咽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们也很耐心地等待,没有吭一声。谢氏的叙述解开了他们之前一些想不通的疑惑。 最后,谢氏将这次德妃给她的“任务”和盘托出后,甚至将“虞美人”玉佩和秀娥的“卧底”身份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钟离浩面无表情,淡淡问道:“本王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现在供出这些,是想让本王帮你报仇?帮你摆脱德妃的控制?还是想将功赎罪,为虞家争取什么利益?或者,你想让本王替你求情,用那个山洞里的东西跟皇上谈条件?” 谢氏摇头,声音很平静,带着一抹凄凉:“不忠就就是不忠,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原因是什么,虞家都最无可赦。虞家没有资格跟皇上谈条件,只是想叩求皇上饶二皇子一命,并不是因为我交出那些东西,而是因为他确实是无辜的。当然,这只是我的叩求,皇上允不允。要怎么处置,我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至于报仇,我希望自己亲手报仇,不敢烦求王爷。只是,为了不引起德妃和赵煊的怀疑,在我告诉德妃自己已经得手期间,请求王爷、王妃配合我一下,不要让人知道王妃不在我手上。 其实这样做对王妃也有好处,德妃和赵煊既然盯上了王妃,我不动手他们就会让别人动手。与其时时刻刻防着,不知道何人何时会出手,不如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钟离浩回答得很爽快:“没有问题。到时候你把‘挟持王妃’的计划和时间给本王即可,报不报仇是你的私事,只要于大昱、于王妃没有不利,本王不会干预,也与我们无关。但是本王要知道赵煊的踪迹,所以不能避免有人跟踪。” 谢氏恭恭敬敬又拜了一拜,从袖带里掏出一张纸:“如此我已经非常感谢,另外,这是秀娥无意中偷抄下的一张名单,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只是觉得德妃对名单非常重视,藏得很紧,也许是帮她做事的人或者她想笼络的人吧。现在交给王爷。希望是有用的东西。” 谢氏说完,站起身告退出去了,没有多罗嗦一个字。 钟离浩看着手上的名单,一开始嘴角向上弯起,接着眼神越来越复杂。 “是你要找的的那半份名单吗?”安然轻声问。 钟离浩皱眉:“应该是。我会马上让人查,如果这张是真的。谢氏倒是立了一大功,这里面有两三个人挺受皇兄重视,我们还从来没有怀疑过。若他们确实跟赵煊有勾搭,危害性极大。” 安然叹道:“其实谢氏也很可怜,不过她这次倒是干脆,什么都交出来了,不会是准备跟仇人同归于尽吧?“ 钟离浩点头:“应该是,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儿女和报仇。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有时候,让人充分看到自己的诚心,比开口提要求更有用。” 离开冷府,钟离浩把安然送回庆亲王府,就马上去了宫里。 接下来连续几日,钟离浩都很忙,又是早出晚归。 这日,安然用完午餐小睡了一会儿,一个人在自己的小书房“回忆”了一些现代养胎、育儿知识,前世,闺蜜怀孕生子,她也顺带看了几眼那些书,还陪闺蜜去听过课,没想到,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才用到了这些东西。 写了大概一个时辰,冬念端了一杯牛乳和一碟小点心进来:“王妃,羽若郡主来了。” 安然收起自己的那本育儿经,“快请进来。” 羽若第一次进安然的书房,觉得特别清新雅致:“九王婶,您总是那么特别,连个书房都与众不同。连我这个不喜欢看书的人都想要一个这样的书房了。” 书房不大,对着门那一面是一套书桌、座椅,背后是一个大书架。靠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是钟离浩亲笔画的翠竹图,对面是一张大大软软的长沙发,前面的一张茶几上摆着两盘蜜饯、花生之类的零食。 羽若坐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捻了一颗蜜饯丢进嘴里:“你们都是出色的,就我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九王婶,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安然见羽若那一向阳光的小脸上明显的憔悴,暗自叹息,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 起初,听燕王妃说羽若喜欢君然,安然还不相信,那两个人小冤家似的,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讨厌就不错了,还喜欢? 燕王妃说她先是怀疑,后来抓来羽若的丫鬟逼问了才确定的。小姑娘脸皮嫩,羽若又是个犟的,所以燕王妃找安然帮忙,平日里羽若最听安然的话。 羽若和白伊凌的身份,都不可能为妾,而且燕王妃也从大长公主那听说了君然和白伊凌小时候的一段缘分,又怎么能让羽若再陷进去? 安然放下牛乳杯:“羽若这么聪明善良,还舞的一手好剑,怎么会差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们羡慕你会武功呢。” 羽若撇嘴:“那是您没学过,就九王婶这样什么都做得好的人,只要学过几日,必定看不上我那点功夫。我学什么都不好不坏,没有一点出彩的,有人年纪还比我小呢,武功比我好,琴棋书画什么都比我好,站在那里看着都比我好,哪像我这么讨人嫌。” “哟,什么人啊?被你说得仙人似的。”安然走过来坐在羽若旁边,“没有人是什么都好的,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有缺点。同样,也没有人是什么都不好的,重要的是要发现自己的优点,看到自己的弱项,取长补短才好。比如我吧,我这个人想太多,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烦。我就喜欢像羽若这样开朗可爱、快言快语的女孩,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讨人嫌?” “真的吗?我这样快言快语也会让人喜欢?”羽若瞪大了一双眼眸,可是很快又软了下去,“九王婶也会哄人了,人家都不喜欢我这样的。” 安然突然问道:“羽若喜欢什么花儿?” 羽若有气无力:“王婶不是知道我喜欢茶花吗?您上次还送了我一盆极品‘六角大红’呢。” “可是我最喜欢茉莉和玫瑰,”安然笑道,“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茶花,茶花不好,你认同吗?我说只有茉莉和玫瑰最好看。” 羽若征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茶花最好看,茉莉很香,但是太小朵了,没有气势。” 安然灿烂一笑:“所以咯,这就是‘各花入各眼’了,你嫌茉莉的花朵太小,我恰恰就是喜欢它的玲珑剔透。这世间的鲜花品类那么多,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颜色,总是会有喜欢那种花的人。 有的时候还有特别的缘分,比如一个人从小看得最多的是一种花,那么他很容易就会偏爱这种花。而有的人恰恰相反,他见多了一种花,难得看到另一种没见过的花,很可能立即就喜欢上了。还有一种人,可能在他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正好是院子里或者书桌上一盆美丽的花陪他度过了最灰暗的日子,那么从此以后,那种花就成了他的最爱。 所以羽若,我们不能因为某一个人也许不是很喜欢一种花,就觉得那花不好吧?” 羽若愣了半晌,若有所思,突然脸上飘起红晕:“九王婶,您……您不是想说我什么吧? 安然拍了拍她的手,呵呵笑道:“说什么?我们不是在说花儿吗?羽若,每种花都有她的美,也都有懂得欣赏那种美的人。喜欢或者不喜欢,有很多原因,没必要钻牛角尖,要不怎么有“缘分”这种说法呢? 羽若红着脸点了点头:“王婶,我明白了,我也是一朵特别的花儿,有我自己的美。” 安然赞许地笑道:“聪明!我就知道羽若一向是最聪明伶俐的,还有啊,我还要同你说的是,实际上,我喜欢好几种花呢,有的芳香提神,我喜欢放在书房里,有的色彩靓丽大气,可以放在客厅里,还有的有药理作用或者可以制胭脂染指甲,可以多种一些在院子里,需要时方便取用。 羽若接口:“人也一样,有的可以做知己,有的可以做朋友。” 第25王4章 王妃失踪了 经过一番折腾,白伊敏“因祸得福”,定给了二皇子做侧妃,得意地到白伊凌院子里来炫耀了半天。状元又怎样?三元及第又怎样?有点钱财又怎样?她嫁的可是皇子,皇子诶,还是这几年最得宠的皇子。万一以后……,不仅白伊凌,三叔三婶见到自己都要下跪呢。 第二日,白老将军宣布分家,因为他昨晚梦见已经去世十几年的老父亲了,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捆在一起不利于白家子孙的自立和发展。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白老将军就提出要分家的,二老爷四老爷以白将军戍边在外不能孝敬老人为借口,死赖着说“父母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有子孙照顾”,甚至哭求要替三弟(三哥)侍奉于父母膝下。白将军也不想父母身边无人,偏偏自己三个儿子都很争气,又都是带兵打仗的料,老将军一定要他们都去边关锻炼学习,而不是在京城里跟着一群纨绔无事可做。于是,白将军说服了父亲,等他回京后再分家也不晚。 现在白将军夫妇即将奉旨回京,二房、四房没有了藉口。 白老将军声称刚好三房的大爷、大奶奶昨日已回到府里,可以代表三房,即日请来族长和族里的几位长老,立即分家。 二老爷、四老爷沮丧得一塌糊涂,他们有自知之明,离开了白老将军、离开了三房,他们什么都不是,自己后院那一堆姨娘和子女以后都要自己养了。可是老将军意已决,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白伊敏还犹自忿忿不平:“分就分,等我以后飞黄腾达了,让他们来求我们二房。” 白二夫人欲哭无泪,离开了将军府,白伊敏在德妃那里更不值钱了。难怪老将军老太君那么爽快答应了白伊敏的亲事。原来早就有准备了。 想起德妃答应让二皇子娶白伊敏为侧妃时提出的条件,白二夫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武将出身的人向来雷厉风行,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各项分家事宜掰扯清楚了。跟京城里很多人家相比,白家给两个庶子的待遇已经算很不错了,还各自给了一个宅院。当然,位置肯定不是那么好,京城本来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贵人云集。 白老将军要求二房、四房五日内搬到自己的新住处去,并当着一众亲友的面明说,是白将军。也就是白家三房念在两位庶兄弟多年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情分上,多给了一些财物产业表示感念。 德妃气得直咬牙,分家?昨天才定下白伊敏为侧妃。今天白家就分家?离开了白家和白将军,白伊敏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做二皇子的侧妃? 德妃在御花园找到了皇上,钟离赫正坐靠在躺椅上,悠闲地陪着圆咕隆咚的四皇子晒太阳。 “皇上,白家这时候分家。不是打皇上和二皇子的脸吗?皇上,您可不能纵着他们。”德妃看到坐在皇上肚子上玩得正欢的四皇子,牙咬得更疼了,这还是皇上吗? 钟离赫小心地用双手护着四皇子,“一个侧妃而已,打什么脸?白家的重孙子都有几个了。分家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一个分出去的庶子的女儿怎么配做我们瑞儿的侧妃?”德妃真恨不得把被皇上逗得咯咯直笑的四皇子提起来扔出去。 钟离赫似笑非笑:“你定下那个女孩的时候不知道她是庶子的女儿?分出府和不分出府有什么区别?不分出去,人家就不知道他是庶子了么?再说了,是她嫁进宫里来。又不是瑞儿住到他白家去,白家二房分不分、住哪里,与你何干?” “……”德妃一噎,皇上说话的口气,让她觉得。有点……冷。他发现什么了吗?不可能啊。 “行了,你回去吧。朕也要回御书房了。”钟离赫下了逐客令。 德妃只好告退,转过身的一刹那,眼里崩出决绝的恨意:钟离赫,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转过身以后,钟离赫看着她背影的眼神也很复杂。 明知道这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但是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狠下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那张脸曾经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牵肠挂肚。 德妃回到旻和宫,尤嬷嬷正好从外面回来:“娘娘,成了,现在庆亲王爷正在发疯一般地寻找王妃姐弟,很快,太后和皇上他们应该也会知道了。” 今年正好是夏芷云过世九年,九九归一,谢氏为了表示对原配嫡妻夏芷云的敬重,讨好夏家和安然姐弟,特意花重金请白云庵的静安师太给夏芷云做法事。 没有人能想到,白云师太是赵煊埋了近二十年的钉子,因为静安师太只在紧急时同赵煊和德妃联系,其他人都不知道,上次起事时没有被发现。 法事中的诵经程序过后,有一个“静思”程序,安然和君然要跪坐于蒲团上默默“哀思”,与亡母夏芷云的灵魂独处,这样夏芷云就可以完全放下这一世中的一切眷恋,“九九归一”。静安师太带着众尼姑在殿外的院子里继续诵超度经文,婢仆、护卫也只能在门外守着。 特制的香烛前面一小段没有问题,一盏茶之后却是德妃给的特效迷香…… “但是娘娘,”尤嬷嬷嗫嚅道,“谢氏说了,她要三十万两银票,要您单独带着银票过去,还有,三日之类她要见到她儿子,否则就把一切捅出去。” 德妃冷笑:“这个蠢货,自以为聪明。三十万两?也要她有命用才行。” 尤嬷嬷递过手上的一个红色玉葫芦:“娘娘,谢巧娘让我带这个给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德妃一脸蔑视地看过来,却在目光触到那东西时浑身一震,劈手抢过去细细地看了一下,尤其是葫芦底部那个特别的图案,整个人怔住了。拿着玉葫芦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尤嬷嬷大惊:“娘娘,这,这是?” 德妃泪如雨下:“这是我当年亲手戴在孩子身上的。” “这,这,小主子在谢氏手上?可是,可是她怎么知道是娘娘您的孩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见过我戴在身上的这个玉葫芦。”德妃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孩子怎么会被谢氏发现的?什么时候?她想做什么?用儿子换儿子吗?难怪感觉她最近变了,还说什么“儿子找不找无所谓”,原来是手上有了跟她对峙的筹码。棘手啊。看来她要调整对谢氏的策略了,暂时还得笼络着,不能翻脸。 庆亲王妃姐弟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开来。皇宫,以及大长公主府、大将军王府、荣轩山庄、白将军府……跟安然姐弟相关的几个府里都乱了,派出大批人出去寻找。正准备陪梅琳离京回娘家一趟的薛天磊留下一句“晚几天再走,我要先去帮着找人”就没影了。 梅琳现在也想开了,而且薛天磊确实一直在努力地做个好相公。她现在只想着好好调理身子,希望能有自己的宝宝。梅琳真心不希望安然有什么闪失,否则薛天磊一定会很难过吧?钟离浩和安然都是薛天磊最重视的朋友。 钱庄都是有自己的护卫队的,梅琳叫来队长:“你们都帮着去寻找庆亲王妃和夏公子,不得有怠。”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吴太妃母女和钟离青了,直呼报应啊报应。最好被弄死,至少弄掉孩子,还要以后都不能生育了才好!安然要是死了。钟离浩应该至少也死了一半了吧? 吴太妃兴奋地看着钟离麟,如果那样的话,她名下的钟离麟就值钱了,孙子更值钱。 钟离麟淡淡蹙了蹙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不太真实。可是又想不通哪里有问题,他希望看到钟离浩。远远地看一眼也行,也许能从他的身上脸上找到端倪,可惜,钟离浩发疯般地在外面找安然,一直没有回府。 冷弘文得知消息,差点没有把谢氏打死,那两个都是他的嫡亲儿女啊,是谢氏带出去的,怎么就平白失踪了呢?为什么他的儿女都失踪了,谢氏却毫发无损地回来? 白云庵,那个什么白云庵一定有问题,清源寺多好,好好的去什么白云庵?还不是谢氏说白云庵有一个“云”字,跟夏芷云有缘,又说自己经常去白云庵,和静安师太很熟悉。 这个女人是不是跟白云庵有什么勾结?绑架自己的子女换取利益?谁不知道安然是庆亲王爷的至爱,俩姐弟还都是皇上、太后跟前的红人? 冷弘文一脚一脚地踢向谢氏:“快说,你把我的儿女弄到哪去了?” 北战及时赶到:“冷大人,您现在打死冷夫人也无济于事,冷夫人熟悉白云庵的环境和里面的尼姑,还是赶紧让她去找王妃吧,再找不到王妃,王爷就要疯了。” 冷弘文惊醒:“滚,快滚出去找然儿和君儿,他们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母子三个给他们陪葬!来人,把冷紫钰和冷紫月锁在柴房,没有我的指令,不许放出来。”冷弘文这是准备那冷紫钰兄妹做人质了,他怕谢氏带着他们两个逃跑。 北站忙道:“冷大人,冷夫人一个弱质女子,现在又被你打伤了,走几步都困难,她一个人哪行,还是让紫钰少爷跟她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现在找回王妃和君然少爷才最重要。您放心,他们跑不掉的。” 冷弘文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几乎不会思考,北战又是钟离浩的人,自然觉得他怎么说都是对的。反正他也看得出谢氏最看重的是冷紫月,扣着那丫头就行。 PS: 应该是再有三章就结文了,呵呵,尧尧很怕被人说虎头蛇尾,仓促结文,所以写得很认真哦。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希望老朋友们以后能继续支持尧尧。 第2 55章 报仇了 德妃向皇上请求出宫一趟,去清源寺为皇上和二皇子祈福。 皇上看了她一眼,允了,“瑞儿还不到20岁,他的亲事其实你不用这么操心。” 德妃叹道:“做娘的人,哪有不操心的?皇上,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臣妾想在清平侯府住一晚,跟兄嫂吃一顿饭,明早出宫,后日晚上赶回来。”嫁进宫的女人,除了受宠的有一两次省亲的机会,多是一辈子都不能再踏出宫墙。 “好吧,自己小心,朕给你配半幅皇后的銮驾,带30名护卫。” “不,皇上,心诚则灵,臣妾这次想微服去上香,只带尤嬷嬷和秀娥俩人,请皇上成全。”德妃跪下。 钟离赫皱眉:“这怎么可以?你乃四妃之首,怎么能只带两名随侍出去?有个闪失如何了得?安然和君然失踪到现在都还未没找回来呢,浩儿都快疯了。” “皇上,求神拜佛重在心诚,太大阵势会让菩萨和寺里的大师们不喜。其实,越是大阵势,越容易被匪贼盯上。如果不是大家事先都知道安然姐弟在白云庵做法事,也许还不会出事。有谁会去劫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客?皇上,臣妾万分想以一个普通妻子、母亲的身份去为皇上和瑞儿祈福,求皇上成全。” 钟离赫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有道理,就让瑞儿陪你走一趟吧。” “不,皇上,瑞儿这几天正在攻读《史记》,说先生要考核,臣妾不希望耽误瑞儿的学习,皇上放心,秀娥的功夫不弱。” “也罢。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是,多谢皇上成全。”德妃这才起身告退,去皇后那里领出宫牌。 回到旻和宫,德妃写了一张短笺卷好递给秀娥:“马上让小灰飞一趟。” 秀娥应下,赶紧去了后院。 第二日一大早,德妃就素装打扮,带着尤嬷嬷和秀娥悄悄出宫了。一辆外表普通,里面却舒适豪华的马车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候,驾车的是尤嬷嬷的侄子。 当然,还是要先去一趟清源寺。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查起来不会露了马脚。这就是微服出行的好处了,若是带着銮驾、护卫,什么时候到哪里都一清二楚。 在清源寺用了简单的素斋。德妃三人就下了山,七转八弯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 尤嬷嬷敲门,敲三下,停顿,再敲两下。停顿,再敲一下,才听到门“咿呀”打开一条缝,开门的是一身农妇打扮的六月,往德妃她们身后看了一圈,六月才把门开大一些。让三人进去,随手又把门插上了。 六月带三人到了后院,左眼和嘴角都有一大块乌青的谢氏正坐在桌边喝茶。见德妃进来,并没有起身,只是点了一下头:“我身上有伤,恕不能行礼了,还请娘娘见谅。” 德妃“惊”呼:“谁把你打成这样?表姐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出气。” 谢氏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我害人家宝贝嫡女失踪了,被揍一顿很正常。再过两天找不到人应该就会把我杀了给他女儿陪葬。闲话不说了,30万两银票带来了吗?还有,明天我就要见到我儿子,然后他们兄弟俩要离开,你给他们准备好路引。” 谢氏的神情语气让德妃冒火,不过她也知道谢氏挨打情绪不好,而且自己还有重大把柄在她手上,遂强压怒火,赔上笑脸:“表姐放心,本宫自然有办法护住你和你的子女,没必要让他们流亡在外。 六月端来一杯热茶:“娘娘请喝茶,上等的普洱。” 德妃把茶水倒在地上,拿起桌上仅剩半壶茶的茶壶倒了茶出来喝,眼角的余光果然瞥见谢氏眸中一闪而过的懊丧。 谢氏很快恢复脸上的平静:“娘娘不是一向最喜欢刚冲好的普洱吗?这壶放久了,有些凉。” 德妃笑笑:“本宫一路赶来,喝这温的刚刚好,刚才那茶太烫了。” 谢氏抬头:“六月,带尤嬷嬷和秀娥到前院喝茶。” 尤嬷嬷二人看向德妃,见她点头,才跟着六月走了。 “你收到东西了?”谢氏“专注”地看着手上的茶杯。 德妃一脸的埋怨:“表姐,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地谈话?从下到现在,我们可都是最好的姐妹。” 谢氏撇嘴:“最好的姐妹会扣住我儿子这么多年吗?” 德妃快哭了:“表姐缘何这样误会璃儿?就因为上次月儿的事?我什么时候扣住你的孩子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尽心尽力地帮你寻找孩子,这不也才送回京城没多久。是,我想让你帮我的忙,所以说要等你做了事之后才让你见儿子,这是我不好,心急了。 可是表姐有没有想过,只有帮助瑞儿成事,我们才有好日子,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恢复虞家的荣耀,你的子女才能真正光明正大地享受富贵?即使现在钰儿和月儿有了冷家的身份,但他们的兄长怎么办?” 谢氏冷哼:“这么说你都是为我们母子几个好了?我不想跟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的两个儿子必须离开,明日见到我的长子和路引,我会让你见到戴红玉葫芦的那个男孩子。” 德妃握着拳头笑道:“好好好,表姐你要坚持,我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表姐,你要记住,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能好好……谢巧娘,你的茶里放了什么?你……你敢给我下药?” 德妃脸色大变,“嚯”地站起来指着谢氏怒吼。 “这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么?怎么,自己不想尝尝?”谢氏悠悠地继续喝着手里的茶。 药效很强很快,没一会儿,德妃就双颊火红,媚眼如丝,呼吸越来越急促。 “尤嬷嬷、秀娥”德妃强力克制着体内迅速燃起的火焰,使出浑身力气大身喊叫。不过半天没有回应,心知不妙,那两个人应该也中招了,自己太小看谢巧娘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中了她的道,怎么会?自己明明没有喝那杯茶。热,像被火烧一样,德妃开始不能控制地拉扯着身上的衣物。 谢氏看到德妃眼中的疑惑,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你倒掉的那杯茶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德妃的理智已经渐渐迷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谢氏的话。此时的她眉目含春,右手用力撕扯着衣服,左手揉捏着自己的左乳。极具魅惑之色。 六月和秀娥实时走了进来,架起正在发骚的德妃扔进最靠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另一个中了极品春药的人刚刚开始发作,正难受得在叫人。 很快,屋里传来销魂至极的声音。 谢氏跪倒在地。仰天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庆哥,你听到了没有?小姑,你听到了没有?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哈哈哈,是不是很解气?哈哈哈,庆哥。你们再等等,一会儿你们会更解气,我今天就要为虞家报仇了。哈哈哈,等报了仇,我就来找你们了,你再等等,再等等。哈哈哈---” 秀娥也跪下含着泪对天祷告:“大少爷、虞美人,大少奶奶给你们报仇了。给虞家报仇了,你们睁大眼睛看啊,好好看啊。” 六月过来拉起谢氏和秀娥:“时辰差不多了夫人,我们该躲起来了。 秀娥跟着搀起谢氏:“大少奶奶,你们快躲起,剩下的交给秀娥了。” 此时,通往这个院子的偏僻的小路上,一个带着斗笠的大胡子正匆匆赶来,他很兴奋啊,以为这辈子断子绝孙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儿子找回来了,那年听璃儿说儿子的右脚底有七颗红痣,他就知道这个儿子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果然福大命大,这么多年终于被找回来了,还是在这么关键的重要的时刻。 兴奋归兴奋,这么多年的“隐身”生活还是让他没有丢掉警惕,时不时突然回头,留意着四周围的一切。 看到了指定的院子,往左右身后又溜了一眼,正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大胡子一凛,往周围再瞄了一眼,略想了一下,突然用力把门一推,人却闪到边上……没有动静。 他探头进去,却见院子中间的石桌子上扑着一个人,正是叶璃儿身边的尤嬷嬷。 走过去探了探鼻下,早已没气了。 从桌子这边往里,一地的血迹…… 大胡子竖起手上的利剑,小心地往里面走去,过了穿花门,就看见一间屋子前面的地上扑着一个女子,浑身是血。 上前一看,是璃儿的另一个心腹秀娥,到底出了什么事?璃儿和他们的儿子遇害了?他唯一的儿子啊!大胡子扑过去,正想看看秀娥还有没有气在,就听到哪里传来暧昧至极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声音像是从屋里传来。 就在他凝神推开屋门时,感觉有杀气袭来,正要回头,后背上刺痛,被扎进了针。用力推出一掌,却立刻感觉到由于自己运气的缘故,有一股热流从背上针刺的部位迅速游向全身。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到体内火烧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此时中了一掌的秀娥爆发出所有的力量用力一推,大胡子被推进虚掩的门里。 秀娥拉上门,屋里糜烂的气味混合“桃夭”的香气,相信赵煊没有可能冲出来开门了。 谢氏和六月从另一间屋里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瘫在地上的秀娥,嘴里还在往外淌血,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右手掌的指间,夹着三根银针。 “秀娥,秀娥,你怎么样?”谢氏抱着秀娥浑身是血(这会儿真的是她自己的血了)的身子哭道。 秀娥的声音微弱但明显地愉悦:“大少奶奶……我……成功了……先走一步……大少奶奶放心……人也好……鬼也好……奴婢只会做一个安分的姨娘……侍奉大少爷和大少奶……” 秀娥闭上了一直笑着的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秀娥,秀娥”谢氏紧紧抱着秀娥,扑在她的肩上痛哭,“你先走一步,我很快就会赶来找你们的。” 屋子里,由于增加了一个人,声音和动静越发地大。 谢氏又想朝天大笑。 “六月,里面的桃夭应该烧完了,一会儿我进去点了软香散,你就走吧,你还是一个姑娘家,不要看到那些肮脏的场面。 你把那三十万两的银票和那封信交给老爷,替我求他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看顾月儿几分。刚才给你的那个包袱里面有一千两银票,还有你的身契。你愿意跟着月儿就跟着她,另有打算就离开京城找个人好好过日子。”谢氏一边为秀娥重新梳理发髻,一边对六月说道。 “夫人,我们一起走吧,反正里面这几个人都是要犯,您只有功,没有罪,可以继续过你的日子啊。”六月哭道。 谢氏凄然一笑:“不了,我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儿女和报仇,现在仇报了,月儿的亲事定了,至于烨儿,我相信皇上和庆亲王终究是仁善的,我已经没有牵挂了,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对了,你告诉月儿,她的床下,我给她和烨儿各留了一封信。 六月跪下,给谢氏磕了一个头,哽咽着说道:“夫人,当年是您帮奴婢安葬了我娘,还出银子帮奴婢治病。这么多年,夫人待奴婢的好,奴婢不会忘记。夫人放心,以后奴婢会跟着小姐,帮您好好照顾她。六月没有亲人,这世上,夫人和小姐就是奴婢最亲的亲人。” 谢氏拉起六月:“谢谢你,六月,有你这句话,我可以更安心地走了。有机会你把给烨儿的那封信给他吧,我不想让他们兄妹俩尴尬。” 六月应道:“是,夫人放心,六月知道要怎么做才对烨少爷和小姐好。” 谢氏看看天色,用一条帕子掩了口鼻,从荷包里掏出两颗香球进屋丢进香炉,走了出来:“时辰差不多了,六月,你赶紧走吧,过一会儿我就要把这屋子的门窗都打开了,我还要跟赵煊和德妃娘娘聊聊天叙叙旧呢。” 六月又跪下磕了一个头,取了包袱哭着离开了。 第2 56章 电闪雷鸣 官兵包围清平侯府的时候,清平侯就知道叶家完了。 他刚刚在街上听说庆亲王爷、庆亲王妃、还有夏状元高高兴兴地回王府,就知道大事不妙。众人都在传说,骑在马上的夏状元气色好好,精神奕奕,没有半点被挟持的颓样。而那个所谓‘快要发疯”的庆亲王爷一脸灿烂的笑容又哪里有一丝疯狂的痕迹?倒是一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被这姐夫和小舅子两个美男迷得七荤八素。 清平侯一赶回府里,就要去密室找赵煊,才知道赵煊已经出府了,一个随从都没带。 还没等他回过神,管家就进来回报,几百名官兵包围了侯府。 清平侯叫来叶子铭:“如果庆亲王妃看在你媳妇的面上护住你们一家三口,你要记住,保住你们自己就好,千万不要为叶家其他任何人求情,否则,就是大不孝。” 叶子铭大惊:“父亲,你们做了什么?” 清平侯的眼神很平静:“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都与你们三个无关,你们本来什么也没做,就没必要知道了。如果你还是我儿子,还敬我这个父亲的话,就记住,只要有一丝希望,就想法子和叶家脱离关系,好好生活。如果没有那个福气,就是父兄拖累你们了,谁让你命不好,投胎在叶家呢?” “父亲,”叶子铭哽咽。 清平侯拍了拍他的肩:“小圆子和你媳妇才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只要有机会,为了他们,你也不能犯傻。好了,我还有事,你回到自己院子去,记住我的话。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如清平侯所料,清平侯府上上下下都抓了,侯府也封了,唯独没有抓叶子铭一家三口,甚至,叶子铭只是暂停差事,连革职都没有。清平侯看到,接走叶子铭夫妻和小圆子的马车上,有荣轩庄园的记号。 候夫人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有让柔儿做那些事。”他们叶家十几年前本就该亡,现在还能留下一子一孙。她很满足了,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子夫人哭求:“父亲。我不求其它,只求三弟、三弟妹把品儿和玉儿(世子的嫡子嫡女)接走,养在他们名下。 清平侯爷把头转向别处,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世子轻轻搂住世子夫人:“你不要为难父亲了。如果三弟这样开口,三弟一家也定然保不住了。” 安然回到庆亲王府,一下马车,钟离静和钟离嫣就扑上来一左一右搀着安然:“大嫂,你吓坏我们了,姨娘昨晚念了通宵的经文。”大嫂脸色红润。双目明亮,精神比她们还好,哪里像是被人劫持了?阿弥陀佛。千万别再玩失踪了,她们的小心脏差点都受不住。 安然见这两对母女神色憔悴,顶着乌青的眼圈,大为愧疚:“是安然的不是,让两位太姨娘担心了。” 崔氏含着眼泪笑道:“王妃回来就好。只要王妃和小世子平安,婢妾们哪怕日日念经也是开心的。” 另一边。吴太妃和钟离青被官兵押了出来,何玉供认,吴太妃与她有勾结,还收了她十万两的银票。 而钟离青,已经两次帮着钟离麒对安然下手,只是没有得逞,许太侧妃和钟离青母女都知道钟离麒是赵煊的人。 证据确凿,两人都无从抵赖。 钟离青大声哭喊:“大哥大嫂救我!我是被我娘和二哥逼迫的,我没有谋反,没有谋反啊!” 钟离麟和钟离菡呆愣愣地看着被官兵拖走的吴太妃,谋反?母妃怎么敢谋反?这谋反大罪可比谋害大哥大嫂可怕多了! 一个时辰之内,京城里好几户与赵煊有牵连的人家同时被抄了,真正是电闪雷鸣,让人措手不及。 而那个偏僻的小院内,某间屋子里,却是激情刚刚褪去,大开的门窗,冷风飕飕。 三人里,德妃毕竟是弱质女流,最先冻醒过来。 当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人的一只手还罩在自己的私处上。而另一个男人扑在自己胸前,嘴里含着自己左乳顶峰的嫣红。 德妃想推开身上的男人,才惊觉竟然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珍藏着各种毒药的她知道自己定是中了软骨散之类的迷药。 谢巧娘!她好不容易转过头,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果然,大开的门外,摆着一张高背椅,谢氏端着一杯茶坐在那,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时,两个男人也醒了,扑在德妃胸前的男子好不容易撑起上身翻过身来,靠在墙上重重地喘气。幸好这床靠墙,要不他浑身软绵绵的,坐都坐不住。 德妃和赵煊看清那男人的脸都愣住了,完全是年轻时候的赵煊。 “噗”,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不过,此时的他们连吐血都没有力气,血慢慢渗出嘴里,慢慢流下来。 “娘”,冷紫钰,不,应该是赵紫钰困惑地看着门口一脸微笑的谢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氏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要叫我娘,我才生不出你这样的孽种。你的爹和娘在你身边躺着呢。瞧瞧,你们一家人多恩爱?叶璃儿,你们不是最喜欢给人下药吗?尤其是出春药。你看,表姐我对你多好,你们一家人刚才用的,可是我花巨额请人为你量身打造的极品激情丹呢,效果不比你那桃夭差,也有桃夭的助孕功效,说不定你这会儿就怀上了呢。只不过,呵呵,也不知道你怀的是儿子还是孙子?” 赵煊血红的眼睛野豹子一般瞪着谢氏,似乎要淌出血来:“贱人!” 谢氏又喝了一大口茶:“确实是贱,还有谁比你们一家更贱!父子母子共同激情,哈哈,禽兽不如啊,哈哈哈!” 德妃咬牙切齿:“天-打-雷-劈-” 谢氏不屑地笑:“有你们两个在呢,老天要收拾,也是先收了你们才收我,我现在正等着雷来劈呢。你说你们这对贱人,自己要通奸、要谋反都好,有本事你们自己夺天下去,却成天用这个药那个药的害人,逼着人跟你们走绝路,逼着那么多人家家破人亡,逼着忠臣变奸臣被灭九族,那时你们怎么不怕天打雷劈?叶璃儿,你们叶家这会儿已经灭了,侯府都封了吧?你去地底下要小心你们叶家列祖列宗把你撕成碎片哦。” 德妃闭上了眼睛,完了,全完了,原来这个谢巧娘早已经投靠了皇上、庆亲王。难怪皇上那么轻易答应她微服出宫,她还以为自己的“诚意”打动了皇上,以为皇上对自己还犹有余宠。原来,早已经有一张大网张开等着自己。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赵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呆在侯府等我,不要出门吗?” 赵煊讶异:“我收到飞鸽传书,你让我来这里见儿子。” 德妃恍然醒悟:“秀---娥---” 突然,旁边的赵紫钰嘿嘿傻笑,不停地笑,似傻似颠。 德妃和赵煊同时“惊呼”(他们的声音太微弱了,想“呼”但声音不够份量啊):“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谢氏心口一痛,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几乎刚出生就到她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曾经以为找不回儿子,就把紫钰当亲生儿子照顾培养,也好让紫月有个依靠。如果不是发生了二皇子和紫月的事,如果不是叶璃儿一再逼迫,如果不是赵煊竟然没死,她也不忍心这样对待紫钰。 “紫钰,不要怨我,虞家上下一千多口人的仇,我不能不报,二皇子是紫月的亲哥哥虞子烨,他们兄妹俩的恨,我不能不报。紫钰,不要怨娘,娘陪着你到地底下,你就不怕了。”谢氏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杯落地,碎碎成片。 紫钰跟在谢氏身边十八年,比紫月更懂谢氏,他悟到,谢氏的茶里有问题。 紫钰浑浊的眼里又恢复了清明:“娘,我姓虞,娘,帮我穿上衣服,我要死在娘怀里。” 谢氏颤声道:“好,娘帮你洗干净穿上衣服,就像小时候一样。” 谢氏端来一盆水,帮紫钰擦洗,然后一件件穿好衣服。母子俩笑得亲昵,仿佛看不到听不到床上躺着的另外两个正在咒骂的人。 “娘,到了下面,您要跟爹说,我姓虞,我永远是您和爹的儿子。” “好,娘负责跟你爹,还有祖父祖母说,你永远是虞家的儿子。” 谢氏的嘴角已经开始往外流血,但是她仍然笑着。 当谢氏用力把穿戴好的紫钰拖下床搂在怀里时,紫钰笑道:“娘,再帮紫钰一把,紫钰要跟娘一起死,不要跟他们一起。” 谢氏歉然:“钰儿,刚才那被茶已经喝完,娘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弄了。” 紫钰笑:“娘,您头上有一根长簪子。” 谢氏取下簪子,却下不了手了。 “娘,求您” 紫钰的眼里满是祈求。 “钰儿,娘欠你的,下辈子还你。”谢氏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簪子插入紫钰的心脏。 紫钰笑得灿烂:“娘,下辈子我要真正做您的儿……”子。 “紫钰---”“儿子---”赵煊和叶璃儿又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PS: 明天大结局,一个大章,或者两小章。谢谢大家陪尧尧一路走来,请书友们继续支持尧尧的新文《市井贵女》! 大结章局(三章 合一) 257章(落定) 安然听到结局的时候唏嘘不已,其实紫钰真的很无辜。 德妃还不知道今日京城里已经电闪雷鸣地“大动”了一番,矢口否认所有罪行: 一、清平侯府没有谋反,清平侯爷只是太重情、念旧,所以收容了回京寻找儿子的赵煊,正准备送他出京的。 二、紫钰是赵煊和谢氏的儿子,他们俩二十年前就有染。 三、因为冷紫月爬二皇子的床,自己不肯接纳这样的媳妇,所以谢氏怀恨在心,以“有要事相商”为由把她骗来,又骗赵煊来见儿子,然后对他们下药,陷害他们。 钟离赫很无语,这个女人真“强”!到这时候了还想翻盘。那张脸长在这个女人身上,真是让他心疼。 不过,谢氏死了,紫钰死了,尤嬷嬷和秀娥也死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被截取的飞鸽传书都是另外抄下来,并没有原件。暗卫的监控记录也可以被叶璃儿辩驳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至于那赵煊,不知是因为“真爱”,还是因为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彻底断子绝孙,没有了斗志,完全撇清了自己与叶璃儿的关系,口供与叶璃儿一致,明显在保护她。 正在僵持中,庆亲王爷带来一个人---白伊凌的贴身大丫鬟蒙顶。 蒙顶知道清平侯府倒了,想来是皇上因为什么大事对德妃和叶家动怒了,这时候应该是完成父亲心愿的最佳时机吧? 不过,蒙顶还是怕有个万一,连累了白伊凌和白家,独自找到到庆亲王府求见安然,说明自己原本的身份:蒙顶的父亲原在太医院当差,姓马。有一天夜里,家里突然来了一群黑衣人,那日还未三岁的蒙顶正好受了风寒发高热,马太医在她的院子里守着。 当时情况危急,马太医将一个小香囊挂在蒙顶的脖子上,把身上的银子银票都交给奶娘,让她带着蒙顶从后院的秘道逃走。交代说有朝一日,找机会将他藏在太医院里的东西交给皇上,揭露德妃的罪行。 蒙顶的奶娘带着蒙顶一路逃亡,路上双双生病。被白伊凌的母亲救下并收留,三年前,奶娘去世了。还交代她一定要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安然立刻让人找来钟离浩,钟离浩带着蒙顶去了一趟太医院。蒙顶的小香囊里是一张图纸和一把小钥匙,图纸上画着马太医藏东西的位置,在那里找到了一个金属盒子,用那把小钥匙刚好能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小本子。 小本子按照时间顺序,详细记录了那两年中马太医为叶良媛做的事,看诊记录,还有晋王赵煊对他的威胁,那时赵煊抓了马太医在老家的老母亲和小儿子作为要挟,逼迫他为假怀孕的叶良媛“保胎”。后来叶良媛真正怀孕的时候又以前事逼迫他。并给他的老母亲下毒。 马太医的记事本非常清楚地证明了二皇子不是叶良媛生的,是一个嬷嬷从宫外抱来的,而几个月后叶良媛真正怀上的孩子是晋王赵煊的。 叶璃儿瘫软了。天亡她啊! 马太医的记事本和谢氏的信也摆到了二皇子钟离旭瑞,不,应该是虞子烨的面前。念在谢氏最后的“立功”,钟离赫给了虞子烨一条生路,让他去南方的一个小镇上重新开始生活。而且可以恢复“虞”姓。 冷弘文出人意料地将谢氏的那三十万两银票交出,让钟离浩转交给虞子烨。还在他临行前让紫月去与他见了一面。 不知道冷弘文从虞家以及谢氏的悲惨遭遇中悟到了什么,还是近日京城中的官场“大洗盘”让他想到什么,或者是当日安然姐弟的“失踪”让他顿悟,竟然主动向皇上提出调职去新建的“国立藏书馆”任职,希望能为那些来看书借书的莘莘学子做点事,也想在编修史书的事情上做出点成绩。 冷弘文还是有才学的,去藏书馆倒是很合适,只是那真是一个没有油水没有权势的地界。 钟离赫很感慨,允了,让冷弘文全面负责藏书馆,还保留了他现在的官阶品级。 安然惊愕,这个渣爹开窍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以前她还担心冷弘文会给钟离浩和君然带来麻烦呢。这样也好,至于清水衙门没有钱倒不是问题,隔段时间多孝敬点银子她还是很乐意的,也很轻松。 君然也开始经常去藏书馆,偶然遇到冷弘文,从最初的疏离,到客气,到坐在一起探讨史书,再到一起祭拜夏芷云,后来甚至发展到带了煲汤到藏书馆餐厅与冷弘文共进午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安然的日子很安然,没有了吴太妃、许太侧妃之流的王府真是山好水好空气好。吴太妃因为勾结反贼被处死并驱逐出皇族,钟离麟和钟离菡两位原本的嫡子嫡女现在连庶子庶女都不如了,平日里根本不敢出府。 不过钟离浩和安然也没有苛待他们,一切用度都如之前,没有什么改变。至少他们俩到目前为止是无辜的,并没有做(或者说做成)什么恶事,庆亲王府也不缺那点银子。 王府中馈,安然交给了崔氏和乔氏两位太姨娘共同打理,自己就专专心心地养胎,三个月开始,安然的肚皮像吹气球似地涨了起来。众人都咧开了嘴,是不是双胞胎呀? 黎轩一把脉,一脸崇拜地看着钟离浩:“大冰块,你太厉害了,一举得仨!” 三胞胎?屋里侍候的丫鬟赶紧奔走相告,要告诉太姨娘,还要往宫里、大长公主府、大将军王府、夏府传喜讯啦!啊呀呀,再过几个月,王府可要热闹了! 崔氏、乔氏闻讯一愣,随即激动地跳起来安排道:“好,好,赶紧着准备,所有东西都准备六份。男三份、女三份,都要最好的。还有还有,奶娘!赶紧着找奶娘,多找几个,越多越好,到时候好挑选,还有还有……还有还有……” 钟离浩最初的惊诧之后,却是无比紧张(甚至有点惶恐)地拉着黎轩:“我……我们可……可不可以少……少要一个?然然那么瘦弱,一次生三个有……有没有问题?黎轩,求求你。然然不能出一点点问题,我宁愿不要孩子。” 安然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孩子已经长成了,任何一个都不能伤害。你不要那么紧张。自己吓自己好吧?” 黎轩先是一怔,随即释然,他知道钟离浩有多么爱重安然,就有多么害怕。就是他,也是宁愿没有孩子也不能失去蓉儿的。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如同一只脚踏进棺材。尤其是头胎,何况现在安然是头胎就怀了三个? “放心吧,”黎轩拍了拍钟离浩的手,“然儿的身体很好,胎也坐得很稳,虽然第一胎就生三个会很辛苦。但是照顾得当也不会有问题。有我这个大哥在呢,我每隔几日,就会过来看看。” 钟离浩立刻跑去宫里告了假。说要养胎没精力当差了,让皇上批八九个月的假。 钟离赫刚刚得到消息说安然怀了三胞胎,大喜之后也是很担心。这里是古代,可没有剖腹产,也没有高科技的现代医疗设备。生一个都危险,现在安然竟然要一次生三个!从怀孕到生产。一不小心都会很危险啊!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允了钟离浩的“产假”,让他好好照顾安然。 一众太监宫女愣住了,庆亲王爷要休产假?要养胎?这哪跟哪啊? 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钟离浩的脸:“放心,不要这么紧张,我答应你,我和宝宝们都会好好的,你太紧张,会让我们四个都跟着紧张。” “我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我只是想偷偷懒,陪着你和宝宝们。”钟离浩赶紧让自己的笑容“轻松”起来。 安然哈哈大笑,捏着钟离浩的两边脸颊,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钟离浩宠溺地笑笑,轻搂着安然,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宝贝儿,这几个月要辛苦你了,我陪着你。” 庆亲王妃怀三胞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羡慕嫉妒恨啦,这个王妃还真是福星,什么都强,连生孩子都比别人厉害。成亲不到三个月就怀上了,一怀就是三个。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些贵妇夫人们真是想上门求教,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秘方?那时大长公主得肺痨,不就是庆亲王妃献出的秘方治好了? 可是下一刻,就听说庆亲王爷休“产假”在府里陪着王妃养胎呢,谁还敢去?只好等上几个月,等王妃生产完,什么洗三啊、满月啊、百日啊,总会有机会见到王妃的。 一天天过去,安然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无法看到自己的脚了,但还是坚持每日早中晚都要在花园里或者院子里慢走。细胳膊细腿,却顶着一个如萝大的肚子,让人看着都心惊,每走一步,后面都跟着一大摞人。当然,身边那个肯定是二十四孝相公庆亲王爷钟离浩。 王府里的人都说,随妃的肚子越来越大,王爷越来越瘦了。 可不是,钟离浩在安然面前不敢紧张,心里却是随着生产日子的接近越来越紧张了。晚上也睡不好,安然肚子太大起身不方便,要人帮忙才行。钟离浩不肯让丫鬟嬷嬷侍候,一定要自己服侍为他辛苦怀宝宝的宝贝妻子,睡眠变得非常浅,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 安然叹道:“你真的是跟我一起辛苦了,瞧你,身上都没几两肉了。” 钟离浩眨着眼睛呵呵笑:“宝贝儿放心,你满月的时候,我肯定养回来了,我可舍不得一身骨头咯着我的宝贝儿。” 安然羞红了脸:“什么时候都能想歪,没羞没臊的,也不怕教坏宝宝。” 钟离浩在安然红润的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宝宝的娘想歪了,哈哈,现在,宝宝的爹也只能跟着想歪。宝宝娘,宝宝爹会赶紧把肉长回来。让宝宝娘舒舒服服。” -------------------------------------------------------------- 258章(生产) 万众瞩目中,安然终于被送进了早已备好的产房。她不肯让钟离浩留在屋里,极其赞成地看着嬷嬷们把他赶了出去,倒不是因为古人的那些“产房不吉利”之类的没谱说法,而是钟离浩这个准爹爹实在太紧张了。生产难免会痛,到时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痛得大喊大叫,她担心到时候自己还没什么,钟离浩同志就晕倒在产房里了。 安然开始发动以后,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产房里却还没有动静。紧闭的房门之外,钟离浩像老驴拉磨似地转着圈圈。这次君然没有说他,因为君然自己也在旁边打转转。 黎轩亲自坐镇。就坐在产房门口,万一有什么情况,他和舒敏、舒盼沟通方便。 院子里坐着一堆人,正中间坐的就是当今太后、皇上和皇后。据说是皇后太担心了,皇上不忍。陪着她一起到庆亲王府等候。 大长公主和夏老太君也来了,冷弘文也在安菊的陪同下过来侯着,安菊三个月前生了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儿子,现在简直是秦家的大功臣,在众多妯娌中最为得宠。 安然的生产还算顺遂。当第一声“哇哇”传出来的时候,钟离浩简直就像听到了世上最美妙的天籁。 随即,秀嬷嬷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出来了:“恭喜王爷。是个小世子”,钟离浩只是很快扫了一眼:“王妃呢,她好不好?” 秀嬷嬷把小世子递给太后身边的嬷嬷,赶紧应道:“王妃很好,很坚强。前面痛都忍着没叫,攒着力气生呢。” 话音未落。里面又传出一身震天响的哭声,太后笑道:“肯定还是个小子,听听这哭声,中气十足啊,比他哥哥还大声,以后肯定是个霸道的。 果然,桂嬷嬷很快抱出一个橙色襁褓:“恭喜王爷,还是个小爷。” 钟离浩挥手让她抱去太后那边,自己急急对着产房里面喊:“然然加油,还有一个你就胜利了。” 这最后一个却是等了一小会儿,没有动静传来,钟离浩急得都要冲进去,暗自担心:是不是然然没有力气了? 就在钟离浩快受不住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声娇嫩的啼哭声。 大长公主高兴了:“这声音嫩嫩的,肯定是个小郡主,一定像我们然儿。” 太后笑道:“是个有福的丫头,上面有两个哥哥疼呢。” 大家所料不差,秀嬷嬷又抱出了一个粉色的襁褓:“恭喜王爷,是个好漂亮的小郡主呢。” 钟离浩眉开眼笑,一是因为终于得了个小然然,二是总算三个宝宝都出来了,然然应该没有危险了吧?“秀嬷嬷,我可以进去了吗?” 秀嬷嬷笑:“王爷再等等,王妃还得把胎盘生出来才行。” “哦,”既然还进不去,钟离浩小心翼翼地学着秀嬷嬷的样子把小闺女抱了过来,真好看啊,虽然皮肤还红红皱皱的,眼睛还闭着,但是小小的脸庞和五官轮廓看着就像然然。 “看你抱着的那个别扭养,赶紧抱过来给哀家看”太后笑骂,“是个偏心闺女的爹,两个儿子连看都还没看呢。” 钟离浩喜滋滋地走了过来,别说,这小宝贝这么软软的一团,他还真怕抱坏了。 钟离赫抱着老大可是像模像样,让钟离浩很妒忌,皇兄抱宝宝都比他抱得好,不行,回头要多多练习。 就在大家高兴地比较着三个小娃的时候,产房里传来惊呼:“胎盘下不来,王妃大出血了,黎轩公子,怎么办?” 钟离浩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黎轩那边此时根本顾不上他,抱着孩子的钟离赫赶紧让福公公掐钟离浩的人中。 钟离浩一转醒,想起什么,噗地跳起来往产房那边冲去:“然然,我的然然怎样了?”声音几近哽咽。 君然拉住他:“姐夫别过去添乱,黎轩大哥和芳嬷嬷他们正在想办法”关心则乱,这个姐夫真没用,竟然吓得晕倒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的腿怎么也是软的? 舒敏突然冲出来:“王爷,王爷在哪?王妃找王爷呢。” “在,在,我在,”钟离浩连声应道,冲了过去,无措地看着黎轩,他怕自己真的添乱,耽误了然然。 “你进去也好。鼓励一下然儿,让她再坚持坚持。”黎轩点头。 钟离浩赶紧跟舒敏进了产房,隆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床上的安然面色苍白,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虚弱地叫着:“浩哥哥,浩哥哥”。 钟离浩跪坐在床边。握着安然的手,眼泪扑扑直掉:“然然,然然,我在,我在这。” 安然微微睁开眼睛:“浩……哥哥,你照顾好……宝宝们。你……答应……我……要好……好的。” 舒敏急道:“王妃,求求您,再坚持一下。舒盼正在给您针刺穴位,芳嬷嬷正在按公子说的方法帮您逼出胎盘。求求您王妃,您再坚持一下。” 钟离浩握紧安然的手,大声说道:“然然,宝贝儿。我说过,如果你有任何不测。我立即随你而去。什么儿子,什么闺女,我都不管了!然然,你刚刚那么辛苦生下来的三个宝宝就没有爹娘了。然然,你忍心吗?你忍心吗?没有爹娘的孩子多可怜,大家都会欺负他们,说不定,还有人要谋害他们,不让他们长大。你忍心吗然然?” 屋里屋外,众人当下都是心一沉,他们知道,钟离浩是说真的,如果今日安然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意味着这三个孩子刚出生就要成为孤儿了。 崔氏和乔氏对着月亮的方向跪了下来,向天祈求:“先王爷,先太妃,你们一定要保佑王妃平平安安啊,你们要保佑王爷王妃,小世子小郡主才刚刚出生,不能没有爹娘啊。” 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众人的心越来越沉重,钟离赫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冰凉了。 产房里,几近昏迷状态的安然听到钟离浩口口声声随她而去,脸上的表情很挣扎,好像在与什么力量抗争。 突然,安然用力皱了皱眉,睁开眼睛,一个使劲…… “出来了,出来了,胎盘出来了。”芳嬷嬷大喜。 黎轩的声音急急传了进来:“舒敏,快,施针止血。舒盼,你出来把我这药丸拿去熬成汤。” 舒盼应声出来,她也知道自己需要出来喘口气,还有,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这也是黎轩让她和舒敏轮番上阵的原因。 舒盼拿了药丸,跟桂嬷嬷一起去了小厨房,小厨房在院子西南角,靠近院墙边上。 按照黎轩的要求弄好了药汤,舒盼二人赶回产房,在拐角的时候,舒盼突然闻到几不可闻的异味,有点像红枣,却又不完全是。“桂嬷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桂嬷嬷吸了吸鼻子:“没有啊。” 舒盼皱眉,难道是自己今天闻多了血腥味,又在厨房里被火炭和药的味道熏着了。继续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激灵顿住:“桂嬷嬷,你赶紧把汤药拿进去给王妃喝,我再去看看” 桂嬷嬷也不多言,王妃那里耽误不得,点头接过提篮赶紧赶回去了。 一回到产房,刚把汤药端出来,钟离浩就接了过去含进嘴里,口对口地喂再次昏迷过去的安然。无可置疑,现在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喂药方法了。 黎轩的药很有效,加上舒敏的银针,安然终于醒了过来:“钟离浩,你竟敢不管孩子?看我怎么惩治你?” 钟离浩留着泪笑道:“好,好,只要我的然然好好的,我随你怎么处置。鸡汤马上来了,黎轩说你要喝了鸡汤补充一下再休息。” 众人都笑了…… 舒盼顺着陌生的味道轻轻翻过院墙,一颗大树后,钟离麟正拿着一个开了盖的瓷瓶问:“王嬷嬷,这个药真的那么厉害么?” 王嬷嬷应道:“是,这是那时候何玉给太妃的,说只要吃进一点,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吐血而亡。不过三爷,不是她们小厨房做的鸡汤,王妃会喝吗?” 钟离麟冷笑,“今天这么乱。小厨房根本没有开火,他们很信任崔氏,而崔氏恰好很信任荷花。”他勾搭上荷花已经五六个月了,想到荷花那张满是黑斑的脸和竹竿一样的身材他就反胃,为了对付钟离浩才强忍着厌恶一次次跟荷花亲热。 王嬷嬷笑道:“还是三爷厉害,不过皇上在这,一查出来只怕你和菡郡主会……” “不会的,”钟离麟的脸上一片冰冷,“所有的宵夜里都加了那种药,他们一个也逃不过。若不是他们一直偏帮钟离浩。我们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三爷你,这可是大罪,皇族长和几位老王爷还在呢。”王嬷嬷没想到钟离麟竟敢对皇上下手。 “哼。荷花被我下了药,药效很快就会发作,只要受到威胁,一害怕就会发疯了,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只会以为是赵煊的余党或者倭人。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菡儿、以及我们的人是接近不了静好苑的,又怎么有机会下手?”钟离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舒盼捡起两颗石头丢了过去,钟离麟和王嬷嬷两人立马不能动弹。 舒盼赶紧发出警示的呼哨,正巧大厨房的丫鬟们端着给王妃的鸡汤和各位主子的宵夜进了静好苑。 舒安和舒捷伸手拦住。 崔氏大惊:“这是我让她们准备的,荷花亲自在厨房里监督呢。” 舒安冷声道:“太姨娘莫急。舒盼发出信号,我们等她回来再说。 ------------------------------------------------------------------ 259章(岁月静好) 钟离麟直到死都想不明白,他明明设计得十分周密。也找到了难得的最佳时机,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怎么还会失手呢? 钟离麟被处死后,钟离菡更加沉默了,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舅舅家的表哥。钟离浩也不为难她,给了一份不薄的嫁妆。但是当众宣布从此断绝关系。 岁月如风,转眼,庆亲王府的小主子们已经会踉踉跄跄地摇摆着小屁股跑了。王府花园里,钟离浩经常抱着安然坐在摇椅上,看三个小家伙追逐游戏。 老大钟离旭日最像钟离浩,才两岁多,在人前就会摆着一副酷酷的冰山脸,小大人似的,很有世子风范,只有在安然面前才会撒娇卖萌。 老二钟离旭亮最霸道护短,自己怎么欺负哥哥妹妹都成,别人说一句都不行,小小年纪鬼主意一箩筐。 老三钟离星儿简直是庆亲王府的一霸,聪明漂亮鬼机灵,长得跟她的贝贝姐姐有得一拼,两个小小美女走到哪里都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爹爹宠着,哥哥护着,小嘴一撅两位姨祖母恨不得爬上天去摘下星星来哄她笑。在她娘的账本上画漂亮裙子,被娘训一顿,竟然跑到宫里去找皇伯父和皇伯母告状,然后跑到皇伯祖母那里哄得皇伯祖母保证在她娘找来打她小屁屁时给她撑腰。 安然看到被接回来,坐在钟离浩肩膀上吃着糖葫芦的钟离星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刚要举起小竹篾,钟离星儿拿出一张黄绢来:“圣旨到---,皇伯父说星儿认错了就是好孩子,下次不敢了。所以娘不能打星儿,要不然就是违抗圣旨,是家暴。” 钟离浩讨好地笑笑:“然然莫气了,圣旨真的是皇兄写的,他已经教训过星儿了,星儿也知错了,她刚刚还说她最疼娘,舍不得让娘生气呢。” 钟离嫣牵着钟离旭日和钟离旭亮赶来,两个小家伙抱着安然的腿:“娘,妹妹知错了,不要打妹妹。” 钟离嫣也拉着安然的手,悄悄藏起了竹篾:“大嫂,静姐姐派人回来报喜了,生了一个六斤六两的小外甥呢。” 安然大喜:“快,让人备礼,我们去看静儿。” 看着安然匆匆而去的背影,星儿得意地“耶”了一声,在钟离浩脸上啵了一下:“爹最好了。”他们进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报喜的人,爹赶紧对大管家交代了一通,所以嫣姑姑才会带着两个哥哥来得这么及时。 钟离浩享受了宝贝女儿的香吻和夸赞,得意之余还没忘记罗嗦一句:“星儿答应爹的不能忘记哦,可不能再画你娘的账本惹你娘生气。” 在钟离赫的辛勤努力下,大昱的政治、经济发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堪比前世的“开元盛世”。 钟离赫50岁寿辰刚过后不久,突然一病不起,御医说是多年辛劳,加上早年被劫持时留下的脑部的旧伤复发。 皇上驾崩前,特招庆亲王夫妇觐见,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太子钟离旭衍即位后,在辅政王叔钟离浩的辅佐下,将大昱的繁荣又推进了一步。 一晃眼数十载匆匆过去,安然到这个时空时13岁,如今已经73岁。 油尽灯枯之时,她仍然带着幸福的笑容靠在丈夫的怀里。 白云之上,钟离赫来接她了:“下一世, 我盯紧了你。” 庆亲王府的静好苑里,钟离浩紧紧搂着她:“等我,我很快随你而去。” PS: 先上传,再捉虫。亲爱的们,《我心安然》到此全部结束,谢谢大家陪尧尧一路走到今天,期待大家的继续支持!九十度鞠躬感谢各位! ☆*——*——*——*——*——*——*——*——*——*——*——*——*—— 本书由派派后花园论坛会员【花霏雪】为您整理制作 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paipai.fm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购买正版书籍,感谢您对作者的支持! *——*——*——*——*——*——*——*——*——*——*——*——*——☆